我,董卓,爱民如子 第20章

作者:隐于深秋86

全副武装的五百精锐士卒迅速冲入城内,将司马防一家及城门士卒团团包围起来。长戈在灯火中闪烁着幽凉的剪影,弓弩上弦的咔咔声响入耳中,一枚枚锋利箭头犹如吐信毒蛇的利牙。

只需一声令下,司马防一家三十余口,及城门士卒瞬间就会变成刺猬。

“深夜宵禁,内史大人意欲何往?”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城门校尉伍琼缓缓现出身形。只是他神色并无一丝得意,眼中反而闪过惊愕和恐惧。

“伍,伍校尉……”司马防瞳孔陡然收缩,满脸不敢置信:“汝为何会在此?”

“某乃城门校尉,都守洛阳城门乃份内之责,出现在此岂非很正常?”迅速收敛起眼中的异样,伍琼睥睨着向司马防问道:“反倒是内史大人触犯宵禁,收买城卒擅开城门,当该何罪!”

说完,不待司马防言语,大手一挥喝令道:“带走,押入廷尉大牢,听候太尉发落!”

“父亲!”

司马朗惊惧上前阻拦,被士卒狠狠推倒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司马防,连挣扎都来不及,便被如狼似虎的士卒拖走……

随即,周遭士卒立戈收弩,在伍琼的带领下整齐收队,向着城内行去。

一众人蓦然出现,除伍琼略微说了几句话,便行动如风、目标精准,擒了司马防后又迅速离去,处处透露着诡异。

不像是严令执法的大汉将卒,倒像是……下山抢新娘的盗匪。

以至于司马防好像也看出了这点,脸上除却浓浓的惊骇,还掺杂着一抹难以理解的错愕。司马朗、司马懿等人愣在原地,犹如风化的石俑。

“夫君!……”抱着只有三岁司马馗的郭氏,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拖走,六神无主的她拉着司马朗的衣袖:“朗儿快想想办法,救救你父亲……你父亲在朝中有些故友,你去求求他们,快去啊!”

“母亲莫慌,切不可乱了方寸。”司马朗从地上起来,眉头紧蹙:“我等深夜出逃乃重罪,且不说没人敢替父亲求情。单说此事尚未暴露,我等便慌忙告诸他人,岂非小事闹大,逼着朝廷明正典刑?”

“而且,今夜之事……”望着离去部队的灯火,他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评价道:“甚为蹊跷。”

“不只是蹊跷,简直诡异。”

冷静下来的司马懿,也坐在牛车上托腮沉思道:“其一,我等今夜秘密离京,无人知晓,伍琼却早有准备,守株待兔。”

“其二,擅开城门乃重罪,昔光武帝打猎晚归,都未使城门令开门。按照《汉律》,伍琼对我等都有权先斩后奏,此番却只抓走了父亲,将我等留在原地。”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说着看向司马朗,面色奇怪地道:“大兄,你也看出来了吧?”

“下令擒拿父亲时,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此事要听候太尉发落……”

司马朗点头,神色也愈加沉凝:“也就是说,今晚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很可能是得了太尉的授意。”

“太尉?”郭氏仍旧担忧不已,可看着自己长子和次子临危不乱,心中也安定一丝:“就是那个边塞武夫,董卓?”

“他,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今夜要回河内?”

“孩儿不知……”司马朗疑惑摇头,道:“不过孩儿却知,事已至此,唯有太尉能救父亲一命了。”

“那你快去求见董……太尉啊!”

“母亲……”司马朗一脸颓然,道:“太尉乃三公之一,位高权重,孩儿如今只是罪臣之子,又如何能见得到?”

“那,那该怎么办啊……”

这时候,司马朗却目光冷然地看向司马懿,道:“二弟,你既知太尉盗掘陵墓一事,想必也知道一些其他的吧?”

随即不等司马懿犹豫,他又补充道:“别否认,我知你但凡遇感兴趣之事,都会想方设法打探清楚的。”

无奈的司马懿只能摊手,道:“好吧,我告诉你明日该去找谁。不过……”说到这里,他又一脸强硬:“此事攸关父亲性命,大兄必须同意我一起去!”

看着弟弟眼中露出如狼围猎的坚定目光,司马朗没有迟疑,重重点头道:“好!”

第37章 变态是啥意思?

翌日一早。

“父亲……”蔡府当中,蔡琰心事重重地吃着早饭,突然抬头问道:“‘变态’一词为何意?”

“咳咳……”蔡邕一下将黍米咳了出来,微微蹙眉:“变,变态?……这,这又是太尉嘴里说出的新词儿?”

