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砚秋
这两厂一卫一直铁板一块,现在有了陆白这条鲶鱼,有热闹可看了,到时候闹个天翻地覆,就是皇上真正掌权的时候。
尤其内书堂。
这两厂里面的公公都出自内书堂,陆白若把他们得罪了,少不了引出背后的人。
大太监想到此处,双眼一眯,杀气毕露。
陆白坐车直奔锦衣卫。
在马车上,他闭目沉思,在暗暗思量着京城里的这龙潭虎穴。
他还没见到八大派,还有世家的人,单这皇宫里,就见到不少勾心斗角了,而且在背后处处藏着刀光剑影。
他只能庆幸他境界提升的快,不然这地方真不适合他这穷乡僻壤来的小子呆。
锦衣卫离公贡院不远。
换言之,锦衣卫就在酒庐的不远处,所以看得出来,在购房时,顾清欢就考虑到了陆白每日点卯的往来。
到了锦衣卫门口时,陆白轻巧的跳下了车。
锦衣卫衙门很是威武,门前站着矫健的锦衣卫,他们的双眼冒锐利的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陆白跳下来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就全在陆白身上。
陆白走上去,抖了抖手里的官印,“指挥使在什么地方?南镇抚使陆白求见。”
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眨眼的时候连带着刀疤跟着跳动的锦衣卫走上来,接过陆白手里的官凭看了一大会儿,又抬起头打量陆白一大会儿,然后又低下头看官凭。
陆白知道,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呢,未免也太幼稚了。
“你眼瞎啊,你要是眼瞎,我可得好好查,为什么一个瞎眼的锦衣卫可以来堂堂锦衣卫指挥所面前当差。”陆白不客气,一开口就是怒气大开。
刀疤脸一怔,继而脸一红,气的刀疤都发红了,“你——”
“你什么你,告诉你。敢给我下马威,作为南镇抚使,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儿,别给我抓到把柄,抓到了——”陆白给他一个眼神,“你恐怕不知道,我有一个外号——”
陆白本来指的是裂蛋僧的称号。
却不想刀疤脸想到了别处:当初在安康城的时候,陆白亲自当刽子手,砍了七八十号人的头,剑斋的弟子,修行界的天才石七公子的头都被他砍下来了。
想到此处,刀疤脸再不敢表现出任何凶恶,而是把头往后一缩,觉得可怕。石七公子的头都敢砍,还有什么是这位主儿不敢砍的。
刀疤脸登时后悔不跌,大爷的,他干什么听指挥使的揽这活儿,敢惹这位刽子手,这不是找死么。
他忙换上一副僵硬的笑脸,“陆大人,我这不是眼瞎,我是惊讶,对,惊讶,早就听说您的大名了,今儿终于见到活的了。”
他忙让开身子,“您里面请,指挥使大人正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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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南镇抚司
陆白很快站在指挥使面前。
锦衣卫指挥使萧斩的双眼有点儿毛病,在看陆白的时候双眼微眯,让眼皮挡住了瞳孔,以至于光线只从一条缝中的钻进去,然后射出寒冷的光芒。
“陆大人,下午来报道,到有点儿不合时宜啊,我们都要放衙了。”萧斩把官凭拿过去后,信手丢在一旁。
陆白不理他。
他环顾四周,这指挥使的办公的屋子还挺不错,几个锦衣卫千户坐在那儿,估计在开会,其中还有个锦衣卫千户对陆白横眉冷对,恨不得把他吃掉。
“圣旨又没说什么时候报道,还有,我早上去见皇上了。”陆白回过头看着萧斩,“你有意见?”
萧斩面色一冷,大拍桌子,“陆白,这是你对上司说话的态度?”
陆白挥了挥手,“指挥使大人,我态度很好了,我态度要不好,你现在不是站着,而是躺着了。”
萧斩样貌在中年,面目沧桑却不显衰老,一脸的霸气,闻言眉头怒竖,“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我?”
