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什么手榴锤？庞太监心说：“这分明就是难的宝贝酒壶啊！”
朱和盛笑道：“有了它，大佬辉一定会相信我阿爸就是朱三太子的……而且他也会出兵帮着解贵屿都城之围！”
就这个？庞太监心想：“看来火炮朱是真的发疯了……难还是不要和疯子一般计较了。他不就是要把难的吉祥壶送给大佬辉吗？大不了难回头去向大佬辉讨要。”
他正想着，朱和盛又发话了，“厂公，等大佬辉看过这个证据之后，就该你上场了，知道该怎么说吗？”
“啊，”庞太监想了想，“那，那难就说当年难和难义父奉了威庙老爷的秘旨，暗中护送定王殿下南下……这样可行吗？”
“秘旨呢？”朱和盛又问了一句。
“秘旨……”庞太监又想了想，“难想起来了，秘旨叫难干爹带去云南了。”
“行，”朱和盛点点头，笑道，“就这样，明天我先和勇猛苏一起去达濠见大佬辉！您和我姑姑该有郭师爷再等几天，等于二爷把物证搞好了，再一块儿去达濠吧。”
就这样了？庞太监又是一怔，向邱四小姐提亲的事儿要怎么安排还没说呢！拟终于知道自己是癞蛤蟆，吃不到那块天鹅肉，所以放弃了？
第032章 大清要完！
达濠，大明潮州总兵衙门。
潮州总兵，忠勇伯邱辉的卫队协，在衙门口排成了整齐的四列横队，吹着唢呐，敲着锣鼓，举着总兵的三军司命旗和忠勇伯的认旗。所有的卫队营士兵都披上了布面铁甲，或手持长矛，或肩扛斑鸠脚火铳，肃静的站立。一个按着腰刀的协领正在队伍前面走来走去。
总兵衙门的正门已经大大的敞开，邱辉的儿子邱荣，此时正领着十几个大明潮州镇的僚佐在门内等候着。至于邱辉和陈永华，当然是不可能出迎的。朱启炮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奉国中尉，而且他们俩父子的实力，往多了算也仅仅相当于明郑军队的一个协。
朱琚杉、朱启炮父子之前多次到访，可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今儿邱辉也不知安的是什么主意，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的迎接朱启炮的到访。
邱辉的势力虽然不小，但终究是草创出来的，难免有点草台班子的意思，内部的等级也不森严，许多邱辉的僚佐也许有点敬畏大佬辉，但是和他的儿子刀疤荣却嘻嘻哈哈惯了。所以有不明白的，就直接开口打听了。
“邱大哥，听说那个火炮朱疯掉了，有这回事吗？”
“邱大哥，听说那个火炮朱被潮州府的狗官打傻了，是不是真的？”
“大哥，听说那火炮朱发兵六十，把厂公家的猪圈给占了，还把猪都赶出去了？”
“这不是又傻又疯吗？”
“大佬应该不会把四小姐嫁给一个傻子疯子吧？”
“肯定不能啊，就是不傻不疯也不可能啊！他和四小姐又无婚约，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就是……”
邱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耷拉着一张刀疤脸，脸上满满的都是无奈和伤感……好好的人，怎么就又傻又疯了呢？
在大佬辉手下七嘴八舌的分析着朱启炮的病情时，隐瞒了自己的换魂症，同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来相亲的朱和盛，正领着自己的人马，已经入了达濠商埠，还大摇大摆的往总兵衙门而来。
这队人马数量虽然不多，总共就二百余人。但是这股精气神却让沿途见到他们的所有人，都有一种为之一振的感觉……精气神这东西很难形容，但却很容易感觉到。
这二百余人的队形也不算整齐，大部分人也没什么好装备，但看着就是刚刚打了胜仗，痛揍了鞑子，凯旋而来的模样，根本感觉不到他们是来达濠求救的。
另外，这二百余人中领头的那二十几个骑着矮脚滇马的骑士都披着清军旗兵才有个布面铁甲，还携带只有清军旗兵才有的满洲弓、鸟枪和关东大扫子刀。
这旗兵制式的布面铁甲、满洲大弓、鸟枪和关东大扫子刀在广东这里可没地儿去买……只能从死掉的或被俘的旗兵那里拿！
而这二十几个骑士身上的装备，只是杀死二十几个旗兵是很难抢到的。因为在战场上杀死敌人不等于能抢到敌人的尸体啊！
