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为者
尤其是后面说到的什么文化输出,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可是他又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东方大哥,现在你可以跟那个藤田正一去进行最后的谈判了,没准还能再砍下来一刀呢。”
“你就放出风去,说南韩那个崔敏浩所在的公司,想要接手岛国人的这些生意。”
陈东方当然是一点就透,笑着摇摇头:“和你做对手,果然是一件很头疼的事,幸好,现在我们栓到一条绳上。”
二人相视大笑,估计那位藤田先生,又有的哭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刚从村部走出来,准备回家吃饭,刘青山就看到一辆挎斗摩托开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吉普车。
挎斗摩托,这在当时是公安的代名词,刘青山也不由眉头微微皱起,直接迎了上去。
摩托上下来两名公安,地方上,现在还没换装完毕,所以上身还是雪白的警服。
刘青山认识其中一位,是县里公安局的,于是就打着招呼:“李科长,欢迎来我们夹皮沟检查指导工作。”
那位李科长一本正经地回道:“我们是配合市里纪律检查委员会的同志,来你们村里,调查郑红旗同志的情况,请你们配合。”
虽然表面上说的很严肃,但是其实已经向刘青山透露了不少信息。
随后就看到吉普车上下来几个人,刘青山只认识其中负责陪同的李副县长,于是也上去打招呼。
李副县长板着面孔:“这是市里来的谷领导,调查郑红旗同志利用结婚,收受大额礼金,借机敛财,请村里的同志们务必配合。”
刘青山一听就有点明白了,这是县里有人捣鬼,不然的话,这事怎么能够传到松江市那边呢?
幸亏郑红旗有些远见,知道维克多和崔敏浩他们的礼份子有点烫手,所以就直接捐赠给公社的敬老院,不然的话,这事还真有点麻烦呢。
就算不撤职,给个处分什么的,以后的仕途都会受到严重影响呢。
心里没鬼,刘青山自然是不慌不忙,还上去挨个握手:“欢迎欢迎啊,俺是夹皮沟合作社的法人代表刘青山,欢迎各位领导来指导工作。”
呃……怎么这么热情,搞得谷领导等人都有点愣神。
他们的工作性质就是得罪人的活儿,到哪都不受待见,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他们。
谷领导四十多岁的样子,面孔有些发黑,脸上还坑坑洼洼的,板着脸的时候,瞧着有点瘆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纪律检查委员会这个机构,在前些年混乱的时候,就取消了。
直到七八年的时候,十一届三中全会,才重新恢复这个组织。
到了九十年代,就和行政纪律监察委员会合并成后来的纪检委了。
谷领导伸出手,跟刘青山握握,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结果瞧着更别扭。
没法子,职业习惯。
将一行人请到队部,陈东方也就直接告辞,跑去散布小道消息去了。
其实也不用全县范围内散布,只要在方便面厂以及厂子里的食堂宿舍这些地方,传播一下,就能传到藤田他们耳朵里。
进了队部,刘青山给大伙到上茶,这工夫,老支书和张队长他们也都闻讯而来。
听明白原委之后,张队长顿时就急了:“红旗同志,那可是好同志,这肯定是有人想整他,妈个巴子的,这是谁吃饱了撑的,要是叫俺知道,非把他打出屎来不可!”
一旁坐着的李副县长面不改色,就跟没事人似的,在官场混,这种唾面自干的本事,是必须具备的。
老支书也吧嗒着小烟袋,在旁边帮腔:“红旗是个好同志啊!这两年,俺们碧水县发展得这么好,比周围的县城都强百套,主要就是红旗同志和王书记的领着大伙干出来的。”
就连老板儿叔,都在旁边掰着手指头:
“又是和南韩那边的人合作办胡萝卜汁厂,还领着俺们夹皮沟建了方便面厂和火腿肠厂,都是赚钱的好厂子,郑县长可没少操心。”
谷领导他们都皱皱眉:我们是来查找问题的,可不是来听你们开表彰大会的。
刘青山觉得自己要是不说两句,就有点不对劲了,于是呵呵两声:
“谷同志,你们是要查结婚收礼的事儿吧,那正好,俺给写的礼账,就在俺家柜子里放着呢,这就取去。”
李副县长不由得眼睛一亮,嘴里忍不住夸赞:“这才是咱们的好同志嘛!”
