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而在归德门城楼上，大明皇帝朱和墭，太上皇朱慈炯以降文武百官，勋戚宗室，还有各国的使臣，都在归德楼上，打出了帝王驾前的全部张盖，等着远征吕宋凯旋的有功将士和被他们当成猎物抓回来的各色俘虏。
如此盛事，南北二京的百姓倒是见识过的，但是作为大明龙兴之地的海京广州城的百姓，却也是头一回见识……而且广州这边的报纸上可都说了，这一次被大明天兵打败的，还不是什么南洋小邦，而是普天之下国土第一大，号称有神眷的日不落帝国西班牙！
所谓日不落，就是国家太大太广，哪儿哪儿都是他家的地盘，土地遍及环球，所以总有地方在太阳的照耀之下！
而这个西班牙日不落帝国可是异常凶恶的，从差不多二百年前开始崛起，那是年年打仗，岁岁扩张，从一个偏居欧陆一隅的蕞尔小邦，愣是扩张成了一个国土面积远远超过大明的超级大国……甚至还在大明的固有领土台湾岛上建立了据点！
而且在百余年前，他们刚刚征服吕宋岛的时候，竟然还打算以吕宋为据点，用两万大军灭亡大明……这可是狂悖之极，不知死活啊！
后来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使得远征没能成行，但是该国却在吕宋岛三度屠杀华商……被杀掉的华商之至少一半还是大家伙的广东老乡啊！
这可是恶贯满盈之国啊，普天之下除了尚可喜、康麻子就属他们最坏了。
而且这个西班牙国还和跑到印度去的康麻子联手，还想着要对大明下狠手！
这么个邪恶帝国，现在已经是大明天朝的手下败国了……而且大明都没用全力，只是征募了一批东瀛矮子兵，就把不可一世的什么神眷西班牙揍了个满地找牙！
看看大街上那一队队人都没有上了刺刀的燧发枪长的矮子兵押着牛高马大的西班牙洋人的场面，不仅解气，还有那么一点滑稽。
而大街两边那些高大的围楼的临街窗户后面，这个时候则站了不少在南洋各国开着买卖，或者跟着南洋贸易公司一起干海上贸易发了洋财的大商人。他们大多举着水晶宫牌子的千里镜远远的看着，看见那些被抓来的洋人，一个个都心头火热起来了……西班牙不过如此，尼德兰相比也强不到哪儿去！
西班牙人在吕宋苦心经营的圣地亚哥堡垒几天就被那些矮子兵用炸雷和火箭弹打破了……尼德兰人在爪哇岛的巴达维亚要塞又能强到哪儿去？尼德兰人在马六甲海峡的堡垒又强在哪儿？
如果能拿下巴达维亚和马六甲……那么尼德兰人在南洋的香料岛和通过控制马六甲进行的垄断贸易，可就都落在大明海商手里了！
这可都是财源滚滚的好买卖！
在不少围楼里面，这个时候都已经有人低声商量着要向朱大皇帝请愿讨伐尼德兰了……
“这个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再坏，终究没有敢进犯天朝本土，而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当年可一再冒犯天朝，甚至还在厦门烧毁了郑一官打造的新式战船……当年郑一官可是大明水师游击，他们烧得是大明水师的船！这账可一定得算！”
“还有呢！他们当年趁着国姓爷薨逝，延平王府内乱的当口，勾结清妖攻打厦门，杀了许多抗清义士，还逼着小延平王放弃厦门逃亡台湾……这个仇，小延平王能忘记？”
“尼德兰人还勾结康麻子，卖了不少兵器和糖药给康麻子，帮着康麻子杀我大明天兵，简直罪该万死！”
“没错，尼德兰人比西班牙人还可恨，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怎么可能放过？打完西班牙人就该打尼德兰人了……朝廷如果却银子，可以发行马六甲债券和香料债券，我先买个十万圆……”
“咱们可以在咨议会上提出来，朝廷一定会答应的！”
“还可以请大佬辉、延平王和陈军师一起去说……”
这帮朱和墭的广东老乡还真是忠君爱国啊，已经想好了要掏钱买债券帮朱大皇帝打尼德兰人了！
