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1983 第49章

作者:隐为者

面对刘金凤的魔爪,刘青山只有屈服的份儿,赶紧转移话题:“姐,就就不瞧瞧,俺姐夫给你买的啥东西?”

这一招果然好使,刘金凤撒手之后,从高文学手上,接过一个纸盒子,打开之后,立刻一声欢呼:“呀,熨斗!”

只见里面是一个银白色的铁熨斗,表面是不锈钢的,十分光亮,刘金凤都念叨好几回了,说是上衣裤子洗完了,都是褶子。

想不到,丈夫今天给买回来了,激动得她冲上去,吧嗒在高文学脸上亲了一下。

“嘻嘻!”

这声是小老四的。

“咳!”

这个是爷爷的。

“俺眼睛迷了,啥都没看见。”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刘青山。

刘金凤这才反应过来,也羞红了脸,赶紧去外屋地做饭。

买的猪肉炖豆角,当院的大锅里,则熬着猪油,开锅之后,香气就开始飘散,引得大黄狗围着大锅直转磨磨。

“咦,那只小熊呢?”

刘青山没瞧见熊仔,就问彩凤道。

“回山上去啦。”

小老四有点失望地说着。

“呵呵,吃饱了就回家,这是拿咱们家当饭店了。”

刘青山一边拾掇野兔一边说,好不容易才剥下来两张大窟窿小眼子的兔子皮,这手把,实在太次。

野兔用盐水泡一会,去掉土腥气,然后放到锅里烀上了。

等烀熟之后,表面抹上油盐,锅底撒上茶叶和白糖,又放了一把山上大红松的锯末子。

将野兔摆在帘子上开熏,先冒白烟,再冒黄烟,撤火闷几分钟,熏兔出锅。

浓浓的肉香,还伴着淡淡的松脂香气,绝对充满山野风味,叫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连杨红缨吃了都叫好。

老四老五也吃得小嘴巴都是油,彩凤还说道:“哥,要不你天天都过生日吧,咱们天天都吃肉!”

刘青山轻轻点点她的小鼻子:“以后家里人过生日,必须按照这个标准。”

说完,他还瞥了杨红缨一眼:“杨老师也包括在内。”

杨红缨还想朝他瞪瞪眼睛炸炸毛,抗议一下,可是眼睛却很不争气地一红,赶紧低头啃兔肉。

吧嗒,吧嗒,几滴眼泪落在上边。

可是杨红缨丝毫感觉不到咸涩,只觉得无比香甜。

第五十八章 熨斗的妙用

周日一大早,刘青山依旧起来挑水,到了井沿儿,看到了大头还有几个人也来挑水。

问了问,才知道张队长和老板叔他们十几个人,大半夜就赶着马车出发,去县里采购猪崽。

吱扭扭的,井辘轳被摇动时,发出阵阵轻响,生产队的这口大井,可是个宝贝。

井深三四十多米,摇上好几十圈,才能把装水的柳罐给提上来。

虽说费点力气,但是水质甘甜,如同泉水,大夏天的,依旧是拔凉拔凉的。

“青山,帮叔打两桶。”

张大帅也来挑水,这也是他最不乐意干的活儿。

至于原因嘛,当然还是出在他的身高上。

辘轳把是按照正常人身高设计的,到了张大帅这儿,就尴尬了。

将辘轳把摇到最高处的时候,他竟然够不到,只能蹦起来往下压。

转一圈,蹦一下,再转一圈,再蹦一下,摇一柳罐水,得累出一身大汗。

最关键的是很没面子啊,井沿儿本来就是村里男人们的一个集散地,没啥事的时候,扎堆在这唠唠嗑。

看着张大帅这么一蹦一蹦的,难免要开开玩笑啥的,感觉特丢人。

所以一般时候,张大帅都是找人帮忙,今天就找到刘青山头上了。

刘青山也不推辞,将辘轳把摇得跟风车似的,这玩意,摇得越快,惯性越大,也就越省劲儿。

他这边打水,旁边的大头忽然开口道:“三凤儿,俺这两天琢磨一件事,你说冬天的时候,咱们大棚灌溉咋整啊,总不能也挑水吧?”