第五百零九章 还查不查了?
一听说刘青山要去拿证物,张队长有点急,刚要阻拦,却被老支书给拽了一下。
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张队长也不吭声了。
很快,刘青山就兴冲冲地拎着一个小本子回来,打开之后,红纸黑字,上面赫然写着人名和钱数。
最上面的,就是维克多那醒目的一千美金,后面还有崔敏浩的。
谷领导也瞧得脸上发黑,锋利的目光朝老支书和张队长扫了扫:“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干部?”
张队长得了老支书的授意,也就不再吭声。
谷领导又是一挥手:“走,去新房看看,除了现金,可能还有其它收取的实物贿赂!”
“家里没人,红旗在县里上班,红缨也去厂子里了,人家小两口,就在家过了三天。”
老支书慢悠悠地说着,郑红旗和杨红缨的新房,他们都去过。
刘青山又来劲了:“俺老姐走的时候,好像把钥匙给俺娘了,我这就拿去。”
“你们还是亲属啊?”谷领导不免有些好奇。
“嗯哪,是俺老姐。”
刘青山使劲点点头,然后就一溜烟跑出屋。
那些人彼此望望,心里都是一样的感慨:有你这样的弟弟,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等刘青山跑回来,拿着一串钥匙,在窗户外面晃了晃,大伙就兴冲冲地跟了过去。
三间新盖的大瓦房,也不算起眼,因为东西两院,都是一溜的五间大瓦房呢。
小院子收拾得挺干净,平时不怎么住人,也就没有养鸡鸭鹅狗啥的。
刘青山先打开了大门,请大伙进院,然后又开了屋门:“请!”
屋子里面还带着几分喜庆,地面是水磨石的,还散落着一些彩纸啥的。
客厅的四角都扯着拉花儿,一路延伸到屋顶中间的灯线上。
陈设倒是比较简单,两个崭新的小柜子,柜盖上面是镜框,里面有些照片。
镜框边缘,还系着两朵红花,是结婚那天,新郎新娘戴着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台收音机,一台黑白电视机,再有就是炕上的被褥,剩下的也就没啥了。
两个人都忙,平时基本不再这边住,所以新房里面也没预备太多的东西。
否则的话,以杨红缨现在的身家,啥东西买不起?
李副县长瞧瞧刘青山手里的一串钥匙,不由得动了心思:“小刘同志,这柜子你也能打开是吧?”
刘青山笑眯眯地点点头,望向李副县长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
正常来说,一个县工作的同志,应该互相保护才对,这位李副县长,显然是别有用心。
“对呀,可以把柜子打开,检查检查,没准藏着什么金贵的东西。”一位年轻的纪检同志也兴冲冲地说道。
谷领导还是比较老成持重的,瞧瞧刘青山:“既然你跟屋子的主人有亲戚,就得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刘青山还真大方:“当然没问题,领导们帮着来检查督促,那是好事,请都请不来呢。”
李副县长也听过刘青山的名声,隐隐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难道这家伙其实没啥本事,只是像以前的老书记说的那样,是一员福将?
只见刘青山干脆利落地打开了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刚成家,也没置办多少东西呢,就是一些衣服和布料之类的。
还有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不少纸制品。
大伙的目光,都落在这个塑料袋上面:里面不会有存折和现金之类的吧?
