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344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暖阁里,朱由校的手肘挨在御案上,手拄着脸颊,望着窗外的飞雪若有所思。

随着时间来到天启五年,气候也开始变得反复无常。

自天启二年,各地的天灾人祸愈发频繁,冬日一年比一年长,连塞外吹来的风雪也越来越令人觉得冷了。

这时候,一名直殿监的小阉走进来,贴心地更换了热腾腾的暖炉,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西暖阁里还是那样温暖,可朱由校知道,自己需得未雨绸缪,因为随着时间推移,地方上百姓的日子要难过了。

“爷,老奴有要事禀奏。”

屋外传来了一声低语,朱由校一听便知,是魏忠贤又来了,打起精神道:

“是忠贤啊,进来吧,屋外凉。”

魏忠贤在门外抖落大髦上的雪花,在柱子上磕了脚,然后走进门来行礼说道:

“爷,老奴有要事禀奏,是关于信王的。”

朱由校听见是朱由检的事儿,眼皮抬了抬,淡漠地道:

“朕听着呢。”

魏忠贤侍候在了一旁,恭敬道:

“依着陛下的旨意,信王在下月就要大婚了,王妃是太妃给定的,顺天府大兴县的周氏女。”

朱由校点头,说道:

“嗯,这件事朕去问过太妃了,周氏贤良淑德,可以做皇家的王妃。倒是朕最近这两年太忙,差点忘了信王的婚事。”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魏忠贤顺着朱由校的目光,望着地上,请示道:

“老奴今日差人到信王府上,置办了十六株牡丹,以作来日大婚之用。”

“怎么,他没收吗?”朱由校问。

魏忠贤道:“收了,可殿下却说,他是上不得山,游不了水的王孙,自请大婚后……就藩。”

“他上不得山,他游不了水,朕就可以了?他这是在影射朕贪玩不理政务吗?”

朱由校呵呵笑了一声,道:

“既然他想就藩,那朕就依了他的意思,你去派人问他,想到何处就藩。”

魏忠贤一愣,目光躲闪道:

“爷,信王才十六岁,下月才刚大婚,按例也该两年后就藩,现在就让他去,恐会引起朝臣们的反弹。”

“反弹,他们敢?”朱由校眯起眼睛,道:

“就藩是信王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朕逼迫要他去的,就算反弹,那也是去找信王,与朕何干!”

说着,朱由校忽然笑道:

“忠贤啊,这就藩一事,朕不过是顺了信王的意思,让他出去游山玩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爷天纵英明……正、正是这个道理。”魏忠贤诺诺说道,躬着身子不敢直起。

“那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你照此去办吧!”朱由校说完,嘱咐再道:

“今夜就派人去办!”

看着魏忠贤领命而去,朱由校方才还算温和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些冷淡。

朱由检、崇祯皇帝,你好深的心机啊!

自请就藩,占据道德制高点。

消息传出,朝臣之中必定有人会觉得这不合祖制,不论单纯可怜他的,还是那些直言铮臣,都会有人站出来抨击。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到时候什么脏话都有可能传得出来,小民经受不起蛊惑,东林余党在民间也会附和。

朕就不得不退让一步,暂且放下就藩的念头,好让你再踏踏实实留京两年。

你脑子里到底是不是转着这个念头?

朱由校捻着手指,眼眸深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高看了这个历史上的亡国之君。

朕的皇长子朱慈燃,过年后就要五岁了,再过数月,纯贵妃段氏的皇二子也该出世。

这皇位无论怎么样,也轮不着你朱由检的头上,非要留京的意义在哪?

想到这里,朱由校忽然意识到什么,对一名人畜无害的乾清宫小阉吩咐道:

“传谕较事府,自今日起,密切关注信王府动向,与谁往来,谈话说了些什么,朕都要知道。”

“坤宁宫和永寿宫,日夜加派人手,朕的两名皇子若出了任何意外,拿你们试问。”

小阉早便是较事府的人,闻谕浑身一凛,忙道:

“奴婢领命!”

朱由校眉头紧紧皱起,朱由检,朕倒要看看,你还能再翻出什么浪花。

这次就藩,无论谁来也阻止不了。

……

京师永远都是这样,明里看着光鲜,暗中却争斗不休。

考虑到历史上天启皇帝的子嗣无一幸存,全部遇难的结局,朱由校在崇祯就藩这最后两年里,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连厂卫也不敢全信。

只遵皇命,至今唯有皇帝知晓的秘密特务机构——“较事府”,也便应运而生。

较事府发展至今,成员仍不过千人,但个个都可比肩顶尖的厂卫暗探。

魏忠贤早猜到皇帝有事隐瞒,但却一次也没问过,甚至未曾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怀疑之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也是朱由校留他到现在的一个原因。

经五年的暗中发展,较事府早已今非昔比。

较事们就连各自也不知道互相的身份,天南海北,无孔不入,从福建沿海的郑家船队港口,到辽东苦寒之地,都有他们的身影。

这天夜里,较事府飞鸽传令,皇帝的谕令很快传达到在京各个较事手中。

一同动作的,还有魏忠贤的东厂。

锦衣卫很快也被惊动,许显纯接到消息,也派锦衣卫日夜监视信王府。

明里暗里,信王府都成了众矢之的。

暗流涌动的同时,两个人正在京中某处酒馆大碗豪饮,丝毫没有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李鸿基喝酒上脸,脖颈通红,举起酒碗道:

“各位,我李鸿基得了陛下的恩赐,得以回乡探望婆娘、亲旧,干过这碗酒,便就与我这侄儿一同回去了!”

