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为者
他说的当然是谭老将军,这次也跟着一起来的,只领了家里一个孙子,叫谭勇,在跟前照顾着。
刘青山摆摆手:“啥也不用,就当是拐子爷爷家里来串门的亲戚。”
要是村民都敬而远之,那反倒彼此不自在。
张队长点点头:“还有,咱们今年新盖的那些房子,都完工了,里面也都晾干,可以住人了,房子咋分配?”
村子西边的新村儿,算是彻底完工,清一色全是三间或者五间的大砖房。
这些钱,都是合作社出的,村民不用掏一分钱。
老支书吧嗒着小烟袋说:“就正常分呗,家里人口少的,先分三间房,等以后孩子成家,可以再分房;人口多的,就住五间房。”
刘青山补充一下说:“还有几个比较特殊的,也要分房,一个是王爷爷的学生魏铁柱,他是第一个扎根在咱们夹皮沟的大学生,待遇必须好一点。”
“那就直接分个五间的大院子,到时候连他的家人都接过来一起住。”
对于这个,大伙当然没意见,王教授回城这段时间,都是魏铁柱一个人撑着。
刘青山继续道:“还有药厂的高峰和吕小龙,村小的三位老师,都优先分房,解决后顾之忧,也好安心在咱们这里工作。”
“还有,老屯这边的房子,也都别空着,这边的原貌,咱们也要保留下来。”
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商量完了,刘青山这才回家,看到母亲和奶奶他们,正晾被子呢。
老四老五则在院子里,给火狐狸喂吃的,这家伙倒是机灵,在家人回来的第一时间,它就来了。
在屋檐上面的电线上,则落满了燕子,叽叽喳喳的,好像正在开会。
燕子们一个挨一个的,好像全村的燕子都聚集在这里,排出去好几十米,好不壮观。
“燕子又要去南方啦!”山杏抬起头,眼中有些不舍。
“燕子来年还会回家的!”小老四倒是乐观,嘴里安慰着山杏。
没错,这里就是它们的家,因为小燕子,就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燕子这种候鸟,在离开之前,都会聚集在一起,就好像出征的队伍在集合。
估计燕子也得各家报数,清点数量,一个都不缺之后,再集体出发,飞往越冬地。
刘青山的嘴角忍不住浮现出微笑,他轻轻抚摸着山杏的西瓜头:“怎么感觉跟咱们夹皮沟的乡亲们,出去旅游一样呢?”
山杏也抿着小嘴笑,心中那淡淡的忧伤,也瞬间消散。
从性格上来说,山杏还是有点内向,有点敏感,有时候要多愁善感一些。
不过有大大咧咧的小老四,还有体贴入微的刘青山,她并没有形成性格上的缺陷。
“青山,初稿我修改完了,你有空再帮我看看。”
高文学抱着小火,也在院子里逛荡。
小火还扬着小手,够着头上葫芦藤上边的大葫芦。
葫芦藤一直爬到房顶,顺着屋顶的前坡,一直爬到后坡。
家里一共种了两种葫芦,一种是大的,长成之后,可以锯成两半,当葫芦瓢用。
一种是亚腰葫芦,这个比较好看,可以留着玩。
刘青山朝大姐夫点点头:“那我晚上看,没啥问题的话,就可以联系出版社了。”
像高文学这种,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的作家,出版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对了,大姐夫,别忘了争取下茅盾文学奖。”
刘青山又提醒了一下,他觉得,大姐夫这部渴望,还是有希望的。
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来一个大嫩葫芦,这个就算到老秋,肯定也长不成,只能炒了吃。
葫芦挖掉里面的瓤子,炒起来味道清新,还是不错的,刘青山一会准备打发老四老五。给拐子爷爷家送一个去。
看到葫芦,他又想起来一个茬:“老四老五,你们给美术电影厂写信了吗?”
