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另外,跟着朱和墭一起扫荡广府各县的锦衣亲军官兵们,稍后也得落籍广州——统统发给广州户口,再分了广州内城的“学区房”,以后就是老广州了。
朱和墭本人现在也披上了蓑衣,戴上了斗笠,站在一辆临时改造的盾车后面,身边全都是军师府的“大班参谋”,还有诸葛军师、大波玲、苏占山,以及苏占海率领的亲兵队官兵。人人都蓑衣斗笠,站在雨中,看着广州南关的城楼。
五仙门城楼上应该是没有守军了,要不然也不会任由苏占山派出的敢死队带着“穿墙弹”去炸城门啊!
雨水打在了朱和墭脸上,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注视前方闪烁着火光的城门洞,还在喃喃自语。
“广州啊……马上就是我的地盘了!广州拿下来了,再练个几万黄埔军,整个广东应该也能横扫了……”
苏占山这个时候凑到了朱和墭的身边,“世子爷,炮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炸门!”
朱和墭的军队现在还是有点草台班子,没有专业的工兵,特种兵什么的就更别想了。军队的核心是不大会用滑膛炮的炮兵和追随在朱和墭身边的“胡子儒”。
这会儿负责炸门的,就是炮兵官兵……在朱和墭偷袭澳门后,他底下的炮兵就没少干炸门、炸墙的事儿。都快锻炼成爆破专家了!
连朱和墭自己制作聚能装药的手艺也大涨了!
“炸吧!”朱和墭点点头,“他们的手艺我是放心的!”
“得令!”苏占山马上取过火把,用力挥了挥。
然后就看见一群炮兵举着火把从城门洞里面钻出来,都躲到了城门洞外的城墙边上。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轰轰”的两声巨响,城门洞里面闪出一团火光。
朱和墭松了口气。
炸弹炸响了,那么城门肯定是炸穿掉了……如果清军已经全部跑路,那么只需要几个人从炸开的洞口钻进去,就能把城门给打开了。
就在这时,朱和墭又瞧见前方城门口一阵火把摇动,这是负责炸门的炮兵在发信号。
“成了!”苏占山发出充满惊喜的声音,“炸穿了……世子爷,现在可以派人进去了。”
朱和墭又点点头,笑道:“好啊!派人进城……只要城门一开,这广州城就是咱们的了!”
苏占山听见这话,就向盾车后面早就准备就绪的一队锦衣亲军大喊:“选锋队,出击!”
“得令!”
整整一个领的锦衣亲军步兵齐声应答,然后举着火把,分成两队,冒雨走向广州五仙门城楼。
“世子爷,拿下五仙门了!”
当大波玲激动的难以自抑的呼喊声在朱和墭耳边响起的时候,广州五仙门已经大开了,而且一面日月同辉旗,还在一片风雨之中被插上了五仙门城楼。
广州城已经被攻破一半了!
如果距离五仙门最近的内城归德门,也能如此轻易的得手,那么广州城就算被朱和墭的大军给拿下了!
“入城!”
朱和墭努力抑制着激动的心情,大声下达了新的命令,“目标,归德门!”
“得令!”苏占山大声的接下了新的命令,接着就去调拨人马,开进五仙门,往内城的归德门开过去。
看见整整一个营的步兵和一队负责“开门”的炮兵列队开进了五仙门,朱和墭就笑着对身边的大波玲道:“玲姐,咱们也换个地方吧……咱们去五仙门城楼!”
“嗯,”大波玲点点头,“都听世子爷的!”
朱和墭然后就对自己的亲兵营城参将苏占海道:“占海,登五仙门……孤家要亲眼看着我大明的旗帜插上广州内城的城墙!”
