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尝谕
任昊眨巴眨巴眼睛,悄悄退回了卧室。前世,自己竟为爸妈填堵了,今生,是该给俩老人家争争气了。
客厅内。
其实,卓语琴今天挺高兴的,儿子挣了钱,孝敬自己款手机,心意到了,她也就知足了,毕竟儿子才是高一生,才17岁就能几十万几十万的挣钱,恐怕跟谁家,谁家做梦都得笑醒喽。可李婶一来,叽里呱啦把金银首饰一亮,卓语琴这个很大众化的中年妇女心里立刻不平衡起来,一来是抱怨儿子怎么没给自己买首饰,二来李婶的戒指手镯确实太漂亮了,看得卓语琴有点小眼馋。
除了那枚白金结婚戒指,这些年很是拮据的卓语琴根本就有其他像样的首饰了,这次任昊挣了大钱,卓语琴也不是没想过重新置备点首饰,可那毕竟是儿子的钱,想到他以后结婚要买房买车,这个买首饰的念头就被卓语琴强自压了下来。
李婶还在得意洋洋地摆着阔,在卓语琴面前伸出左手,动了动无名指:“儿子赚了第一笔钱,就给了我一万,呵呵,这是前几年我自己买的,别看它是镀金的,可贵的是上面的红宝石,你可别小看这东西,听说比黄金还贵上不少呢。”
卓语琴努力绷着脑袋,不让自己看过去,那想看又不屑看的样子把堪堪出得屋来的任昊逗笑了。
卓语琴气哼哼地白了儿子一眼,真不给老妈争脸。
“听说这种红宝石市面上很少见了,呵呵,改天我再去问问价钱。”李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隙,看任昊出来,目光不由移动到他手里的袋子上。
“妈……”任昊坐在卓语琴、李婶对面的茶几上,稍稍一弯腰,把袋子轻放到腿上:“早上出去,其实,我还给你买了不少东西,来,您戴上看看……”
卓语琴眼眸慢慢狐疑起来,一个念头就是:臭小子,你又乱花钱!
“哦?”李婶好奇地看了过去:“什么东西?”
任学昱皱皱眉头,把晨报丢到左手边,注意起身旁的动静。
在三人的目光下,任昊从袋子里摸了摸,取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小盒子,呵呵笑了笑,掀开夹盖背着他们打了开,在他们愕然的视线下,任昊取出闪烁着流光溢彩的铂金项链,身子前探,慢慢为呆若木鸡的卓语琴戴了上,末了,任昊后仰着身子保持了一定距离,上下左右仔细瞧了瞧,满意地一点脑袋:“不错,我就觉得这款适合您呐,嘿,真漂亮,感觉一下年轻了好几岁啊!”
卓语琴下意识摸了摸水滴般优美的大坠子,神色呆滞极了:“小昊,这,这是金的?”李婶也愣愣地看向了这边,她飞快拿过小盒子,在里面翻出一张鉴定书,迅即,一声惊呼:“嚯,这,这是纯铂金的,连链子都是铂金的,呼,十四点五克,真重啊!”
就这么一个项链,跟李婶的手镯都差不多重,而且是铂金,价值上远远超过了方才李婶亮出的首饰!
李婶惊叹地看看他:“这得多少钱啊?”
任学昱黑着脸色,一句话也没说。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把卓语琴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听得李婶的话,她也是面露忧色:“小昊,十四点五克,这得三千多了吧!?”
“差不多吧……”
卓语琴一下就急了:“你,你个败家的玩意儿,买这么贵的东西干嘛呀,不是给妈手机了吗!”看着儿子不断朝自己打眼色,还不时努嘴指着李婶,卓语琴就明白了,心里虽急,但脸上还是恢复了往日的表情,爱不释手地摸摸坠子。
任昊这时拿来一面小镜子递给母亲。
卓语琴扭着身子照了照,心里又泛起一丝小得意:“漂亮吗?”