就在这些爱国主义者商量着要好好爱国的时候，归德门一带已经响起了最热烈的欢呼声了。
“万胜！大明万胜……”
原来是献俘阙下的队伍已经到了归德门下，所有的俘虏都被人押着向城门楼上的大公天下叩首乞活……看见这一幕，归德门外的百姓当然是一片沸腾了。
而归德门城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朱大皇帝，归德门外的大街上跪了差不多有一万人，其中大半都是女眷……饶，还是不饶呢？
当然得饶了！
那些饶不得的，“矮子兵”都把他们押去吕宋各地干苦力了……死了算完！能押到广州来献俘的，当然都是经过甄别可以饶命的。
朱皇帝把目光一斜，投向角落里面站着的一群外国使臣了，有荷兰的、英格兰的、法兰西的、奥斯曼的、印度斯坦的、罗刹国的、瑞典，还有一些南洋小邦派来的使臣，都穿着他们各自的礼服。不过却没有西班牙、葡萄牙、大蒙古国的使臣，也没有大波波和圣神罗马帝国这种自己国家的事情都忙活不过来，根本没功夫往海外去扩张的欧洲国家的使臣。
其中的荷兰、英格兰、法兰西、瑞典、罗刹国的使臣当然是脸色铁青——今儿这场献俘大典，有一半就是为他们几个办的吧？这是摆明了把西班牙当成个靶子揍给他们几个国瞧啊！要不服，接下去就要揍他们了！
而安南、暹罗、澜沧、婆罗洲、真腊、占城等等南洋小邦的使臣，则是瑟瑟发抖——大明天朝正在发威啊！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现在跪还来得及吗？要跪的话，大明天朝会不会翻旧账？会不会灭了他们的国？
至于奥斯曼帝国、印度斯坦帝国的使臣，则是充满期待……大明可是他们一边的！现在大明那么强大，他们少不了要跟着沾光啊！
就在这个时候，这次主持吕宋之役的吕宋军提督苏占山已经领着几个幕僚和总兵快步走上城楼，向朱和墭报捷请功了。只见这个苏占山飞步走到朱大皇帝跟前，躬身一礼，然后就大声奏道：“禀圣上，臣苏占山已经领着咱大明的天兵，替您把盘踞吕宋岛一百多年的西班牙贼寇都给灭了……还捕到了一万零八百八十八个俘虏！”
“好！”朱和墭大笑了几声，然后故意提高嗓门，好让那几个洋鬼子使臣也能听明白，“打得好！打出了我大明天朝的天威……我大明早在太祖、成祖时代，就是四夷臣服的天朝，马六甲、爪哇岛、缅甸、吕宋、安南、真腊、占婆等等，皆是天朝之臣，由天朝庇护。不知何时起，这些天朝之臣或是西夷所困，或是自觉天朝，或是对天朝阳奉阴违，以至于天朝纲纪不存，藩属各国也纷乱不止，甚至沦为西夷之殖民地！
而今，我大明已经复兴，国威更远至海外，朝鲜内附，蒙古束手，日本国亦迷途知返，琉球、吕宋也复为天朝藩属……其余的天朝藩属，是不是也该一一归位了？”
第787章 贸易战！金融战！
大明又要收狗了！
当不当？
当狗有什么好处？
不当狗会不会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谁有资格当大明的狗？
朱和墭的这番话一出来，归德门城楼上的各国使臣们心跳都加快了，脑筋转动的速度也加快了！
能被他们各自的君主和政府派来大明当使臣的都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朱和墭在归德门城楼上发表这番讲话的意思？而且朱和墭的一贯立场都是要恢复大明天朝的国际地位——也就是形成一个以大明为宗主，以东亚、东南亚各国为藩属的国际体系。
而且这些使臣还知道，这个被重建起来的天朝体系和朱元璋构建的大明天朝体系是大不一样的！
因为朱元璋并没有能完全平定北元，所以必须将主要的力量用在北方，而且他也没有建立起可以轻松进行远洋作战的海军，也没有从海外贸易中获取巨额利润——当时还不是大航海时代，没有美洲的黄金、白银充斥市场。连日本的金银也没有被大量开采出来。
而朱和墭的大明海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之一，他的大明天朝每年都会从国际贸易中获取大量的收入，而且朱和墭在平定江南之前，就已经联合郑经、邱辉、陈近南等人开办了南洋贸易公司，开始涉足海外零元购了。
