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灵猎人 第417章

第0909章 无处可躲的言语

身体素质从来都不是赛因赛艾的优势，不过活了一个世纪出头的他，对于『灵空』之技的掌握程度仍然通过漫长岁月的练习与实战达到了“精湛”的境地。

哪怕和先前的耶尘、欧可、芬忒、丁摩洛四人的水平相比还是存在一小段差距，但是用来追杀眼下的韦蒙却已是绰绰有余。

因此，正当韦蒙因为杰提斯科基的搅局而感到心绪不宁之际，毫无后顾之忧的赛因赛艾则是如同流星一般全力俯冲，飞快缩减着与韦蒙之间的距离。

感受着上空不断逼近的冰冷杀意，韦蒙的眉目顿时一紧。

通过欧可先前的经历与遭遇，韦蒙得以明白，赛因赛艾本命奥灵术的施法范围至少也有一公里之多。

一旦韦蒙被拖入这道广阔的施法范围，那么赛因赛艾必定会通过言语吟诵，迅速将韦蒙的精神与肉体一步步剥离开来。

倘若韦蒙的身心当真被对方给完全剥离，那么他的现实肉体就等于是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届时，韦蒙的一切人生都将在这个枯瘦如柴的疯子手里迎来终结！

心念至此，韦蒙的视线随即从上方移向底下，随后鞋底狠狠踩在大地之上。

咚！

重重一脚将岩地踩出一道大坑，韦蒙马不停蹄地扬起手臂，召唤出了一大批『暴虐鼠群』，通过它们成百上千道尖牙利爪为自己瞬间挖出了一条通往地底的竖直隧道。

下一秒，只见韦蒙纵身一跃，整个人就这么消失于地表的彼端。

事到如今，哪怕同伴接二连三地消失不见，哪怕屠夫猎人指不准还会从哪里冒出来使坏，韦蒙也已经别无他选。

他只能够咬牙坚持一条路走到底。

他只能和眼前这最后一名小丑进行最终回合的正面厮杀。

无路可退……

至死方休！

而下定了决心的韦蒙，率先做出的战略行为，便是如同最初那般直钻地底之下，从而检验厚重的岩层能否有效隔绝赛因赛艾的精神攻势。

倘若这种方法真的能够奏效，那么韦蒙接下来就会一直待在地底，不断派遣鼠群和赛因赛艾进行远程的拉锯战！

然而，就在韦蒙依靠鼠群迅速钻入地表之下的同时，自上空一路向下俯冲的赛因赛艾却是丝毫不显得慌乱。

只因为，此时此刻，韦蒙的位置已经进入了赛因赛艾的施法范围。

于是，赛因赛艾就这么一边保持倒立俯冲的势头，一边敞开双臂展现出了虔诚歌颂的姿态。

下个刹那，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嘶哑言语，就这么通过烙铁小丑的思维隔空涌入鼠主猎人的脑海。

“你们总是成群结队地走向错误！”

“只因为路是宽的，门是大的！”

“殊不知，门后的宝库，尽是虚伪，尽是谎言！”

这一刻，纵使韦蒙已经和鼠群一同抵达了地表下方的数十米位置，纵使韦蒙的身影已经彻底离开了赛因赛艾的视野……

存在于他眼前的世界仍然发生了扭曲的异变。

飞溅的岩石也好。

自己的鼠群也好。

所有照映在韦蒙视网膜之上的事物，通通开始变得犹如油画一般模糊且混浊。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瞬间丧失了数分力气，遭受影响的不光是外部的四肢运动，就连体内的脏器工作也都开始陷入滞缓。

而这正是赛因赛艾的本命奥灵术作用于目标身心的异常效果。

赛因赛艾通过精神言语剥离了韦蒙的一部分意识，使得韦蒙对于自身肉体的掌控权出现了一部分空缺，随即化作为“失力感”反馈到了韦蒙的大脑！

伴随着赛因赛艾逐步展开的精神侵蚀，这份施加在韦蒙心头的失力感将愈发严重。

而等到它膨胀到极限的那一刻，便是赛因赛艾彻底攻破韦蒙心神，从而让他的思维与现实彻底断开联系的瞬间！

“唔……！”

一边聆听着赛因赛艾的诡异言语，一边感受着体内力气的凭空流失，韦蒙立刻止住鼠群的挖洞行为，转而将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于精神上的防守层面。