这倒是个问题,刘青山也没有经验,所以没想到这茬,想不到大头先考虑到了。

等打完水,这才摸摸大头的大脑瓜子:“行啊,没白长这么大,脑袋里知道琢磨事儿了。”

大头嘿嘿憨笑几声:“要是能把自来水接上就好啦。”

自来水嘛,眼下是不用想了,除非自个掏钱挖管道。

刘青山琢磨一阵:“大头,那种小压井你见过没?”

大头晃晃脑袋,这会儿,农村还没有流行那种手动的小压井呢。

“就打几个压井吧,三户人家共用一个,这样咱们村子里,有十个压井就够用了。”

刘青山能想到的就是这种既方便又省钱的法子了,压井打在园子里,大棚需要浇水的时候,就用水管子把水引过去。

小哥俩商量妥了,约好吃完早饭去找老支书说说,就挑着水桶,各自回家。

一进院,就听老四在那嚷嚷:“包饺子喽,包饺子喽!”

昨天不是熬了猪大油嘛,剩下的猪油渣,包饺子最香了。

等刘青山洗手进屋,一大家子,正围在炕边包饺子呢。

高文学一个人擀皮都供不上,爷爷奶奶,林芝再加上杨红缨,四个人负责包,大姐在那揪剂子。

刘青山进屋转了一圈,就自动去外屋地烧火去了。

等三盖帘饺子下锅,跟一尾尾小白鱼似的飘起来,老四老五就开始围着锅台打转。

老话说“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呢”,现在的情况,还真是过年过节,才能吃顿饺子。

你说吃着能不香吗?

等一盘盘饺子端上桌,咬上一口,猪油渣混合着白菜,叫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去。

吃完饺子,再喝一碗饺子汤,吃饱喝足,老四老五背着书包,跟杨红缨一起上学,刘青山也叫上大头,晃悠到支书家。

一听说要打小压井,老支书立刻眼睛放光,他在外地见过这种井,用起来很方便。

但是有一个问题:十口井,肯定需要不少钱吧?

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刘青山跟老支书讲了好半天,不光是大棚需要用水,猪场鸡场啥的,以后也需要大量用水,光靠人挑水的话,实在浪费人力。

贷款的一万块,不就是用在这些方面的吗,要是光买菜籽,有个大几百块就足够用了。

这件事,老支书也不能一个人拍板,还得等张队长他们回来,大伙一块合计合计,不过老支书原则上还是同意的。

商量完打井的事儿,就开始召集村民,一起去大头家。

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利用秋收之前这几天时间,正好各家各户都把大棚拾掇出来。

主要工作就是两项:一个是整地施肥,一个是覆盖塑料薄膜。

就以大头家的大棚作为试验田,进行示范。

在场的都是老庄稼人了,整地施肥之类的,自然不在话下,大头主要讲了一下粪肥的种类和使用数量。

好东西也要讲究适量,蔬菜其实跟人一样,好东西吃多了,也会撑坏的,粪肥多了,能照样能把蔬菜烧坏。

大棚里需要的肥料,一是草木灰,二是张杆子辛辛苦苦积攒并且发酵的粪肥。

大头站在中间,有模有样地讲着:“这个草木灰偏碱性,里面钾的含量比较高;粪肥偏酸性,有机物质比较多。”

周围的听众有不耐烦的,嚷嚷道:“大头,你就说用多少吧,什么酸啊碱啊的,俺们也不懂。”

一听这破锣般的嗓子,就是张杆子。

人家大头也是有人撑腰的,他老娘也就是张婶一听就不乐意了:

“杆子,你好好听着得了,一样的土地肥料,就属你家的庄稼长得最次,草比苗高,要是大棚也种成这样,到分钱的时候,全给你扣喽!”

