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罗罗
几匹健马飞也似的在广州的街市上面掠过,在通过拥挤杂乱的外城街道时,丝毫也不降低马速,一路横冲直撞。不过当他们进入广州内城后,却老老实实的降速走马,小心翼翼的从宽大整洁的街道上通过。
此时广州的内外两城,那可是两个世界啊!
居住在外城的都是这几年陆陆续续从广东沿海地区迁来的汉人百姓,而住在内城的,则大多是隶籍平南王府的旗兵旗民旗奴……可不能伤着他们!
况且如今镇守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还是个属种马的,养了一百多号子女,孙辈早就上了千,其中的大部分都住在广州内城,要是撞着惊着了,这几个隶籍续顺公府的奴才可担待不起!
原来这几个飞马入广州的,并不是平南王府的旗人,而是从潮州来的续顺公府的旗人,他们都是续顺公府的太夫人尚淑英的奴才。
这个尚淑英则是尚可喜的一百多个儿女中的一员,几年前嫁给了上一任续顺公沈永兴。不过这沈永兴是个早死仔,年纪轻轻就咽了气,都没给尚淑英留下个种,不得已只好抱了上上任续顺公沈永忠(这个家伙因为临阵脱逃坑死了孔有德,被孔四贞控告所以给革爵罢官了)的儿子沈瑞当契仔,让这个沈瑞袭了公爵。不过公府的大权还是在尚淑英手里攥着,哪怕副都统邓光明见了尚淑英也得自称奴才的。
入了广州内城之后,这几个续顺公府的奴才并没有直奔尚可喜的平南王府而去,而是去了隔壁的老靖南王府,现在的平南王世子府——靖南王耿继茂一开始也封在广州,和尚可喜两个人共镇广东。但后来清廷觉得尚、耿二藩关系和睦,不怎么狗咬狗。所以就把耿继茂挪走了,耿家的王府也就归了尚可喜的长子尚之信。
而这个尚之信本来在北京当人质,陪着顺治皇帝吃喝玩乐,混成了好兄弟,还封了个“俺答公”(契弟)。“小圣主”康熙皇帝坑死大忠臣鳌拜后,觉得阿玛的好兄弟尚叔叔是可以信任的(阿玛的眼光能错得了?),于是就让他回广东去给平南王尚可喜这个老汉奸添乱了……
而尚之信到了广州府之后,当然不把老子尚可喜放在眼里了。尚可喜是顺治和康熙的狗奴才。尚之信是顺治的“俺答”,就是契弟,是康熙的“契叔”。
这谁大谁小,谁主谁奴,不是明摆着吗?
而平南王府下面的奴才们也都是明事理的,一个是皇帝的狗奴才,还是个不久于世的老狗奴才,一个是小皇帝的“尚叔叔”,他们该听谁的?
所以尚之信回了广东之后,尚可喜就渐渐的被架空了。而外嫁去潮州的尚淑英也是个明事理的女奴才,当然比较亲近大哥了。有什么事儿,都先和大哥说,再和老爹说。
而被儿子夺了至少一半权力的尚可喜,也不敢反抗——那可是康熙爷的“尚叔叔”,当奴才的该知道上下尊卑啊!怎么能反抗?活腻了吗?
于是尚老汉奸干脆就当起了甩手王爷,不怎么管事儿,整日就在自己的王府里面吃肉、喝酒、念佛。尚可喜本来是不怎么信佛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嗜杀啊!可他后来听说顺治主子和太后主子都信佛之后,他觉得自己也应该多烧点香,这样才能和主子们保持一致啊!
