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砚秋
陆白轻笑,“你不说?他可是来灭口的,你要再不说,本公子可就保不住你了,到时候让你去锦衣卫的昭狱里好好说道说道。”
锦衣卫的名,树的影。
陆白一提到昭狱,门婆就惊恐的都似筛糠,“不,不要,我……”
“要不你说?”陆白问他刀下的汉子。
“本侯爷的名声想必你是知道的,你若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你不如痛痛快快的开了口,少受许多罪。”陆白轻笑。
“至于你——”
陆白看门婆一样,“他若说了,那你就去昭狱痛快去吧。”
门婆被吓傻了。
李三还是一头雾水。
“我说,我说!”锦衣卫的凶狠之名最终还是压垮了门婆心里的最后一个稻草,她忙嚷道:“板儿,在,在我家里。这,这人是猪行行首朱六的大徒弟,我,我见过他。”
门婆一口气的说出来。
陆白一脸的不出所料。
“什么!”
李三呆住了,院子内本来或凑热闹,或宽慰李三夫人的左右街坊都静下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儿子救出来。”陆白踢了李三一脚。
接着,他问门婆,“朱六的家在何处?”
“杀猪巷最大最阔的院子就是。”门婆说。
陆白点一下头,身子往后一退,一个分身从他身上出来,眨眼间消失不见。
门婆一脸惊恐,陆白这一手本事着实形如鬼魅。
陆白心里也在感叹这分身术的好用。
在斗法之中,这分身术其实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有经验和的人一眼就可以认出分身,即便认不出,因为是分身,同境界的人也可以一招击碎。
许多时候,分身术更多是作为战斗中的障眼法。
然而,陆白却把这法术用出了新高度,那就是查案——这世上估计只有他这么用了。
指不定在同境界的人眼里,陆白这么做还很掉价——用法术去查案,无疑让这法术沾了红尘气儿,有种不务正业的感觉。
然而,陆白却在为他运用分身术查案而沾沾自喜。
就在这时。
“找到了,板儿找到了!”
李三狂喜的声音从门婆家传出来,在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跌了一跤。在他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双脚赤裸,此刻睡眼迷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三娘子这会儿听到消息,从家里奔了出来,扑到了李三怀里,脸上的泪水喜难抑,“板儿,我的板儿,我的小心肝儿哟。”
于她而言,方才是天塌,只觉人生毫无希望,现在却是雨过天晴,还有不自主油然而生的庆幸。
李三安慰的拍了拍李三娘子。
他怀里的板儿还伸出手摸了摸李三娘子眼角的泪水,一脸懵懂。
左邻右舍的追出来,在为李三夫妇高兴时,还小声议论,“板儿怎么在门婆家里?”
“是啊,太怪了。”
“还有这位公子,他怎么知道在门婆家里的?”
“就转悠两圈就看出来了?也太神了。”
陆白轻轻一笑。
其实这桩案子没那么难。
无论门婆还是李三娘子说的话中,都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板儿没叫。
若是遇到了陌生人,或者真是一食儿魔叼走他,板儿是一定会发出动静的。
这让陆白有了一个想法:熟人作案。
唯有熟人作案,板儿才不会在对方抱他的时候不出一声。
另外,门婆家在李三家左侧,临田的巷子口在右侧。
门婆若看到食儿魔叼走板儿去追的话,必然要从李三家门口经过。
李三的大门是敞开的。
李三娘子听到动静出屋门的话,应当看得见门婆追过去的身影。
但事实上李三娘子没有看到。
不仅没有看到,等李三娘子追出来的时候,门婆已经远远拉开李三娘子一段距离了。
这也是一大疑点。
陆白猜测是门婆抱起了板儿,板儿因此没有惊呼,然后门婆迷晕了板儿,把板儿交给另一个人,自己则拿了板儿一只鞋,跑到了李三家右侧走了一段距离才高声喊“板儿,鬼啊!”