“漂亮……”
“当然漂亮了。”
任昊和李婶齐齐应了声,不过任昊说的是老妈漂亮,李婶指的是项链漂亮。卓语琴看到李婶那羡慕的目光,别提多高兴了,小心翼翼地捧着项链照着镜子,足足耗了五分钟,这才恋恋不舍地靠到沙发上。
李婶仿佛跟方才的卓语琴对换了位置,此时的她眼巴巴地盯着那串铂金项链,啧啧称奇:“小昊啊,现在铂金这么贵你都敢买,不得了啊。”看得出,李婶对项链极为喜欢,有种恨不得一把抢到自己手里的感觉。
任昊知道该说什么话,嘿笑着瞅瞅卓语琴:“嗨,我妈喜欢就行,什么贵不贵的,就那么回事。”
李婶自顾点着头,对卓语琴竖起大拇指,似乎是在称赞她教子有方,又似乎是称赞她儿子孝顺。
卓语琴那个美啊,不由得飘飘然起来:“小昊啊,记得下次别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行,下次不买了,但这次的,您再看看……”任昊慢慢张开手掌,手心里变魔术般地赫然跳出一个瘪方形盒子,指甲往里一插,手指向上用力,嗒,盒盖弹起,露出一条泛着幽幽白光的铂金手链。
看大小克数,绝对不比先前的项链小。
卓语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啊?还,还有?”
李婶张大了嘴巴,半天,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条手链,很是震惊的模样。
“来,妈,戴上看看效果。”任昊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乐呵呵地给老妈戴上,拖着她的手腕子看了看,嗯嗯了一声:“真好看啊,妈,喜欢吗?”任学昱的脸色更黑了一些,不过,却没有吱声。
卓语琴条件反射地点着脑袋:“喜欢……当然喜欢了……”
一旁,传来李婶骇然的惊叹声:“鉴定书上说,这也是铂金,克数十四点二,跟项链差不多啊,呼,这得多少钱呀!”
卓语琴爱怜般摸着手链的右手徒然一顿:“又是铂金!?”
“没多少钱。”任昊笑笑,伸手进袋子,再次掏出了一个长条形盒子:“妈……再试试这条手链……一手一条那才好看呢……嗯……真不错……看上去又年轻了不少啊……妈……再试试这对耳环……哦对了……您耳朵眼没了……没事没事……先放着……改天在扎几个……来来……这儿还有串项链呢……呵呵……有了也不怕……您一三五戴这条……二四六戴那条……嗯嗯……这项链真配您……好好……对了对了……还有条小手链呢……嗯……既然您俩手都戴满了……那就戴脚上吧……呵呵……那怕什么呀……您这么漂亮……其实戴哪都一样……”
李婶、任学昱、卓语琴怔怔看着任昊呼呼啦啦掏出铂金首饰,简直惊呆了。
手链……耳环……项链……
略微一数,好家伙,竟然足足有六、七条!
甚至,还全部附带了铂金鉴定书!一看就知道是彻头彻尾的真东西啊!
这,这多少钱!?
到最后,卓语琴的表情已然麻木了,木偶般地让儿子给自己戴起首饰,脑子却是停止了运转,傻傻发起呆!
卓语琴上上下下都被铂金首饰装点上,脖子上两条,腕子上三条,那白灿灿的光辉照得有些刺眼,那一刻的卓语琴,跟个小富婆一般,美艳动人。
相比之下,李婶那黄金手链和小克数耳坠就显得那么暗淡了,跟卓语琴一比,简直就是个土鳖。
李婶干巴巴地搓搓手,捅了下卓语琴:“妹子,嗯,那个,我能试试吗?”
卓语琴这才回过神儿来:“行行,试吧,呵呵,试吧……”
话音刚落,李婶就迫不及待地拿过卓语琴摘下的一条手链戴了上去,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羡慕极了。
……
送着李婶出了门,卓语琴飞快踱步回到客厅,笑逐颜开地在任昊脑门上吧唧亲了一口:“真是我的好儿子!真给妈争面子!哈哈!你是不知道啊,李姐每次来都叨叨她那儿子,这个好那个好,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切,臭显摆啥,瞧瞧我儿子,不是照样孝顺吗!呵呵,你看你姐走的时候,我让她把手链摘了,瞧她那一百八十个不乐意的,哈,总算赢了她一次!”
任昊只是苦笑,没接茬。
刚才有外人在,任学昱没好搭话,现在李婶一走,他脸一下子拉长了,啪的一声把报纸摔在茶几上:“我看你们俩才是臭显摆!成什么样子了!小昊!我问你,这些首饰都从哪来的?”
卓语琴正在兴头上,闻言狠狠瞪他一眼,拉着任昊的手就往里屋走:“儿子,别理他,哼,他是嫉妒你就给我买首饰了,没给他买,哼,走,跟妈回屋聊,甭理他!”其实卓语琴刚才就想过了,这些首饰都是贵重金属,就算不能退货,折价以后也掉不了多少钱,而且,铂金还在涨价,留下来也能升值,所以她才没有太埋怨任昊,只安慰着把这些首饰项链当成一笔投资了。
任学昱哼了一声,抬步跟了上去。
仨人盘坐在溢满阳光的大床上,任学昱不耐烦地看看卓语琴,很不客气地讽刺了一句:“赶紧给项链摘了,美什么啊,跟个暴发户似的!”
