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灵猎人 第422章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些疑问仅是在韦蒙的脑海内闪现了一毫秒的时间，旋即就被他以理智当场打压了回去。

（罢了！）

（既然你执意送死……）

（那我就成全你——！）

心念至此，韦蒙的染血双眼瞬间发狠，果断凝聚体内残存的最后几丝精神力，就这么向远处鼠群外围的九头大黑鼠放出了最后的杀敌命令！

（来吧！）

（『斩面阵符』！）

（九符一……）

忽然间，就在韦蒙带着满腔的杀意，准备发动『斩面阵符』的最强杀招，由此将主动暴露破绽的赛因赛艾整个人一举腰斩之际……

一阵尖锐至极的诡异响声，就这么在韦蒙的颅内骤然爆发。

噼里啪啦！

这是他的精神大坝被全面冲垮所传来的异响。

猝不及防的鼠主猎人，当场失去了所有的身心力气。

伴随着主人精神力量的传送遭受全面切断，九枚原本蓄势待发的『斩面阵符』集体陷入哑火。

“唉……？”

韦蒙面目凝结，呼吸骤停，紧接着低下自己的脑袋，将目光扫向自己的腰腹伤口。

然后，一把棱角分明，晶莹剔透，浑身上下焕发着七彩光辉的结晶匕首，就这么照映在了韦蒙那对充满了疑惑与茫然的灰黑色双眸之中。

正是赛因赛艾先前给韦蒙展示过的污晶匕首。

此时此刻，一道圆环烙已是印刻于它的刀身之上，隐约迸发着刺眼的火光。

而那抹并不算太过尖锐，甚至有些发钝的刀锋，已是有短短的一部分完全插入了韦蒙的腹部血肉。

韦蒙看着这一切，瞠目结舌，难以置信，接着下意识伸手把污晶匕首从腰部一举抽出，再是虚弱无力地甩在地上。

污晶匕首的表面原本就布满了裂痕，被韦蒙这么一扔，瞬间就被摔成了一地碎片。

而由它所造就的伤口，程度很浅，未伤脏器，并没有多少鲜血从中流出，按照常理来讲，根本不算致命。

可是，对于现在满身疮痍的鼠主猎人来说，这一切仍然足以向他宣判一项恐怖的结果。

那便是，韦蒙已经完蛋了。

下一秒，鼠主猎人眼前的整个世界顿时开始了翻天覆地一般的恐怖变化。

所有的物质都开始分裂。

所有的线条都开始扭曲。

所有的平面都开始重叠。

如果将赛因赛艾先前全力施展的『心灵冲击』比作是一支能够抓住韦蒙灵魂的巨大鬼手……

那么，此时此刻，韦蒙所面对的精神压迫，就如同将整个世界的天地万物瞬间浓缩成为一个奇点，随后将无穷无尽的重量以聚点打击的形式毫不留情地贯穿了韦蒙的灵魂。

对于韦蒙如今的残破身心来说，这就像是一场突然到来的天灾末日。

渺小的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思维被这片遮天蔽日的黑暗给彻底吞没。

然后，现实之中的韦蒙，两眼翻白，身躯一软，整个人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最终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翻倒在了地上。

第0922章 年轻气盛

咚。

鼠主猎人终究是倒下了。

与此同时，围攻烙铁小丑的黑鼠们瞬间动弹不得，一幅幅身躯紧跟着变得飘渺虚幻。

这代表它们主人的身心正在如同泡沫一般步向毁灭，无法再继续维持本命奥灵术的效果了。

于是，倾刻之间，鼠群的行动陷入绝望的混乱。

而解除了烙印立场的赛因赛艾，则是淡定自若地伸出手掌，当场释放出了一股由奥灵之力所凝聚而成的能量浪潮，当场将周围虚弱不堪的鼠群一口气全部轰散。

“吱吱吱……”

于是，在一连串无力的哀嚎声当中，宛如强弩之末的黑鼠们就这么在赛因赛艾的眼前灰飞烟灭，化为无数光粒消散而去。

“呼。”

赛因赛艾轻轻吐出一口气，反过来运转体内的奥灵之力，通过它们强行矫正自身扭曲的双腿骨骼。

嘎啦嘎啦嘎啦。

数十秒之后，勉强处理了伤势的赛因赛艾，接着将手里的『参照烙铁』当做拐杖，整个人从地面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

抬头望向远方倒地不起的人影，赛因赛艾接着伸手抓住凹陷不平的铁盔，将它从自己的脑袋上摘了下来，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地面。

哐哐哐……

满是裂痕的铁盔在地上翻滚数圈。

而赛因赛艾的五官面貌则是彻底暴露于空气之中。

大面积烧伤的灰白头颅、耸立头顶的稀疏毛发、犹如骷髅一般棱角分明的削瘦长脸、被刨去鼻梁只剩下一对鼻孔的残缺鼻部、以及那颗占据整张脸部中央足足三分之一面积的硕大独眼与猩红虹膜……

这便是赛因赛艾的真正长相。

天生巨瞳的独眼族。

随后，只见赛因赛艾施展出『灵空』之式，以低空悬浮的姿态向着远处的人影缓缓靠近，最终就这么将自己的鞋底一举踩在了韦蒙的面前。

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声不响的韦蒙，赛因赛艾接着又缓缓转头，将冷峻的目光扫向脚边的那一地污晶碎片。

“但凡是由真实之石所打造而成的物品，质地脆弱，难以磨砺，在战斗之中基本是一碰就碎，完全不适合用来充当武器……”

“不过，一旦被它的结晶撕裂体表，贯入体内……那么受伤者就算肉体不会受到什么威胁，精神却将就此迎来最恐怖的考验……”

“其名为……‘真实’。”