陆白很无辜,“怎么会,我怎么会威胁你呢,我只是在告诉你”
陆白向他靠近一步。
萧斩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接着察觉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妥,又挺直腰背,直面陆白,,“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要告诉你,咱俩是仇人,势不两立,你当初追杀我的时候就已经结下这仇恨了,所以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陆白轻笑。
他伸手要拍萧斩肩膀。
萧斩下意识的要举手拦住他,却不想身子一下子竟动弹不得。
定身术!
萧斩境界也在逍遥境,他太知道这门法术了。
他也会这门法术。
但必须高于敌人的境界,才有可能把对方压制住,现在陆白让他动弹不得
萧斩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咱们啊,注定关系好不了,你就别整那些幺蛾子了。”陆白结结实实拍了萧斩肩膀两下,然后才解了萧斩的定身。
萧斩一个哆嗦,发现身子能动了后,很是忌惮的看陆白一眼,没说话。
几个锦衣卫千户大为吃惊。
指挥使竟然不发作,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但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绝不会把个人恩怨带到公事儿上来,不像某些人”陆白揶揄指挥使一嘴后,走到盯着他两眼怒火的千户面前。
“你就是那位锦衣卫舍人的父亲?”陆白早猜到他身份了。
他抓住千户,把他丢到一旁,然后坐到他位子上,“让镇抚使大人坐下!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你!”千户怒不可遏,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陆白招呼萧斩,“指挥使大人,来吧,交代下工作,我这新官上任还得您多多扶持呢。”
萧斩刚从方才的惊骇中清醒过来。
他忌惮的望陆白一眼,猜测这陆白的境界在逍遥境圆满,还是突破了逍遥境?
他觉得在逍遥境圆满。
因为前些日子他才突破逍遥境,就算在天才,也不会快到短时间内再跨一境的地步。
但不管怎么说,萧斩现在都不敢给陆白使绊子。
眼前这人,可是在安康城亲手看下百八十号人脑袋的主儿,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扳倒他之前,萧斩只能与他虚与委蛇。
于是,萧斩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南镇抚使掌管本卫的法纪、监察、人员管理等职责,咱们锦衣卫本来就有南镇抚司衙门,您过去接手就成了。”
陆白摇头,“我有些事儿得问一下,明正司属于谁的权责范围呢?”
“明正司?”
萧斩疑惑,不知道陆白问这个作甚。
不过这明正司是个清水衙门,都是些老锦衣卫在掌管书楼和锦衣卫练武,要说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到南镇抚使是贬的话,那到明正司就是退休了。
“当然归南镇抚司,陆大人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锦衣卫舍人的父亲,被陆白抢了位子的千户阴阳怪气的说。
陆白一拍桌子,“那妥了。我在晏城学的锦衣卫功法太不完整了,今后正好补全了。”
萧斩莫名其妙。
陆白都逍遥境圆满了,还在意锦衣卫的功法?锦衣卫的功法有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若高深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就出了两三个飞升之人。
不过,他也懒得问,就是问了,估计陆白也不说。
他招呼一个人,“方千户,你现在是南镇抚司的人,你带镇抚使去南镇抚司衙门吧。”
方千户一怔,“我,我南镇抚司?”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陆白刚才抢了位子,还被陆白杀了的锦衣卫舍人的父亲。
方千户不解的看着萧斩。
他作为萧斩的得力手下,北镇抚司有实权的一位千户,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南镇抚司衙门的人?不带这么贬人的,现在整个南镇抚司就没有一个千户。