听到要扣钱,张杆子也不敢瞎嚷嚷了,只能小声嘟囔:“俺分的那地,不是盐碱地嘛,本来啥都长不好。”

张婶也是村里的妇女队长,厉害着呢:“杆子,你还不服咋地,嘟囔啥呢?”

旁边就有人使坏,只见大张罗笑嘻嘻地咳嗽一声:“大妹子啊,杆子说你那盐碱地呀,不长苗光长草,张队长天天晚上也不伺候,都荒喽!”

此盐碱地,非彼盐碱地也。

“张杆子!”

张婶拧眉瞪眼:“姐妹们,把张杆子抓住,今天非把他扒喽不可!”

农村妇女那是真彪啊,以前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动不动把谁家爷们的裤子给扒喽,都是常事儿。

张杆子一听,吓得俩手攥着裤腰带就跑。

身后还传来张婶的吆喝声:“别跑,别跑,跟你开玩笑呢,赶紧回来听讲!”

张杆子这才战战兢兢地磨蹭回来,俩手丝毫不敢放松,始终拎着裤子。

其实是他多虑了,在场还不少半大小子和半大丫头呢,张婶也就说说而已。

农村干活就这样,边干边扯蛋,热热闹闹的,还能缓解疲劳。

等大头讲完了,大伙就一起动手,把大棚里面的茄子秧黄瓜架啥的,七手八脚都清理干净。

然后,妇女们用土篮子抬着草木灰和粪肥,均匀地洒在地里。

男人们则拿着铁锹和叉子,开始翻地,后边有人拿着耙子锄头,平整土地。

不大一会工夫,大棚里面就彻底变了模样,一畦一畦的,都是黝黑发亮的土地,仿佛抓上去,一把都能攥出油来。

在播种之前,再灌足一次水,前期的准备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

剩下的就是覆盖塑料布了,难题也在这时候出现:塑料布的幅面比较窄,两米多不到三米,必须接到一起才行。

大头也一个劲抓后脑勺,有些犯了愁:书上说的,都是整张的塑料薄膜,根据大棚的大小裁剪就成,没说怎么往一起拼接啊?

其他人也纷纷出计献策:大张罗说多打点糨子,像糊墙似的,把塑料布一张张粘在一起。

结果试了试,塑料布太光,普通的糨子根本就粘不住。

拐子爷爷提议说:“塑料用火烧,就能粘到一起。”

这倒是个好的思路,可是找了两小块塑料布试试,烧得大窟窿小眼子的,根本就控制不好啊。

要是不能解决这个关键问题,塑料大棚就没发继续了,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晌午,老支书就吆喝一声,大伙先散了。

刘青山也没想出来啥好法子,心里多少有点郁闷:这大活人,还真能叫尿憋死了不成?

回到家,母亲正做饭呢,进到屋里一瞧,只见大姐刘金凤,正喜滋滋地拿着个电熨斗,在桌子上熨衣服呢。

这时候大伙用的可不是蒸汽熨斗,都是那种铁的,通上电之后,在半干的衣裤上来回出溜。

熨烫完之后,会把衣裤弄得锃亮,尤其是裤线最明显。

这个熨斗,就是昨天高文学给妻子买回来的礼物,一般的农村人家,根本就不用这玩意,有的穿就不错了。

看到铁熨斗,刘青山眼睛忽然一亮,噌一下蹦过去:“姐,给俺用用熨斗!”

“别抢,小心烫到手。”

刘金凤护住熨斗说:“三凤儿,你有啥衣服,姐给你熨。”

刘青山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小卷塑料布:“先熨熨这个,看能不能粘一起!”

这下刘金凤立刻瞪起丹凤眼:“三凤你捣乱是吧,是不是耳朵痒了?”

新买的电熨斗,锃光瓦亮的,能当镜子用,熨衣服都舍不得呢,你拿来烫塑料布!

刘青山赶紧把上午的事儿跟大姐说了一遍,刘金凤虽然心疼,却也晓得事关重大,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三凤儿,我看在塑料布上边,最好垫一层布,这样就不会因为太烫,把塑料布烫化,沾到熨斗上。”

好像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