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噶尔丹刚才以为索非亚是个金发大汉，现在听见她开口说话，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才发现她是个女人，于是就好奇地打听道：“师弟大汗，这位大姐是……”
“她是罗刹国的索非亚公主，朕的未婚妻！”
“什么？”噶尔丹吃了一惊，看了看女巨人一样的索非亚，又看了看康熙的小身板，心想：“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女人啊，早说啊，我准噶尔部也有不少高高壮壮的女子……当然，没这个索非亚那么大个，她也太大块儿了！”
其实噶尔丹的妻子阿努可敦也是个“大码”，但没大到那种程度，而且人家是“大而美”，不是“大而丑”，所以噶尔丹对康熙的口味还是不大理解的。
桑吉嘉措倒是“懂”康熙的，当下就双手合十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师弟果然精通佛法，佩服，佩服。”
康熙瞥了瞥自己的两个好师兄，心里面的气儿就不大一处来啊！
不过当着索非亚的面，他也不好再发作，只好转移话题，对图海道：“图海，索非亚公主向来是参与罗刹朝政的，现在虽然嫁到了蒙古，但还是可以说上些话的……你们大明有什么要求，就先和她说说吧。”
图海知道命保住了，大松了口气儿，笑着对索非亚公主道：“公主殿下，其实大明对于北方苦寒之地也没太大的兴趣，对于北方土地的声索止于北海周围至外兴安岭以北一线，外加外兴安岭以北大陆东部的海岸线以及附属岛屿和半岛，直到极北之地。”
说着话，图海掏出一张地图，小桂子连忙接了过去，又双手递给了索非亚。
索非亚展开一看，发现是一张亚洲大陆东北部的粗略地图，不过东西伯利亚东部面对太平洋的海岸线倒是绘制出来了。索非亚心想：“这一带欧洲人都没去过，应该是中国人绘制了那里的地图，说不定还建立了基地……这样罗刹国的海军要占领那里就非常困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此时罗刹国的海军非常弱小——罗刹国都没有波罗的海和黑海的入海口，他们的海军只能在夏天的时候沿着罗刹国的北极海岸线游荡，基本上没有敌人，所以也没什么和敌人交战的经验。
而大明海军则是可以把荷兰—西班牙联合舰队打得惨败的强大海军——虽然他们打败的仅仅是一群武装商船，但是这样的能力也是罗刹海军所不具备的。
看见索非亚还在犹豫，康熙就用拉丁文对她说：“索非亚，罗刹国的军队打不过明军的……没有必要把有限的力量投入到对伊尔库茨克城堡的反攻上去，那会损失惨重，而且会再次失败。与其白白损失部队，不如缔结和平条约，早日开展贸易，然后将兵力用在黑海或波罗的海方向上。”
“伊尔库茨克不可能那么快被攻占的，”索非亚还不死心，“那可是一座相当坚固的棱堡。”
“没有用的，”康熙摇摇头道，“明军得到了察哈尔蒙古的支援，出动了一万多人。多半携带了火箭炮和可以发射超口径弹的臼炮以及大量的糖药开花弹……你们的棱堡根本守不住。而伊尔库茨克棱堡一旦被明军夺取，你们反攻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不如放弃算了。”
罗刹国的军队现在还是“无糖”的，他们根本没有攻破一座由“高糖”军队固守的棱堡的能力……而且西伯利亚的交通也支持不了罗刹国在伊尔库茨克一带投入一两万人的大军进行围城攻城。
索非亚点了点头，不过她没有马上给出答复，只是说：“我会将您的话转告给沙皇陛下……我想沙皇可以委任戈洛文伯爵为和谈代表在塔什干展开和平谈判的。”
康熙看了眼小桂子，后者马上将索非亚的话翻译成满语。
图海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我就在塔什干等着和罗刹国的使臣进行谈判。”
他顿了顿，又满脸堆笑着对康熙道：“万岁爷，听说您要发兵攻打天竺国？”
康熙点点头，“没错，朕已经是蒙古大汗了……而天竺蒙兀儿国的汗王却没有派人来参加这次库里台大会，违反了蒙古祖制，所以朕要讨伐天竺蒙兀儿国！”
