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82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起码来说,杀伐深重、暴虐无度这个名声是再也洗不清了,如果更严重的,对江南一带的明军军心,也会有影响。

何况,各家自本朝开国以来至今,都掌管着地方军权,平日没什么用处,真要到了要命的时候,联合起来,狗急跳墙也不是盖的。

徐宏基想到这里,推开舞姬,起身笑道:

“陛下平定叛乱,这是大明之福!”

“臣敬陛下一杯!”

朱由校毫不犹豫,又是一饮而尽,朗笑道:

“魏国公劳苦功高,万历二十年后,又没一个相配的职位,朕每念及此事,心中总觉得是朕亏待于你呀!”

徐宏基不明白皇帝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给魏国公一脉再安排个职位,以安抚勋贵?

他略微一愣,很快就说道:

“陛下说的哪里话,老臣魏国公一脉,自太祖皇帝以来,世受皇恩,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全要仰仗陛下。”

朱由校看他一眼,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徐宏基赔笑,坐下后搂着舞姬,快活去了。

自然,以如今徐宏基的身份地位,别说这种寻常舞姬,就是见到那些秦淮名妓,他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既然天启皇帝闷葫芦里有戏,勋贵们无非也就是卖个面子,等着他老人家有什么说法。

王朝辅静静站在殿外,脸上毫无表情,与殿内此刻浓烈的气氛截然相反,还有那些内监,一个个的脸上,尽是警惕。

不多时,定远侯邓文囿像是喝醉了,醉醺醺地起身,敬酒说道:

“臣之心,唯矢志报国、尽忠陛下而已,如有贰心,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话音落地,勋贵们纷纷起哄,举杯向天启皇帝表示忠心,都说为大明效死之心,矢志不渝,云云此类。

对于这位历史上降清的勋贵,朱由校自然知道是谁,听他这话,捏着酒杯的力道更大了几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笑着回道:

“定远侯的忠心,朕是知道的。”

邓文囿还以为这是在表扬,拉着忻城伯赵之龙就要焚香拜案,好做在世兄弟,倒是后者,明知皇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脸的不情不愿。

朱由校见了,手中捏着酒杯,忽然说道:

“忻城伯,既然定远侯有意,你总要卖个面子,都是南京的勋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赵之龙一愣,赶紧起身,作揖行礼:

“臣遵旨!”

朱由校嗟然一笑,仰头饮酒时,眼角余光微瞥,留意着每一名勋贵在此宴中的表现。

在朱由校的主持下,定远侯邓文囿与忻城伯赵之龙歃血钻刀,众勋贵一旁起哄,推翻一案,让两人跪在案前盟誓。

魏国公徐宏基没有吭声,躲到后面,怀中的舞姬也被他早早推开,只是一脸别有深意地看着宴中。

邓文囿与赵之龙一同跪下,面相朱由校,磕头道:

“我等二人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盟誓罢,邓文囿论齿年长许多,但他已经喝高了,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硬是要认赵之龙为兄。

赵之龙不断去看朱由校愈发阴冷的神色,更急于从这闹剧中脱身,也不推辞,欣然接受。

邓文囿从地上起身,猛然高声大叫:

“大哥!”

赵之龙尴尬一笑,只好应一声:

“贤弟……”

众勋贵哈哈大笑,闹成一团,两边舞姬、随侍也在王朝辅的刻意纵容下,与他们开怀大笑,不断的添酒、置菜。

不多时日没西山,夜已尽黑,朱由校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命王朝辅秉烛继续。

晚宴行至中途,一直站在安定殿门的王朝辅见时机已到,便轻轻地拍了拍掌,向,示意一眼。

掌音落下,舞姬、戏班,还有随侍们依次退下,偌大个安定殿内,只剩下四处倾倒的桌案,还有遍地狼藉。

刚才还在喧闹的人们这时开始静了下来,一同望向上头。

朱由校同最开始时一样,静静坐在皇位上,右手拄着下巴,面上表情不知是喜是怒。

半晌过后,微笑说道:

“朕这次下来,主要就是为了看看你们。”

说着,朱由校下意识翘起二郎腿,脸上笑容已有些许变化。

“其实啊,朕心里明白得很,朕这个皇帝,能不能做得下去,都要仰仗诸位出力。”

“诸卿,你们说是吧……?”

