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砚秋
“晏城和永乐城的私盐,安康城的粮食,你若能建起通畅的商路,这些都可以交给你去办。”陆白觉得如此一来,等他羽翼渐丰了,若沈家这中间商赚差价太狠,他还可以踢开他们,直接同怜儿合作。
至于前期,怜儿就是内鬼了,让他知道沈家都这么来银子。
“让我当内鬼?”怜儿有些不情愿,这活儿听起来就很不高大上。
她还是觉得造反这等扬眉吐气的活儿比较好,她还准备潜心谋划,从造反沈家开始自己的造反之路呢。
“内鬼怎么不高大上了?你哥当年就当过内鬼,还是两次!”陆白说。
怜儿惊诧,并且大感兴趣,让陆白仔细说说。
“一次在白狼帮去衙门当卧底,结果我成了衙门的捕头,顺便还当上了白狼帮的帮主。后来我进了锦衣卫,在丐帮当卧底,最后当上了丐帮帮主。”陆白一脸的无奈,“没办法,你哥太优秀了。”
怜儿服气,“哥,你跟我比起来,你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陆白一时间不知道她在夸谁。
“不过……”怜儿表示她回向陆白学习的,争取把沈家变成陆家。
“行,有这志向就可以,到时候你我兄妹联手,里应外合,把这世界闹个天翻地覆!”陆白豪迈地说。
“哥,这是早饭的另一种说法吗?”怜儿眨着眼问。
陆白无话可说。
夜已深,陆白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酒庐,顾清欢还没睡,陆白刚落地,顾清欢就发现了。
“回来了?”顾清欢抬头看他一眼。
她一面招呼芸娘端来洗脚水,一面把陆白的外衣挂起来,“你那弟子从哪儿弄的,挺厉害啊。”
“谁?”陆白一愣,继而明白过来,“你说剑奴啊。”
“剑奴?”顾清欢觉得这名字好怪。
“她是我从秦淮河捞上来的,我看她天赋宜宾,因此收为了徒弟,怎么了?”陆白问。
顾清欢信他的邪。
不过她知道,陆白这么说话的时候,往往是他不想说的时候,因此也不再问。
她只是说道:“是个好苗子,剑法高超,刚才指点弟子练剑了,你的几个用剑的弟子,无一人敌的过她一回合。”
陆白惊讶,“这么厉害?”
旋即他觉得到也正常,剑奴出自面板,而且一出现境界就在修行境以上,不是寻常弟子能比的,就是她联系的无极剑道,估计也是一高明的功法。
至于陆白几个用剑的弟子——
陆白虽然擅长用刀,但指点几个不入修行境的弟子学剑还是可以的,况且酒歌行的功法中本就有剑法,这几个弟子又喜欢用剑,所以学的剑法。
陆白想,他虽然可以指点这几个用剑的弟子,但终究不擅长。
不入趁着这几个剑道的弟子还未窥见大道,让剑奴指点他们剑法,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陆白心里拿定了主意。
在第二天,他就把几个用剑的弟子召集起来,让剑奴日指点他们剑法。
“当然,只是指点,传授剑法还会由师父传授,只是师父平日里事务繁忙,所以让剑奴盯着你们。”陆白怕让这些亲近的弟子寒心,故有此说。
等剑奴彻底折服了他们,陆白再慢慢减少传授的机会就可以了。
几个弟子也果如陆白所料,痛快的答应了,想来是剑奴的剑法折服了他们。
在宣布这个消息后,陆白就出了酒庐。
他这次直奔桃花观而去。
昨儿休息了一天,今儿又得继续查案了。
“唯有查案才能变强。”陆白在心里告诫自己,让自己不要放松和懈怠。
桃花观所在,陆白在清明诗会时来过。
现在过去的时间不长,但山上的桃花却依不如那日鲜艳,渐有枯败之意。
陆白走在前,剑奴走在后。
弟子们早上有事儿做,剑奴指点剑法在下午,陆白觉得剑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着她登山,况且剑奴虽然冷冰冰的,但生的娇俏,有这么一小丫头在身边,愈发显得陆白身份尊贵,有一点儿翩翩公子哥儿的风雅了。
他手里提着酒葫芦。
一只看起来普通却不普通的酒葫芦,酒葫芦里装了药酒,陆白学乖了,他现在查的这案子,指不定从哪儿就冒出来一个老祖宗要杀他灭口,所以药酒必须经常喝着,酒意的状态经常挂着。反正这酒葫芦里面乾坤大,放了许多许多的酒,即便喝不了一年,半年还是可以的。
剑奴在后面提醒他,“想不到你是个酒鬼,你别喝醉了,我可不背你回去。”
“你懂什么,你师父练的是酒歌行,练功就是喝酒,喝酒就是练功,你师父时时喝酒,就是在无时无刻的练功,你这一点儿真应该跟我学学。”陆白大言不惭。
剑奴却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她抱着的剑凭空出鞘,斩落一枝桃花。
陆白喝一口,她斩落一枝,两人渐渐向山顶的桃花观走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 斩桃花
桃花观在山顶。
陆白他们拾阶而上,两旁桃花散落,落满台阶,在细雨下娇艳欲滴。
剑奴一路走,一路斩桃花,他们行过之处,又落满地,把脚践踏桃花的脚印都遮住了。
一个转角,他们踏上了一处平台。
平台上有一个凉亭,凉亭内坐了一位道士,道士衣着俭朴,身上打满了补丁,头上挽了一个髻,头发清白,此刻正盘坐在石凳上,对着凉亭那边的林海,背对着陆白。
陆白让剑奴小点儿声,别打扰人清修。
剑奴不屑的一撇嘴,“行也修行,坐也修行,思也修行,烦也修行,说话修行,走路也修行,故意找个安静地方清修的,往往心里乱的很。心里乱,却不知道为何而乱,于是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期望能静下心来,殊不知,这世上唯一能让心乱的唯有心,唯一能让心静的也只有心,正所谓心动风动,风动心不动……”
陆白让她住口,“人不大,歪道理一大堆。”
他让剑奴跟上。
刚踏上台阶背离了凉亭,凉亭里的道士却说话了,“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听你说的头头是道,那你修的道一定很高明了?”