图海笑道：“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算大明一份？”
“什么？”康熙一愣，看着图海，“你说什么？”
“攻打天竺的事儿能不能算大明一份？”
“大明？”康熙愣了又愣，“大明为什么要打天竺？”
图海笑道：“这个天竺蒙兀儿继承的帖木儿的法统，而帖木儿曾经想攻打大明，所以天竺蒙兀儿也是大明的敌人。”
这账也扯得太远了吧？
康熙皱着眉头道：“你们大明有兵可以派到天竺吗？”
“有啊！”图海笑道，“顺义王不就是大明的藩王？顺义王的兵也是大明的兵……而且大明还可以走海路进入天竺。”
其实大明早就想走海路入天竺，只是因为荷兰东印度公司和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联手阻拦，这事儿才没成。
另外，图海还想让噶尔丹的军队在塔什干这里多停留些日子……这样就能掩护他把白糖发送到克里米亚汗国去了。
康熙也在心里面盘算，如果大明可以加入讨伐天竺之战，那么大明和大蒙古之间应该可以维持暂时的和平，那么他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里，康熙就笑着点头道：“大明的顺义王要出兵天竺，朕当然是赞同的，但是海上的事儿朕说了不算，得大明朝廷去和荷兰人、英格兰人商量。”
第722章 还是女鳌拜靠得住！
塔什干汗宫当中的召见已经结束了。噶尔丹、桑吉嘉措、图海三人在提出了各自的请求或建议之后，留下一大堆的贺礼，然后就一块儿走了。他们也没走远，而是去了塔什干城外的准噶尔大军营地了。
现在塔什干城外到处都是营地，有清八旗、儒八旗、蒙八旗、回八旗这些康熙汗腹心部的大营，还有儒宗徒众和几个蒙古盟旗这些次一等的外围部众的大营，准噶尔的大营摆在他们当中其实也不算扎眼。
但是康熙在噶尔丹、桑吉嘉措、图海三人走后，却背着手站在自家大殿当中，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噶尔丹、桑吉嘉措和图海三人哪儿不对……他们的心里似乎都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特别是噶尔丹，看上去似乎非常压抑，还有一种很不甘心的意思。
他有啥不甘心的？难道是看上了蒙古大汗的宝座？
想到这里，康熙就轻轻哼了一声，声音刚落，一个壮士就凑了上来，“大汗！”
康熙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又高又胖又壮的索非亚公主正虎目圆瞪，看着自己……这大概就是虎视眈眈吧？
康熙的脊背一阵发冷啊！
而索非亚接下去的话却说到他心坎里面了，“大汗，您是不是觉得那个噶尔丹有点不对劲儿？要不要来个……”
说着话，她就撩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臂膀，然后把一张大手拧成了拳头。看得康熙冷汗都滴下来了……而且不知怎么，他还忽然想到了个老熟人——满洲第一巴图鲁鳌拜！
这就是个女版鳌拜啊！
不过话说回来，鳌拜在世的时候，大清可好好的！
国难思鳌拜的康熙康麻子看着索非亚就问：“鳌……索非亚，你怎么知道朕觉得噶尔丹不对头？”
索非亚咧开大嘴一笑：“大汗，我在罗刹国也是手握大权的人，还能不知道谁对皇权构成威胁吗？那个图海虽然投靠了敌人，但他对您的皇权已经不够成任何威胁了。而噶尔丹同时向大明和大蒙古称藩，很有实力，而且还和大喇嘛勾结在一起，极为亲密……实在太可疑了！”
还别说，索非亚的欧洲权术用在噶尔丹身上真是太合适了——如果罗刹国隔壁大波波家里的某个身兼波兰大贵族和神罗大贵族的实力派，还跟罗马教宗打得火热，甚至自己就当过红衣大主教，这人接下去怎么可能不图谋波兰国王的宝座？
而有可能图谋国王宝座的人，怎么可能靠得住？
康熙点点头，女鳌拜果然厉害！
“那朕该拿他怎么办？”康熙又问。
女鳌拜道：“您肯定不能杀了他……要不然您就不会发愁了，对吧？”