另外，朱元璋建立的大明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以小农经济为本的东方封建帝国。对于海外扩张的兴趣不大，特别是在帝国建立初期实力最强的时候因为境内人少地广，根本不需要去海外抢地盘用于安排过剩的人口。而当帝国的人口不断增长，土地渐渐不够用的时候，大明的武力早就已经衰落，想要对外扩张也办不到了。
而如今的大明帝国却是一个相当重视和鼓励工商业发展的新式国家，而海外的财富、市场、资源，对这个国家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所以朱和墭虽然打着重建大明天朝体系的招牌，想要干的事情，却和当年的朱元璋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然了，现在东南亚一带的情况也和当年朱元璋的时代大不一样了！
西洋人已经来了，而且还形成了有利于他们的国际体系和规则。而且这个体系和规则已经运转了一百多年，不仅西方殖民者已经习惯了这一套体系，连许多南洋土邦的王公贵族也习惯了这一体系，其中的一些人还绑定了欧洲人的殖民体系……大明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
另外，还有一些东南亚的强国利用大明这个天朝的缺位，自己当起了天朝上国！
就在整个广州城都因为五月初五白天的奏凯献俘大典沉浸在一片喜悦当中的这个傍晚，一辆挂着荷兰东印度公司认旗的马车，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广州城外毗邻珠江的沙面岛的入口处。沙面岛是个紧挨着陆地的沙洲，其中有一部分已经和陆地相连，严格意义上说都不能算岛了。
在朱和墭离开广州北伐江南的时候，这座沙面岛上还是一片荒芜，后来因为广州城南的珠江岸边因为海贸兴隆，变得越来越繁华。地价也水涨船高，到了寸土寸金的地步。所以时任两广总督的邱辉就打起了开发沙面岛的主意……大佬辉当年在潮州就干过开发商埠的买卖，所以驾轻就熟的就把沙面打造成了一个洋商和洋人使馆云集的商业区。而好地段只租不卖的道理他也是懂的。所以沙面岛上的土地的所有权都是属于广州府的，只是租给洋商和洋人使臣盖了楼房。
而这些楼房本身也是租金的一部分，十到十五年后，就都是广州府的财产了。当然了，洋人还可以高价续租或是高价买断……
虽然没有拿到土地的所有权，也没有什么租界和治外法权，但是广州的洋商们还是聚集到了沙面岛上。经过七八年的发展，现在的沙面岛上已经是洋楼遍地，商馆林立，其中就包括法兰西、英格兰、尼德兰、罗刹等国驻广州的使馆，还有几家东印度公司的商馆。
而这辆挂着荷兰东印度公司认旗的大马车在进入沙面岛后，就直奔沙面岛上排场最大的花园洋楼，不列颠东印度公司驻广州的商馆而去了。
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商馆门外摆了西洋面孔，持着刀剑的武装守卫。他们早就得了指示，英格兰使馆、荷兰东印度公司、荷兰使馆、法兰西使馆、法国东印度公司的来客，一律放行……不得盘问，不得检查！
据说今天是不列颠东印度公司驻广州的总裁查理·高夫的五十大寿，得好好操办一番。所以今儿查理·高夫就在商馆里面大摆宴席，请了沙面洋商和洋人使馆的头面人物来赴宴。
不过今儿前来赴宴的这些头面人物看着也挺奇怪的，那么热的天气，怎么就关着窗户拉上窗帘坐在马车里面？就不怕热傻了捂臭了？
几个看大门的守卫虽然一脑袋问号，但谁也不敢违反高夫爵士的命令。
这处位于沙面闹市的商馆虽然没有高大的围墙，却不惜重金移栽了许多高大的树木，将商馆的主体建筑围了一圈，从外面很难窥见院子里头的情况。