所以他就在王府后花园修了个家庙,还让人绑了德高望重广东的高僧澹归和尚来当住持。
八月九日下午的时候,又老又胖,浑身上下的体毛都白了,瞧着跟个北极熊差不多的尚可喜正打着赤膊(广东热啊!他一东北人又热不起),扇着蒲扇,喝着冰镇的广东米酒,在佛堂里面念“南无阿弥陀佛”的时候,突然听见他主子康熙爷的“尚叔叔”大呼小叫的声音。
“阿玛,大喜了!可喜可贺啊……”
“尚叔叔”来了,尚可喜当然不敢再念经了,得出迎啊!赶紧招呼俩尼姑来把自己扶起,再伺候他穿上件没袖的凉褂,摇着扇子就出迎了。
刚出佛堂,尚老汉奸就看见自己的头号幕僚金光金老头和他那个长得高高大大,就是看着有点“二”的大儿子“尚叔叔”联袂而来。
金老头满脸愁容,而“尚叔叔”则是喜形于色。
这是咋回事?
老汉奸都糊涂了,不是“大喜”吗?怎么一个愁眉苦脸,一个那么开心?啊,难道是主子下了旨,要我退位让贤,给“尚叔叔”腾位子?
心里虽然不大愿意,但是老汉奸也不敢对主子不满,只好笑嘻嘻的问:“俺答公,有什么喜事啊?”
“阿玛,”尚之信笑道,“十三妹刚刚差人送来了加急军报,邓光明那蠢货在揭阳县打了败仗,死伤小二百人,还都是旗兵!”
啊?尚可喜愣了又愣,用蒲扇指着儿子,好半晌才憋出句话:“你,你说什么?”
“阿玛,邓光明在揭阳县被朱三太子、朱三太孙给打败了,损失惨重,现在正到处调兵遣将想找回场子呢……哈哈哈!”
“你你……”尚可喜都懵了,“你到底是哪头的?怎么续顺公府打败仗你那么高兴?”
“阿玛,您怎么老糊涂了?”尚之信用教训人的口气对尚可喜道,“潮州府本就不是咱们的地盘,朱三太子、朱三太孙在那里闹再大,板子也打不到咱们身上。如果朱三太子、朱三太孙真的能吃下整个潮州府,那朝廷当中那些奸臣还敢琢磨撤咱的藩吗?哈哈哈……”
尚可喜看着这个笑得都快合不拢嘴的“尚叔叔”,真也无语了。亏得康熙小主子这么信他,这“叔叔”居然在打养寇自重的主意啊!
可他也不想想自家在广东干了多少坏事,真要让朱三太子、朱三太孙带着广东人打进广州府,尚家一两千口人还不给杀干净了?
想到这里,他就看着自己的心腹军师金老头,这老头子是明朝的举人,因为会试太难考不过,就投到尚可喜门下当了幕僚,后来又跟着尚可喜一起当了汉奸,几十年来尽心尽力的辅佐尚老汉奸……和尚可喜一样,也是双手沾满了广东人民的鲜血!
如果朱三太子、朱三太孙真的在广东做大了,他恐怕也得落个满门抄斩!
金老头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在苦苦思索,看见尚可喜投来的目光,就捋着胡子道:“王爷、世子,老夫总觉得这潮州大南山中出现的朱三太子、朱三太孙身份可疑,很可能是假的……他们很有可能是明朝唐藩的余孽!”
第021章 康熙,你的尚叔叔最忠心了!
“唐藩的余孽?他们是朱聿锷的后人?”尚可喜脸色阴沉,杀气翻滚。
“也有可能是族人!”金老头说,“王爷可还记得顺治十五年咱们大兵围困文村之前,朱聿锷和王兴曾经连着派出好几波人去广东各地占山落草?每一波人领头的都是唐藩的宗子,虽然被咱们拦截了不少,但难免有个把漏网的……大南山上的这伙逆贼,就有可能是漏网的唐藩余孽!”
“哼!”尚老汉奸冷哼一声,“老夫和唐藩不共戴天,只要老夫还在广东一日,唐藩余孽跳出来一个老夫就杀一个!”
“杀什么杀呀!”尚之信听了老爷子的话眉头大皱,“阿玛,您真是老糊涂了!您忘了平西王那老糊涂弄死永历皇帝后这日子有多难过了?
