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斗昆仑
翌日,大年初一,华天枢便给这把剑起了名字,就叫‘初一’。
秦昆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名字,问到‘朔月’的道号是不是他给起的,老头非常意外,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秦昆一脸黑线。
剑长两尺二,稍短,这剑里也有秦昆的心血,摸着未开刃的‘初一’,秦昆痛心疾首,华天枢好歹是左近臣的朋友,怎么起名字的水平如此低劣,白瞎了这口宝剑了。
‘初一’出炉后,华天枢锻造起第二口宝剑,秦昆又迎来了新的困难。
华天枢似乎要铸双剑,流程粗野,炭火纷飞不说,经常还会用通红的双剑朝着自己比划。那玩意和烙铁一模一样,被比划一下谁受得了,秦昆只能用铁锤抵挡。
一来二去,秦昆以为华老头是在锻炼自己,谁知道是故意的,他夹着剑胎,用自己的挥剑之力和秦昆的抵挡之力,竟然在为这对双剑塑型!
被烫过两次手后,秦昆无时无刻不在提防这阴损的老头。
“华前辈,别白费劲了,被你阴过两次,你还能伤到我?”
秦昆依旧在聚精会神打铁,感受到后颈热浪袭来,脖子侧过,滚烫的剑胎擦过耳畔,几根毛发被燎糊。
华天枢松开夹子,烫红的剑胎朝秦昆肩胛落下,秦昆微微侧过身子,躲过落下的剑胎,同时铁锤抡了半圆打在剑身,剑胎朝着华天枢飞去。
老头一笑,钳子又稳又准地夹住剑胎,重新插入炭火中。
3月。
炭火,阴招,再也伤不到秦昆后。
华天枢又玩起了新把戏。
对剑在铸造的同时,下一把长剑也开始进入准备范畴。
长长的铁片,火烧后格外的软,华天枢夹子一捏,从炭火中抽出,向着秦昆甩去。
袭来的、烧红的长剑,杀伤力巨大。
秦昆铁锤打在剑身,剑胎首尾弯曲向自己夹来,秦昆感受到两侧热浪,二次用力,铁锤将长剑推开。
“我可被烫够了,再别想烫着我。”
秦昆说话间,感觉到空气异动,似乎又有热浪扑来。
锤子被玩出花样,向上一挑,烧红的对剑被打飞一把,秦昆想拿起夹子夹住另一把,夹子被华天枢摁住。
秦昆不慌不慌,握锤的手反手一挑,另一把也被打飞。
“秦昆。”
“在呢。”
“只用铁锤,能让这两把剑胎一直飞在空中吗?”
“我试试。”
打铁变成了杂耍,这可比打铁难度大多了。
头一次,尽管秦昆对力道把握超出旁人,也只持续了七十五秒。剑胎落地前被华天枢用夹子夹住,再次抛来。
“华前辈,你带我练杂耍我没意见,但打坏了你的剑胎,我可不会赔的。”
“放心练就是,这两把剑胎无论被打成什么样,我就把它们铸成什么样。”
二月末,成功学会杂耍的秦昆,用铁锤就能让两把烧红的剑胎一直飞在空中。这还没完,他还会趁机打铁,将两件事兼顾。
三月中旬。
万物复苏。
秦昆眼罩也卸了、耳塞也摘了,在山洞中落下了最后一锤。
为期半年,一百六十多万锤,已经让他魔音灌脑,即便停下,脑海依然会回荡着叮叮当当的声音。
“华前辈,铁打完了。”
松开铁锤,手里还有些空荡荡的。
这段时间,对剑铸好,长剑铸好,一把匕首也刚刚出炉。
“送你的。”
匕首直刺面门。
秦昆手指向上一拨,在匕首近身的一刹那,尾部受到力量干扰,凌空打着转。
秦昆往前一抓,匕首握在手上。
“这又叫什么名?”
“你觉得叫什么好?”
“我又没文化,要不,叫紫陆吧。纪念一下我在紫气山的六个月。”陆是大写的六,而且叫起来比六好听一点。
“够奇怪的,不过随你了。今日,你可以下山了。”
秦昆拱了拱手:“谢过前辈指点。”
“指点?从何说起?我指点过你什么?”
“似乎什么都没。”
“那不就完了。”
“又似乎什么都指点了。”
“滑稽。”华天枢摁下铸剑炉旁的凸石,秦昆身后,忽然出现一排飞刀。
闪,闪闪,叮叮叮叮——
拇指和食指捏着匕首紫陆,躲闪不开的,便挥起匕首挑了过去。
飞刀突袭后,秦昆安然无恙。
“我能说刚刚我没来得及思考吗?”