下面的,都是这些年来李鸿基在宁夏军营中认识的兄弟,大部分是家丁队的,也有战兵营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家丁队的把总站起身来,喝了这碗酒,道:

“李老弟可算是为我们宁夏军长脸了,面圣啊!又在凯旋式上露脸,天大的荣勋都让你小子得了!”

“这还没完,再过几日《京报》下来,只怕他的名字也要排在咱们兄弟头前!”下头有人嚷道:

“到时候,你那婆娘还不得美死啊?”

李鸿基想的一样,低头看见说话那人,指着说道:

“小武,我还欠你一顿酒,等我回营的,咱哥俩再找机会喝上一回!”

那被唤做小武的也是哈哈大笑,撸起袖子,一只脚踏在凳子上,道:“你当老子怕你啊?”

“敢不敢现在就喝,上次就把你给喝趴下了!”

话音落地,酒馆里笑声四起。

看见这帮军爷在此喝酒,还都是参加凯旋式回来,军功在身的大小军官,周围的食客都是噤若寒蝉。

店家和自己女儿躲在柜台这边,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所幸,这些官兵军纪森严,也有领头的将领在场,起到了一些约束效果。

那将领虽然笑嘻嘻的看着这帮属下,样貌粗犷,不像好人,但其本人一直都没有喝酒。

除了喝酒的声调有点吵人,这些官兵并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可话说回来,酒馆里不就是给人喝酒吹牛的地儿吗,哪天都有这种情况,倒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店家的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五百七十三章 捉奸在床

“不知将军,姓甚名何?”

看着眼前这名小脸微红,约莫十六、七岁的店家女儿,李鸿基一愣,下意识道:

“我……我叫李鸿基,山西米脂县人,敢问姑娘……?”

两人这一说话,整个酒馆都寂静了。

小武和李过正要说话,那游击将军却阻止了他们二人,笑吟吟地看着眼前一男一女,道:

“还看不出来么,方才咱们喝酒的时候,这姑娘就看上鸿基兄弟了。”

李过一脸的吃惊,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没有吭声。

小武却一旁坐不住了,说道:

“李鸿基家里不是有婆娘吗?这次回去,就是陛下恩赐准他回乡探妻,这不是脚踏两条船吗!”

游击将军望着李过,看出了他有心事。

李过冷笑一声,从桌上取来一杯酒喝了,语出惊人:“这次回去可不是探妻,而是休妻!”

“你们看着吧,有些事我不方便直言,等再回军营,你们就全知道了。”

小武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捧起一碗酒,道:

“无论如何,别忘了你还有我们这帮军营里的兄弟。”

有人也举杯道:“没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千万不要冲动,我们一起扛!”

李过望了这班兄弟一眼,重重点头,然后干了这碗酒。

另一旁,李鸿基虽然在感情之事上显得老实、木讷,但那姑娘却抛弃了一贯的保守,主动找话题。

因而,两人相谈甚欢。

店家看着自己女儿,皱了皱眉,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虽说不想让女儿嫁给官兵,过朝不保夕,守活寡的日子。

可当今皇帝重视武人,这李鸿基能在此回露脸,说不得日后就有大出息。

女儿跟着他,起码也不会受苦、受罪。

想到这里,他只微笑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自然发展,也没有吭声去阻止什么。

……

上空纷纷扬扬飘洒着新春初雪,眼下的陕西米脂县,俨然一副仍处寒冬的样子。

李鸿基与李过骑着马,望着熟悉的李家寨,数年没有归乡的军营生活,让他的心中异常激动。

“米脂,我回来了!”李鸿基大笑。

李过却都不怎么高兴,阴沉着脸,一手牵住马缰,只不断催促李鸿基回寨。

有些话,他憋了好多年了。

一路上,两人看见了许多认识的人。

李鸿基世居李家寨,此处都是他的亲朋好友,这些人也最是熟悉,平日口口声声说他庸碌无为者,不在少数。

这次回乡,他正是为的光宗耀祖,一长男儿志气!

我李鸿基,被当今皇帝召入宫廷,河套一战立下首功,登名表于世,还有何人敢说我碌碌无为?

感受到乡亲父老们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倍感身轻如燕,浑身舒爽。

“黄来儿居然回来了?!”

“是啊,听说他驿站的活计不干了,前两年去宁夏投军,就再无声息了,我还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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