好在韦蒙事先理解了赛因赛艾的本命奥灵术特性，提前做好了与之相应的心理准备。

再加上他早在多年以前的学院时期就展现过与众不同的精神抗压能力，因此，赛因赛艾如今施加在韦蒙精神上的压迫远远没有欧可之前感到的那么严重，顶多也就只是让韦蒙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突然感冒一般力气不足。

第0910章 心灵冲击

（果然，哪怕钻到地底也完全没有用么……这个小丑的奥灵术效果简直赖皮到家了。）

韦蒙蜷缩在幽暗狭窄的地底隧道里，表情半分挣扎半分困惑地如是思考道。

他现在还能够勉强维持自己的绝大部分意识。

但是，这样的状况并不能维持太久。

因为赛因赛艾的精神攻击是会随着语言和时间的一步步推移而逐渐加重。

在韦蒙看来，自己如果继续逞强而打洞下潜的话，那么在脱离赛因赛艾精神攻击的射程之前，他的自我意识就得先一步支离破碎。

所以，此时此刻，韦蒙已经等同于彻底落入赛因赛艾的施法范围之中，再也没有半点逃离这座能力囚笼的机会了……

然而，就算如此，鼠主猎人眼神之中的炽热战意也并未消去。

说到底，在地底和对方迂回周旋也只是他所设想的最理想状况，实现与否，都不妨碍韦蒙真正的迎战策略。

实际上，韦蒙早已在脑海内确认了自己获胜的可能性。

尽管这个可能性十分微小，但是它仍然存在于韦蒙的眼前！

既然眼下的迂回战术无法实现，那么接下来就索性和对方直接刚正面吧！

心念至此，鼠主猎人即刻睁开坚定的双眼，蜷缩的身躯也随之再度展开了行动……

烙铁小丑迅速降落于地表之上，双臂依旧高举，姿态依旧虔诚，对准地底下方的目标持续发动着自己的精神猛攻。

赛因赛艾的本命奥灵术实质，乃是以自己的“心声”作为施法媒介，以一公里的尺度作为能力射程，然后直接将自己的内心言语隔空灌入活物对象的脑海，从而像是手术刀一般将目标的思维和肉体一步步进行剥离与拆解。

而除去“心声”这个极其罕见，极其霸道的媒介以外，赛因赛艾的本命奥灵术还具备着另外一道万里挑一的特殊性质。

那便是他对于射程之内的目标锁定条件。

赛因赛艾对于心声传导对象的施法方式，并非是通过视觉或听觉这类寻常的人体感官，而是一种更加间接，更加抽象的途径，即为针对目标存在本身的“认知”。

这也就是说，任何处于赛因赛艾施法范围以内的活物，不管是被赛因赛艾看见了也好，听见了也好，只要一旦被赛因赛艾确认到了他、她、它的存在，那么除非这个目标完全脱离赛因赛艾的施法范围，否则无论躲到哪里，接下来都会一直承受着赛因赛艾通过心声吟唱所施展出来的『心灵冲击』。

除此之外，『心灵冲击』还可以同时对复数的目标发动。

虽说精神攻击的效果将会随着目标数量增加而产生一定程度的衰减，不过只有当目标的差值在两位数以上的时候，这种衰减程度之间的变化才会变得显著起来。

所以耶尘和韦蒙先前所采取的分头行动可谓是很有先见之明。

否则的话，两人如果一起遭受赛因赛艾的『心灵冲击』，那么猎人们本就飘渺的胜算将会更加接近于零点……

当然，如此强大的『心灵冲击』也存在着相应的缺点。

那便是当赛因赛艾使用它的时候，光有心声还不够，必须得在同时将其口头吟诵，并且还要高举双臂，保持虔诚的姿态，也就等同于是不得不固定自己上半身的肢体动作。

虽说这道缺点听上去十分致命，但是与赛因赛艾那股足以抹除一切外界攻击的烙印立场，却是能够完美地搭配在一起！

毕竟，他根本不必担心自己会在吟唱状态下受伤！

时间回到现在。

赛因赛艾站在韦蒙通过鼠群钻出来的隧道入口处，高举双臂，神态激昂，继续进行着他那意义不明的嘶哑吟唱。

然而，仅是过去了短短十秒，位于赛因赛艾后方十米处的地表就又突然冒出了另外一个大洞。

啪啦！

赛因赛艾眼神淡定地转头望去，随即看见一道身穿黑色染血背心的人影自洞坑之下踉踉跄跄地跳了出来。

只见对方手捂脑袋，满脸汗珠，正是原先脱离了自己视野，如今却又主动回到了自己面前的韦蒙。

“呼……呼……呼……”

