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1983 第807章

作者:隐为者

他也是搞金融的,自然听过刘青山的名头。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刘青山关于岛国泡沫经济的论文,在世界范围内都广为传播,风头正劲。

刘青山就笑吟吟地说道:“黑田先生,我最近对古董和艺术品的投资有兴趣。”

黑田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奔着捡便宜来的。

他的心中也稍稍有点遗憾,要是换成别人,肯定就忽悠着对方购置房地产了。

可是面对一位知名的经济学家,他可不敢有别的小心思。

现在的银行,最多的就是抵押的房地产,都快把银行压垮了。

要是有人乐意接手房地产,那是银行最高兴的事,当祖宗供着都行。

不过艺术品也不错,银行的保险柜里,抵押的艺术品同样多不胜数,有人接手,当然欢迎。

黑田很快就叫人拿过来几份手册,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种艺术品的名录。

鲁大叔和老帽儿拿过来瞧瞧,就觉得头昏脑涨,老帽儿嘟囔一声:“这玩意得看到具体的物件儿才行。”

而鲁大叔则注意到上面的价格,那一串串长长的数字,也瞧得他暗暗心惊。

一二三,在心里默默地数万一串数字,鲁大叔也失声叫起来:“三千多万,是日圆吧?”

刘青山瞧瞧后面的货币符号:“大叔,是美金。”

鲁大叔也直抽冷气:本来他还以为,三亿五千万美金,可以大肆购买一番,现在看来,按照这个价格的话,也就能买个十件八件的。

吴桐低声给刘青山翻译着名册上面的艺术品名称,前面价格最高的那些,基本都是油画,而且大多是印象派或者毕加索的作品。

就像鲁大叔刚才看到的那个,就是梵高的作品,花瓶与15朵向日葵。

标价是:3970万美金。

这是在八七年的时候,由后藤太男拍回来的,从而开启了岛国买家疯狂推高艺术品的时代。

随后的几年:零售业巨头三业百货以3850万美金,拍下毕加索名作,杂技演员与年轻丑角。

斋藤廖英在纽约的佳士得拍卖会上,以8250万美金,拍下梵高的名作,加歇医生肖像,创下了当时拍卖画作的最高价。

斋藤是大手笔,此后又以7810万美金的价格,拍得雷诺阿的名作,红磨坊的舞会。

这样的结果就是,把欧美那些艺术品炒家都差点乐晕,他们就欢迎这种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啊。

第八百四十二章 这还真是完璧归赵啊!

岛国人这几年疯狂在国际拍卖会扫货,表面上看,是经济膨胀的结果。

但是深层次的原因,却是文化使然。

原因很简单:对自己本国的文化不自信,所以才大肆收购油画类的艺术品。

这种情况,在几十年后的华夏,也曾经刮起过一小段风潮,不过很快就被叫停了。

一来是由岛国这边的前车之鉴,二来,硕果仅存的文明古国,在文化方面,我们有着足够的自信。

岛国人在国际拍卖会上的扫货,把欧美那些艺术品炒家都差点乐颠馅。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场疯狂的盛宴。

艺术品市场,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套路也特别多,上当者前赴后继,前有岛国人,后有华夏的一些暴发户。

艺术品炒家,最欢迎的这类人,他们把原本价值不怎么高的画作,经过炒作之后,几倍或者十几倍加价之后卖掉,赚得沟满壕平。

当然,真正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名作,不仅不会贬值,而且还会增值。

就像是那副红磨坊的舞会,如今的价值,已经达到1.32亿美金。

加歇医生肖像,后来在拍卖的时候,拍出了1.395亿美金。

主要是那些三流甚至不入流的画家的画作,以印象派和抽象派为主,被这些黑心的艺术品商人高价炒作。

最后的价值,连原来的十分之一都达不到。

现在东京银行里抵押的画作,绝大部分都是这一类。

因为能几千万美金砸下去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大多数岛国藏家,还是选择中低端的艺术品。

