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为者
三个老头儿,手里都掐着一把艾蒿,正指挥着刘青山,往房檐子下面插呢。
每根艾蒿下面,都系上一个彩色的葫芦,在晨风中微微飘扬,一下子,过节的气氛就有了。
“我也来,我也来!”
小老四仰着小手,可惜她就算是站在板凳上,也还是够不到房檐子。
最后是郑小小抱着她和山杏,各插了两个葫芦,当然,郑小小也没忘他自己,也美滋滋地插了两枝艾蒿。
这种亲手装扮出来的节日,参与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葫芦叠得有点多,艾蒿不够用啦!”
刘青山就纳闷了,这些女人啊,昨晚不会是把家里的彩纸都给叠了吧?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摘点艾蒿。”
刘金凤说了一声,然后大部队就往出了院子,从屋后往东,迎着朝阳百步走。
刘青山和吴松他们,也跟着一起走,走完一百步,这才停下来。
道边的青草上,全都挂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烁着七彩光芒。
“吴姐姐,小小姐,看我的。”
小老四先用手指沾着露珠,在两个眼皮上描了两下,然后就用小手捧着露水,开始抹脸。
其他人也都乐呵呵地跟着照做,还真别说,清凉的露珠沾到脸上,顿时叫人精神一振。
“采艾蒿,这边有艾蒿!”
郑小小还记着这事呢,看到草丛里有一片蒿子,就蹲下来准备折一些回去。
“小姐姐,这是普通的蒿子,不是艾蒿。”
山杏连忙把她拦住,然后拉着郑小小的手,在草丛里搜寻一阵,找到一棵长着白色纤细绒毛的蒿子:
“小姐姐,这种才是艾蒿呢。”
“这回认识啦,谢谢山杏。”
郑小小还是很聪明的,记住了艾蒿的特征,很快就又找到几根,逐一折下来。
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嗅到一阵艾草的药香。
吴桐这个城里姑娘,同样也分不清,不过有杨红缨指导,也很快折了一小把。
杨红缨也满脸笑意:“其实,我也是来到夹皮沟之后,才学会分辨艾蒿的。”
几位姑娘叽叽喳喳的,看到草丛里开放的野花,都会引发吴桐和郑小小的惊呼。
各色的野花,虽然一点也不名贵,甚至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但是它们依旧旺盛地开放,不为取悦别人,只为自己的生命而绽放。
望着这些姑娘,刘青山也忍不住嘴角上翘:她们不就是这一朵朵花儿吗?
大姐刘金凤和老姐杨红缨,正像是怒放的花朵;吴桐就像是刚刚绽放的花蕾;郑小小这样的,顶多算是含苞待放。
至于老四老五,嗯,还是小花骨朵呢。
无论是那一朵,都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色彩。
刘青山只愿她们,都能拥有最美好的未来。
不知不觉,他嘴里轻声哼唱起来: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啊,随风轻轻摆动……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花似梦……”
等他唱完了,这才发现,一干大大小小的女人花,都围在他身边,一个个都听得入神。
他们之中,大多数都知道,刘青山有时候会唱一些奇奇怪怪的歌曲,但是今天这首,还真的好听呢。
等他唱完了,小老四仰着小脸,认真地说:
“哥,你说过不能随便折花的,每一朵花,都代表着一个果实,不能摘的!”
刘青山回忆一下,还真跟老四说过这样的话,于是乐呵呵地摸摸她的天线辫子:“是不能折的,哥哥刚才瞎唱的。”
小老四这才重新眉开眼笑。
每一朵花,都代表着一个果实,旁边的吴桐却听得有点痴了。
而郑小小则使劲眨着大眼睛:“三凤,刚才你唱的什么歌?”
刘青山这才想起来,这首歌现在还没出来呢,只能嘿嘿几声:
“是港岛那边的,过几年你就能听到磁带了。”
“嗯,有点淡淡的伤感,不过我喜欢。”
刘青山这才意识到,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变故,郑小小的内心,其实是隐藏着孤独和伤感的。
于是他微笑着望向她:“花朵就是它们的笑脸,我高兴,所以我开花;我开花,所以我高兴。”
郑小小的眼睛忽闪几下,然后嘴角也浮现出笑容。
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传过来:“青山,我也很喜欢这首歌,你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说话的是吴桐,她也笑盈盈地望着刘青山。
旁边的老姐杨红缨,悄悄捅了捅刘金凤:“花开堪折直须折,不知道,咱们家三凤,会折哪一朵?”
刘青山会折哪一朵呢?
事实上,他现在还没有想要采花,一切还是交给时间吧。
未来很长,现在想这个还太早。
他弯腰抱起老四和老五:“走喽,回家吃饭,吃完饭还得上山呢。”
“上山玩喽!”小老四嘴里欢呼着。
她和山杏,现在才是最快乐的花朵。
第二百二十一章 藏宝图
一伙人回到家里,在屋檐上插了五颜六色的葫芦,剩下的艾蒿晒干之后,留着也有用。
进屋之后,林芝笑吟吟地拿出一串香包:“来来来,一人发一个,都戴上。”
端午节戴香包,这个也是当地的习俗,香包里面的芳香药草有驱逐蚊虫的功效,另外还能提神醒脑。
“三凤,你也要戴哦,嘻嘻。”
郑小小美滋滋地戴了一个香包,然后竟然开始调戏起刘青山来。
“戴就戴嘛,慈母手中线,当然要戴喽。”刘青山大大方方的把香包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这香包都是昨天林芝缝制的,家里人人都有份儿。
戴完香包,刘金凤又拿出五彩线,给孩子们往手脖儿上系,这个叫长命缕,可以保佑孩子长命百岁。
第一个系的,当然是小火,然后就是老四和老五。
刘青山拿着一缕五彩线,递给山杏:“给你们的小姐姐也系上。”
“我也要系这个吗?”郑小小觉得自己不算小孩子了吧?
