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18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你看那儿!”后边的人好像忽然见到了什么,瞪大眼睛指着前方。

起初,那兵士还以为是蒙古又来了,转头一看,却是穿着华服的京师缇骑远远而来。

奇怪,宁夏这个鸟不拉屎的烂地方,什么事儿值得京师的人兴师动众过来?

他们骑着马来到城门脚下,为首一人手持令牌,道:“东厂督公有令,重审梃击一案,速速开城,捉拿王之采!”

“他刚才说要抓了抚台?”兵士仿佛不敢相信,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

“听说这个巡抚到任后没干什么事。”

“但也不至于从京师直接来番子给抓了吧?”

“你小子没听明白缇骑说的?朝廷要重审梃击案了!”

“哟,这可是个大事儿,看来要变天了,快去喊把总来。”几个小兵一顿商量,很快就向另一段城墙上跑去一人。

不多时,一名把总火急火燎的赶来,顺便还将没事闲唠嗑的几个大头兵挨个锤了一遍。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嫌自己活的久了,想找找刺激?”

自己大哥的话,小兵们虽没放在心里,却也是赶紧闭上嘴,各自回了换防位置,乖乖站着。

缇骑并不知道城楼上的这个小插曲,他们只是感叹,早知道边关一带还是这么寒冷,就不该只在里面穿一件行衣,应该多套几件。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如刀似的风已经吹进了薄薄的一层行衣之中,引得他们在马上不断嘟囔。

怎么回事,还不来人放他们进城。

宁夏府城毕竟是边关,凡事要走章程,把总来了也不敢做主,先是从城头吊下一个小篮子。

缇骑们互相对视一眼,将东厂令牌放在篮子里吊上去。

把总也是头一次见东厂令牌,一脸懵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忙又将令牌马不停蹄的奉到宁夏总兵官萧如熏的府上。

萧如熏世代将门出身,在万历二十年的啺葜抑辛ΡF铰蕹遣皇В且虼说玫搅舜笮型蚶实鄣募谓薄�

他的家族成员也有不少在大明为将,有做陕西副总兵的,也有的做南京京营提督,还有人已被选进勇卫营任提督一营事的。

似萧如熏这样的世代将门之家,在大明并不少见,但要说将门最多的地方,还是要属榆林镇。

萧如熏将令牌拿来看了一眼就知道,要坏事。

实际上,萧如熏虽出身将门,爱好却是书法笔墨,又常常写诗,屡被东林文人所称道。

他和东林党到底有没有什么私下来往,这倒还真说不准。

在心里,他是不想放这些缇骑进城的,谁都知道,王之采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

如果魏忠贤咬着不放,执意重翻三大案,这事儿却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犹豫片刻,萧如熏还是道:“传令,开城门。”

……

王之采被抓回来以后,直接被扔进了东厂大狱。

魏忠贤这一手,可是把京师内外的东林群贤们吓得不轻,就连跑到宁夏避风头的王之采,都被缇骑大老远给抓回来了。

东厂大狱,就好像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一样,经过的路人,无不是远远避开,生怕被里面传出的凄厉惨叫干扰心情。

“说!”一名档头一只手拿着马鞭,直接抽到了王之采的身上,“是谁让你篡改第一次刑部审问时供词的?”

“说出来,爷还能给你个痛快!”

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王之采惨叫一声,却秃自嘴硬道:“没人让我篡改,那张差就是狂徒一个,欲要行刺天子!”

“荒谬!”档头还不欲说话,魏忠贤带着一批番子走了进来,冷笑不止:

“什么狂徒能在无人指使的情况下,行刺大行皇帝?”

“上刑具!他这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哪!”言罢,魏忠贤坐在一旁,望着牙关紧咬的王之采,静静喝了起来。

无论这王之采招供与否,证词反正已经拟好了。

让他招供难,让他画押还不容易?

想到这里,魏忠贤脸上阴鸷的笑容愈发显了出来,他突然觉得嘴里这茶,怎么这么甜呢。

第三十一章 先臭了他们的名声

这些天,东林们为营救王之采四处奔走,屡上奏疏。

但雪片一般的奏疏只要到了乾清宫,就如同泥牛入海,看不见丝毫波澜。

朱由校也知道东林党要闹,这几天干脆就待在南海子不回来了,任是谁,总不能跑这儿来放肆吧。

况且,南海子还有兵士把守,没自己的圣谕,他们也进不来。

这天,魏忠贤手里拿着王之采的“供词”,恶狠狠地笑了,这一次,是咱老魏赢了。

咱老魏赢了,也就是紫禁城里的圣上赢了。

紫禁城,乾清宫西暖阁。

王之采被魏忠贤重型拷昏,强行画押,得知这个结果的朱由校,并没有什么恼怒之情,反倒是高兴的很。

朱由校也知道,魏忠贤是拿自己的名头赢了一阵。

这整件事情,从缇骑到宁夏抓人开始,魏忠贤一直就是打着皇帝要重审的旗号。

可任谁都知道,这事儿是他老魏忽悠的,天子是圣明的。

魏忠贤也明白,所谓“阉党”的王牌不是什么东厂、锦衣卫,是装糊涂被“利用”的皇帝。

皇帝幕后看戏,自己出来背锅,多简单的事儿!

实际上,魏忠贤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闹,最大的赢家永远是朱由校。

经过这次拷问王之采,东林党在朝中的威望必会大打折扣,魏忠贤手里也就有了一张王牌。

再让番子们把王之采当年结党故意审错梃击案的消息往外这么一放,事情可就朝着有意思的方向发展了。

击败东林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臭了他们的名声!