“写了写了,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采用。”两个小家伙跑进屋,乐呵呵地拿出来一沓纸,里面画得是各种葫芦娃。
和原版的区别就是,脑门上都多了个标志,什么火焰啊,水花啊之类的。
“这个大山的是哪个葫芦娃?”刘青山有点搞不懂了。
“是大力娃啊,能把大山举起来。”小老四得意地说。
嗯,好像有点道理,那这个脑门上边画个眼睛的,肯定是二娃千里眼了。
等等,这个脑门画着个锤子的,是哪个娃?
“哥,这是三娃,铜头铁臂。”山杏在旁边解释着。
好吧,反正就是锻炼两个小家伙,刘青山也就任凭她们折腾。
倒是小老四有些不满:“哥,你说葫芦娃怎么都是男娃,要是有个葫芦小妹就好了,最好是两个,嘻嘻!”
刘青山眨眨眼:后来好像还真有个葫芦兄妹。
于是就扒拉一下小老四的天线辫子:那你和山杏没事的时候,就编个故事画下来,有葫芦娃,还有葫芦妹,那多好玩。
好!
两个小丫头高兴得直拍巴掌,立马就要进屋去创作。
“等等,先把这个葫芦给拐子爷爷送去。”刘青山连忙把嫩嫩的大葫芦送过去。
小老四和山杏抱着大葫芦,乐颠颠地去拐子爷爷家,边走还边小声研究:“你说这个葫芦,是葫芦娃还是葫芦妹呢?”
刘青山也很期待,她们两个小家伙,能不能把葫芦兄妹的故事给编出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金秋十月,稻谷飘香,夹皮沟的松江青稻,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
今年扩大了种植面积,水肥充足,也没有遭受什么太大的病虫害,所以一个个稻穗儿都沉甸甸的。
开镰这天早晨,夹皮沟的村民,基本都来到稻田。
青壮年磨刀霍霍,老人和娃子都拎着小筐,准备捡稻穗,务必做到颗粒归仓。
今天是周日,所以刘英他们三位老师,也带着孩子们来参加劳动。
秋风微起,稻浪飘香,刘青山也忍不住端起相机,记录下这美丽的丰收景象。
稻田里的水早就放干了,远处有一台收割机,正在收水稻。
只不过面积太大,一台收割机也忙不过来,所以还得加上人工收割。
都是老庄家把式,连半大孩子都能割庄稼,而且收水稻比割小麦强多了。
小麦有麦芒子,扎到胳膊上痒痒的,麦秋又热,不像现在,凉风习习的,正适合干活。
分好工,镰刀开始飞舞,伴着一阵唰唰声,一排排水稻被放倒,扎成捆,用四轮子和马车运到场院里。
然后还要晾晒几天,才能进行脱粒。
收割完的地上,老老小小的,就开始捡拾落下或者倒在地上的稻穗儿。
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浪费。
“哈哈,蛤蟆!”
“哇,这个身上麻麻赖赖的,是癞蛤蟆!”
