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483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蔡氏听了这话,最后一丝侥幸也是荡然无存,整个人瘫软在殿上,口中凄厉地叫喊: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贱妾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啊,贱妾愿意给陛下做牛做马,将功赎罪啊陛下!!”

朱由校摆手道:“拉下去,即刻行刑,不要在这碍了朕的眼。”

两名魁梧的大汉将军立即上殿,将蔡氏一左一右架住,随着喊叫声渐行渐远,朱由校这才坐回到御座上,冷淡的道:

“唐王,来说说你想怎么处置自己吧。”

“皇室中出了这样的丑闻,朕也很难处理。”说着,朱由校叹了口气,道:“好歹你是朕的长辈,朕给你这个自行选择的权利。”

方才毕竟是有外人在场,所以朱由校不得不表现得严厉一些,此刻只有唐王在场,算作是自家人,才要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朱硕煌跪在地上,仿佛先前的昏聩,全都随着蔡氏被诛而烟消云散,他抛却了先前的恐惧,泣不成声:

“陛下仁德,然小王已是皇室中的罪人,还请陛下赐下一缕白绫,或是一杯毒酒,留个全尸吧。”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朱由校可惜的看了一眼跪在阶下的唐王,良久才目光闪烁道:

“你有罪,然世子二人无罪,真要免了你唐王一藩,朕为免有些太不近人情,这样吧。”

“传旨,册封朱聿键为唐王世孙,剥夺朱硕煌唐王爵禄,令世子朱器墭袭唐王爵。”

朱硕煌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赴死,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不轻不重的结果,顿感天启皇帝偏袒宗亲之意,更是深为自责。

他泣道:“陛下天恩,臣无以为报……”

朱由校呵呵一笑,“朕不需要你报答,你只要让你的那些藩亲子弟,少给朕惹些麻烦,也就够了。”

“这次的丑事,朕替你扛了,你走吧。”

看着朱硕煌离去的背影,皇极殿外的王朝辅也是不明白皇帝这次雷声大雨点小,如此处置的用意。

不过他心里总有预感,皇帝肯定是还有别的想法。

实际上,他猜对了,朱由校对这个便宜皇亲基本上没有任何好感,之所以这样处理,一是为保全皇室颜面,二则是在酝酿真正的大事。

丑闻已经出了,削掉一个唐藩毫无意义。

接下来做的,是将丑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借助这次藩王闹出的大事,彻底解决藩王的遗患。

果然,朱硕煌离开皇极殿不久,朱由校便召见了武英殿大学士温体仁。

第八百零九章 开宗禁、考承法

“臣温体仁,参见陛下。”温体仁这次算是吃了个小福利,听见要来皇极殿面圣的时候,给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随后,就是放空一般的放松。

多少年了,天启一朝有多少年没有文臣在平台受到召见了,没想到我温体仁,才入阁辅政不到一年,就获此殊荣!

对此,朱由校只是想说,省省吧你,朕只是懒得换个地方。

其实也不尽然,这次倒也有让温体仁得到威望,从而抬高浙党在朝中地位的想法,反正是有作用的。

现任阁辅魏广微想破了头也没想通,想想自己也算是天启朝建立至今最长寿的内阁首辅了,连自己都没有得到这种殊荣,他温体仁凭什么能有?

自己究竟差在哪儿?

不过无论如何,温体仁是兴冲冲的来了,在满朝文官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中来到了朱由校面前。

“唐王之事,想必爱卿已经知道了。”

一听这话,温体仁脑子立即活跃起来,随后说道:“陛下,臣一直在家中睡觉,不甚详知。”

“你倒机灵。”朱由校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开门见山:

“朕召你前来,是想问问你对天启二年施行宗室限禄法的看法,直言吧,朕恕你无罪。”

温体仁心想,皇帝这样问,很显然是要对宗室限禄起心思了,所以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想要撤销宗室限禄法。

第二,想要借此次唐王闹出的丑闻,顺势对天启一朝施行近五载的宗室限禄法,做进一步修订。

就现在这个形势来看,只可能是第二种。

温体仁想到这里,说道:“臣以为,宗室限禄法于本朝施行几近五载,其利弊政解,均已显现。”

朱由校起了兴趣,靠在龙椅上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笑道:“哦?那你来说说。”