参与营救的都察院御史高攀龙,大理寺少卿惠世扬还有刑科给事中解学龙三人,清流名声都会因此受损。

他们三个本来为了营救王之采还活跃的很,发现皇帝根本不管,自己多方运营,也没什么鸟用。

现在干脆放弃王之采,连家门都不出了。

就连客人也不见,说是丢不起那个人!

其余党派见此,相继归附到魏忠贤下属的“阉党”名下,渐渐拧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经过审问王之采一事,士子们在民间的声望降低了很多,反倒是番子的话可信度上来了。

行刺皇帝的事儿都干的出来,还谈什么经世致用?

纯属扯淡!

……

正月十五,大明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上元节,终于到了。

这天一大早,英国公张维贤身着甲胄,伫立在承天门城楼上,勇卫营军士也开出承天门,严阵以待。

随着城楼上钟声敲响,厚重的承天门被缓慢打开,无数百姓蜂拥而入,争相跑进皇城。

百姓入皇城,这是有说法的,还要追溯到永乐七年去。

那个时候,大明盛世,万国来朝。

朱棣于上元节期间举办大型灯会,开放皇城,下诏:“听臣民赴承天门观鳌山三日”。

当是时,诸国使节与南京百姓同观鳌山,盛况空前。

自此,上元节期间,大内开市,宫廷举办鳌山灯会,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形成。

鳌山灯会寓意着大明君臣与百姓同乐,堪称明朝版的“春晚”。

通常,自上一年的十二月起,宫廷十二监六局就在开始准备。

宫娥、太监们每日忙碌,把各种设计独特的“奇花”“火炮”层层叠积起来,传闻会堆积至十三层数丈高。

昨夜时,宫人将两张四方桌双拼起来,以木漆高架起一座浮屠果山。

浮屠果山上,桌椅以小碟添案,渐次点缀小块甜糕,酒肴灯具,一应俱全,为皇帝及妃嫔列席之处。

此时,朱由校一步步走上果山,坐北朝南,落座于北面首座,刘太妃则列席于南,各宫的选侍淑女挨次而坐。

待百姓涌入,无数大汉将军及锦衣卫环果山而列,六部尚书、内阁大学士各一一上前行礼,鞠躬,送酒。

朱由校当着前来参观灯会百姓的面,举起手中菊花酒说道:

“见尔等承欢膝下,朕不胜欣喜,官民之礼虽不可废,然礼亦生于情,正月未出,仍是年节,礼既行毕,尔等自不必拘束。”

说着,朱由校又向一旁,将魏忠贤及内阁首辅叶向高的手牵到一起,说道:“尔等为朕肱骨之臣,唇齿相依,自要互相扶助,以申令德。”

场面越是隆重,叶向高心里也就难受。

朱由校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手与那魏阉牵到一起,这是要温水煮了自己呀!

还以为是个少年天子好应付,谁成想心思却老练得很,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无论心里怎么想,在这个场面,叶向高怎么好拂了皇帝的意?

和魏忠贤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老家伙颤颤巍巍站起来,说了一句早就准备好的托词。

“臣谨遵圣谕。”

魏忠贤也不明白为啥皇爷会这么做,他也是上前有样学样,拱手说道:“奴婢谨遵圣谕!”

底下百姓可不会想这么多,他们只是觉得,尽管关外建虏闹的厉害,大明在这位少年天子的带领下,依旧繁盛。

他们齐声道:“谢过皇上!”

上元节这天,庞大的“鳌山”上各种形状的彩灯闪烁,绚丽的焰火不停燃放,更有钟鼓司优美音乐里,宫娥们的翩翩起舞。

不论普通百姓,就连朱由校和朝廷的高官显要们,都觉得这简直是美妙无比的视听享受。

成化年间,唐寅游学京城时,就曾亲见鳌山灯会的盛况,激动写下名诗:

“仙殿深岩号太霞,宝灯高下缀灵槎。沈香连理三珠树,彩结分行四照花。水激葛陂龙化杖,月明缑岭凤随车。”

无数传教士回国时,也都生动描绘过东方帝国的繁荣图景。

天启元年举办鳌山灯会,几日之后,理所应当的引爆了整个大明的文坛。

……

鳌山灯会后,正月里的年味逐渐淡了下去。

五日后,傅应星带着一批番子自东厂而出,急促地敲响了王之采在京的府第大门。

“东厂办案,速速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砸了!”

番子们敲了半天,府内仍没有什么动静。

莫非是提前得到消息,卷铺盖逃了?

傅应星心中狐疑,径自后退几步,大声道:“撞门!”

几名番子抱着冲木,轻松地撞开了看似坚实的府门。

府内静悄悄的,院落整洁干净,跟个鬼宅一样。

番子们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一时间都有些害怕,别不是藏着什么伏兵吧!

傅应星第一个跳了进去,挥手说道:

“有什么好怕的?都进去抓人,一个个的熊样,当心回去厂公扒了你们的皮!”

提起东厂厂公魏忠贤的凶名,纵是番子们也都浑身一颤。

他们壮着胆子一拥而入,将冯府翻了个底朝天,居然一个人影都没瞧见,最后是在内房看见了王夫人和王家两个小女儿静静坐在一起。

傅应星闻讯赶来,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

三个女人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番子围着,但却镇定自若,这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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