娃子们大惊小怪的,这时候的蛙类,已经准备开始冬眠,一个个都懒洋洋的,不怎么愿意蹦跶。
而且绝大多数,都已经下水了。
在捡稻穗的队伍后面,还有一支奇特的部队,那是一些长嘴长腿的水鸟,欢快地啄起一只只蛤蟆,吞咽到肚里。
它们也在为即将开始的迁徙,努力地多积攒一丝能量。
“这帮家伙,倒是会捡便宜。”人们嘴里笑骂着,也没有人去惊扰这些水鸟。
鸟类其实很乐意和人相处的,前提是,你不去伤害它们。
就像开春翻地种地的时候,什么乌鸦喜鹊之类的,就跟在人们后边,地里翻出来的虫子和虫蛹之类的,对它们来说,就是一顿美餐。
“不知道守林大队那边的大雁,养的咋样了,得找个时间瞧瞧去。”
刘青山嘴里念叨着。
然后他就发现,在捡稻穗的那群老人之中,还有个胖老头,也费劲巴力地弯着腰,把遗落的稻穗捡到篮子里。
“勇哥,你爷爷能成不?”刘青山问身边的谭勇。
谭勇名字虽然有个勇字,但是长得却白白净净的,反倒像个文弱书生。
他用手推推鼻梁上的近视镜:“老爷子挺喜欢的,我也拦不住。”
“适当锻炼还是不错的,别累着就成。”刘青山嘴里说着,手上也不闲着,用叉子将一捆捆水稻,挑到马车上。
车上的老板叔,就把一捆捆水稻码放整整齐齐的。
谭勇刚才也挑了两下,结果就胳膊发酸,主要还是不会使那股劲儿。
干农活其实都是有技巧的,并非全靠蛮力。
所以他也只能跟小娃子干一个活儿,捡稻穗,一边在地上搜寻,一边跟刘青山说着:
“青山,你师父配制的药物,挺管用的,我发现老爷子这段时间,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
“那就好,主要是俺们这里的水土养人啊。”刘青山唠嗑不耽误干活。
他手里的叉子上下翻飞,别说一捆捆的水稻了,就算是一个个的小鬼子,也照样挑飞。
结果却听到谭勇嘴里哎呀一声,猛的从地上缩回手,随后一脸讪讪地说着:
“是根大泥鳅,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蛇呢。”
“勇哥,你就别捡稻穗了,去那边的水渠捞点泥鳅,中午给老爷子炖上。”刘青山算是瞧出来了,这个谭勇,还真不是干活的料。
谭勇又推推眼镜:“泥鳅能吃吗,瞧着好像有点脏?”
刘青山呵呵两声:“勇哥,这你就外行了,泥鳅人称水中人参,最是滋补,正好适合老爷子这样的人食用,你听我的,肯定没错。”
“最好捞回去之后,放在清水里养一宿,等肚子里的脏东西吐干净了,明天再吃。”
好吧,谭勇对刘青山还是相信的:“可是总不能用手抓吧,有渔网什么的吗?”
刘青山笑着摇摇头:“捞点泥鳅,用啥渔网啊,找个大笊篱都行,刚才我好像看到哪个娃子拿筛子了,用筛子能快点。”
吆喝一声,狗剩子就跑过来,筛子是他拿来的,家里大人告诉他,捞点小鱼回去打鱼酱。
“狗剩子,领着你勇哥捞泥鳅去。”刘青山吩咐一声,狗剩子就领着谭勇,乐颠颠地去旁边的沟渠。
一筛子下去,抬上水面的时候,里面就有十几条大泥鳅,在蜿蜒扭动。
最大的,有大拇指粗细,筷子那么长。
除了泥鳅,还有其它一些小鱼。
谭勇都有点傻眼:“还真多呀!”
狗剩子点点头:“棒打狍子瓢舀鱼,现在就差不多这样了。”
这话倒是不夸张,谭勇来这有半拉多月了,也了解不少情况。
也就十几分钟的工夫,谭勇就又回来了,手里拎着的水桶里,装了小半下的泥鳅,嘴里还喜滋滋地说着:
“青山,太多了,吃不了。”
“没事,到时候给我一半,回家给我爷爷焖上。”刘青山也不客气。
“我也要几条小的,用罐头瓶子养着。”小老四也跑过来,山杏还拿着自己的小水壶,递给刘青山。
瞧瞧稻田里面,捡稻穗的人多,割稻子的就供不上,娃子们这会儿都闲着呢。
刘青山也就招呼谭勇,到田埂上坐着歇歇。
谭勇好像有话要说,斟酌一阵,这才开口道:
“青山,上几天我在你家里看到的那本英文原版的泰坦尼克号,是你和别人合著的吧,不知道能不能交给我们杂志社翻译出版发行呢?”
刘青山还真没问谭勇是干啥的呢,聊了聊,原来是一家出版社的副总编,而且还是国内比较知名的一家出版社。
看他也就大学毕业没几年,升得还挺快。
刘青山就摆摆手:“你说那本书啊,没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