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90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他这副与众人自报家门,恨不能把祖上及自己的功勋全部念出来截然相反的样子,倒是吸引了朱燮元的注意。

现在,很少有这样实话实说的武将了。

祖上贫农,自幼父母双亡,这种出身引得诸将哄堂大笑,朱燮元却是对这位总兵深深看了一眼。

这样的出身,如今蓟州总兵的位子,这却也证明了这个王威,是真正靠自己打上来的。

朱燮元打量一眼,发现这个王威双目熠熠有神,似有精光,步履之间,稳健而有力。

一下子,心中对他赞赏不已。

正要问出什么,却是榆林总兵姜让见朱燮元不断去看那个王威,心中不爽,在一旁插嘴说道:

“督师,这个王威,本来是做不到总兵的。”

“去年,他在蓟州给魏忠贤修祠,据说还到京师登门拜访了军机重臣,这才得以晋升。”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朱燮元闻言,的确对王威的印象降低不少,他文士出身,无论如何,与阉党是不对付的。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抬手示意继续。

姜让与姜弼对视一眼,回到队列中不断冷笑,对王威,更加是冷嘲热讽,低声讥笑他是小太监。

后列一人闻讯出列。

这是一位年过四旬的老将,他尽量直着身子,说道:

“末将萧如熏,肤施人。”

“历任宁夏镇游击将军、平罗参将等职,万历二十年春,平定刘东阳兵变有功,升宁夏总兵。”

一名身材瘦削的将军出列,抱拳说道:

“末将郭钦,初为诸生,后弃去。承祖荫,历官固原游击、分守协总兵,万历四十七年时录前功,进固原总兵官。”

郭钦说完,又有一名将领紧随其后,垂首道:

“末将姜爽,祖上姜汉,授世职出身,万历四十七年凭祖荫,进甘肃总兵官,协领团练。”

朱燮元忽然问道:

“你们三位……”

榆林总兵姜让笑着回道:“亲兄弟……督师,姜弼是末将二弟,姜爽是末将三弟,出于同门。”

“原来如此,姜氏真乃朝廷之山西柱石。”

除这次没算在内的辽东、山西二镇外,其余七个九边重镇的总兵官,仅姜氏将门就占据了三个,其中更有榆林、宣府这种险要之处。

朱燮元面上和他们打着哈哈,心里却是警惕起来。

这个现象,朝廷不得不防,需将这种情况禀明圣上,尽早对榆林姜家进行处理。

九边总兵官自报家门以后,余的诸将尽都一一出列,但这个时候的朱燮元,显然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细听了。

“……”

“末将尤世威,榆林卫人,天启元年,累功积官至榆林镇建昌营参将,天启二年三月,调守墙子路。”

“末将候世禄,榆林卫人,授世职出身,今累官至凉州副总兵。”

“末将李昌龄,字玉川,镇番卫人,以世职出身,今累官至墙子路参将,守建昌营。”

“末将渠家祯,父亲渠世芳,祖父渠风,曾祖父渠亮,高祖父渠进。原籍安徽合肥人,授世职出身,今为大同镇广昌路参将,协守桃花堡。”

“……”

并不是什么级别的将官都能到督师大帐来升帐议事的,除七大边镇总兵外,将衔最低的也是个参将。

自报家门以后,朱燮元对眼前这三十六名主要将领有了一定了解,也让他们各抒己见,畅谈战法。

在场的三十六名将领将衔都不低,出去以后,至少也是领带一军的人物,若非是朱燮元来了,常人只怕还真的难以镇服。

朱燮元明白,自己虽然有充足的西南作战经验,但毕竟没有去过辽东和草原,不熟悉当地的地势与风土人情,也没有同女真人和蒙古人交过手。

而眼前这三十六名将领,要么是世职出身,自小就受祖上名将熏陶的将门之后,要么就是久经沙场,以战功升迁的猛将。

其中更不乏如宁夏总兵萧如熏这种常年驻扎边关,与蒙古人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

如此重要的战事,朱燮元必须事先做好几个计划,对女真人和蒙古人的战法有一些了解,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看起来,还真要向他们适当的取取经。

第三百零八章 会诸将议战策

榆林总兵姜让诸将位序最靠前,威望甚隆,他伸出手制止了诸将议论,走上前说道:

“这是兵部为我军初拟的行军路线,还有沿途各兵驿的设置地点,谨请督师过目!”

朱燮元点头,随即望向身后地图。

此时,诸将之中忽然一声怪笑。

姜让转头过去,却发现出声的是那蓟州总兵王威之弟王保,后者见诸将侧目过来也是紧张,只顾手足无措地解释,和盘托出。

原是王保想着昨晚在营中夜御几女的放浪事迹,在心中偷笑,一时不注意,笑了出来。

消息传出,帐内肃穆气氛一时全无,诸将皆知王保的脾性,俱都哄堂大笑,在下列窃窃私语。

姜让本就与王威不和,抓住这话,更是讥讽不已:

“王总镇,这可是督师大帐,令弟行为如此不知检点,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

其实,按照王威目前蓟州总兵的身份,是完全当得起一句“王大帅”头衔的,可正因为他兄弟二人出身赤民,才被将门出身的姜让看不起。

王威本就不怎么喜好面子功夫,他并不想理会姜让,也明知斗不过这群将门子弟,只好替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瓮声瓮气地赔礼道歉:

“督师在上,末将教弟无方,甘愿受罚。”

不等朱燮元说话,姜让便就冷哼一声,在旁吹起了耳边风:“督师,莫不如打他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听到这话,朱燮元收起了原本大事化小的想法,转而说道:

“那就依着姜大帅的意思。”说着,他转头望向正要回列的蓟州总兵王威,问道:

“时下各营都有随军娼妓吗?王总镇,你来回话。”

王威一愣,只好站定不动,一五一十地说道:

“回督师,是这样。”

“不仅我蓟州营,榆林营、宣府营、甘肃营数目更多,都是为解军士平日操训烦闷才招入营中。”

“嗯……”

朱燮元点点头,示意王威回去,脸色严峻,冷冷地瞥了一眼,望向榆林总兵姜让,问:

“姜大帅,这是怎么回事?”