众人一时目愣口呆,万籁俱寂。

第二百九十四章 安定宴(下)

安定殿,这昔日间朱国弼的抚宁候府待客正厅,聚满了大明朝有头有脸的勋贵们,个个都是一脸惊震。

“陛下何出此言……”

连徐宏基也猜不透了,他不知道上首的那位天启皇帝,此刻打着的是什么主意。

赵之龙反而是诸勋贵之中,最镇静的一个,他手中端着酒杯,狠狠向嘴里送了一口。

不料,却被酒水呛着,不住的趴在桌上咳嗽。

王朝辅站在安定殿的门口,冷眼旁观。

内监们看着这些地位超然的勋贵们被皇帝只言片语吓得如孩童一般,连声也不敢吭,都是心中称奇。

一日间的功夫,皇帝的厉害,还有勋贵们的虚与委蛇,尽都教他们这些阉人领教了一遍。

勋贵们沉寂半晌,都是缓缓放下手中酒杯,退到两侧,望着满殿的狼藉,默然不做声。

朱由校通红着双眼,猛地抬起头,拍案斥道:

“此时此刻,汝等载歌载舞、纵情声色,辽东边军却正在辽沈与建奴大军死战!”

“自先帝猝崩,朕即位大统以来,没有一日,朕是这般过的,朕无一日不是胆战心惊……”

“只因朕知道,辽东的边军将士们,无时无刻都有人战死!”

朱由校言于此处,怒已成悲,哀声暗哑,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眸,环视阶下诸勋贵。

“自建奴兴起,窃占辽地,辽东百姓便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边军将士往往望风而逃,鲜有缨其锋者。”

“熊廷弼御辽数载,其战略调度、统兵带将,可称有方,又屡破建奴大兵,以万人当奴数万人,这才有了如今辽沈的二载太平。”

“辽东百姓互有传言,熊廷弼声威所至,至今凛凛有声……不负朕之厚望……”

朱由校话锋一转,凝视阶下半晌无言之诸勋贵,道:

“倒是汝等,常自诩为开国武勋之后,日日声色犬马,不习武备,不谙阵战,统兵又有何用!”

“莫非汝等真以为朕不知,这南直隶各处武备已废弛到了何种境地?”

“倒不如,趁早放弃兵权,各回各府,多多置办一些良田美宅,买些歌姬,日夜饮酒相欢,以终天年。”

朱由校终于抬起头,头一个看向魏国公徐文爵,冷笑问道:“朕的提议,诸位以为呢?”

诸勋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都将目光投向最前方的魏国公徐宏基,盼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

徐宏基也没想到,天启皇帝今日叫他们来,大摆宴席,居然是要演赵匡胤那出杯酒释兵权啊!

在听到天启皇帝召见时,诸勋贵已猜到皇帝或许是要为朱国弼造反作乱一事讨回面子。

应对之法也很简单,唯四字“法不责众”而已。

要是勋贵们抱成团一个态度吃到死,朱由校除了直接翻脸,然后动兵强行将其拿下,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今日这一出,就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提出一个看似实在的条件,只要勋贵们交出了兵权,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朱由校坐于首位,静静等着勋贵们的反应。

徐宏基满头冷汗,根本没有想到皇帝会有这一招的他,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场这些勋贵并非铁板一块,自己轻易和皇帝作对,万一有人不跟,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要是完全服软,于勋贵之中,定也是威严大损。

徐宏基脑筋转了片刻,突然欣慰一笑,老泪纵横说道:

“臣……替辽东的边军将士英魂谢陛下隆恩!”