通常情况下，在战场上抢到二十几具尸体和俘虏的同时，还会杀伤几倍的敌人！
光是这二十几个大南山骑士身上的装备，就意味着上百续顺公府旗兵的死伤啊！
上百旗兵啊！
这下守在街道两边维持秩序的邱家兵丁，对这位“傻了疯了”的火炮朱有点另眼相看了。
而当这些穿着布面铁甲，携带旗兵的制式武器装备的大南山骑士们出现在潮州总兵衙门外的时候，包括邱荣在内，所有在总兵衙门大门内等候朱和盛的邱家军的将佐，都吃了一惊。
这下再没有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音。
惊讶的表情在刀疤荣的脸上一闪而过，接着就看见这位邱家军的接班人大笑着上前，向朱和盛一拱手道：“奉国中尉，里边请！家父和延平王府咨议参军陈军师已经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延平王府咨议参军陈军师？朱和盛一听见这名字就想起韦小宝的师傅陈近南了！
没想到这位大军师也来了达濠……这倒是个机会！
朱和盛心想：“也该让陈近南见识一下大清要完的证据了！”
……
在大明潮州总兵衙门的大堂之上，朱和盛终于见到了以一己之力撑起潮惠一带反清复明事业的大佬辉邱辉，以及号称“平生不见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的大英雄陈近南。
朱和盛和邱辉那是老相识了，邱辉和朱琚杉拜过把子，所以朱和盛得以晚辈自居，大礼相见。拜过大老辉后，邱荣又将朱和盛引荐给了陈永华。
当朱和盛进入总兵衙门大堂的那一刻开始，陈永华就在仔细观察这位“疯中尉”了。
看着好像挺正常的，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自信，隐约还有一点王者风范。
看见朱和盛已经在一把椅子上落了座，陈永华也不多说什么寒暄的话，直接就说起了康熙削藩的话题，他问：“中尉，我得到消息说，鞑子皇帝玄烨有意效仿赵匡胤，以荣华富贵释三藩之兵权。你觉得此事有可能实现吗？”
“不可能，”朱和盛摇头道，“除非康熙疯了！”
陈永华一愣，“怎么说？”
朱和盛道：“三藩尾大不掉不在于藩主，而在于藩下奴才！军师可知三藩有多少兵马，多少人口？”
陈永华想了想，道：“吴三桂有五十三个佐领，尚可喜和耿继茂各有十五个佐领，三藩合计有八十三个佐领。每个佐领都有200兵丁，合计就是一万六千六百兵丁，人口约是兵丁的五倍，总共有八万多人吧。”
朱和盛摇摇头，“三藩的旗军之数是有额度的，但是他们的人口却不是给个额度就能管住的……三藩盘踞云南、广东、福建三省之地，拥有藩庄无数，藩下将佐又很容易得到优差肥缺，谁不是捞得盆满钵溢？男人有了钱财土地，谁不是三妻四妾的往家里带？鞑子皇帝能管住八旗子弟不和汉人通婚，还能管住天高皇帝远的三藩藩下奴才不讨小老婆？且不说别人，单说平南王尚可喜自己就有多少子女？一百多个啊！
三藩的旗军也许真的只有一万六千多人，但是藩下人口经过二十多年的繁衍，恐怕得有几十万了！康熙帝的八旗满洲才多少人？搞不好都没有三藩的实际人口多了。
康熙帝真的敢把那么多藩下奴才从云南、广东、福建迁到山海关外去？呵呵，这帮人要是在靠近北京城的山海关外反了，满洲人的乐子可就大了！”
好像有点道理啊！
陈永华看了眼邱荣——这个朱启炮好像不疯啊！
朱和盛接着又道：“所以康熙绝不可能杯酒释兵权……即便三藩都没有反心，他也一定会在三藩迁移途中安排伏兵，将数十万三藩人口尽数屠戮！
这个道理，康熙明白，三藩的藩主、谋臣、将帅也都明白！而且康熙……也绝不能容忍三藩的藩下奴才人数继续膨胀下去。否则再过二十年，三藩的藩下奴才就不是几十万，而是二三百万，将会数倍于满洲八旗了。
到了那时，就不是满洲皇帝能不能容下三藩，而是三藩肯不肯给满洲人一条活路了。”
陈永华连连点头，“对，对，说得很对啊！三藩旗军固然不如满洲，但是几个打一个还是稳赢的！”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延平王府又何尝不受困于兵微人少？若延平王府治下能有二百万人口，延平王藩军何愁不能席卷两广福建？”