卓语琴气急败坏地拧了他手臂一把:“我儿子给我买的!我愿意戴!你管得着吗你!”
任昊夹在中间咳嗽一声:“呃,冷静,冷静……”
卓语琴气哼哼地瞅瞅任学昱,慢慢将任昊拉到自己身边:“小昊,别怕他,跟妈说,这首饰都打哪来的,是用你这次赚的钱买的?”
“嗯,早上去菜市口黄金百货买的。”
任学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埋怨地看着儿子:“这么贵的东西,你买一个也就算了,买那么多干嘛啊?”
任昊偷偷瞥了眼靠在棉被上的卓语琴,擦了把汗水:“咳咳,是这样的,刚才一看我妈气哄哄的样子,我才把首饰拿出来想给我妈争个面子,呃,咳咳,其实吧,就开始第一条水珠儿的项链是给我妈的,其他,咳咳,是给别人的……”
蓦地。卓语琴眉宇间那喜滋滋的表情骤然换成暴怒:“不是我给我?你个败家的玩意儿!说!准备给谁!”卓语琴差点被儿子给气死,闹了半天,是自己自作多情!
任昊用袖口抹着汗:“我上次不是提过吗,这脚本也不是我一人完成的,蓉姨还有我几位老师也有参与,我想给她们钱的,可她们不要,后来我一想,干脆买点东西送过去吧,至少表示一下,咱可不能欠人家太多啊,爸,您说对吧?”
任学昱的脸色明显缓和多了,赞许地点点头:“没错,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她们帮了你那么多,送个首饰也是应该的,语琴,你快拿下来,别给首饰弄脏了,不然小昊怎么送人!”
这回轮到卓语琴不干了,瞪起眼珠子盯着任昊:“这些首饰好几万呢吧,你才挣多少钱,不会买点便宜东西吗,哼,我看给绮蓉一条手链,其他帮忙的都送点别的。”卓语琴只知道范绮蓉对脚本贡献最大,其他人只是帮帮小忙而已,根本用不着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任昊哑然:“妈,您也忒抠门啦。”
任学昱气哼道:“她就这德行,抠抠索索的。”
“我抠门!?”卓语琴霍然指向任学昱的鼻子:“我倒是想大方呢!还不是你没本事!你要是拍给我二十万!我二话不说,想买什么买什么!想送谁送谁!你以为我不想大大方方的啊!还不是为了你们俩!”
“冷静,冷静……”任昊拍着她的手背让母亲压压火,旋即从兜里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工商银行卡,轻轻搬开母亲的手指放到她手里:“妈,这是我新办的卡,里面有二十万,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随便花吧。”
听得二十万几个字,卓语琴手掌下意识弹了一下,躲苍蝇般地收回手:“妈可不要你钱,你不就挣了二十多万吗,赶紧收起来,以后不许瞎花了!”卓语琴深知《DEATH-NOTE》任昊赚了二十万,想来这部鲁鲁修也差不多价钱吧。
一下子全给了自己,卓语琴当然不会要。
任学昱端端正正地把银行卡捡起来,放到任昊腿上:“你妈说得对,自己的钱自己拿着,别乱花就行了。”
任昊挠挠头发,又把卡塞给了母亲:“这是孝敬您的,我还怕您嫌少呢,嗯,我自己留了钱,比这个多,您就放心花吧,没了的话……嗯……找我爸要!”接着,任昊又从钱包里捻出一张银行卡,同样塞给任学昱:“爸,卡里也是二十万,跟我妈的一样,给您,千万别嫌少……”
任昊想了想,又是重复了一遍:“您俩可千万别嫌少……”
“少个屁!”卓语琴不可思议地看看他:“二十万还少?你要多少是多啊!小昊,你这一出手就是四十万!这钱哪来的啊?不是哄我俩玩的吧?”这不是存折,从上面看不出存款数额。
任学昱也是愣了愣,诧异的视线给了他,等待儿子的下文。
“嗯,是这样的……”任昊注意了一下卓语琴的表情,觉得那些首饰和存折把她心脏磨炼的可以了,说出来应该也没事,于是乎,他组织着语言,沉吟道:“其实,早就想告诉您俩了,不过我妈不是得过心肌梗吗,我就一直没敢说,嗯,妈,您先做一下深呼吸,然后再做做心理准备……”
卓语琴给了他脑门一个暴戾:“费什么话!快说!到底钱哪来的!”忐忑焦操下,唾沫星子都喷到了任昊脸上。
钱不会来路不正吧?