刘青山轻轻把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都倒在炕上,最上面是一张崭新的纸张,一名年轻的工作人员手快,唰的拿起来,打开之后,嘴里轻声念道:
“感谢信,感谢郑红旗同志和杨红缨同志,将结婚收到的礼金,一共两千三百元美金,以及华夏币四百六十五元整,捐献给我院,特此感谢,落款是青山镇敬老院。”
屋子里面,立刻是一片寂静。
两千多美金,那就将近七千块钱,甚至要是放到黑市,价值超万。
现在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可是人家小两口竟然直接就捐了。
谷同志也不禁一声长叹:“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还有郑红旗这样的好同志!”
几名手下也都跟着点头,他们也都查过一些人,大部分都能查出点问题来。
也有小部分非常廉洁的同志,洁身自好。
但是像这种直接把这么一大笔钱给捐了的,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似乎比那些洁身自好的干部,做的更有意义,因为那些敬老院的老人,会因为这笔捐款,受益不少。
只有李副县长觉得满心不甘,他也终于明白了刘青山的意图:这玩得根本就是图穷匕见啊!
这哪是查问题攒材料,这是给郑红旗脸上贴金呢。
等到谷领导回去汇报的时候,问题没查出来,没准还能搞出来一个典型。
自己一番折腾,搞不好就给郑红旗助攻了。
他是越想越觉得憋屈,看向刘青山的目光,也变得忿忿然。
其实他是想不开啊:如果郑红旗顺利升迁,不也一样能腾出来位子吗?
以他的工作能力和关系,还是很有希望的。
可是人在局中,往往就看不透这么简单的道理。
刘青山则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看到李副县长脸色不再镇定,而是不停变幻,也就基本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于是他笑着向谷领导询问:“同志,还查不查了?”
谷同志摆摆手:“已经没有必要再查下去了。”
这时候,老支书终于又开始说话:“俺们早就说了,红旗是个好干部,清清白白的,上面应该表彰奖励才对。”
说得谷同志也是一个劲点头,他回去之后,确实也准备向上级这样来汇报。
“等等,这一对儿手镯,好像是翡翠的吧,价值可不低!”
李副县长不甘心,在那堆东西里面查看一番,终于在小布袋儿里面,发现一对儿晶莹碧绿的手镯,于是拿在手上。
“这个呀,是青山送给他老姐的,不光是红缨有,青山的几个姊妹,都有一对儿呢。”张队长乐呵呵地帮着解释。
谷同志点点头,觉得应该没有问题,连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肯定是真的。
可是李副县长不依不饶,又把矛头指向刘青山:“你哪来的翡翠?”
刘青山眨眨眼,然后转向谷领导:“咱们今天到底查谁呀?”
谷领导也不想节外生枝:“亲人之间的馈赠,就没有必要再查了。”
他略有些不满地瞥了李副县长一眼:好像比我们还积极,要不向上级申请一下,把你调到我们部门好了。
李副县长也知道没戏了,只觉得胸口就跟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
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指使别人告了郑红旗的黑状,搞不好还告出来一个典型,你说心里能不憋气窝火吗?
气恼之下,他心情激荡,结果手上的翡翠手镯没拿住,齐齐向地上掉落。
地面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土地,那是水磨石的,无比坚硬,手镯掉到上面,那肯定就碎了。
刘青山就在他身边,反应也挺快,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仓促之间,只接住了一只,另外一只手镯,从他指尖划过,掉落地上。
伴着一声脆响,手镯被摔成了好几瓣,散落在地上。
“你干啥呀,咋还把人家的东西给弄坏啦!”张队长也不由得火冒三丈。
他是不知道翡翠手镯的价值,否则的话,估计直接就架脚踹了。
刘青山也是愣了片刻,然后脸上也变得愤怒起来,这是他送给老姐的礼物,老姐平时也十分珍爱,平时根本就舍不得戴,想不到就这么被打碎了。
估计老姐知道,肯定得心疼死。
看来,以后还得再开一块翡翠,叫洪大哥再弄几对手镯。
不过那是以后的事,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刘青山瞪着李副县长:“同志,你是不是应该按价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