……
朱和墭已经登上广州城的五仙门了,居高临下看过去,黄昏的雨雾当中,一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广州城,赫然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广州城内相当破旧,放眼望去都是低矮破旧的房屋,看着跟关闸河榷场有点相似……看来这个尚可喜就知道杀人和捞钱,从没想过搞建设,哪怕是自己家门口的广州外城,也搞成了个特大号的贫民窟。
而就是这么个贫民窟,居然也不让人安安生生的住进去,把人都给撵出去了。
这场台风暴雨之后,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染病死去……
想到这里,朱和墭就回头吩咐诸葛军师和大波玲道:“回头让百姓都住到干净舒适的内城中去……先集中到广东巡抚衙门、广州府衙、南海和番禹县衙这些官衙当中。再把有病的都集中起来,并且安排身强力壮的壮丁和妇人去照料他们。如果需要大蒜素,就去找苍井拿。”
“世子爷真是爱民如子啊!”
“世子爷您真是千古第一仁君啊!”
这话可不是马屁,而是诸葛三和和大波玲的肺腑之言。
朱和墭的确爱民……民以稀为贵嘛!习惯了十四亿人民的他,现在实在看哪儿都觉得人少,所以一定要好好珍惜他们。
他接着又吩咐道:“咱们的人入城后就进驻平南王府、世子府和四方炮台……没有命令不许上街,严禁抢劫、盗窃、调戏妇女!孤王则住世子府。另外,命各镇军司把功劳簿整理好,孤王要论功行赏!”
说着他就笑了起来,“有一整个广州城呢,绝对够封赏了!”
他的话刚刚说完,跟着他一起登上五仙门城楼的兵将就突然发出了最大声的欢呼:“大明,万胜!圣人,万岁!”
朱和墭连忙扭头往归德门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一面鲜红的,绣着金色日月的旗帜,已经高高的在归德门城楼上飘扬了!
广州!我大明,又回来了!
第177章 我国姓爷,又回来了!
大明永历二十六年,五月三日傍晚,大明监国定王世子,中书令,锦衣卫指挥使,原儒大学士朱和墭,率部开进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的广州城。
而在三天后的另一个傍晚,在距离广州城一千几百里的福建泉州湾洛阳江口的后渚港附近水面之上。一场持续了大半天的水战,也终于到决出胜负的时候了。
“大明,万胜!国姓爷,万胜!”
水面之上,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呼喊声音,从宽阔的洛阳江口,一直传到了上游狭窄的水面上。
在洛阳江口一带,宽阔的水面上到处都是正在熊熊燃烧的大小木船,其中还包括六艘快烧没了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三桅战船——这种载重吨在一百到三百吨之间的帆船被荷兰人称之为“大型快艇”。
它们在大洋大海上算不得什么,但是在风向多变,水情复杂的近海或大江大河的出海口处,它们的战力还是相当靠谱的。
这是因为它们吃水交浅,行动敏捷,在水情复杂的浅水中非常好用。而它们装备的火炮数量也不算少,用来对付弱小的东方国家海军已经足够,所以就成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印度洋和南洋海上横行的主力。
在将近四十年前的料罗湾海战中,荷兰人的主力就是这种大型快艇。虽然荷兰人输掉了那场海战,但是在交换比上他们并不吃亏,而且大型快艇在之后许多年的海战表现中依旧出色。所以直到今日,它们依然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海上支柱!
清廷的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当然是知道这种西洋战船在近岸水战中的威力。所以在出任福建水师提督后,就出面同荷兰人派驻在福州的代表(荷兰人和靖南王府有联络,还签过个《清荷条约》)接洽,将游荡在大清和越南近海的六艘荷兰大型快艇都请到了自己的水师老营所在的泉州后渚港。
想借助荷兰人的这些战船为自己新建的水军保驾护航,同时也想请荷兰人帮自己训练一下水军……现在的郑明水军可没法同郑芝龙的时代相比了。郑经就是个“富不过三”的富三代,而且大清的海禁政策已经绝了郑明水师的根!
这个郑明水师其实和荷兰海军有点像,基础根本不是“国营水师”,而是私营海商。
在大清海禁之前,活跃于东亚和南洋的两三万条帆船中,有个一二百条是西洋人的,其它都是“胡建人”、广东人的……而得到大明朝廷册封的郑芝龙就是所有中国帆船主的盟主!
有这个身份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是不可能完全打败郑家的,施琅就更没那能耐了。
但是现在,大清已经把郑家的根给掘了!