温体仁却是没有皇帝这么放松,他只是庆幸自己猜对了。

他继而又道:“宗室限禄,以天启元年各府宗藩禄银为定额,对各亲王府进行规定,永不加派,而对各王府支系,却无甚约束。”

“天启元年山西宗藩禄银四十七万两,天启二年以此为限,推行宗室限禄法,然今岁天启六年四月,江西巡察御史汪海伦上奏称,山西的禄银已经增加到五十二万两。”

“各地王府均有类似情况发生,朝廷虽然明定各宗藩禄银,然历岁消耗不减反增,皆与各亲王府之支系有关。”

“各宗亲子弟,全国多如牛毛,朝廷只规定了亲王府的禄银,地方官府又无权管辖郡王府、镇国将军府等宗亲子弟府邸。”

“因而……”

朱由校点头,冷笑说道:“看来朕的这些亲戚们,是钻了国法的漏子,在自行其事,真是屡教不改!”

温体仁发觉皇帝理会错了意思,忙说道:

“也不尽然,陛下,朝廷对宗室管理严苛,宗室子弟不得从商为官,亦不可参军领兵,因而各地宗室除禄银加派外,没有什么收入来源。”

朱由校听了,恍然大悟,自己倒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层,现在明朝这个时候,肥的是上头的亲王和郡王。

底层那些中尉、都尉,不能从商从政,也不能种地当兵吃官粮,所以只有吃禄银一种活路。

现在看来,天启二年的那次改革,并没有也不能解决问题,至今为止,大明仍要面对来自宗亲子弟巨额的财政消耗。

并且因为藩王的数量仍在不断的增长,这个消耗还会逐年增长,到了后世,依旧是个难题。

这个难题,最好在自己这个时候就给彻底解决。

光宗室限禄是不行的,看起来开宗禁,是让底层宗亲子弟得以存活的最好方法,他们有了存活手段,自然不会依赖于禄银。

宗亲子弟自力更生,不再依赖禄银,朝廷给出的禄银就会逐年降低,到最后,宗室限禄也就是真的成功了。

仅这一项,就能为大明每年节省至少上千万两的开销。

朱由校想着,随即起身说道:

“摆驾西暖阁,召英国公张维贤、内阁首辅魏广微、东阁大学士胡士广、文华殿大学士许为京、兵部尚书王洽立即见朕。”

五名朝堂的骨干重臣,背后代表着各方利益,他们被召入西暖阁,再加上新兴浙党领袖温体仁,一次小规模的会议便就开始了。

这次会议的主题很明确,就是针对目下的宗藩子弟,对天启二年施行的宗室限禄法,进行进一步的修订。

朱由校的意思很明白,历经五年的试验,宗室限禄的难点,弊端已然全部明晰,这次务必一步到位,解决这个隐患。

约莫是两个多时辰后,日落西下,一脸疲惫,但是面上写着兴奋的六名朝堂重臣们方才离开西暖阁。

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兴高采烈的讨论,仿佛很有成就感。

东阁大学士许为京说道:“这次的宗室改革,陛下想法奇特,我觉得可行。”

文华殿大学士胡士广也笑道:“是啊,如若行之有效,大明日后宗室禄银将彻底不再是财政的负担!”

英国公张维贤边走边细细思索,不发一言。

而兵部尚书王洽,则是与武英殿大学士温体仁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谈笑间,早已没了党派之争。