此时延平王府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人口太少，还不足二十万。所以延平王府的常备军只有一万多人，还要分成水陆两军，实在捉襟见肘。
不过即便如此，在原本的历史上，延平王府的军队也在三藩之乱中拿下了广东的潮州、惠州，福建的漳州、泉州。还在鲎母山之战中击溃了尚可喜的主力，阵斩俘虏超过万人！
朱和盛道：“军师，如果器械足够精良，便是兵微人少，也未必不能以一当十啊！延平王府、潮镇、高雷廉镇（陈上川）之兵不下三万，如果真能当十，还怕不能扫荡两广福建吗？”
陈永华皱着眉头问：“中尉有所不知，荷夷红毛国因为先王取台湾之事和延平王府交恶而结好满洲。所以延平王府可以得到的西洋火器，满洲人也可以得到。想要倚仗火器之利以一当十，恐怕是不成的。”
朱和盛笑道：“军师，下官日前偶尔间发现了一种威力数倍于黑火药的猛火药配制方法……这种猛火药乃是下官发明，西洋各国所无之物。”
说着话，朱和盛就从腰带上抽出了那枚已经装了药的手榴锤！
第033章 陈近南都哭了
听见朱和盛的话，看见朱和盛摸出来的手榴锤——其实就是个插了个木柄的小酒壶。
一屋子的潮镇官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威力数倍于黑火药的猛火药啊！
这要是真的多好？
真要有这宝贝，而且还是延平王府系统独有，那大清朝的气数恐怕就真的要到头了。
但是这可能吗？这么厉害的火药，怎么就让朱启炮偶尔发现了？这不会是神志不大清醒的朱和盛幻想出来的吧？
陈永华看着朱和盛手里拿着的似乎是铜铸的小酒壶，也觉得有点不靠谱。
但他还是笑着问道：“奉国中尉，你说的猛火药是不是装在这个小酒壶内部？”
“对。”朱和盛笑道，“军师，总戎，太守，咱们不如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试试看吧？”
陈永华回头看了眼浓眉紧锁的邱辉，邱辉则瞄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面，抿着个小嘴儿的宝贝女儿淑真，只好点点头道：“好，好，那就试试看……商埠里面人多地窄，不大方便，不如去北面的狗母涵山脚下找块空地吧！”
陈永华点点头：“好，就去狗母涵山脚下。”
朱和盛得意地笑了笑，在众人怀疑的目光当中，又将那枚手榴锤插回到了腰带内，然后又对邱辉拱了拱手，“总戎，下官的猛火药威力很大，又填装在铜酒壶之内，而且下官还放了许多碎铜钱在里面，一旦炸开会形成众多破片（庞太监再也见不到他的吉祥壶了），杀伤力极大。所以围观之人不宜靠得太近，以免被破片所伤。”
邱辉点点头，对儿子邱荣道：“阿荣，能带一协兵丁去狗母涵山脚下的竹林布置一下，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邱荣领了命令，转身就去布置靶场了。
看见邱荣快步离去，邱辉和陈永华互相看了一眼，陈永华道：“总镇，这种猛火药如果真的有数倍于黑火药的威力，最好还是别让太多的人知道……不如就由你我二人先去一观吧！”
邱辉明白，陈永华这么安排不仅为保密，同时也是为了给朱启炮留一点体面——万一炸不响，看笑话的人不也少几个？
……
狗母涵山下，小竹林周遭，这个时候已经被邱辉的亲兵团团围住。所有进出的道路，都让披着布面铁甲的兵士给拦了起来。没有大佬辉的命令，任何人一律不得进出。
在竹林的边缘，勇猛苏、苏占山、赵鸿逵三人和邱辉的几个亲兵一块儿，已经照着朱和盛的吩咐，用从邱辉府上借来的铲子，在距离小竹林答应十五步的位置上，挖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人躲避的掩体。
挖好了掩体之后，朱和盛的三个手下就的跟着邱辉的亲兵退到了六十步开外，然后转身看着竹林，伸着脖子张望，等着那一声令人震惊的爆炸！
而邱辉、陈永华二人已经在两把并排摆在两张大盾后面的太师椅上落了座，两人手里拿着个千里镜，正往六十步开外的小竹林那边观看。