朝中那帮奸臣转过身就忘记咱们的功劳苦劳,整天就想着裁咱们的兵、扣咱们的饷、削咱们的藩……鳌拜当政的时候就把平西王整治得挺惨,到了今上亲政后,干脆把咱们三藩和河务、漕运相提并论,都当成朝廷需要整治的要务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朱三太子来了潮州,可以让咱家和耿家松口气儿,您怎么还总惦记着把这个救命的朱三太子给弄死?”
尚可喜也有点恼了,儿子“尚叔叔”的“奴辈”比他高,教训一下他这个“奴中晚辈”也没什么不可以。可问题是“尚叔叔”的话听着怎么不像是大清好奴才该说的呢?
“俺答公!”尚可喜一本正经的教训道,“亏得先帝和今上那么信任你,你却不知报答,就想着养寇自重……咱家的富贵本就是主子的恩典,主子什么时候想收回去,咱们也不该有怨言,要相信主子。主子是不会亏待忠臣、功臣的!”
“对对!”金老头也道,“自古以来拥兵自重的藩镇就少有好下场的,王爷和世子便是撤了藩,也少不了世代荣华啊!”
“你们!”尚之信也无语了,跺着脚说,“你们两个真是老糊涂啊!”
“你……”尚可喜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在广东称王称霸那么多年,谁敢像尚之信一样气他?
“你怎么能这么说王爷?”金老头也看不下去了。
这个平南王世子简直是不忠不孝啊!
尚之信看见两个老糊涂还不明白,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两个也知道我是俺答公……我都是先帝的俺答了,还能不知道先帝的为人?而今上更是我看着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他的秉性?这两人,一般的刻薄寡恩,喜怒无常,难伺候啊!先帝还好一些,还算爱憎分明,没今上那么虚伪。今上……唉!”
说到这里,尚之信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然后又来了一句:“今上啊,就是那种杀你满门还要你谢主隆恩的主子!”
“你,你说谁呢?”尚可喜听了这话就想起广州之屠了,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尚之信哼了一声:“而且今上是不会念及旧时的功劳和恩义……您老替满洲人杀了再多的汉人都没用!一旦交出地盘军队,到了北京要不了几年就得家破人亡!”
“你胡说!”尚可喜一瞪眼,“主子怎么可能这样?”
“主子一直这样啊!”尚之信道,“咱大清朝论及攻大,无人能过多尔衮!结果怎么样?死后鞭尸……他活着的时候先帝是实在打不过他,要不然早就满门抄斩了!”
尚可喜冷冷道:“他,他挟天子睡太后,活该!”
“呵呵,”尚之信道,“没他扶持,先帝能当上天子?
至于……睡太后,太后很乐意让他睡啊!太后多壮啊,那可是蒙古大娘,听说还练过蒙古摔跤呢!多尔衮体弱多病,根本打不过太后,太后要不乐意,多尔衮还能强上?根本没那体力。”
“可,可今上是仁君啊!”尚可喜道,“鳌拜那么大罪过都饶了命。”
“饶个屁饶……”尚之信一摆手,“关进去没多久就折磨死了,死得比一条狗还不如,这事儿四九城里耳目通灵的都知道!
阿玛,您要交出兵权、地盘去了北京,那鳌拜的下场就是您老的下场了!”
“我,我是忠心的!”
“阿玛……这年头忠心多少钱一斤啊?”尚之信继续教育老子,“要是忠心能保命,鳌拜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这大清朝谁能和鳌拜比忠心?您能和鳌拜比吗?多尔衮在世的时候,您敢跟多尔衮顶牛死保先帝和肃王(豪格)吗?”
“可是他,他对皇上不敬,而且还擅权!”尚可喜道,“还意图造反!”
“其实也没多不敬,只是倚老卖老。擅权也是太把先帝封的顾命大臣太当回事了……”尚之信道,“至于造反,那根本就是没影的事儿,他又不入八分(入八分王公,就是直接拥有牛录的旗主和小旗主),管家老奴一个,造什么反?倒是咱家手里有十五个佐领,还牢牢捏着几千绿营兵!”
“俺答公……”尚可喜面孔涨得通红,气呼呼的对儿子道,“先帝和今上待你总归不薄,你怎么能这样回报他们?你就不怕造报应?”