“嗯。”蔡琰点头,回想起昨日下午的对话,神色更加古怪:“那时叔父正与郎中令、长史贾诩商议……呃,商议一些害人的计策。”

“女儿从未学过那些,根本插不上嘴。”

“然后,叔父便注意到了女儿,说了句‘昭姬,你是不是常常感觉自己不够变态,而与我们格格不入?’”

“说完,他还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很有意思的样子。”

回忆至此,蔡琰再度看向蔡邕,郁闷道:“可女儿连‘变态’一词何意都不知,更不知叔父为何会发笑。”

“变态啊……”蔡邕也头疼,想不通老董嘴里为何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词。

捻了几下胡须,沉思道:“《荀子·君道》中有云,‘贫穷而不约,富贵而不骄,并遇变态而不穷,审之礼也’。”

“太尉口中的‘变态’,应当是出自这里吧?”

“贫穷却不卑屈,富贵而不骄纵,同时遇到各种变故能应对自如,是因为明白礼仪的缘故?”

蔡琰闻言摇摇头,道:“不应如此,女儿当时想到的也是这个。但‘变态’一词在这里作变故之意,与叔父之意明显相差千里。”

“唔……”蔡邕更头疼了。

昨天就在女儿面前失了老父亲‘刚正’的标签,如今大概只剩下‘博学’的标签,可不想再失去了。

但心思电转、穷极所学,也想不通这‘变态’一词何意,不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一个边塞武夫、没文化的家伙,没事儿总造些新词儿干啥!

估计就是当时不知该怎么夸昭姬,才……等等。

蔡邕猛然一愣,惊愕抬头问道:“昭姬,你适才说太尉跟郎中令李儒、长史贾诩在商议什么?……害人的计谋?”

“嗯……”蔡琰神色如常地点头,看到蔡邕眼中的惊恐之色,失笑道:“父亲不用担忧,他们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说洛阳令司马防昨夜会携家出走。针对此事,便想要收服这家人。”

“有意思的是,太尉还说什么信任成本这事儿,靠天长地久熟悉培养自然好,但偶尔用些计谋也不是不行。”

“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然后,还看向长史贾诩笑了一下,征求了下意见。不知为何,贾文和的脸便黑了下来,似乎很郁闷幽怨的样子……”

说完,又忍不住一笑,道:“更有意思的是,长史贾诩随即岔开话题,说什么司马一家今日大概率会来咱家,找父亲向太尉求情……”

“父亲你说可笑不可笑,洛阳令品秩千石,乃天子首善之地的父母官,地位比其他县令高出不少。司马一家岂会无缘无故出逃,他们还煞有介事地算来算去……”

话音刚落,门外仆僮前来禀告:“中郎大人,小姐,洛阳令司马防长子司马朗、次子司马懿前来拜见。”

蔡琰笑如春阳的脸,瞬间凝固。

不敢置信地看向仆僮,愣愣地道:“确定是司马建公的公子前来,而非本人?”

“小姐,是司马大人的公子,不是本人。”

蔡琰闻言,娇躯忍不住一颤:司马防她是见过的,为人刚正耿直,做事严谨周全。那样的人想要携家出逃,必然慎之又慎,力求万无一失。

然而昨日下午,董卓便已然知晓了!

就在她震惊不已时,一人似乎比她还震惊,扭捏小声地问道:“昭,昭姬……太尉昨日商议的时候,可曾说过为父当如何?”

“呃……”蔡琰还未回复,仆僮再度开口:“中郎大人,二位公子此番前来求见的是小姐,不是您。”

“不是父亲?”蔡琰又一愣,事情已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仔细思忖片刻,才明眸流转,了然佩服道:“怪不得叔父想要收服招揽这一家,看来司马家中也有高人,知晓我与叔父的关系更近……”

想到这里,也顾不上用饭,挥手道:“将二位公子带入前厅……罢了,去让马夫备车,去太尉府。”

“昭,昭姬……”看女儿雷厉风行的作风,蔡邕不由慌了神儿:“用不用为父与你一同去?”

“你一未嫁女子,整日往太尉府上跑,这次还与司马家两位未娶的公子同车……要顾及些名声啊。”

蔡琰这次倒是停下了脚步,但还是没回头,嗔怒道:“父亲多虑了,还是在家等着天子制令,想着当上太常后,如何教导天下士子吧!”

“太常,教导天下士子?”

蔡邕又愣了,喃喃欣喜道:“老夫又要升官儿了,还是九卿之首?……这可比左中郎将的虚职要好,也终于能学以致用,不再尸位素餐。”

又一想自己还不知此事,女儿却已知晓,加之最近女儿总往董卓那里跑……这,算不算卖女求荣?

往后,朝中士人会如何看自己?

可女儿偏偏这么优秀,自己又管不住、惹不起……百肠纠结下,便将目光投向正在狼吃虎咽的次女蔡婉身上,苦涩地道:“婉儿,你可千万莫向你阿姐一样啊。吃罢饭,父亲教你读书好不好?”