所以荷兰东印度公司和施琅的机会就来了!
而且施琅的水军也不是从零开始,他本身就是个大海贼,之前又当过福建水师提督,所以有不少旧部可以启用,还可以招安一些被海禁禁得走投无路的海贼来为大清效力。
另外,漳州的海澄公黄梧还拥有一支小小的水师,在施琅抵达福建后也交给了施琅。
不过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水师也存在着训练不足和没有战船可用的困境——黄梧倒是替施琅搞来不少民船,不过这些船只能用来训练和缉私,拿去和郑明水军打水战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施琅才请了荷兰人来帮忙。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六艘看上去非常能打的荷兰战船,却被伪装成渔船(施琅招揽了许多海贼,自然也要放松一下当地的海禁)的郑明水军给偷袭了……六条看上去挺结实的荷兰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居然被几个火油瓶子给点着了!
而且这火还灭不了,越烧越旺,直到将六条荷兰船全都变成了火船。
而在六条荷兰战船全部被烧毁的同时,郑明水军的上百条战船,也气势汹汹的杀进了洛阳江口。
这些郑明战法也比较奇怪,除了几条大型鸟船、老闸船采取了远距离炮击的战术,其它的战船全都一拥而上,打起了混战。看似毫无章法,但实际上的效果却极为惊人。
因为郑明水师现在已经练就了一套近距离先投掷手榴锤,然后再跳帮夺船的战法,将施琅好不容易才拼凑起来的水军舰队炸了个人仰船翻。
只有施琅本人乘坐的一条桨帆快船才在施大将军的亲自指挥下,突出重围,逃进了狭窄的洛阳江上游水道——施琅在那里布置了个炮台,可以阻挡明郑水军进一步深入。
所以逃进洛阳江上游的施琅总算可以大松口气儿,站在船艉看着远处后渚港附近水面上烧成一片的场面,口中只是喃喃自语:“来了,大明又回来了……”
就在这时,他的一个亲兵突然走了上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黄灿灿的球状物体。
“军门,小的捡着一个海寇投过来的哑雷!”这亲兵将一枚湿漉漉的天雷双手递了上来——这天雷表面之所以是湿的,是因为施琅想出了一个笨办法,让甲板上的水兵一人拎个水桶。看见手榴锤扔过来,就马上拿水桶里面的海水去浇。
办法虽然有点笨,但效果似乎还是有的。
施琅接过那枚湿漉漉的天雷,然后就感觉到捏着天雷的手有点黏糊糊的,非常难受。
“你们浇了什么水?怎么黏糊糊的?”
“这个……就是一般的海水啊。”那亲兵也觉得手上黏糊糊的,好像捏了一把化掉的糖似的。现在被施琅一问,干脆就把一根黏糊糊的手指塞进嘴里舔了舔。
施琅看着他问:“什么味道?”
“甜的……”
“甜的?”施琅愣了愣,“海水怎么可能是甜的?”
说着,他就捧起天雷球,细细的研究起来了。一研究才发现,那个天雷球上有个孔,孔口周围特别的黏糊,好像抹了层糖似的。
他的胆子也大,居然不怕中毒,伸出舌头在那层黏糊糊的东西上舔了一口,然后才道:“是糖……这个天雷球怎么往外漏糖?”
“莫非是搞错了?”那亲兵道,“兴许就是个糖罐?”
这个想象力也真够丰富的!
施琅皱着眉头思索着:“也许……是往火药里面加了白糖?”他想了想,“不行,我得试试!万一是真的,就破了天雷的秘密,这就能抵消兵败之罪了!”
……
“哈哈哈……我国姓爷朱锦,又回来啦!”
一艘中西合璧的老闸船上,延平郡王郑经捧着个千里镜,看着洛阳江口水面上清军水师全军覆没的场面,也兴奋的大笑了起来,而且他还自称是“国姓爷朱锦”。
所谓的“国姓”就是“朱姓”,郑经的爸爸郑成功被隆武帝赐了朱姓,所以又称朱成功或国姓爷。
郑成功可以称为朱成功,而郑经也有一个冠了国姓的名号,称朱锦。
不过他在厦门兵败之后,就不怎么用“朱锦”和“国姓爷”的名号,而是以郑延平自称。
大概是觉得自己打仗的手艺太臭,不配称国姓爷吧?