康熙又点点头。他已经得到消息，噶尔丹的妻子阿努和侄子策妄阿拉布坦都跟着朱和墭一起去打了日本之战，因为作战勇猛，多次得到朱和墭的嘉奖……这段时间，阿努可敦本人还住在北京城中的王府里面准备产子呢！
所以康熙如果杀了噶尔丹，那准噶尔汗国就有可能被朱和墭完全拿下！
女鳌拜又道：“大汗，既然您不能杀了噶尔丹，就只能挑拨噶尔丹和大明以及雪域教廷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互相争斗，您才能安心的率兵南下。”
“怎么挑拨？”康熙问。
女鳌拜道：“刚才那个喇嘛是不是提出要恢复什么四大汗国？”
康熙点点头道：“对……这是五世大喇嘛的意思，目的还是想将大喇嘛摆在准噶尔、察哈尔、和硕特等三个汗国之上！”
女鳌拜笑道：“如果照着这个方案来，噶尔丹就太吃亏了！他的实力比和硕特汗和察哈尔汗大多了，却要和他们平起平坐，而且还会被大喇嘛压着。”
康熙道：“噶尔丹自己也是大喇嘛，虽然没有五世大喇嘛那么大，但终究也是个大喇嘛。”
女鳌拜道：“国王的敌人往往也是是国王，主教的对手通常也是主教，大喇嘛和大喇嘛就能一条心了？只要大汗您舍得下本钱，噶尔丹一定会和五世大喇嘛或大明产生冲突！”
康熙眉头大皱：“可朕还有什么可以拿来拉拢他的？”
女鳌拜笑了笑：“大汗，您可以封噶尔丹为大蒙古的副汗，再让他统领东方的三汗国，并让他保护雪域教廷！噶尔丹如果想谋求大汗的宝座，那他一定不会拒绝先当个副汗……而且您以后是要当天竺皇帝的，天竺那边的油水比草原多太多了，所以您必然会常驻天竺或阿富汗。草原上的事儿，还不是噶尔丹这个副汗说了算？等他把自己的实力养得再大一点，不就能再升一级当大汗了？”
索非亚的法子其实就是历史上的“大小沙皇并立”，当时罗刹的大部分贵族和正教的主教都支持彼得当沙皇。而索非亚硬要伊凡当沙皇，结果索非亚煽动射击军政变，把伊凡推了上去。但是为了安抚贵族和主教们，她就搞了个大小沙皇制，伊凡当大沙皇，彼得当小沙皇。
虽然索非亚最后玩脱了……但并不等于大小沙皇制不是高招。她玩脱的原因是在同克里米亚汗国的战争中失败。
罗刹只爱强人，不需要弱者！
伊凡是弱智，索非亚又总打败仗，而彼得却是英姿勃发，让整个国家看到了希望，所以索非亚必败无疑。
而蒙古人对君主的喜好也和罗刹类似，都崇拜强者，鄙视弱者。
康熙汗虽然打败了布尔尼和头克汗，还能领着蒙古人去天竺发财，但他毕竟被朱和墭打败，丢失了中原。所以他这个蒙古大汗的成色……还是有点不足啊！
如果噶尔丹成为副汗，那他只要能在反抗大明的战争中取胜，就能成为大汗！
女鳌拜索非亚接着又提出建议道：“大汗，您可以派人请噶尔丹来宫中喝酒……明天白天再突然当众宣布此事，这样一定会让那个喇嘛总管和达赖汗起疑心。”
“好！”康熙露出了满意的笑脸……麻颜大悦啊！
索非亚虽然又胖又丑，但脑瓜子好使，背后又有罗刹国……这桩婚事果然不亏！
……
“图海，你怎么自作主张让我跟着康熙汗入天竺……还代表大明！这是圣上的意思？”
已经回到自家大营的噶尔丹一入汗帐，就揪着图海问起了入侵印度的事儿，而且还一脸不愿意。
别人贪图天竺的财宝，他噶尔丹可没那么贪……他是有大志的！他的大志是成为复兴大蒙古的大汗！为了这个大志，他可以让妻子阿努去接近朱和墭，也可以不要天竺的金山银山。
图海笑道：“这当然不是天子的意思……但本钦差有全权，可以便宜行事，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当然不能不插一脚了。”
他当然知道朱和墭一直琢磨着要入天竺海，但却给人堵在了马六甲海峡东面，始终找不到插足的机会。
这次的天竺之战就是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噶尔丹哼了一声：“我可不去啊！我还得回归化去治理汗国呢！”
其实他不放心的是妻子阿努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她都快生了，那可是要当大汗的孩子啊！也不知道长得像谁？
图海笑道：“您不去也没关系，借个两三千兵马给我，我去天竺总行吧？”
第723章 大明不负责抢印度，大明负责抢后服务！
“呦，图大人，您这是要当图玄策啊！佩服，佩服！”