朱由校呵呵一笑,没有回话,其意显而易见,就是要他定个说法。

在宴会的最后,天启皇帝忽然摊牌,徐宏基心里明白,现在的行宫周围,只怕早已安排了勇卫营的精兵。

自己要是敢说个不字,只怕回都回不去了。

朱由校望着阶下神色阴晴不定的魏国公,冷笑连连,这次叫他们过来,本就做着最坏的打算。

万一这帮勋贵死不悔改,仗着人多抗旨不遵,那“杯酒释兵权”直接就会变成“鸿门宴”,让他们有来无回!

当然,一次杀掉如此多的勋贵后裔,朝里朝外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但这些朱由校都不在乎。

朝上无论怎么波动,都有魏忠贤压着,现在的朝廷局势,其实已经动荡不起来了。

朝外的市井之中,一开始会引起激烈的动荡,百姓会十分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干,但这毕竟和他们没有直接联系。

时间久了,《京报》一样能把勋贵的事情全部抖出来,让黑的变成白的,让自己继续代表正义。

这一次收拾掉勋贵集团不是目的,朱由校的真正目的,是借着南巡,收回江南一带早就失落的兵权。

所以,不到最后时候,没必要和勋戚集团撕破脸皮,他们还有可利用的价值,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依旧不低。

动荡不安就要用兵,用兵就要大量花钱,就要有兵力和人口的损失,现在的朱由校,是能省则省,以后有花钱的时候。

这次最好的结果,是勋贵们服软,顺利收回兵权。

当然,在这之后,朱由校给一部分真正要做事的勋贵加恩,以起到安抚作用,再把只会享受毫无能力的那批,温水慢炖,一点点煮死。

朱由校起身,走到徐宏基跟前,柔声宽慰几句,忽然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

“魏国公,你对朕,是忠心的吗?”

天启皇帝冷然一问,不知缘由,使徐宏基心中一惊,以为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临,不迭辩白道:

“臣祖上草芥之身,蒙太祖加恩,而今又受陛下及先帝厚恩,肝脑涂地,不敢辜负。”

朱由校听出徐宏基话中服软之意,微微一笑,扶他起身,拍去身上尘土,拉着他来到御阶之下,道:

“诸位的意思呢?”

连魏国公徐宏基都已表露心迹,诸勋贵无论心中怎么想的,自然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见事情再无回旋余地,皇帝态度又如此坚决,诸勋贵再迟疑一阵,都是无可奈何,单膝跪地,齐声禀道:

“臣等皆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由校哈哈一笑,命众人平身,再坐回御座上时,已是春风拂面,连呼诸卿忠心。

当下,朱由校再下一谕,命内监复宴。

适才退下的随侍们纷纷再入殿上,两队舞姬飘到安定殿正中,汇合在一起,然后便开始跳起舞来。

她们忽分忽合,伴着戏班悠扬的笛声,恍如将诸勋贵带进了一个扑朔迷离的仙境。

不多时,乐音一扬,又从两边各飘出来两名红衣女子,但见她们明眸皓齿,顾盼生辉,柳腰轻摆,舞步飞扬。

诸勋贵都是有些见识的,一眼就看出,这两名红衣女子,必定是秦淮楼的头牌艳姬。

徐宏基眼神微瞥,发觉此刻殿前的内监们已尽数不见,心中踌躇。

由此可见,上头的那位天启皇帝,今日的的确确是做了两手准备。

正想时,殿内白衣女子分而复合,忽如众星拱月,忽如群英缤纷,荟萃在两名红衣女子周身,似即似离。

这次,诸勋贵十分沉闷,都没有了方才玩乐的心思。

倒不是愁眉苦脸,只是经今日以后,他们总觉得眼前这位正满脸大笑的天启皇帝,实在冷静得让人害怕……

第二百九十五章 征求下魏国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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