“阿玛!”尚之信连连摇头,“您这辈子滥杀无辜,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怕报应。我好好的孝子忠臣,怕什么报应?”
“你还孝子?”
“那是啊!”尚之信道,“阿玛,我要不拦着你交权,你就要没得善终了!”
“那你,你还忠臣?”
尚之信认真地点点头:“对啊!我就是大清忠臣啊!现在大清朝像我这样的忠臣已经不多了。”
尚可喜哭笑不得,“忠臣有养寇自重的吗?”
尚之信笑道:“我养寇不是为了自重,我本来就重……我养寇是为了避免三藩被逼反!避免三藩被逼反,则是为了保大清江山,这才是忠臣啊!朝中那些天天鼓动皇上削藩的,个个都是奸臣!”
“俺答公,”尚可喜摇摇头道,“满洲天兵无敌,你太年轻了,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啊!我们三藩打不过他们的。”
“天兵无敌的是四九臣内那伙旗下大爷的阿玛和玛法,还活着的大都跟您老差不多年纪了,不是现在正当年的满洲人了。”尚之信一脸的不屑,“阿玛,我在北京城住那么多年,还不知道那里的满洲人有多大本事?而且大清这些年真是宿将凋零,能臣不出啊!鳌拜给弄死后还诛连了一大批,都是还能打一打的。这些人都没了,朝中还有谁用兵比得上平西王?
我看就平西王一个藩,他们都对付不了,如果三藩一起上,大清天下多半是保不住的!
现在有个朱三太子,如果能好好养着,说不定上上下下都能对付过去,这不皆大欢喜了?阿玛,现在您知道我的一片苦心了吗?我真是大清天下第一忠臣啊!”
“这个……”尚可喜还真的驳不了儿子的话了。
他的狗头军师金光金老头也一样没话可说。
尚之信则拈着自己的小胡子,思索着道:“金先生,您刚才说潮州那个朱三太子的身份不真?”
“的确很可疑,”金光道,“没有直接可以证明朱三太子身份的人证,物证也只有一块定王腰牌,这东西很容易作伪。”
“唔,”尚之信想了想,“那怎么才能办成铁案?”
“如果能拿到记录朱三太子姓名、生辰、生母、稳婆和出生时的执事太监等人姓名的玉牒,那可信度就高了。”金光道,“另外,如果还能有一枚崇祯皇帝传下的印章或几件御笔为证,那就更好了!”
“好!”尚之信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为了皇上的大清江山,为了不辜负先帝的信任,这忙我们得帮啊!”
第022章 康熙皇帝,您还圣明吗?
康熙十年的八月十三,中秋将至,鳌拜的三周年忌日也将至了。
十九岁的麻脸天子玄烨还记得,自己是康熙八年的五月将不可一世的权奸鳌拜给一举铲除,从而将大权牢牢掌握在手的。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当个仁君,所以在逮捕了鳌拜之后没有将他明正典刑,而是让人折磨了这个逆臣快三个月后,才恩准鳌拜在中秋节病死狱中的……好去下面和他死去的家人们团聚!
真是皇恩浩荡啊!
这件事儿干得可真是漂亮,既得了仁义之名,又给了鳌拜一个体面,还顺带着出了口恶气,同时震慑住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这三个宵小,不,是宵老宵大!让他们别起什么异心,老老实实的配合削藩!这样说不定可以饶他们三个善终……马上善终!
但是今儿康熙坐在乾清宫南庑房中的南书房,就是抓捕鳌拜的那个南书房内等着翰林院掌院学士熊赐履来讲《三国演义》时,却突然想起了那个十恶不赦的权奸鳌拜。
那鳌拜虽然坏到了家,但是他对三藩和明朝残余势力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他在的时候,朱三太子、朱三太孙什么的,可不会闹得那么大,更不会有什么诸葛亮的后人来保朱三太子、朱三太孙!
而且鳌拜这个权奸一定能搞清楚到底是真有什么厉害的朱三太子、朱三太孙,还是尚可喜、尚之信、尚淑英一家子在广东养寇自保!