他这下去,相当于开先河了。
“指挥使大人,我”方千户想说几句,但萧斩的瞳孔一逼,方千户就停下了。
他太知道指挥使大人这眼神的意思了。
这眼神预示着主意已定,不会更改,在说下去徒劳无益,而且会让指挥使大人生气。而且,他隐约觉得萧指挥使让他去南镇抚司衙门必有深意,没见他闭嘴后,萧斩已经在向他欣慰的点头了。
“走吧。”陆白站起来,让方千户带路。
方千户又看萧斩一眼,在得到他的点头后才在前面带路。
他们出了大殿,陆白接着转过身,向萧斩和几位千户招呼道:“诸位,今儿陆某就走马上任了,记住了,南镇抚司掌管本卫的法纪、监察,千万别被我抓住把柄,要不然”
陆白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转身走了,留下千户们在大殿里三分担忧,七分气愤,“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萧斩冷冷一笑,目送陆白离开,“他这是要鸡毛当令箭,要在锦衣卫里折腾了。”
他转过身,嘱咐众人,“让手下办事儿都麻利点儿,千万别给他留下任何把柄。”
接着,想到陆白深不可测的实力,萧斩长叹一口气,“来者不善呐。”
虽然同为锦衣卫,但南镇抚司和北镇抚司不在一个衙门,方才进门时,光鲜亮丽的衙门是北镇抚司,陆白他们现在往锦衣卫深处走,一直到一个临街的小院子时才到南镇抚司。
第三百四十五章 敲诈
陆白站在南镇抚司衙门前。
南镇抚衙门同在北镇抚司在同一片院落中。
不同之处在于,他们在不同街道,一个门朝南,一个门朝北。
南镇抚衙门的门朝南,门前过的不就是达官贵人的马车,而是拉过的驴车和牛车,所在街道,多是作坊所聚集,甚至隐隐闻得到做豆腐刚出锅时的豆香。
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南镇抚司的衙门未免也太小了,也就稍大一点儿的四合院,拢共四间房,而且还一副经久失修的模样,楼梯踩上去都摇摇欲坠。
这南镇抚司衙门里的锦衣卫也很少,拢共十几个人,还不是断胳膊残腿,就是老幼。
“这——”陆白服气。
这锦衣卫指挥使的格局也太小了,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穿小鞋。
他得找这位指挥使算账去。
陆白刚转身,那位被指挥使萧斩发配来的方千户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了。
自从得了指挥使的眼神示意,觉得自己来此大有深意后,方千户就一直在寻求自己的价值,他见陆白面色一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要去做什么。
“呵,陆大人,这不是指挥使大人小心眼,这就是南镇抚司衙门的现状。”方千户没好气的说。
纵然他不是这位陆大人的对手,但杀子之仇就别想让他有好脾气,“这南镇抚司是清水衙门,就是养老的都不来,有这十来个人就已经是指挥使大人下大力气了。”
方千户这句话有些夸大,但理不糙,确实如此,作为一个清水衙门,锦衣卫们就是养老也不愿意来这儿,捞不到外快,只能靠微薄的薪水来养活自己,油水太少了。
陆白想了想,也是如此。
他在晏城的时候也执掌过一段时间的锦衣卫南镇抚司,确实挺清贫的。
陆白让方千户把人很快召集起来。
陆白在他们面前转悠了一圈后,见几个老锦衣卫一瘸一拐的样子,他还真有些不落忍,于是开门见山道:“诸位,打今儿起我就是咱们南镇抚司衙门的镇抚使了。”
他扫视下面人一眼,见他们并没有多大精神。
陆白不以为意,他让这十几个人一一上前报上名号,已经他们现在的职责。
四个老人在明正司当教习,随身带酒葫芦,一看就知道是老酒鬼。几个年幼是从承袭父职,只不过父辈都是老实人,没什么门路,被发配到了这清水衙门。
还有几个壮年,他们身子有残疾,不是断手断腿,就是瞎了一只眼。
这几个人,怎么说呢,身上的伤一般是工伤,这说明他们即使办事能力不行,但态度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因公负伤却被发配到了这清水衙门,心里颇有怨气。
壮年里唯四个不缺胳膊也不缺腿的,一个是傻子,一个有癫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犯病,还有一个特别懒,懒到头发都懒得洗,一动一静之间,簌簌的在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