“朝廷有规定过随军可以携带娼妓吗?”

姜让正因在众人面前,这位新任督师给自己面子而沾沾自喜,闻言也是一惊,忙后退两步,说道:

“军中并无这个规矩,可督师也知道,去岁皇帝亲征,整顿了畿辅及九边的军镇,操典也换成了新的。”

“畿辅京军原本一月一练,现在改为十日一练,九边原本半月一练,眼下是三日一练了……”

“如此频繁的操训,弟兄们都吃不消,咱这个做大帅的虽然没问题,可也要顾着点兄弟们不是?”

“这倒也是……”

出人意料地,朱燮元没有过多追究,只是说道:

“时下是非常时期,陛下亦在路途颠簸,亲自主持南京改革,咱们受点累,也是应该的。”

将帅们互相讨论了几句,都是点头。

旋即,朱燮元又看向姜让,说道:

“姜大帅,本督也知道将士们为朝廷作战不易,娼妓每人给五两银子和路费,尽都遣回原籍吧。”

姜让有些不情不愿,但考虑到朱燮元是打着和自己商量的口吻,神情显得比较犹豫。

“至于榆林、宣府、甘肃三镇的将士,每人再发十两银子,以做抚慰,三位大帅看如何?”

朱燮元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姜让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说道:

“末将谨遵督师之令!”

他转过头去,望向同样是有些不爽营中无娼妓的诸将,冷然警告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见督师的军令?”

甘肃总兵姜爽也是有银子抚慰的一镇,随同喝道:

“军令如山,督师说营中不能再有娼妓,把她们发回原籍就是!”

姜氏三兄弟中,只有宣府总兵姜弼显得若有所思,在两名兄弟的注视下,有些无奈地表态:

“谁敢不听督师的军令,就是与我们过不去!”

这三位都发话了,尽管在场诸将多有微词,但还是三三两两的站出来表示尊令,自明日起遣返营中娼妓。

朱燮元微微一笑,表示很满意。

他拿起一份前日抵达营中的塘报,出自山海关主事官员之手。

塘报上所说的,就是科尔沁五部联军已于珠日河畔集结待命,随时可能入侵福余卫的消息。

“熊廷弼所言并非危言耸听,科尔沁、内喀尔喀五部投靠后金,就是朝廷冷眼旁观,坐视女真在辽东肆意妄为的后果!”

“但这次,若朝廷还是不出兵,福余部必败是早晚之事,到那时,蒙古诸部尽都倒向后金,草原之火,势必要再向南,烧到大明的头上!”

“火已近身,不能再作壁上观了,要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几句话下来,朱燮元算是彻底将诸将领的情绪带动,众将都不是什么第一回参与大战的新人。

他们明白这次的战斗规模之大,可能是此生参与的唯一一次,高风险带来的,就是高收益。

以朝廷发回的赏格来看,还是十分丰厚的。

杀不了努尔哈赤,但是杀个贝勒就能封伯,世袭罔替啊,这就是另一个将门的崛起!

王威虎目之中露出精光,这就是为自己后代争取与这些将领同样出身的一个机会!

这一战,他必斩一名女真贝勒于马下,立功封伯!

朱燮元抬起手,这次诸将领倒没有了先前的哄闹,很快就寂静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

“各位,先前杨镐萨尔浒之战,王化贞广宁之败,都是四路出师,分进合计,这样的过错,我们不能犯第三次。”

“这次本督之意,是要将全部兵力投注在福余卫一带,只要福余部能撑到我军抵达,这一战就算是赢了一半!”

语落,顿时激起将领们的争吵。

马爌想的,是兵分两路,一路主力去帮助福余卫,另一路配合广宁、松锦等地辽军,解沈阳之围。

马世龙想的则恰恰相反,但是和朱燮元大军一齐行动的想法又有不同。

他认为大军一齐行动,臃肿不堪,必定会极大拖慢行军速度,福余部一定等不到大军抵达。

既然要将福余卫作为主要战场,那就不要去看辽沈。

他建议先集结全军骑兵,在大军之前驰援福余卫,随后大军再兵分两路,配合自己的骑兵和福余部骑兵,重挫来犯的蒙古骑兵。

马世龙认为,蒙古骑兵战斗力远不如当年的女真六旗,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一战打疼他们。

两人颇有争论,也没个结果,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全都觉得蒙古骑兵战斗力远不如女真骑兵,根本不足以重视。

马爌是个急性子,呛了几句嘴,就一个猛子忽然出列,几句话把两人的想法复述了一遍,让朱燮元定夺。

第三百零九章 大明军科领先于蛮夷

朱燮元并没有做出定夺,他今日才刚到营中,首要之务是与主要将帅熟悉一下,知道他们各自的本领在何处,摸一摸他们的脾性。

一番升帐,有几人的底细,朱燮元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蓟镇总兵王威,从小兵凭借战功升至总兵,一路过来,都是踩着敌人的尸骨,定然有其真正的本领,是个能打硬仗的。

相比王威,其弟蓟州参将王保,就显得不是那么令人信任。

据传,王保其人欺软怕硬,好大喜功,贪财好色,亦常有责骂兵士,贪污军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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