“好!”根本没听蔡邕说了什么的蔡婉,仍扒拉着饭吃得贼香,点头含混应道。

蔡邕则已赶紧跑到书房,拿出一摞书简。

包裹竹简的布套上,用隶书清晰写了两个字:女训!

……

太尉府,前厅。

“世侄,你们这事儿让老夫很难办啊……”董卓一脸惊愕又为难的模样,看着拜在地上的司马朗和司马懿,道:“也真是的,朝廷何曾亏待了建公,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也不致仕请辞便携家出逃。”

“犯了宵禁不说,还贿赂城门什长擅自打开了城门,这可是重罪啊!”

看着老董一番做作浮夸的表演,一旁蔡琰笼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紧,时而化拳、时而化爪,很想上去一巴掌拍死这不要脸的老胖子:司马一家缘何深夜携家潜逃,你心里没点数儿么?

如今你把持着朝政,还大肆从各地公车征辟……不对,威逼利诱着名士入朝,给你脸上贴金。

要是这时司马防上表请辞,不就是在打你的脸,你还不派西凉铁骑抄了他们的家?

除了深夜潜逃,人家还有啥办法?

“太尉……”司马朗赶紧再拜,正欲开口,却发现袍角被司马懿一把拽住,小声道:“叫伯父!”

司马朗一脸懵,愕然看向弟弟。

“太尉与家父并无交情,却上来呼我等二人为‘世侄’,如此兄长还不明白么?”司马懿又快速小声解释。

司马朗一愣,随即壮着胆子试探道:“伯,伯父……”

“哎,好世侄。”没想到,老董欢欣地一口回应,为难的神色也明显少了些,和蔼看向二人。

司马朗却更害怕了,浑身瑟瑟发抖。

刚才抬头时他看到,老董眼神儿炽烈又贪婪,跟饥肠辘辘的狼看到两只小肥羊,又如光棍多年的老流氓,看到两位妙龄少女……

一旁的蔡琰见状,脸都气黑了,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头熊熊燃起:不知为何,她很讨厌董卓那种眼神儿。

一风华正茂、真真正正一个妙龄少女就在眼前,他都没用那样的眼神儿看过自己!

第38章 摊牌了,我不装了

“伯,伯父……家父深夜离开洛阳,的确有违律法。然家父向来尽忠职守,戮力操劳政务,须臾不敢懈怠。”

昨晚司马防被抓走后,司马一家两兄弟便定下解救策略:见到老董后,谎话是坚决不能说的。

伍琼能守株待兔等着自己,说明老董那里早已什么都清楚。若还强词狡辩,必然惹得老董不喜。

同时,从伍琼只抓走父亲,却未带走他们的做法来看,大概率就是要他们主动求见,然后……听候太尉大人的发落。

而听司马朗的一番话,老董也不由点了点头:果然,司马防会养儿子,两小子应该已将事儿都猜出来了。

目前这情况,就是我知道你们司马家啥情况,你们也猜出了我啥意思……那就,拼演技呗。

“建公刚正勤勉,老夫自是知道的。”

老董先微微点头,顿了顿,才继续道:“也正因如此,朝廷才任命他为洛阳令,丝毫没有亏待,结果他却闹出这么一桩事……律法无情,你们说,老夫又能如何?”

说完又一叹气,神色再度变得为难。

“伯父如今仗皇威,掌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但有钧令,各府衙曹属莫敢不从,恳请伯父念父亲劳苦,救父亲……”

“放肆!”老董当即大怒,一拍案几道:“你的意思是说,老夫乃当朝权臣,把持朝政,胡乱作为不成!”

“愚不敢,万没那个意思!”司马朗连连伏首顿地,慌忙致歉。

“律法无情,错了就要认,这道理老夫一边塞武夫都知道。尔等饱读经书,知礼明理,本当报效朝廷,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可犯下如此重罪犹不知悔改,还妄想让老夫扰乱朝政,干涉司法,简直乃斯文败类!”说着,老董起身便欲离去。

但同时,又用袖袍不着痕迹地向蔡琰那处扇了扇,眼神儿也眨了眨。

蔡琰一下就愣了:啥意思,让自己当唱白脸的佞臣?

自己书香门第出身,雅量高洁……

真不想搭理他。

可这毕竟是正事儿,自己若赌气任性不给圆场,戏恐怕真要唱砸了。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董卓给了一个机会。

一个让司马家感恩蔡家的机会。

无奈心中恨恨哼了两声,蔡琰便开口:“叔父切莫生气,世兄顾念父亲性命,一时情急才话有疏漏。叔父海纳百川,向来重贤爱才,切莫吓坏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