而这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大马车一入商馆，就发现商馆里面安安静静，压根就没有大操大办的样子，倒是有更多的守卫在院子里面巡视，很有一点戒备森严的意思。
马车并不停下，而是沿着一条石子路之间开到了商馆大楼的大门外，查理·高夫正领着几个大班守在门口，看见这辆马车停下，就赶紧迎了过去，还陪着笑脸儿，亲自拉开了车门——这可是在沙面洋商圈内跺一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现在居然亲自替人拉门！也不知道这辆马车上坐着的是什么样的牛人？
车门被拉了开来，然后就看见一个长得相当英俊的三十多岁的西洋人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个穿着洋装的东方人。
如果朱和墭也在这里，多半一眼就能认出那东方人就是早先那个英国东印度公司的买办尼古拉斯·纪大宝。他现在可厉害了，混成了英国康桥（剑桥）大学的东方学教授，而且还当了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二世的特别顾问。
另外，他现在还成了英格兰最大的盗版商和著名的翻译家……他会把中国书籍翻译成法文、英文、拉丁文，然后在欧洲贩卖。同时，他还会把欧洲的书籍翻译成中文，卖给大明国内的大学书院。
当然了，版税什么的，纪大宝是一个便士都不会往外掏的。而且他也不会承认盗版……知识无国界嘛！他在东西方之间搬运知识，怎么能说“盗”呢？
而他这次并不是以知识搬运家的身份来大明的，他是作为英格兰国王的东方问题顾问，陪同国王的心腹约翰·丘吉尔男爵一起来大明的。
那位和他一起的，长相相当俊朗的中年人就是约翰·丘吉尔男爵，他现在还是英格兰陆军的少将，是詹姆斯国王最倚重的军事人才。
这次之所以要派他来东方，除了想依靠他的外交手腕处理让人头疼的东方问题，还想让他顺便考察一下大明的陆军，以便为英国陆军的“高糖化”做参考——康熙汗在拉合尔的白糖生意已经起步了，所以英格兰、荷兰、法兰西这些“欧洲先进国家”总算可以拥有“白糖自由”了！
不过英格兰的陆军在用糖方面一直俭省惯了……就差一粒一粒数着用了！现在突然阔了起来，还真不会了，必须得考察一下。
因为带着一点特殊任务，所以丘吉尔男爵就没走外交渠道进入大明——要不然他一个英格兰陆军少将加男爵的身份，可就有点扎眼了。就英格兰陆军的规模，能有几个少将？
所以丘吉尔男爵就伪装成了商人，为了掩人耳目，也没有乘坐英国人的船，而是坐上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他和尼德兰执政官威廉三世也是好基友，在历史上还为了让好基友可以登上英国王位，当了一回倒戈将军！
……
当丘吉尔男爵和纪大宝这两个贵客抵达的时候，不列颠东印度公司广州商馆里面已经错落的坐了七八个人，都是荷兰、英格兰、法兰西、罗刹这些西方大国派到东方来的头面人物。其中甚至还有安南国的代表——安南似乎就是下一个要挨大明揍的了！
而且由于历史原因和安南的内政，安南国的黎朝郑主都不大够资格给大明当狗……所以安南郑主也就不得不想办法去抱洋鬼子的毛腿了。
而安南郑氏和荷兰东印度公司一直是有往来的——他们家的死对头安南阮主一直接受葡萄牙人的支持，郑氏吃了洋枪洋炮的亏，自然就找上了当时和葡萄牙人作对的荷兰人。
而这回他们又熟门熟路找上了荷兰人，还被荷兰人当成了可以拖住大明扩张步伐的王牌——毕竟安南历史上曾经击败过宋朝、元朝，而且还把前明逼退了一回！
有了这等傲人的战绩，这帮正为找不到炮灰发愁的洋人，也就当安南郑氏是个宝了。