不过这一次的洛阳江口之战却让他扬眉吐气了。
在刘国轩、邱荣等人的努力奋战和手榴锤、猛火油弹的助力下,不仅施琅的水军被打得全军覆没,连荷兰人来助战的几条快船,也都给猛火油弹烧了。
这回可真是牛逼大发了!
这样的战绩比起郑芝龙当年的料罗湾之战都强了不少!
第178章 可喜跌倒,精忠吃饱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福州琼水河畔辉煌富丽的靖南王府之中,一路小跑着而来的左春秋人还没走进王府书斋,就远远的给那位生了一副挺讨人喜欢的尖嘴猴腮模样的耿精忠道喜了——这家伙长得挺有意思,一副猴样,但是看着却不奸诈,而且还有点憨厚老实,大约就是只是老实猴子精。
当然了,他可不觉得自己老实……他还觉得自己挺精明的,将康熙小皇帝骗得团团转,还把他这只猛虎给放回福建了。
“军师,进来说话……孤王喜从何来?”
正在书斋里面冲着一副大清江山万里图若有所思耿精忠,听见这位心腹军师的话儿,就一边笑着发问;一边撩起袍子,转回身,在一张太师椅上落了座。
“王爷,双……双喜临门啊!”
“双喜?是哪两桩喜事儿?”耿精忠抬眼看着自己的这位心腹军师,这才发现左春秋正涨红着脸,手里抓着两本文书,正在哪儿喘大气儿呢!
这左春秋自从投了耿精忠后就得了重用,保了个知府衔,实际的差遣则是王府的首席师爷。今儿他正在王府的大签押房里当值,就同时接到了两份告急的禀帖。
其中一份是潮州总兵刘进忠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刘进忠现在并不是耿精忠的下属,但是因为耿继茂、耿精忠对刘进忠有提携之恩,所以刘进忠一直以靖南王府旧部自居,时不时的会给靖南王府上禀帖,通报广东方面发生的要事。
另一份禀帖则是福建水师提督施琅派人送来的——耿精忠实际上管不着施琅。因为施琅自己就有个钦差衔,而且漳州还有个钦差督办福建、广东两省军务大臣米思翰节制施琅。但是耿精忠是靖南王,是福建驻防旗军的统帅!根据满清的体制,旗军比绿营大,驻防旗军的统帅有权节制防区内的所有绿营兵。所以施琅虽然不受耿精忠的节制,但也需要依着体制向耿精忠上禀帖。
拿到这两份加了火急的禀帖,翻看之后,左春秋可就再也坐不住了,心急火燎的就一路奔到了耿精忠的书斋里面。因为靖南王府占地颇大,所以左春秋这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进了书斋之后还喘了半晌,才喘匀了气息,总算可以继续回答耿精忠的问题了。
“王爷,这一喜,就是施琅兵败洛阳江,新建的福建水师毁于一旦,连前来助战的六条洋夷战船也悉数被烧毁!
现在海寇郑氏大兵已经在洛阳江口登陆上岸,眼看就要围攻泉州府城了!”
“什么?”耿精忠闻言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左师爷,你说什么?”
“王爷,您稍安毋躁……”左春秋当即笑道,“这事儿对大清朝是大大不利的,可是对王爷的事业,却是大大有利啊!王爷正好趁此机会,更进一步啊!”
“更进一步?”耿精忠一听这话就来精神了,连老郑家打进泉州的事儿都搁一边了,一张憨厚的猴脸上全是期待的表情。
“您再进一步……”左春秋道:“那可就是福建之主了!”
“什么?”耿精忠有点失望,“怎么是福建之主?我现在就是福建之主啊!”
左春秋摇摇头道:“王爷,您现在只是福州之主,而非福建之主!即便是福州府,也不是您的一言而决之地啊!您真正能说了算的,就是那区区几十个藩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