“足以将世间九成九的生灵活活逼疯的‘真实’。”

“就算是经受了五重梦境洗礼的感应者也不例外。”

赛因赛艾一边凝视着满地的污晶碎片，一边以低沉而又沙哑的嗓音低声念叨着。

由污晶碎片散发而出的七彩结晶在他那颗硕大的独眼之中隐隐闪烁，仿佛是获得了生命力一般想要钻入赛因赛艾的瞳孔为他带来什么。

不过，赛因赛艾对此视若无睹，仿佛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接着又将自己的视线重新扫向自己脚边那名躺倒的鼠主猎人。

此时此刻，韦蒙整个人侧躺于地，四肢僵硬，面如死灰，双眼空洞，仅是保持着最后几丝游离的呼吸，俨然已经成为了半个死人。

赛因赛艾沉默地扫视一遍韦蒙的身躯，弯腰伸手，将那条佩戴于韦蒙脖颈的铁链利落抽出，再是拎到自己的眼前。

只见铁链的下方串联着一枚金属铭牌。

而铭牌表面所刻印的字迹正是韦蒙的猎人身份。

“2020期，鼠主猎人，韦蒙。”

“原来如此……”

“这就是你的代号和本名么？”

赛因赛艾捏着猎人铭牌看了一眼，随手将它丢回韦蒙的身边，接着以平淡的语气对韦蒙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做出了评价：

“不得不承认，韦蒙，你干得很漂亮。”

“和你之前的那些同伴相比，你的本命奥灵术显然不怎么适用于战斗……”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让我吃到了不小的苦头。”

“的确不可小觑。”

“但是，到头来，也只是仅此而已了。”

“你太过重视我的本命奥灵术和遗物能力了。”

“你觉得只要封死它们，我就不得不使用『灵界』，哪怕能够杀了你，也必须得承担它所带来的代价……”

“然而正是你这份鱼死网破的执着，才导致你完全忽视了我最基本的手段……”

“所以，我才说你年轻气盛呐。”

赛因赛艾语气不带一丝情感地如是宣判道。

第0923章 最根本的败因

但凡是被『参照烙铁』盖上烙印的目标，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都可以获得烙印立场的法则加护。

正因如此，赛因赛艾这件名为『参照烙铁』的迷宫遗物，不光可以用来防守，还可以用来进攻。

至于刚才那把彻底打了韦蒙一个猝不及防的污晶匕首，实际上，早在最开始就被赛因赛艾暗中留下了『参照烙铁』的烙印，从而充当他除去『灵界』之外的另外一道保险手段。

所以，在赛因赛艾看似被韦蒙的鼠群逼入绝境之时，赛因赛艾便是转手将污晶匕首召唤了出来。

他首先激活了污晶匕首身上的备用烙印立场，然后托起污晶匕首，再是将它轻轻地向前推出。

冲击的力道太小，污晶匕首会慢。

冲击的力道太大，污晶匕首会碎。

不过，『参照烙铁』毕竟是陪伴赛因赛艾多年，被赛因赛艾钻研得炉火纯青的标志性宝物，所以赛因赛艾心中自然清楚这一刻自己该涌出怎样的力道。

于是经过烙印立场的一番能量转化，烙铁小丑的这记轻推动作就这么创造出了最合适的爆发力，一口气施加于污晶匕首的柄端，从而让它得以当场化身为一束七彩雷光，旋即就在转瞬之际飞跃百米间隔，对准远处的韦蒙发出了这道出其不意的奇袭。

但是，即便赛因赛艾的这道反攻来得如此突然，韦蒙本来也应该能够闪躲过去的。

可惜的是，他先前实在遭受了太多赛因赛艾的『心灵冲击』，肉体和意识已是产生了严重的隔阂，身体跟不上思维，动作跟不上想法，自然也就无力再躲开这把污晶匕首的凶残飞刺了……

韦蒙太过于注重对赛因赛艾进行攻击和施压，将自己当成了吸引赛因赛艾注意力的诱饵，完全不考虑自己在面对普通攻击时候的身体状态。

这便是鼠主猎人最根本的败因。

韦蒙竭尽全力想要用自己的命来逼出赛因赛艾的『灵界』。

然而，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最后的最后，赛因赛艾仅是通过一记最平庸、最普通、最老辣的反击，就这么将韦蒙的幻想给无情粉碎。

“你表现得已经够好了。”

“不过，就算到了现在，我也还是要说……”

“就凭区区一个你，根本不值得我发动『灵界』。”

冷漠的硕大独眼低头俯视着猎人的染血身躯，干裂的嘴唇带着冰冷的语气缓缓说道。

“对于像你这种首次接触‘真实’的人来说，真实之石对于精神的摧残程度，要远远强过我的『心灵冲击』。”

“如果是平常百分百的完好状态，你多半是能够挺过这次劫难的……”

“但是，如今的你就如同一片千疮百孔的破布，已经永远没有机会跨过这道坎了。”

“接下来，你的灵魂将会在黑暗与混沌的最底部，去亲眼见证另外一片世界的光景。”

“那是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真实’。”

“那是这个世界的构成‘真相’。”

“而在触碰这些‘真理’之后，你那道残破不堪的灵魂，将会与你现实当中的肉体一同迎来最后的消亡。”

“鼠主猎人韦蒙……”

“这便是在前方等待你这名亡魂的最终归宿。”

话说到这里，赛因赛艾随即双手合十，低头弯腰，向着地上的韦蒙展现出了一副祈祷送行的虔诚姿态。

“尽管到头来，我没能说服你让你自裁，还是不得不以‘他杀’的方式为你进行救赎……”

“不过，最后能够带着真相一同归于虚无，对你来说也仍是一道莫大的幸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