“通过这一次的菲律宾之战，我相信大明帝国扩张的脚步在遭遇到真正可以阻挡它的力量前，是绝对不会停下的……在外面所知的历史当中，从来没有一个强大帝国会在它扩张到极限之前就停下脚步。无论是波斯帝国、亚历山大帝国、罗马帝国、奥斯曼帝国、西班牙帝国、阿拉伯帝国，当然还有东方的汉帝国、唐帝国和前明帝国，都是如此。所以我认为现在的大明帝国同样不会停下！而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尽一切可能拖慢其扩张的脚步，为我们自己赢得军事改革的时间！”
正在说话的就是丘吉尔男爵。作为一名杰出的军事家和政治家，他似乎已经有了遏制大明的办法。
“男爵，”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坎普斯也来了广州，听完这位丘吉尔男爵的话，就皱着眉头问，“可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拖慢大明扩张的步伐呢？”
“有两个方法，”丘吉尔认真地看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一是尽一切可能支持愿意抵抗大明的勇敢的，热爱自由的人们；二是尽一切可能和大明打一场贸易和金融的战争！”
“贸易战？金融战？要怎么打？”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坎普斯一听这话就皱眉了。
虽然如今的荷兰还是贸易大国，而且在金融领域的实力也很强——那可是曾经把郁金香炒上天际的国度！
但是和隔壁的英格兰不同，荷兰人的资本家不大爱国，而且过于崇尚自由……也可以说他们是见钱眼开，毫无原则，甚至可以在战时贩卖武器给敌人。所以荷兰的贸易和金融不大会被武器化用于争霸战争。而英格兰则非常善于于用贸易和金融为武器打击对手！
丘吉尔瞅了一眼只知道股东利益，不关心国家利益的坎普斯，淡淡一笑道：“贸易战的打法是中断贸易或人为减少，让明国无法向马六甲以西大量出口商品赚取白银，同时也无法获得来自马六甲以西的商品……怎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白银流入明国，并且打击明国的瓷器、丝绸、玻璃、铁器、白糖等行业。与此同时，我们还可以尽可能的扶植印度的棉布、白糖等行业以取代明朝的相关产业向欧洲输出商品。
而金融战的打法则是放弃银本位，推行金本位……从而达到降低白银币值，减少明国国内财富存量的目的，也就是存储了海量白银的明国从一个富国变成穷国！”
听了这话，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坎普斯可就不乐意了，“男爵，你知道我们每年要从明国的对外贸易中赚到多少钱吗？”
约翰·丘吉尔摇摇头，有点鄙夷地看着眼前的荷兰奸商，“总督先生，我想您搞错了一个主要的问题……并不是自由贸易为东印度公司带来利润的！真正让公司赚钱的，是公司的武力！”
第788章 朕最懂贸易战了！
约翰·丘吉尔的确比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坎普斯要高明的多！
这大概也反应了英格兰和荷兰这两个国家的统治精英水平的差距吧？当然了，荷兰人拥有一个相当能干的执政官威廉三世。因为水平太高，实在没办法和一群掉进钱眼里面差点把国家给弄没了的市侩议员相处，后来干脆跳槽去英国当国王了……
丘吉尔看着坎普斯，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的所谓自由贸易……其本质其实就是用武力胁迫贸易以换取廉价商品！有时候我们甚至会直接夺取那些商品的生产地！譬如东印度群岛和锡兰的香料，还有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不都是用武力抢来的？”