秦昆看着华天枢。
华天枢一笑:“老夫捉鬼之术平庸至极,只会点防御的本领,都是从打铁里悟到的,今日能有人继承我打铁衣钵,华天枢死而无憾。”
“感念前辈。”
“只可惜华某的铸造术要失传了。”
“无能为力。”
“也罢,后人自有后人福。这本《贪狼百锻》是我毕生所学的技艺,见到有缘人帮我传下去就行,我相信你不会让此术蒙尘的。”
“后会无期。”
“去休,从哪来的,回哪儿去吧。”华天枢点了点脑袋,“有些时候,对危险的感知,身体的本能比脑子有用的多。”
第1110章 陪天狗的路得自己走
四月。
南方某座小城,一处理发馆内。
白漆斑驳的店门,里面的椅子还是十几年前最时髦的铁椅。
墙壁上贴着邓丽君的海报,早就变成绿蓝色。
店里面是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见到秦昆进来,打量着他。
入山半年,秦昆几乎没打理过自己形象,胡子凌乱,一头长发披散在腰间,若不是对方长得仪表堂堂,老板几乎以为这是哪家的疯子。
“小伙子,我们店里理发5块。”老头招呼道。
5块的意思,就是可能修剪不出你想要的时髦。
秦昆会意:“我看到了,劳烦再帮忙刮个脸,给你20。”
秦昆坐在椅子上,放松躺下。
老头看到秦昆一头长发坠在靠背后,询问道:“头发怎么修?”
“打老沫吧,不要太短。”
打老沫?!
在过去的剃头匠眼里,发型无非两种,‘打老沫’或是‘耪草’,前者是剃短发、光头,后者是修长发。
镜子里,老头一笑,捏起的剪刀换成了剃头刀:“小伙子,行家啊。我以为只有我们那一代知道打老沫是什么意思。”
“以前一个自家前辈,提过这茬,记住了而已。刚看你店里还有剃头挑子,说出来试试。”
老头掂着秦昆的头发,啧啧道:“这头发,打老沫可惜了。我能问一句,为什么要剃短?”
“习惯短发。”
“那为什么留长?”
嘶——
剃个头还有这么多为什么?
秦昆想了想:“烦恼丝嘛,留长是懒得剪,该剃掉的时候总该剃的。”
老者开始修剪发梢,自言自语道:“剃了也不是没烦恼了,留着吧。”
头发只修短了一些,还是有点长,老头用发绳将其系好,秦昆头皮扎紧,感觉很奇怪:“老板,没见过你这么不尊重客人意愿的……”
“客人的意愿,也不一定适合他们。小伙子这么英武,这小辫留着好看!”
“老板……扎小辫看着有点野啊……”
“小伙子,你看着更野。”
得,这老头铁定了心觉得小辫合适自己,自己也没辙。
还好,刮脸的意愿是完成了。
给了钱,秦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点奇怪。
打底长袖,一件薄外套,扎着小辫,咋看都不是什么正经人,手掌一翻,灵侦总局配发的墨镜出现,戴在脸上,秦昆转头:“你要的是这种效果?”
“对对对!”
秦昆看到60多岁的老板还有一颗古惑仔的心,苦笑着点了根烟,走出理发店。
“小伙子!”
背后,老板叫道。
“怎么了?”
“我年轻时候,和你一样帅!”
秦昆挥了挥手,吞云吐雾而去。
上山的半年,秦昆感觉性格出现了很大变化,有些喜静。山上虽然每天都在叮叮当当的打铁,但是单调的声音也是另一种安静。
不用去想今天有什么事要处理,不用去想该怎么安排自己的生活,不用去想很多很复杂的事。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闲云野鹤,不过如此。
时值徐法承、莫无忌等人入世两年后,秦昆‘出世’了。
电话声响起,是葛战打来的。
“昆啊……”
“葛大爷,想我了没?”
“混账东西!”
电话那头,葛战一下子精神了。
“哈哈哈哈,我好着呢。”
“什么时候回来啊?”
华天枢将秦昆下山的事,可能传了出去,秦昆想了想,忽然道:“葛大爷,暂时不回去了,我想四处转转。”
“胡闹!你怎么能……”
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那头,魁山老宅。
左近臣捂住电话,对着葛战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