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为者
卢亮看到刘青山,也好不兴奋,然后又和其他人打招呼,最后才恭恭敬敬地跟哑巴爷爷说道:
“老爷子,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皇家医学院的人,在举着牌子接机呢。”
既然是受邀而来,主办方当然不能叫人打出租赶过去,那样就太没有诚意了。
哑巴爷爷点点头,和众人示意了一下,就领着自己的团队,暂时分开行动。
“师父,我送送您。”刘青山也闲着没事,正好出去透透气。
“小刘,别乱走。”耿领导显然不知道刘青山根底,嘴里还吩咐一声。
这年头,出国都比较小心谨慎,尤其是带队领导,最担心的除了安全问题,还有一项,就是担心队员出逃。
这样的事情,是有不少先例的。
刘青山也没解释,只是笑着点点头。
而耿领导还是不放心,朝随队的钱翻译使了个眼色,叫他跟过去盯着。
刘青山一行人出了大厅,果然看到一伙人举着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一行字:欢迎来自华夏的孙先生。
“就不能请个华夏留学生写吗?”宋一针捻着胡须笑道。
大伙就迎着走过去,钱翻译刚要显示一下自己的作用。
结果就看到队伍中的那个小女孩,笑盈盈地朝那帮老外招招手,嘴里熟练地用英语打着招呼:
“你们好,我们来了,感谢大家在这里等候,辛苦啦!”
哎呦喂,钱翻译不由瞪大眼睛:这个小女孩,不会是在国外生活的吧?
他哪里知道,人家小六子,是能够用外语,和大明星以及拳王愉快聊天的人。
迎面一个大胡子脸上也露出笑容:“噢,欢迎你,可爱的小天使。”
然后才抬起头,礼貌地向哑巴爷爷伸出手:“您好,孙先生,欢迎您来到这里,我是史密斯,负责您这次的行程。”
哑巴爷爷反倒是不怎么懂英文,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于是刘青山就给师父翻译了一遍。
钱翻译忽然觉得,自己这趟随队而来,好像有点多余,这位叫刘青山的年轻人,英语比他说得还好呢。
哑巴爷爷这才伸出宽厚的大手,和对面几个人握了握。
刘青山则在旁边解释:“我师父不能发声,所以无法说话,感谢诸位的欢迎。”
“噢,芒廷先生,见到您很高兴。”史密斯显然是认出了刘青山,顿时脸上的笑意更浓。
他张开双臂,和刘青山来了个拥抱:“芒廷先生,原来你还是一名医生,这简直太令人意外啦。”
刘青山在英伦这边,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被人认出,并不奇怪。
可是钱翻译就有点震惊了:芒廷?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他毕竟是一名翻译官,还是会经常了解国外动向的。
猛然间,钱翻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他终于知道这位刘青山是何许人也了。
钱翻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万万想不到啊,自己身边就隐藏着这样一位厉害人物。
更可笑的是那位耿领导,还担心人家会趁机开溜。
别说什么叛逃了,要是人家愿意,估计这个世界上,没几个国家,能拒绝人家的加入。
刘青山和对方寒暄几句,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又叮嘱卢方照顾好师父和小六子他们,就准备叫师父上车,毕竟伦敦这边的冬天,也不暖和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队缓缓驶过,瞧那样子,显然是要通过专用通道,直接进入停机场。
“是皇家的车队,看来是乘坐私人飞机,去斯德哥尔摩参加盛典的。”
史密斯嘴里羡慕地说道,还脱帽躬身致意。
其他几位老外,也都是如此,看来王室在普通民众心目中,还是很受敬爱的。
欧罗巴各国的王室,基本上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每年的诺奖典礼,也会邀请各国的王室成员出席,算是相互捧场吧。
刘青山想想几十年后,王室乘坐私人飞机,都加不起油的窘境,心中也不觉好笑。
其实大多数王室成员,尤其是那些边缘人物,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正琢磨着呢,就听到吱呀一声,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了下来,车窗玻璃落下,露出一张笑脸:
“芒廷先生,想不到在这里见面?”
这张俏脸的主人,真是那位戴妃。
车里还有两个小男孩,朝刘青山招手,显然也认出他,看来上一次的见面礼没白送。
刘青山也笑着挥挥手:“真的好巧,您是准备出行吗?”
“我们要去斯德哥尔摩,很遗憾不能招待芒廷先生了。”
戴妃对刘青山的印象是非常好的,还有那首歌,她也非常喜欢。
“那或许我们可以在斯德哥尔摩相见。”
“噢,芒廷先生也要去那里吗,不如坐我们的飞机好了?”
“我们还有不少人,就不打扰您了。”刘青山谢过。
两个人就像老朋友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聊起来,结果却叫旁观者都惊愕不已。
史密斯等人都羡慕不已,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受到王妃邀请的。
而那位钱翻译,更是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那斯德哥尔摩见。”戴妃挥挥手,车子继续前行。
刘青山也就跟师父告别,然后返回候机大厅。
看到刘青山回来,后边跟着钱翻译,耿领导这才放心,还找机会悄悄问钱翻译:“没什么事情吧?”
“有事,刘先生刚才差点被人带走。”钱翻译的脑子,现在还有点晕,所以说话也没太考虑。
耿领导哼了一声:“我就猜这个年轻人意志不坚定,向往发达国家的花花世界,是不是刚才惹了什么麻烦,要被警察带走?”