林芝在旁边笑道:“只要没成家的,都是孩子。”
其实在长辈眼里,甭管成不成家,永远都是孩子。
“那好吧。”郑小小乖乖地系上五彩线,然后略带戏谑的目光投向刘青山。
刘青山连忙脚底抹油:“我去外屋烧火,一会儿煮馄饨。”
可是革命队伍里面出现两个小叛徒,老四和老五笑嘻嘻地拉住他,一人在他的一只手脖子上,系了一根五彩线。
“好吧,没成家都算孩子。”
刘青山只能自我安慰了一句,引起一片咯咯的笑声。
不一会,哑巴爷爷也下山来了,在徒弟家里过节,这也是惯例了。
对于这位神奇的守山人,吴松虽然第一次见面,表现出了极大的尊敬。
他是知道的,人家随手就是一株几十年的老山参,不图回报,只为救人。
这份气度和品格,绝对是吴松平生第一次遇见,想不佩服都不行。
他还拉着妹妹吴桐,一起给哑巴爷爷见礼。
哑巴爷爷那是真大气啊,直接掏出两件玉器,随手送给吴家兄妹当见面礼。
瞧得刘青山都有点眼热:师父,咱们是专门批发红山古玉是吧?
吴桐和吴松,瞧不出这些玉石的好坏,可毕竟是玉石的,应该很贵重吧?
第一次见面,就收这样贵重的礼物,只怕有些不大合适。
兄妹二人连忙推辞,结果,小老四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石展示一下:
“吴姐姐,你们戴上吧,我们也都有的。”
这样啊,吴桐这才接过玉佩,高高兴兴地向哑巴爷爷道谢。
在她想来,人人都有份的东西,应该不太贵重吧,收了也就收了。
他们兄妹不懂行,可是他们的老爸吴教授,因为专业和兴趣的缘故,精于此道。
在查看了一下玉器之后,吴教授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虽说是长者赐不敢辞,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万收不得。”
吴氏兄妹的家教很好,听父亲这么一说,哪里还敢收,就连郑小小,也摸摸胸前的玉器,考虑着要不要还给哑巴爷爷。
吴教授跟着又郑重地说道:“这些应该都是红山文化的古玉,珍贵得很,你们一定要好好保存。”
他以为,屋子里的这些人,都不知道这些玉石的价值呢,所以才郑重地告知。
由此也能瞧出来吴教授的人品,还是有保证的,否则的话,估计也会像藤田正一那样耍花招。
刘青山也觉得有必要跟大伙明确一下,毕竟这么贵重的东西,别不拿豆包不当干粮,要是随手遗失的话,就暴殄天物了。
于是他朝吴教授点点头:“谢谢吴伯伯提醒,我们会好好珍藏的,不过我师父送给吴大哥和吴桐姐姐的礼物,还请你们收下。”
吴松忽然插话道:“是不是很名贵,我的意思是,很值钱?”
刘青山笑着点点头:“前些天,卖了些仿品给岛国那边的一位商人,一块还收了人家一万美金呢。”
咝!
屋子里面,瞬间寂静无声,只剩下抽冷气的声音。
家里的人,只是知道他搞了一笔巨款,但是具体怎么来的,却不知道内情。
好半天,吴松才使劲摆手,把手里的玉器放到桌子上:
“不行不行,那我们更不能收下,这礼物实在太贵重,受之有愧!”
刘青山也就不再勉强他,刚要把玉器还给师父。
却见哑巴师父将吴桐放在桌上的玉器拿起来,跟着又塞进吴桐的手里,还乐呵呵地比划几下。
别人不知道啥意思,可是刘青山却是一脸的不自在,嘴里支吾着:“既然是我师父给的,那就收着吧。”
他心里却是哭笑不得:师父啊师父,徒弟的婚事,就不用您老操心啦,再说,现在都啥社会了,可不兴娶好几个老婆的。
吴桐这一次竟然也没有再推辞,真就把这个玉器收了,还叫刘金凤帮她找来红绳,戴在脖子上。
这块玉石的质地上乘,戴在雪白的脖颈之后,美人如玉,更多出几分典雅之美。
刘青山觉得屋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连忙放上面板,张罗着包馄饨。
大家一起动手,像郑小小和吴桐这种不会的,也跟着慢慢学。
老四老五也是好学的孩子,可是面板周围挤满了人,没她们的地方,就哄着小火玩。
胶皮娃娃被捏得吱吱响,小火躺在摇篮里,不时伸伸小胳膊蹬蹬小腿儿,咧嘴傻笑。
忽然间,听到山杏的一声惊呼,把大伙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只见山杏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一样的东西,本来是逗小火玩的。
结果也不知道摁了哪里,一下子把前端的笔帽给弹出来,差点射到小火的小脸上。
刘青山拿过那东西瞧瞧,有点想不起来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