在小竹林的边缘，信心满满的朱和盛和哭笑不得的邱荣已经挑好了一根碗口粗细的竹子。朱和盛将一枚手榴锤用草绳扎在了竹竿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撕开了一张粘在锤柄底部的红纸。这锤柄原来是由两片中间掏空的半圆形木条拼在一起，用麻绳一圈圈扎紧后组成的。掏空的内部藏了一根粘了许多粉末状黑火药的棉线，棉线的一头深入手榴锤的锤头，另一头则粘在红纸上，撕开红纸后，棉线就被抽出来了一点儿。
朱和盛取出了火折子，拔了盖子，又吹了两下，隐隐燃烧的火折子顿时燃出了红光。
紧接着，朱和盛就用火折子把引线点燃了，之后他就大声对边上傻站着的邱荣道：“刀疤荣，猛走啊！”
喊完之后，朱和盛又拉了一把刀疤荣，然后撒开脚丫子就向那处泥土堆起来的掩体奔跑过去。
刀疤荣虽然不相信什么猛火药，但是一只填满了黑火药的铜锤炸起来也蛮厉害的，所以他也不敢找死，便跟着朱和盛一起跑到掩体后面。
“蹲下，蹲下！”到了掩体后边的朱和盛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一边喊着“蹲下”，一边双手抱头，一副贪生怕死的怂样。
刀疤荣可比他勇敢，只是背靠掩体一屁股坐下，没有抱头，还想笑话朱和盛几句，话还没出来，背后的已经“轰”的一声炸响了！
……
一声巨响，同时又升腾起一团白烟和一片火光，一根碗口粗细的竹子应声而倒，发出“咔咔”的声响，然后猛地一下砸在了地面上！
陈永华和邱辉同时放下了千里镜，还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瞪着眼珠子紧紧盯着前方的竹林。
他们当然见过填装了火药的开花弹爆炸时的样子……要达到眼前这种声势，至少得有一斤以上的上品黑火药填在个铁壳开花弹内才行。
而那只铜酒壶才多大个儿？里面不知道能不能填上三两药……三两药炸出一斤药的威力，这火药还真猛啊！
陈永华突然想到了什么，三步并两步就往竹林方向走去了，邱辉也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一路小跑着就到了爆炸现场。
这个时候朱和盛和邱荣也从掩体后面转了出来，也溜达到了爆炸现场。
四个人都顾不上说话，只是仔细观察着被手榴锤炸过的竹子——那枚手榴锤爆炸后产生的破片似乎很多（手榴锤里面还填了许多碎铜钱），因为在炸点周围五六步内的十几根竹子上都出现了不少孔洞！
距离炸点较近的竹子上的孔洞甚至形成了贯穿！
如果那些竹子都是披着铁甲的满洲兵，恐怕一个都活不了……即便不是被当场炸毙，那些贯穿入人体内的破片，也会造成伤口化脓，最终要了人命！
朱和盛查看完了爆炸现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刚想说两句自吹自擂的话，边上突然有个人大哭了起来：“呜呜，先王，先王……若早有此物，吾等怎会有南京之败！”
朱和盛回头一看，原来是陈近南哭了！
甜火药的威力当然是黑火药没法比的！
一枚一斤多重的甜火药的手榴锤如果炸巧了，足够让一个正面宽十步，厚度也达到十步的正方形步兵方阵损失惨重，甚至直接丧失战斗力！
而这个重量的手榴锤也比较容易投掷，扔个二三十步看着问题不大，如果用盾车掩护着“锤子兵”上战场，恐怕连正牌子的八旗劲旅也很难扛住吧？
如果十二三年前的朱成功北伐南京之战中，国姓爷的大军能装备上这种猛火药手榴锤，南京百分之百能打下来。
那国姓爷也就不会在瘴痢横行的台湾岛上英年早逝了，跟随他的反清志士，也不会在南京城下伤亡惨重，更不会在抵达台湾之后因为疫病大量病死……
所以陈近南的眼泪有一半，是为他们这些因为猛火药出现的太晚而早逝的抗清志士而流的。
而他的另一半眼泪，则是为了抗清事业胜利有望而流的！
有了那么厉害的手榴锤，延平王府一派的军队，就可以拥有以少胜多的实力。
以一敌十是不敢想的，但是敌三敌四还是有可能的。而如今广东、福建、浙江三省的绿营兵额不过十一万，加上旗军顶天就是十三四万。
而延平王府这边可以纠集起来的武装大约有三万……只要能以一敌三、以一敌四，延平王府在武力上就不弱于三省清军了。
如果康熙小皇帝真的逼反了吴三桂，那么延平王府横扫闽、粤、浙三省的机会可就来了！
第034章 一定要存天理、藏人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