钱翻译眨巴两下眼睛,然后摇摇头:“不是警察,是那位戴妃,要邀请刘先生一起乘坐私人飞机去斯德哥尔摩。”
这回轮到耿领导傻眼了,愣了半天,最后嘴里嘟囔一声:“开什么国际玩笑。”
第九百一十二章 傲慢和偏见
刘青山一行人抵达斯德哥尔摩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多。
机场有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专程接机,记者也不少,还有十几名华人,出现在欢迎的队伍之中。
另外就是使馆方面,大使先生也到场,毕竟这是国人的骄傲。
现场还有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路作家穿着板板正正的中山装,怀里捧着鲜花,在人群的簇拥下,前面闪光灯闪烁,见证了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他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就像是黄土地走出来的汉子,透出坚忍和质朴,和这片生养他的土地是如此相似。
看着这一幕,一股骄傲之情,从刘青山心中油然而生。
想必当这些照片传回国内,登上报纸的时候,举国上下,会有无数人,和刘青山产生同样的感受。
尤其是刘青山,亲手将路作家从困境中拉出来,又帮助他翻译作品,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世界文学的最高领奖台,刘青山心中也获得极大的成就感。
就在他感慨之际,就听到有人在用中文侃侃而谈,刘青山一瞧,发言的居然不是路作家,而是带队的耿领导。
你说你这不是喧宾夺主吗?
甚至耿领导手里还拿着几张稿纸,用抑扬顿挫的声调,发表着热情洋溢的讲话:
“在国家的关怀和领导的鼓励下,路作家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相信他一定会戒骄戒躁,努力争取更大的成绩……”
话虽然没毛病,但是在这种场合听来,感觉十分别扭。
你跟老外讲这个,老外可不惯着你,组委会前来迎接的约翰松先生,就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耿领导的讲话:
“请问这位先生,您是谁?”
耿领导听了翻译的话之后,也是一愣:“我是代表团的团长,我……”
记者们更是早就不耐烦:“我们要采访获奖者。”
耿领导只好尴尬地闪到旁边,他有点搞不明白:不应该都是领导先讲话吗?
他哪知道,老外可不惯着你什么领导不领导的,连总统讲话的时候,都敢朝总统扔鞋子。
记者们为主路作家,七嘴八舌,各种问题都抛出来。
一名记者问道:“王先生,恭喜您获得第九十届诺奖的文学奖,据我所知,您是第一个获得诺奖的华夏人,是这样吗?”
路作家听了翻译之后,便微笑着点点头。
不料那位记者却话锋一转:“据我所知,在您之前,已经有杨、李等华人科学家,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同样都是出自一个民族,为什么这些科学家在国外就可以获奖,而你们华夏国内,却没有科学工作者获奖,只能拿文学奖呢?”
在听了翻译之后,路作家不由皱起眉头:这个记者可不大友好啊。
刘青山也同样感觉到一股恶意,他对国外的记者比较熟悉,知道有些家伙,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
更有甚者,唯恐天下不乱,做出的事情更出格。
比如今年的和平奖,就颁发给了苏联的樵夫同志,还有一届的和平奖,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连大使先生,也面色凝重,他从事外交工作多年,自然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担心路作家处理不当,引发不好的舆论。
路作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斟酌一下,这才说道:
“和发达国家相比,目前我国还比较落后,和国外的科学研究机构,存在一定差距。”
“不过我们聪明智慧的中华儿女,从来不缺乏信心和努力,我们正在努力改变这种面貌。”
“并且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两弹一星,就是我们华夏科学工作者的骄傲,胜过任何奖章。”
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是刘青山等人,在使劲鼓掌,那位耿领导,也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不快,巴掌都快拍红了。
国外的记者,也只能跟着鼓掌,他们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跟一位文学奖的获奖者去玩文字游戏,好像有点自不量力啊。
“各位媒体朋友,作为获奖者亲友团的一员,我要声明一点,诺奖的每一位获奖者,都值得尊重,请大家不要破坏诺贝尔先生当初设立这个奖项的初衷,谢谢配合。”
刘青山终于发声,这种场面要是不控制一下的话,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毕竟去年的影响犹在,西方国家的傲慢和偏见,从来都未曾消除。
这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强硬了一点,不会激怒那些记者吧?
耿领导的嘴唇嚅动两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少记者这才发现刘青山,都不由得眼睛一亮:想不到还隐藏着这样一位大佬呢,稍后必须采访一下。
有刘青山压阵,记者们再也不敢造次,人的名树的影,这位芒廷先生,可不是好相与的。
接下来的采访,就变得友好许多,主要是提问一下文学创作以及个人情况。
毕竟对外媒来说,这些信息都是比较缺失的。
一来是这个时代沟通不畅,二来也是东西方存在着隔膜。
路作家不慌不忙,从容应对,显示了极高的素养。
一名三十多岁的女记者,手里拿着平凡的世界的英译本,请路作家签名。
路作家取下插在上衣口袋的钢笔,欣然在扉页上签上自己的笔名。
女记者微笑致谢:“王先生,谢谢您,我很喜欢您的作品,可是在读的过程中,我有一个疑问,您可以帮我解答吗?”
路作家点点头,这样正常的要求,当然没问题。
“就是书里的主人公,那位孙,真的没有菜肴,只能啃馒头,难道现实中真有这么贫困的生活吗?”
如果是她第一个提出这样的问题,那路作家肯定怀疑对方是别有用心。
毕竟在西方的主流观点中,华夏是个贫穷落后甚至愚昧的地方。
但是如果仅仅是探讨书中的情节,那就不存在其他方面的问题了。
路作家一脸郑重地点点头:“就像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生活状况也非常窘迫,每天几乎也就是馒头稀粥咸菜,和书里的主人公很相似。”
噢,那位女记者吃惊地捂住嘴巴,她很难想象,一位作家的生活竟然会如此的艰苦。
终于有一名记者忍不住,又开始攻击:“你们的国家实在是太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