李三娘子在慌乱中听不清楚也不会怀疑门婆在什么地方。
等她追出去的时候,门婆已经拉开她一段距离了。之所以拉开这一段距离,是因为门婆虽然身体康健,精神矍铄,但毕竟是一个小老太太了,为了李三娘子看不见她手里的那只鞋,她必须保证自己始终在李三娘子前面。
等她出了巷子口,在李三娘追出来时把手里的鞋一丢,那就是她故意布下的疑阵,让人们误认为孩子从这儿被食儿魔叼走了。
至于李三娘子看到的那黑影。
那其实是门婆的帮手在故弄玄虚,李三娘子压根没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却在门婆,还有食儿魔的传说下认为那就是食儿魔。
至于那位帮手,毫无疑问是把鞋子送给黄作头,让黄作头去逼李三动手的人。
他只要在众人找孩子的时候从零星几家的方向悠闲走过来就可以了。
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何况他两袖清风,身上根本藏不下孩子。
接着这人就可以穿过巷子,从门婆家得到鞋子揣在怀里,就可以安然无忧的离开了。
找寻孩子的人注意力全在这巷口和田里,不会有人怀疑到他。
至于陆白为什么认定孩子在门婆家,原因无他,板儿毕竟年纪大了,全巷子的人又都在找板儿,贼人不会冒这风险把板儿弄走。
再者说,他们只是要板儿的鞋罢了,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
何况,即便他们想把板儿弄走,恐怕门婆也不大愿意吧。
门婆想必平日里对板儿很亲近,因此板儿才没发一声的任由门婆抱起来,而贼人找到门婆恐怕也是新定好的主意,不会有那么长时间让门婆同板儿去经营感情。
当然,一起上起初都是陆白的猜测,陆白进行了一系列的佐证才肯定自己猜测的。
譬如据门婆所言,那食儿魔是穿过巷子跑掉的,但这巷子泥泞,压根没有任何异样的蹄印。
再者如门婆所言,她跑到巷口的时候,食儿魔消失不见了,但在门婆口中,她还追了食儿魔一段,但李三娘子出来时,那食儿魔才从巷口一闪而没。
这根本不可能。
食儿魔若可以在门婆跑到巷口时消失不见,以同样的速度读,在巷子内早消失不见了,门婆压根没有追一段的机会。
再排除这些一点后,陆白才肯定这时熟人作案,而且孩子十有八九在熟人家,从而锁定了门婆。
他回头吩咐另一个工匠,让他回去也如此查询。
他还分了一个分身跟着工匠去了。
至于这边,陆白还有些话要盘问。
经过这次查案,陆白忽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个问题,即他今天查案,线索查一条断一条,根本不是幕后黑手抢在了他前面,把线索一条一条的掐断,而是幕后黑手早料到陆白会查到这儿,已经在着手掐断所有线索了。
只是幕后黑手想不到陆白查的这么快,这才让陆白赶上。
在陆白这雷厉风行的逼迫下,幕后黑手慌忙上让后面的计划加快上线,却想不到还是晚了。
譬如利用门婆拐走板儿,从而利用李三杀胡百万。
这计划可谓是缜密,而且一环套一环,应当是提前谋划好的,却想不到陆白查案查的太快,以至于他们在陆白的压迫下做事儿粗糙潦草起来。
若是缜密的作案,这案子应当是把板儿悄无声息的弄走,不留下任何痕迹的,从而死无对证,怎么查也查不到门婆身上,而且因为食儿魔掳掠儿童很常见,估计这案子很可能当做食儿魔犯下的又一桩案子而结案。
然而,今天仓促,留下了太多的疑点,这才给了陆白破案的机会。
不止如此,陆白甚至觉得,许多食儿魔的案子,指不定也是这么犯下的。
至于是与不是,看陆白待会儿抽奖的奖池奖品丰不丰厚就知道了。
就在他刚才破案的当儿,面板提醒他多了一次抽奖机会。
他现在有两次抽奖机会,还有一次是阻拦和抓住行凶的李三和那工匠得到的抽奖机会。
陆白估计那次抽奖机会的奖池不会太好,因为案子破的太简单。
陆白这时抬起头,刚要盘问门婆和朱六的大徒弟,李三把板儿交给李三娘子,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想要踹门婆一脚,但看到她灰败的样子,忍了忍,把脚放了下去,“门婆,你为什么要绑板儿,为什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 耗子药
门婆一脸慌张。
“我,我…”
她双手一拍大腿,尬笑起来,“我就给你开个玩笑。”
李三捏着拳头看着她,努力的压着嗓门,“你觉得我会信?”
继而,李三朝他怒吼起来,“我差点因此杀人,你告诉我这个是玩笑,这难道很好笑?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李三整天做活,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现在热血上涌,青筋暴露,让他的脸十分恐怖,吓的门婆后退三步,不小心踩到一个泥坑,不由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门婆吓的话都不说,半晌后才回过神,痛哭起来,“我,我真没想拐走板儿,我,我就把他藏一会儿。”
她一边哭一边辩解,“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我要不做这事儿,韦正就不管我了。”
“门正?”
陆白惊讶,这又出现一个人名。
“门正是她的干儿子。”李三忙恭敬的为陆白解释。
门婆膝下无子,在她丈夫还活着的时候,有一年南方水灾,有一对夫妇领着一个儿子逃荒到了京城。
这对夫妇就是改名前的门正,现在叫韦正。
京城居,大不易。
韦正夫妇实在活不下去,后来听说门婆夫妇没有儿女,百年之后缺人上香火和养老,于是就举家投到了门婆家,做了门婆的儿子,改名为门正。
门婆当时可高兴坏了。
本来无子,现在不仅多了一个儿子,还多了一个孙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身后有了着落,门婆就不计较这些了。
然而,一年之后,门正却发了。
门正原在是一个闷嘴葫芦,当了门婆儿子以后也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原在乡里当屠夫,后来门婆和丈夫一合计,出钱给门正开了一间肉铺,让他重操旧业做了屠户。
正所谓干儿子不如亲儿子,原因就在于亲儿子是注定的,干儿子却是可以变的。谁都不想认别人做父不是,即便太上皇继承了他伯伯的皇位,不也要着急忙慌的把他亲爹给认回来?
门正也是如此。
不知怎的,他用了一年时间从一个屠户摇身一变成了大户,在杀猪行里站稳了脚跟,把左右临近的猪肉铺都吞并了。
门正手里有了钱,就有了底气,直接给门婆夫妇挑明了,看在初来京城时他们夫妇照料的份儿上,他还认门婆夫妇为干爹干娘,但这姓就算了。
门正又改为了韦正。
前些年韦家还和门婆家走动走动,后来韦正越来越富足,待门婆丈夫死了以后,两家几乎不怎么来往了。
三年前,韦正后来生的女儿被食儿魔掳走了,两家曾走动几回。
不过,那也是门婆上赶着去打问,帮忙寻找,韦家派人来回礼罢了。
直到昨天,韦正的儿子上了门。
他们让门婆想方设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板儿拐走,消失一天时间,韦正的儿子则答应,这事儿办成了,他们就把门婆接过去,给门婆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