卓语琴和任学昱均是心中一跳。
任昊嘀嘀咕咕一声,抓起毛衣在脸上抹了抹:“这钱自然是前几天签约后日升给我的脚本稿费了,嗯,算下来的话,这次总共给了我……”任昊笑着抓抓头发:“……三百多万吧,嗯,当然,是税后的。”
“真,真的假的啊?”
“真的。”
“三,三,三百多万!?”
“是的。”
卓语琴与任学昱对视一眼,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任昊瞧他们呆呆的不说话,只能解释道:“上次《DEATH-NOTE》是小制作,投资低,而且集数少,这次呢,无论哪方面都比《DEATH-NOTE》投入高,一个老师还帮我画了人设,又是一百多万,所以,才能拿到这么多钱。”
卓语琴:“……”
任学昱:“……”
任昊摸摸鼻子:“那二十万您俩就拿着吧,别嫌少就行了,喂喂,我说的都是真的,您俩倒是说句话啊,爸,妈,吱声呀……”
“我还吱个屁声!”卓语琴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赚了三百多万!一个项链就把你妈糊弄啦?一个三百万零头的存折就把你妈打发了?气死我了!我可是你亲妈!是亲妈!”
卓语琴喘了两口气:“走!去菜市口!再给妈买几条金链子去!”
光线映照在卓语琴身上,珠光闪烁,意气风发。
那一刻,一个暴发户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晃得任昊有些睁不开眼。
第182章 想你了
卓语琴当然不可能拉着儿子去菜市口黄金百货,对她来说,那串铂金项链已经足够了。在任昊的强烈要求下,卓语琴和任学昱还是收下了两张二十万的银行卡。一家人嘻嘻笑笑、吵吵闹闹地度过了一个欢乐的假期。
看着父母脸上洋溢起的笑容,任昊心中暖暖甜甜的。
或许,老两口高兴的真正原因不是三百万的巨额收益,而是他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金钱,自然是衡量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标准。
晚上吃饭时,卓语琴特意从楼下要了只烤鸭来,想着给儿子庆祝一番,席间,卓语琴第一次同意了任昊喝酒的请求,甚至,自己也倒了一杯五十六度的红星二锅头。
那夜,任昊喝醉了。父亲……好像也醉了。
……
第二天。
星期日。中午十一点才堪堪睡醒的任昊赶紧洗澡换衣服,草草吃了顿午饭,就做公交车出门了,目的地,自然是谢知婧家。任昊深知一个道理——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挣出来的。但他还是没有打车,或许,节省已然成了习惯吧。
走在婧姨家的楼道里,这个年轻的百万富翁不断捏着太阳穴,头疼欲裂,这是昨晚醉酒的后遗症,很是有些难受。
叮咚叮咚。
吱呀……
一个面露雀跃之色的小脑袋从半开的门缝中挤了出来:“呀,任昊!”崔雯雯喜不自禁地飞快开了防盗门,侧身让任昊进去,“快进来吧,你,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任昊两手空空地走进客厅,他没带什么水果之类的,想来,自己和婧姨家关系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带上礼物啥的,反倒显得客气,所以来之前,任昊也没准备东西,坦坦然然地大步而入,好像有种回自己家的感觉。
连任昊自己都被这种随意感吓了一个激灵,凝凝神,想了想婧姨撮合自己和雯雯的事情,慢慢的,也强自警惕了一些。这个婧姨,真是没法弄,上次一听说要给她钱,立马来一句把钱做雯雯的嫁妆先寄存在自己这里。
这可倒好,还没怎么着呢,嫁妆钱先给了。
任昊对这个耍起小无赖的教育局副局长实在没有办法,想到她跟面色威严、淡定自若指挥手下的模样,任昊就想笑。
“嗯?”
“任昊?”
两声动静把任昊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见得红木沙发上坐着的程歌和宁伟,任昊微微一怔:“你们好……”瞥眼,见茶几上几包报纸包裹的香烟和茅台五粮液,任昊心中有了底。俩人看来是给婧姨拜年的,可他们父亲应该都比谢知婧官大,不好出面,这才叫了俩儿子来。
穿了身茶色毛衣的谢知婧端庄地做在程歌两人对面的皮椅上,跷着二郎腿,不冷不热地瞅瞅任昊,轻轻一点头:“随便坐吧。”或许是崔雯雯的关系,或许是程歌宁伟的关系,谢知婧没有像任昊琢磨的那般一溜烟扑上来,反而,显得极为不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