俩人停下脚步,回头看那道士,见道士身子不动,整个转了过来,面对面的看着陆白他们,双目含笑。
陆白觉得不妙,刚要阻拦,剑奴却已经扬起了头,“当然,我一心向剑,以剑为心。”
“切磋一下?”道士问。
剑奴毫不犹豫,“可以是可以,但你年纪大我几岁,境界想来很高,在道上高明过你,但在修为上或许还差一些,不如等上个三五年,我定让你心服口服。”
陆白为剑奴的大话翻白眼。
面前这道士的境界让他看不明白,但既然看不明白,那境界一定是同他不相伯仲,面对这样的人儿,三年前的陆白是绝对没有这想法的。
道士微微一笑,“那咱们不用功力,只坐而论道。”
剑奴觉得可以。
她摆了摆手,让陆白自己去上面忙,她在这儿会一会这道士。
陆白服了,这可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你不怕他把你宰了?”
剑奴不觉得,“怕什么,咱们要有练剑的精神。”
陆白觉得这弟子挺有个性。
他只能看向道士,“道长,我这弟子若有一个闪失,你当心我烧了你这桃花山。”
“哈哈哈哈……”
道士仰头大笑。
“陆侯爷却是小看天下人了,我一介红尘外人,还会为难一个小姑娘?”道士摸了摸灰白的胡须,目光落在坦坦荡荡坐在他对面的剑奴身上,“我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有些特别,所以起了论道之心,如此而已。”
“特别?”陆白疑惑。
他若不是知道剑奴是他抽出来的,还真看不出这小丫头有什么特别的,难道一脸高傲,看谁都不顺眼,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就是特别?
若如此的话,陆白以后可以学一学。
顺便,他还可以给道士再介绍一个特别的,他妹妹,那个满脑子都是造反的小狐狸也挺特别的。
“对,特别。”道士依旧看着剑奴,“人都有精神气儿,她的精神气儿告诉我,她既自信又骄傲,这种自信与骄傲,若不是绝顶天才,便一定是个傻子。”
显然,道士认为剑奴是前者。
但陆白觉得,道士应该把剑奴认为是后者的。
“倒是陆大人……”道士回头看着陆白,“天才之名在外,更是被认为更古未有,以后也不会有的修行者,却缺少这种唯我独尊的气质,反倒是身上多了许多市侩,难以脱离红尘。”
道士说着摇了摇头。
陆白还没说什么,剑奴已经开口了,“你个牛鼻子老道懂什么,脱离红尘首先的进得去红尘,唯有滚在红尘中方不沾红尘,远离红尘外,只是逃避红尘的自我安慰而已。”
道士乐了,“谬论不少,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他手一挥,旁边的桃花树上折下两根桃枝,一根飞到了道士手中,一根落到了剑奴手中。
陆白瞥了他们一眼,又向桃花观走去。
从这儿往上,石阶清幽,枯叶满地,似乎有很多天不曾打扫了。
陆白一直到了桃花观门前才见到一个小道童在洒扫,他见到陆白后很好奇的停下,站在原地打量着陆白。
陆白问他,“你们观主呢?锦衣卫指挥使陆白求见。”
道童放下手中扫帚行了一礼,“观主在大殿已经等候多时了。”
“哦?”
陆白抬眉,心想这观主想来也知道陆白查到了他头上。
陆白谢过小道童走了进去。
迎面是一个大广场,广场的尽头是一座巍峨的宫殿,依稀可见往日的辉煌,只是现在没落了,处处显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四周静悄悄的,悄无人烟,唯有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到檐下的水缸滴答作响。
“陆大人,请进。”
大殿中响起一声苍老的声音,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陆白心里发毛。
他想,这桃花观昔日偌大的一个门派,现在这么清静,也太怪了,莫不是知道他查到了桃花观,想要借此把人支开,把他留下来?
若真如此,那可真太小看陆白了。
陆白前几天已经犯了一次错误,差点把命丢了,现在却不会。
别看现在他一个人在,其实邋遢道士和缺德和尚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正暗中护着他呢。
喝了他紫金葫芦里的酒,总要办些事儿不是。
陆白心里这般想着,踏步穿过广场向大殿走去,脚步敲在广场的青石砖上,悠悠作响,仿佛振响了这古老而腐朽的建筑。
陆白走到大殿门口时,见大殿里有一道布幔,布幔后面看不清,或许有神像,或许没神像,布幔前面却是一宽大的发黑的桌案,桌案上供着一神牌,是天帝的神牌。
在桌案下盘坐着一个中年道士。
“观主?”陆白问。
中年道士站起身,回头看着陆白,“陆指挥使。”
中年道士从桌案上取出三炷香,递给陆白。
陆白摆手拒绝了,“我对天帝老儿不大感兴趣,我说过了,我门派的祖师爷几乎同天帝同起同坐。”
观主无言以对。
他把香放下,问陆白:“陆大人这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陆白惊讶的回头,“你不知道?”
观主笑着反问:“我应当知道?”
“你当然应该知道,刚才那小道童都在说你在等我了,你若不知道我来所谓何事,为什么要等我?”陆白问。
观主依旧笑眯眯的,“我知道陆大人要来,但不知道陆大人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