而这些东西,刘青山就更瞧不上,甚至这些传世名作,其实增值的空间也有限。

看似几十年后能翻倍,可是这几十年,经济增长了不知道多少倍,这笔钱,随便投到别的行业,都是十几倍或者几十倍的利润。

就算刘青山要收购这些名画,也不会用来收藏,最大的可能,是去国外的博物馆,换取一些华夏的国宝。

于是刘青山也就不再研究这个名册,将它丢在一边:“黑田先生,我们对华夏的文物比较感兴趣。”

“有,古董我们这里也有。”黑田也很快领悟了刘青山的意图,又叫人拿来一份小册子。

刘青山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他当然知道黑田的小心思,无外乎是拿这些油画,继续忽悠。

因为从国际艺术品市场的价格来看,油画最值钱,而华夏的古董,价格根本没法比。

至于几十年后,为什么会价格急速攀升,当然是那些国际炒家炒出来的。

艺术品的价值,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当华夏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华夏的古董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再加上那帮文物贩子推波助澜,所以价格才会节节攀升的。

而在当下这个时代,华夏艺术品的价格,普遍偏低。

这位黑田先生,显然是想从刘青山的口袋里,多掏出来一些美金。

册子依旧是用日文写的,鲁大叔和老帽儿两个人,只是偶尔认识里面的几个汉字,于是就有些不耐:

“这玩意太费劲,能不能看看实物?”

一般人提这种要求,当然会被拒绝,不过碰到刘青山这种大买家,银行方面当然是一路绿灯。

保险库当然不能叫外人进去,不过银行方面调动了十几个人,将上百件古董倒腾出来,陈列在贵宾室。

这些物品入库出库都有严格的手续,所以耽误了点时间,等得老帽儿师叔有点着急。

倒是鲁大叔老神在在,嘴里还不时安慰几句:“好饭不怕晚,有点耐心好不好。”

老帽儿抹了一把大光头:“你这一说,我还感觉真有点饿了。”

时间还真快到了晌午,黑田一听,连忙就张罗着出去用餐。

刘青山笑着摆摆手:“点些食物,在这里吃就可以,免得耽误时间。”

黑田转转眼珠,便连忙出去安排,不大一会,外卖送到,竟然还是中餐,十分丰盛,甚至还有一箱子茅台。

“用这种方式招待各位贵客,实属实力,我先喝一杯赔罪。”黑田给大伙都倒上酒,自己先干为敬。

作为这家银行的部门经理,平时应酬极多,这也练就了黑田超长的酒量。

他也动了小心思,最好能把刘青山一伙人喝得晕晕乎乎的,然后也方便他做手脚。

“茅台啊,那得喝点。”

李铁牛嗅到酒香,自个先抄起一瓶子,打开瓶盖之后,咕嘟嘟就跟灌凉水似的,直接喝了个底朝天。

“爽!”李铁牛一抹嘴,然后才动筷夹菜。

吃了两口菜,然后又开了一瓶,依旧是一口干掉,面不改色。

把一旁陪酒的黑田先生,差点看吐喽:这简直是酒桶啊。

于是连忙收起小心思,再也不敢劝酒。

刘青山他们也根本没喝,抓紧使劲吃饭,刚撂筷,那些古董也在严密的监督下,运到贵宾室。

“开工!”鲁大叔掏出手绢擦擦嘴,然后取出一个放大镜,开始验货。

老帽儿也不闲着,同样开始跟着鉴定。

他顺手抄起一个铜炉,用手指轻轻一弹,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回声。

“这是贵国有名的宣德炉。”黑田插话道。

“假的,赝品。”老帽儿听到吴桐的翻译之后,回应了一句:“这是清代仿制的。”

黑田好不尴尬,他知道这些古董的底细,当然早就晓得这是仿品。

物品有点多,就连卢方卢亮哥俩,也加入到鉴定的行列之中,他们跟着鲁大叔学了好几年,基本上也是半成手。

刘青山最差,只能和吴桐在那查看这些物品上面的标签。

有的是拍卖行竞拍的记录,有的是专家开具的鉴定结果等等,上面都有标价。

比如那个仿照的宣德炉,标价是三万五千美金。

这个价格怎么说呢,虽然是清代仿的,放个几十年的话,也能增值。

不过在刘青山眼里,意义不大:有好的,为什么还要买仿品呢?

