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山月
乔布斯虽然认为亚当斯的方案有很大可能实现，但他还是有些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比尔，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这太不光彩了。”
比尔长长一叹，他也知道不光采，甚至可能让他将来没有办法面对齐磊。
但是，“史蒂夫！”比尔艰难地耸了耸肩，“在中国建厂，并不影响我们与三石公司的竞争关系。同样的，我也十分欣赏齐的才华。可这关乎公司的存亡，我们必须考虑亚当斯的提案。”
“就像你的苹果和我的微软，我们是好朋友不假，可竞争还是竞争，不是吗？”
乔布斯点了点头，生意是生意，私交归私交，比尔说的有道理。
这时，克劳格迫不及待地插话进来，“还在考虑什么？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克劳格的神情很亢奋，也很急切，猛然拔高声调，在一众低语中由为突出。
“亚当斯先生，英特尔愿意支持你的提案！”
扫视全场，见大家都在看着他，克劳格的声音更加阴狠，“即便所有人反对，英特尔也愿意拿出全部资金、全部力量，来完成这个任务！”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亚当斯也愣住了。
这些硅谷新贵们不像纽约、华盛顿的那些“old money”，这种强取豪夺，利用不正当手段打击敌人的事儿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要是把当下的场景换一批人，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低语讨论，更不会有挣扎。
他们会昂着头，佯装绅士地讲一堆大道理，然后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过错归结到对手身上，最后痛苦且勉为其难地同意那个卑鄙的提案，并为受害者默默祈祷，道一声“阿门”。
而硅谷的这些“new money”完全不一样，还保持着幼稚的高傲，可能认为这件太过卑鄙，甚至过不了道德那一关。
亚当斯其实已经做好了多废唇舌的准备。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英特尔做为硅谷一派的核心成员，居然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
这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开端。
而更让亚当斯意外的是，在英特尔之后，AMD和德州仪器（德州仪器不在硅谷，但属于美国半导体产业的核心企业）也都丝滑地跳了出来。
他们和英特尔一样，甚至跳过了old money们的假惺惺。
这让亚当斯的游说十分顺利，看着大家，“怎么样？我想大家已经有了决定吧？”
“其实你们完全不用担忧，首先，这种事EDN是专业的，我们进行过很多次类似的操作。”
“其次，大家更不用担心名誉上的损害。事实上，做事的是EDN，提供合理合法依据的是华盛顿政客。”
“大家只要提供资金和支持，其它的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大笑一声，面有嘲弄，“说直白些，即便全世界的消费者都在骂美国无耻，也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
“大家不过是这次美国为了国家利益而展开的调查的被动受益者。”
众人，“……”
好吧，亚当斯的这番话彻底卸下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最终决定跟随英特尔、AMD和德州仪器的脚步，同意为亚当斯提供全面支持。
而亚当斯离他的目标也更近了一步。
要知道，现在是2007年的5月份，从2月得到科赫的支持和首肯之后，几个月的时间，亚当斯动用了一切可用的调查资源，已经掌握了大量的三石、长宁、美思的资料。
现在，只缺少最后的直接证据。
而得到硅谷的全面支持，无疑给亚当斯的行动又增添了不少筹码，他只差最后一步了。
更让亚当斯惊喜的是，也许上帝都站在他这边，就在亚当斯离开圣克拉拉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做梦都会笑醒的电话。
“可靠消息，齐磊、吴宁，还有徐倩，三个人刚刚登上飞往西雅图的飞机，大约十个小时之后落地。”
亚当斯听罢狂喜，“消息可靠吗？”
“可靠！”
“太好了！”
挂断电话，亚当斯马上给科赫打了过去。
“科赫先生，齐磊来美国了，同行的还有他的两个重要伙伴，也许我们可以行动起来了！”
对面的科赫愣了愣，“他来了？这不太可能吧？”
亚当斯，“消息很准确，他确实来了。”
科赫那边陷入了沉默，良久，“这不符合逻辑，你一直在调查他，对于他来说，不可能没有任何察觉。他应该清楚，现在来美国被扣留的风险很大。”
“他为什么还敢来？”
科赫的疑问让亚当斯也有点心头发紧，皱眉沉吟，“您说，有没有可能是B宫在给他撑腰？”
科赫，“可能性很大！亚当，这件事还不太适合与B宫的路线产生冲突。所以，你要十分慎重！”
亚当斯，“科赫先生，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外部调查很难得到实质性的证据。而齐磊这些年似乎也刻意在避免麻烦，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我们想打掉这个麻烦，就必须从内部入手！”
科赫，“你有什么建议？”
亚当斯，“必须突袭三石、长宁、美思，调查他们的内部资料。”
对面再次陷入沉默，良久……
科赫，“可以！但是，不要动齐磊。选一个他不在的时间，突击调查。我会请联邦调查局，还有纽约和西雅图的朋友协助你。”
亚当斯，“好的。”
科赫再次强调，“记住！一定要齐磊不在公司，我们要考虑各方面的影响！”