东印度群岛亦称香料群岛，而主要的香料产地则集中在爪哇岛东面的几个小小的群岛上。而这些香料岛在荷兰人到来前就是世界闻名的香料产地！而现在，荷兰东印度公司拥有了那些岛屿，控制了几乎所有的种植园。锡兰岛则盛产香料和宝石，现在同样成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摇钱树。
另外，荷兰东印度公司最近还在印度最南部的地方抢到了许多港口和城市，正准备将那里变成新的爪哇岛和马六甲。
约翰·丘吉尔一字一顿地缓缓道：“如果我们不能阻挡大明南进的步伐……那么西印度群岛和锡兰岛的香料，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还有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印度南部以武力取得的一切，最终都将会失去！
所以我们必须要赢，哪怕需要为此花掉口袋里的最后一个便士！”
坎普斯心说：“是你们英格兰一定要赢，哪怕花光我们荷兰人口带里的最后一个便士吧？”
想到这里坎普斯就皱着眉头对约翰·丘吉尔说：“如果我们用中断贸易的手段对付大明，大明有没有可能直接向巴达维亚和马六甲发起进攻？在他们夺取巴达维亚和马六甲后，有没有可以直接进军锡兰？我们在巴达维亚、马六甲和印度的军队，能阻挡之前攻打菲律宾的明军吗？如果不能，不仅我们在南洋的殖民地将全部失去，就连你们英格兰人好不容易抢来的位于印度的殖民地，也将全部丧失！”
约翰·丘吉尔耸耸肩，“我们英格兰人准备为了击败妄图征服世界的恶魔牺牲掉所有的一切……几块位于印度的殖民地不算什么！”
那几块殖民地并不是约翰·丘吉尔的财产，而是属于不列颠东印度贸易公司的。而约翰·丘吉尔也不是不列颠东印度公司的股东，所以非常愿意为了英格兰王国的利益，拿不列颠东印度贸易公司的财产去冒险。
当然了，在他看来，如果大明抢在英格兰陆军完成“高糖化”改革之前就突破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那么不列颠东印度贸易公司在印度的殖民地是保不住的。
所以现在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拖住大明，同时尽可能削弱大明的财力……不过这两件事情一定要有先后顺序。得先有人去拖住大明，然后才能开始贸易战和金融战。要不然大明在贸易战、金融战中输红了眼，一准会掀桌子！
要不然大明真的一鼓作气抢下巴达维亚、马六甲和爪哇东面那几个香料岛，然后再威胁锡兰岛，尼德兰人就有可能会选择妥协。
而能够为英格兰王国充当肉盾的，用自己的牺牲拖住大明前进脚步的……好像也只有安南国了！
想到这里，他就望了一眼会客厅之中一个三十多岁，又矮又瘦，皮肤很黑，颧骨很高，眼珠子还有点往外凸，看长相有点丑陋的安南人。
“世子爷！”
查理·高夫就坐在这个安南人身边，看见丘吉尔男爵的眼神，马上就用汉语称呼这个安南人为“世子爷”，看来这位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位被称为“世子爷”的男人姓郑，郑经的郑！
不过郑经却不是他爹，他父亲单名一个根字，和延平王府也没什么关系，而是安南国的定南王。
此时安南国的后黎朝已经被完全架空了，而实际掌握升龙朝廷大权的则是被人称为“郑主”的定南王郑氏一族。
此外，还有掌握安南国南部的广南王阮氏一族和郑主分庭抗礼，人称“阮主”。
除了“南阮北郑”这两个“主”之外，安南国内还有俩小主，一个姓武，一个姓莫。不过这俩小主都不怎么能打，全都成了“北郑”的手下败将。其中的莫家的创业之主莫登庸曾经逼迫黎恭皇让位，并且自立为帝。后来莫家被明朝讨伐，不得已纳降求封，明朝的嘉靖皇帝就顺水推舟，降安南国为安南都统使司，封莫登庸为安南都统使。于是安南法理上成了内属明朝的藩镇。
不过莫登庸依旧对内称帝，关起门来当自己的九五之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