“这件看不准,这件铜鎏金佛像不错……”

鲁大师鉴定得最快,反正他说看不准的这些,就被刘青山认定为假货。

吴桐主要负责给鲁大师翻译那些标签上面的介绍,也帮着递一下物品。

听她念着标签上面的名称,鲁大叔不时摇摇头:“这是哪个二五眼的鉴定师给取的名,都错了好不好,还好意思上拍卖会。”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华夏的古董,经历的时代太长,种类也非常繁多,被国外的鉴定师搞错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这个印章挺有意思的,四面都有字。”吴桐也拿着一个两寸多长的白玉,递到鲁大叔手里。

鲁大叔手掌一颤,差点把玉石掉地上,连忙双手捂住:“这个上面的价格是多少?”

吴桐就给他念鉴定书上的文字:“古代印章一枚,拍卖价格1.8万美金。”

刘青山也凑了上来,他也瞧见刚才鲁大叔的反应,知道这肯定是一件好东西。

这上来一瞧,刘青山也是心头狂喜:这哪是什么印章,这不是玉卯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汉代的!

玉卯也叫双卯,一个叫刚卯,一个叫严卯。

是长方形的柱状物体,中间有圆孔,材质有玉质,也有牙质和金质的,根据佩戴者身份不同,材质也不同。

像这种玉质的,都是皇帝和王侯一类,才有资格佩戴,是用来辟邪的。

刘青山这种古董行的半吊子之所以认识双卯,还是因为鲁大叔他们在收货的时候,收到过一枚玉卯,那是一枚刚卯。

可惜的是,缺少另外一个严卯,不能配对。

要知道,传世的玉卯数量极为稀少,当年民国时代著名的收藏家,袁家的那位二公子,机缘巧合,得到过一对儿玉卯,花费了千金。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看到一枚,不知道跟家里那个,能不能配对?

鲁大叔仔细辨别了一下玉卯一面的文字,当他看到“疾日严卯,帝令夔化”这八个字的时候,便抬眼瞥了刘青山一下,然后微微点了下头。

玉卯的每一面都刻字,基本都是八个字,这一件,显然就是严卯了。

再瞧瞧上面的文字,是篆字,苍劲古拙。

鲁大叔本身就是最擅长玉器,一入手,就知道是汉玉无疑。

而且从字体上来看,和家里那件刚卯,十分契合,肯定原本就是一对儿。

鲁大叔不由得心中感叹:这还真是完璧归赵啊!

要知道,玉制的双卯,因为级别最高,所以流传的极少,到目前为止,国内也只出土过四对儿,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偏偏如此珍贵的东西,还被不懂行的老外当成了印章,你家印章四个面都刻字啊?

如此正好,被不识货的老外标了一个极低的价格,这个漏,是捡定了。

不过鲁大师的嘴上,却依然少不了褒贬一番:“材质还算不错,可惜上面的刻字太差劲,糟蹋了好东西。”

“就这还一万八,给个零头儿都嫌多。”刘青山自然紧跟着溜缝:“黑田先生,前两年,你们的国人,还真是受拍卖行欢迎啊。”

黑田动动嘴,想要争辩几句,却又无从说起,他是真不懂这些啊,比刘青山还不如呢。

刘青山这话,虽然带着点讽刺意味,但确实也是实情。

没法子,黑田只能一鞠躬:“刘先生,叫您见笑啦。”

刘青山则笑着摆摆手:“没什么,黑田先生不必自责,其实也正常,任谁变成暴发户,都免不了有点发飘。”

黑田也只能赔笑,在泡沫经济没有破灭之前,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几个人的努力下,一件件古董被挑出来。

那些鲁大叔说看不准的,一律不要,这部分的数量还真不少,占了一多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