韦蒙张嘴喘着粗气，双眼直勾勾瞪着赛因赛艾，但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向赛因赛艾动手。

面对这副情形，赛因赛艾隐藏在铁盔之内的眼瞳顿时闪烁了几下，随即放手暂停了自身『心灵冲击』的攻势，看样子，就像是被韦蒙这副如同放弃挣扎的姿态给激起了兴趣一般。

至于韦蒙这边，原本想要观察一下赛因赛艾的反应再真正展开自己的行动，没想到对方竟然临时放水，由此让自己心头的压力顿时舒缓了不少，眼神顿时微微下沉。

韦蒙在原地停顿了数秒，而赛因赛艾则是没有其它的动作。

虽然韦蒙不知道对方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做出这种行为，但是既然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机会主动送到自己眼前，那么韦蒙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0911章 灵界的代价

怀揣着能拖延一秒时间算一秒的想法，韦蒙接下来便是主动向赛因赛艾开口道：

“我还以为自己露面的一瞬间，就会直接陷入你的『灵界』里头呢……”

赛因赛艾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如果换做刚才的话，我确实会这么做……但是，既然现在有屠夫猎人在幕后为我们助阵了，那么单单对付你一人，并不值得我去发动它。”

韦蒙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不慌不忙地向赛因赛艾提问起来：

“所以，你介意在杀死我之前，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你们这群小丑为什么会对施展『灵界』这个行为如此抗拒呢？”

对此，赛因赛艾倒也完全没有掩饰的想法，随即毫无顾忌地向韦蒙坦言道：

“因为『灵界』的发动会使我们陷入短时间的精神错乱状态。”

“它会让你想起曾经存在过的痛苦与真实，会让你认清这个世界的虚假与荒唐，在这样的状态下，你会质疑自己活着的意义，别说是行动了，就连思考也都难以进行下去。”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比被污晶伤及肉体还要更加难受，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灵界』是能不用就不用的招式。”

韦蒙听罢，表情没怎么显得意外，转而轻笑感慨道：

“哦？可是我们猎团从来没有提到过『灵界』的这种弊端啊？你们所掌握的该不会是残缺版本的技术吧？”

赛因赛艾言辞平淡地做出回应：

“残缺？不，你恰好说反了。”

“单论五重噩梦境界以内，你们那边的大师猎人所掌握的才是真正残缺的事物，我想猎团一定很关注每一名猎人的心理状况，并且会在必要时刻出手干涉吧……”

“总而言之，它虽然不会对你们猎人的理智造成威胁，但是同时带来的力量却也无法和我们对等，真可谓是半途而废的产物。”

“当然，猎团必须依靠这种管理方式，才能和教会一起维护他们虚假的秩序，自古以来，一直如此。”

“唯有我们这些敢于直面真实、敢于接受瑕疵的人，才有资格获得真品。”

“只不过，与它相生相伴的，还有无尽的痛苦与空虚……”

韦蒙眉头一皱，随即提出了质疑：

“你说这种会严重影响使用者心智的技术才是真品？那么你又该怎么评价我们这边的极猎呢？别告诉我，他们的技术也一样是比不上你们的赝品。”

哪知道，听了韦蒙这个疑问，赛因赛艾却是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像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根本不了解猎团的本质，也根本不了解那群站在你们背后，似乎在为你们撑腰的极猎，曾经又是怎样的身份。”

“他们看上去像是完美融入了圣光净土的人类社会，并且遵循着教会指示一直在为大众的和平做贡献……”

“然而，你永远不知道，这群人内心的真正想法。”

“你难道真的觉得，有资格进入第六重噩梦的存在，会有着正常的本性和心智么？”

“倘若不是忌惮圣神安格里诺昂德的力量，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在乎所谓的文明存亡吗？”

韦蒙沉默数秒，然后摇头感慨着：

“你压根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赛因赛艾感情毫无波动地回话道：

“极猎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正常，这就是我给出的回答……”

“不过，你既然也不会把我的话认真听进去，也就没打算去深思这些问题……”

“毕竟，你的目的只是想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