噶尔丹是有文化的汗，他当过大喇嘛，是有学问的，还知道那个借兵揍天竺人的王玄策。
可图海却摆摆手，笑道：“我可当不了王玄策，我也不会带着王爷您的兵去冒险，我就跟在康熙汗后面进天竺。”
噶尔丹一愣，“跟着进天竺？那可就没大油水了，顶天只能捡一点别人吃剩下的。”
“怎么就吃剩下的？”图海笑道，“我又不是要饭的。”
噶尔丹笑了笑，“图大人，您要一马当先杀进天竺，那当然能抢个盆满钵溢的，可您要跟着康熙汗屁股后面……好的都让人抢了，您不就只能捡别人不要的抢吗？”
“王爷！”图海笑道，“我现在是大明的官儿了，大明那是天朝，天朝的兵马怎么可能抢东西呢？”
“不抢？”噶尔丹一愣，“对，对……天兵拿天竺人一点财货怎么能叫抢呢？那是赏收。”
有文化的汗就是会说话！
图海摆摆手道：“不抢，也不拿，更不会赏收什么，天兵不干那事儿。”
“那你带兵去干啥？”噶尔丹不明白了，“总不会去烧香取经吧？现在天竺那边没什么佛寺了。”
图海笑道：“也不烧香拜佛。”他看着一头雾水的噶尔丹，“实不相瞒，下官是去帮忙的。”
“帮忙？”噶尔丹不明所以，“帮天竺人的忙？”
图海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笑眯眯道：“只要有钱赚，谁的忙都帮！”
噶尔丹还是没明白，愣愣地看着图海。
图海看见那傻头傻脑的噶尔丹还不明白，就掰着手指头向他解释道：“王爷，您听我说……康熙汗现在搜罗了二十万大军，憋着一股子劲儿要去天竺抢！但是抢东西和买东西他不一样啊，抢着不一定合用，不能需要什么抢什么吧？”
“那是啊！”噶尔丹点点头，“抢东西哪儿能挑挑拣拣……反正也不给钱。”
蒙古人还是最懂放抢的。
图海笑道：“不合用的不就得发卖了换钱，然后再去买合用的东西吗？这就是我要帮忙的地方。”
噶尔丹马上明白了，合着你自己不动手去抢，却给强盗帮忙销赃，也许还要贩卖兵器火药……你这赚头搞不好比直接动手放抢还多啊！
其实图海这个“不负责抢，只负责抢后服务”的路数是跟天王朱学来的。朱和墭的这个老爹虽然当过大南山的山贼，但是改行当了朱三太子后就进步了。他儿子当恶人到处杀人抢地盘，他当善人，开了天王城，办起蓬莱行，来的都是客，是客都由他来罩。
这个路数看起来似乎只能赚点好名声，根本无利可图。但是图海作为登州天王城和金州天王城的房产业主，蓬莱银号的老储户，他还能不知道朱天王从这两个天王城捞足了油水？蓬莱银号里面存了多少银子？登州、金州两座天王城的宅子都卖到什么价了？
另外，天王城的分号都开到日本国去了，还打算在北海边上再开个“北天王城”……这要是不赚，朱天王能不停开分号？
所以图海算是整明白了，朱和墭这个“大贼头”抢了那么多的地盘，但是真正能落在手里的钱财，恐怕还没他那个只有几个天王城的老子多呢！
而且天王城的买卖是躺赚！
别人还要辛辛苦苦的贪，舍生忘死的抢，朱天王就圈了几块地……
给康熙当过大学士的图海是什么眼界的人？当然知道朱天王的买卖有多好了。可是这买卖他想干也干不了……干这买卖得有个儿子当皇帝！图海的儿子怎么看都没那能耐。
所以图海就只能干羡慕。
但是这回却被他逮着机会了！
一是他现在可以狐假虎威，扯着朱和墭给他的大旗忽悠人。
二是朱和墭之前不是让他想办法给克里米亚汗国送糖吗？所以就让图海自己去弄了个走西口的商队跟着噶尔丹一起来了中亚……那可是个由五百匹骆驼组成的大商队，携带着不少丝绸和二十万斤白糖！
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给奥斯曼帝国的，根据黄植生和奥斯曼帝国的大维奇尔达成的协议，囊中羞涩的奥斯曼帝国可以先给个头期，剩下的等打下维也纳后慢慢还。
虽然只有一个头期，但数目也不少了，而且图海带来的商队都是他自己招募的——朱和墭手里面没有能走西口的商人，就得锦衣卫和军师府右司的特务也干不了这个，而图海有这方面的人脉。所以图海可以截留克里米亚汗国送来的头期，再加上他自己的商队，加上大明皇帝给的名分，再加上他在大蒙古那边的人脉，以及噶尔丹给的打手，就能把“抢后服务”的买卖支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