亚当斯听罢，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好的！”
挂断电话，亚当斯闭目，沉默了好一会儿。
“贝克！”
“干什么？”正在开车的贝克闷声回应。
亚当斯，“我们去西雅图！”
贝克挑了挑眉头，就亚当斯那台破手机，声音很大，科赫在电话里的嘱咐，贝克听得一清二楚。
“亚当，你不会要违背科赫的意愿，把那个中国人抓回来吧？”
亚当斯一笑，“我们当然要听从科赫先生的意见。但是，如果发生意外，齐磊正好在公司，那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
科赫是想留有一丝余地，不至于事态失控。说白了，科赫有点天真了。
既想打掉三石公司，又不想因为齐磊而引发过大的zz风暴。没办法，那个人对中米两国来说都太重要了。
可是，亚当斯的首要目标就是齐磊。如果最后造成的结果是齐磊被羁押，或者干脆以触犯联邦法律的名义被逮捕，那么就造成了既定事实。
到时，就不是抓了再放那么简单了。再加上硅谷的介入，舆论的翻腾，美国政府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
而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美国是不可能认错的，那就只剩下把齐磊的罪名彻底做实这一条路可选。
亚当斯的阴笑愈发狰狞，他要齐磊……万劫不复！
“好吧！”贝克摇头，拿亚当斯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好的工作已经彻底被亚当斯搞成了私人恩怨。
贝克虽然也不喜欢那个中国人，但是，他特别想提醒亚当斯，“你有点过于情绪化了。”
亚当斯没有接话，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信封。
特么的，那是深仇大恨啊！做为一个老硬币，真忍不了这个。
亚当斯必须赢一次，找回自信。或者说，他必须过了齐磊这一关，否则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
※※※
雨中的西雅图展现着优雅的美态。
只可惜，齐磊无暇欣赏，目光锁定在三石大楼楼下那一长串呼啸而来的、由警车开道的车队上。
隐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腰杆笔直地从车上下来，抬头仰望。
齐磊似乎能看到亚当斯嘴角的弧度，以及那像胜利者一般的炫耀眼神。
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吴宁和徐倩苦笑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
徐小倩猛的抓住齐磊的手掌，“我有点怕。”
而吴宁却是眉头紧皱，“这是最坏的情况了吧？”
齐磊没有回答，掌心微微用力，想把力量传递给徐小倩。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贴，随之淡然，“好啦，你们现在下楼还来得及，别被一窝端了。”
吴宁撇撇嘴，“我还挺想去联邦调查局喝喝茶的。”
齐磊，“那里似乎只有咖啡。”
吴宁，“那算了。”
平静地准备往出走，多年的历练，让吴小贱已经有点处变不惊的味道了。
倒是徐倩，毕竟是女人，又事关齐磊，难以平复心情，“我有点后悔了。”
这一刻，她明白了说和做的区别。
说的时候风轻云淡，当大家讨论，三石手机上市可能会面临的最坏情况时，就预想到了今天，只是那时的徐倩并没有太多感觉。
她相信齐磊这次一定也能涉险过关。
但真的事到临头，她后悔了。
瞪着大眼睛，说出一句极不成熟的话，“你和我们一起跑吧！”
最后，当亚当斯推开齐磊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看到那个宿命般的劲敌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亚当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是的，齐磊没跑，就坐在这里等着亚当斯。
而亚当斯并没有着急做什么，而是放慢步子，同样坐在沙发上。
他要享受这一刻。
第一句话，“有大人物不想你出事，所以……还有机会。”
微笑着看向齐磊，“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想你可以安全地回到中国。”
齐磊，“有烟吗？”
亚当斯挑眉，他记得以前齐磊是不抽烟的。笑意更浓，他喜欢齐磊的这个举动。
递上一支烟，还亲手帮齐磊点上火，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
“齐，我承认你比我厉害。说实话，你是我最敬佩的人，没有之一！”
“是的！”亚当斯很诚恳，“即便是我的老师夏普先生，也无法让我生出这种敬畏。”
“但是！”直视那片烟雾缭绕，“你选错对手了！”
调子突然拔高，狰狞、扭曲、歇斯底里，其中还夹杂着掩盖不住的得意，“我的背后是美国！是整个美国！”
“呼……”齐磊长长吐出一根烟柱，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
依旧不接亚当斯的话，“罪名是什么？”
亚当斯耸肩，“很多。”
齐磊，“具体点。”
亚当斯，“窃取美国核心技术……”
“商业欺诈……”
“股市违规操作……”
“非法获取ARM……”
“等等！”讥笑一声，“你觉得我还应该给你安一些什么罪名？”
“哦，对了，还有以暴力手段抗拒联邦调查。”
嗯，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是把齐磊抓回去的最重要的一条。
齐磊听着，把烟头掐灭，缓缓站了起来。
看向窗外，只见吴宁和徐小倩大摇大摆地在亚当斯的人眼皮底下走出了总部大楼，上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