原来尚淑英、邓光明所上的题本和奏折,还有汪德平、刘进忠、薛章、凤鸣山等潮州府的文武官员或联名或单独所上的题本,现在都已经到了北京,全都摆在了康熙皇帝的案头——这可真是一大堆的题本、奏折啊!
之所以会是一大堆,那是因为这次出现在广东潮州的朱三太子、朱三太孙很不一般,不是旋起旋灭,而是反反复复的折腾,事儿还越闹越大,而且还发展迅猛。
从一开始的活捉朱三太孙一名,到后来的朱三太孙被同党劫走,再到后来朱三太子、朱三太孙、诸葛军师一起大闹揭阳县,还在贵屿都以空城计击破续顺公府旗兵……虽然邓光明最后经过苦战总算将朱三太子、朱三太孙困在了贵屿都城内,但是续顺公府旗兵也损失惨重,伤亡居然高达二百余人!
这可是旗兵啊!
居然一战就损了那么多,这说明什么?这回出现在潮州的朱三太子、朱三太孙战斗力惊人……如果不是尚可喜那老东西和尚淑英那克夫娘们在捣鬼养寇、虚报损失的话!
而另一个让康熙皇帝闹不明白的,当然就是诸葛亮的那个妖道子孙是怎么回事?
又是诸葛神雷,又是秘传空城计……这些东西《三国演义》里好像都没有啊!难道是看书不仔细给漏了?
为了弄个清楚,昨晚上康熙皇帝连牌子都没翻,而是抱着本《三国演义》从头看到底,一个字都没落下,可还是没找着什么诸葛神雷、什么秘传空城计的。
不过康熙皇帝还是不死心,今儿干脆让侍卫去通知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熊赐履,让他别说什么四书五经了,改说三国……这可把熊赐履给急坏了!
不会啊!
大栅栏说书的艺人才说三国,他一翰林院掌院学士,从二品的大官,怎么会说三国?马上去大栅栏拜师学艺也来不及啊!
可是君命难为啊!皇上要听三国,熊赐履就得说三国。而且他也知道康熙皇帝是少年英主,不会无缘无故要听三国的。他要听三国,那一定是关系到军国大事。身为“翰林院说书”,熊赐履就得好好说,努力说,一定要让这位少年英主从《三国演义》当中得到一些治国理政的道理。
所以熊赐履只好硬着头皮,带上一套《三国演义》,就往康熙皇帝所在的南书房来了。
当他抵达的时候,才发现中和殿大学士图海、金巴泰,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李霨,文华殿大学士对喀纳、冯溥都已经齐聚南书房,一个个垂手落肩在那里站着。
这是什么意思?熊赐履心想:“那么多人一块儿听我说三国?我说的不好他们不会笑话我吧?”
熊赐履心里没底,但是该尽的礼数也不能落下,进了南书房后,先恭恭敬敬的跪下,然后把随身带来的《三国演义》搁一边,再给康熙皇帝叩头。
叩拜完毕,听见康熙皇帝说了句“平身”,才拿起《三国演义》,从地上爬起来。
“熊赐履,”这时康熙皇帝一本正经的开口了,“朕想考考你。”
熊赐履道:“请陛下出题。”
“《三国演义》第九十五回中,诸葛侯摆了个空城计对付司马懿的大军,如果司马懿不管不顾,蒙着头杀进去,结果会如何?”
“不会的,”熊赐履笑道,“诸葛亮算准了司马懿多疑,一定会上当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司马懿不上当,诸葛亮有后招吗?”
“这个……”熊赐履给问懵了。
不过他的头脑还是非常活络的,左右看看,发现有六个大学士在场,而且每个人都表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或是听说书。
这说明现在……是在讨论国家大事?
“皇上,”熊赐履马上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态度首先要端正),“臣以为诸葛孔明一定有后招。”
他真是这么认为的——诸葛孔明一定为自己准备好快马了!
如果司马懿不退兵,那孔明一定会上马就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