在这场大势所趋的宗亲改革中,他们都是追随天启皇帝的主导者,宗亲的利益,与他们无关。

只要皇帝强势,宗亲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

第二天,也便是天启六年的七月初九,宗室限禄法经过朝臣的激烈讨论,根据天启二年至天启六年的各地王府宗藩禄银情况,规定了新的禄银定额。

除此以外,对宗室限禄法进行进一步的修订,决定开续宗禁,允许镇国将军以下的宗室子弟从商、从政、从军、务农。

但是一旦宗室子弟选择其他道路,便被视作自动放弃承袭爵禄的权利,除了宗亲子弟的身份以外,别无优势。

除此以外,新增一条新法——“考承法”。

天启六年考承法与万历年间阁辅张居正之考成法一字之差,意义却完全不同。

在这道法令中,天启一朝在有明以来首次规定,将在下个月,即八月初开始,对郡王以下的所有宗亲子弟爵位进行重新考核。

考核分为三个科目,火器、骑术、步战,有优中劣三等成绩,根据成绩决定该宗亲子弟是维持原爵、降等赐爵,还是剥夺爵禄。

第八百一十章 一石千层浪

有明以来,宗室子弟一直都是历朝皇帝十分头疼而又无法解决的难题,而考成法,则是朱由校意欲攻克这一难题的第二次尝试了。

可以说,这次改革宗室子弟的承袭制度十分大胆,这种决策,不会有几个皇帝有胆量做得出来。

原因就在于,传统意义上的朱家皇帝,他们为太多的当代思想所束缚,即便偶有两个较为聪明的,如嘉靖、万历,也不过是慢慢为朝臣消磨了耐性,最终躲在深宫不出。

朱由校则完全没有这种思想上的束缚,首先在骨子里,便不是真正的朱家皇帝。

对朱由校来说,这个天下更像是为自己而再塑,而非是流传甚广的所谓天启中兴。

朱由校只会考虑如何解决问题,以及如何摆平其他人的反对。

当考承法出台的时候,天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震惊了,他们聚在一起,热切的讨论这次改革的意义和可行性。

当然,对于求活小民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个饭后闲谈的谈资罢了,于他们目下的生活而言,既没有改观又没有造成恶化。

一群各色人等聚在顺天府衙门外,看着告示上的内容,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次的考核之严,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告示中对各个情况都做出了严格的规定,不仅各地官府告示陆续放出,连《京报》也为之单独做了一期宣传。

一名士子凑近了,指着告示上面的字,正一字一顿念读:

“每个科目分优、中、劣三等,三科皆优,即允许袭封爵位,赐予典制上应有的世袭爵禄。”

“两优一中者,许降一等袭爵;两优一劣、一优两中者,许降二等袭爵;三中、一优一中一劣者,赐降三等袭爵。”

“一优两劣、两中一劣、一中两劣及全劣者,削爵夺禄,终生不许袭爵。后世子嗣若想袭爵,需以嫡长子经考核,得三优则许降一等袭爵。”

很快,众人议论起来。

最开始读告示那士子心有余悸道:“如此说来,朝廷岂不是不再供养那些闲散宗亲了?”

说着,他一边琢磨,一面喃喃道:

“如郡王,世子得三优方可袭郡王爵,从子得三优才能袭镇国将军爵,若有一人为庸碌无为之辈,便削夺一爵。”

“若想后世袭爵,需以一辈之嫡长,得三优才能降一等袭爵!若之前为亲王,也只能复郡王爵!”

“这……会不会太过苛刻?”

“兄台分析得在理,但是我看,这根本算不得苛刻!”一名青衫生员笑道:“陛下能有此令,乃是大明有福,天下万民有福!”

“朝廷宗亲,放眼天下,何止百万!历岁朝廷供养宗亲子弟之禄银,又何止千万?”

“考承法推出,即证明朝廷不再供养闲散宗亲,得以袭爵者,必火器、骑术、步战三科皆优,如此,也叫我等信服啊!”

“诸位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周围一众士子闻言,纷纷点头附和,连最开始读告示那士子也想过半晌,拱手笑道:

“兄台言之有理,何不寻一处详谈朝廷此政?”

那青衫生员揖身大笑:“这有何妨,我看你虚岁年长于我,便以长兄相称,长兄请!”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名士子很快成为莫逆之交,在人群中边走边谈,随便寻了处酒馆,对天启皇帝考承法和开宗禁之举,大为赞叹。

……

考承法一出,天下间的宗亲子弟们俱都慌了。

雪片一般的奏疏飞往的不是乾清宫,却是慈宁宫了。

虽然明太祖朱元璋早有祖训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对宗亲们来说,去求太妃,显然比向皇帝哭诉更为有效。

毕竟皇帝如此尊敬太妃,世人都看在眼里。

刘太妃刚从花园散心回慈宁宫,宝丰王朱常毕便来求见,刘太妃心里也纳闷,但想想还是见了。

毕竟这宝丰王朱常毕可不是一般的郡王,乃是老潞王第二子,而潞藩又是现今大明除福藩以外,最接近皇统血脉的皇族。

真要比起来,这个宝丰王虽然只是郡王爵禄,他的本事和威望却比之前来的唐王朱硕煌还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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