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程砚秋
对于这些整天和香火打交道,整天装神弄鬼的道士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
邋遢道士苦笑,“那是以前,后来就不灵验了。”
陆白好奇,“什么时候不灵验的?”
邋遢道士抬起头,望着天空,许久后一声长叹,“在上任桃花观主逃出飞升之门,被仙人一刀腰斩的时候。”
上任桃花观主,一刀腰斩?
陆白想了想,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这天上也不好啊,整了个连坐制度,一个门下弟子逃了,整个门派的人都要造谣,连往下面传递消息都不让了。
指不定被发配到哪个旮旯去看桃园去了。
“等下!”陆白正唏嘘着,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上了天,是不是就下不来了?”
邋遢道士惊讶的看着陆白,“怎么着,你上去了还想下来?”
“废话!”
陆白上去报仇的,又不是上去买房的,不下来难道还一直呆在上面?
除非他在下面的人都到了天上,不然陆白肯定要下来,或者可以上下来返也行。
“别做梦了!”邋遢道士说。
他饮了一口酒,望着飘着一朵云的湛蓝天空,“上去了就不可能下来了,要想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他刚才提到的桃花观主在飞升后,就想逃出来。
“他也的确成功了,成功的在飞升之门开启时,从门里逃了出来,可然后呢”邋遢道士痛饮一口酒,“眨眼间逃到了天边又如何?那守门的人一刀,就一刀,斩他于千里之外,让血染红了天空。”
他语气低沉,“那是我亲眼所见,那时候的桃花观主,他境界至少同剑仙在同一个层级,然而就那一刀,他就落了个魂飞魄散,万劫不复的下场。”
“所以”他劝陆白,“逃不得,真的逃不得。”
他劝陆白不要有这打算。
陆白皱紧了眉头,这还真是个问题。
上了天人生地不熟,能不能报仇还在两可之间,即便能报仇又如何?为了报个仇,把下面的一切抛弃?
不值得。
陆白摸了摸下巴,看来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幸好时间还长吧。
陆白头次觉得,境界提升得缓缓了。
这时,陆白忽然想到了他的领域。
他或许可以在不断提升的同时,用领域把自己伪装在半仙境,等他准备好以后,飞升上去一鸣惊人,闹他个天翻地覆。
“这主意不错。”陆白正在把这个突如其来的点子想的成熟时,忽然见脚下的船一个打弯,碰到了旁边的船,继而引起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陆白皱眉。
船工们正在努力的稳住船,至于罪魁祸首,则是旁边横插过来的一艘船。
这艘船十分华丽,船舱十分漂亮和宽敞,窗户和门挂着厚厚的暖帘,却依然遮不住里面传来的娇吟低语和欢声笑语。
船外面甲板上的奴仆们威风凛凛,神气万分,船工们谨慎抖擞,划船如飞,还不时呼和责骂着前面的船只,让他们快点儿让一让。
京城之地,五陵年少,嚣张跋扈的总是多一些。
陆白脚下的船工们叹了一口气,稳住船后,尽量稳住,以免碰到这艘船的船尾。
陆白没理他们,而是回头望了望四周。
在岸上不远处有一棵老槐树,很粗,估计得四五个人环抱。
它的枝条横生,像一把伞遮住了天空,不过现在是冬日,所以叶子稀疏,差不多光秃秃的。
正在这儿,这艘插队的船碰到了前面的船,船上的人骂了几句,有了口角。
插队船上的奴仆二话不说,提起鞭子跳到了对面船上,抡起鞭子就打向那骂人的人。
那外来的客商平白挨了几下鞭子,知道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偃旗息鼓,不敢说话了。那仆人像得胜归来的将军,得意洋洋的一“哼”,趾高气昂的拎着鞭子跳回到插队船上。
“走,继续走!”这刁仆吩咐船工,让他们不要理会,继续往前插。
只是,他们刚要走,刁仆忽见周围的船陷了下去。
还一会儿后,他才发现,不是别的船陷了,而是他们的船凭空升起来了。
“这”
刁仆再没方才的得意,脸上一脸慌张,“这”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仓皇的大喊,“公子,公子”
“嚷什么嚷!”
他的公子不耐烦的从门口暖帘探出头,见到周围情景后,惊讶道:“咦,船这是到哪儿了?不是让你们回城吗?”
刁仆摇头,“不,不是,公,公子,这船飞飞飞起来了。”
公子站出来,往船边一看,吓得大惊失色,赶忙抓住船帮,深怕自己掉下去,“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经验主义害死人
在刁奴和主子的惊恐中,船渐渐升高。
一直到了脚下的人如蚁。
方才得意洋洋的仆人,精神矍铄的船工,还有主子死死地趴在船上,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与此同时,主子还在不住祈祷,“神仙爷爷奶奶,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求求你,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夹着尾巴做人,我以后整天给您烧香。”
陆白耳聪目明,把这话听在了心里。
他灵机一动,心想这天上差不多和他的领域对现世界影响差不多,不知道他在领域内创在一个神,就是俗称的一个开小号,能不能在现世界吸取功德值?
陆白觉得以后可以试试。
现在就不了。
他心思一动,飞到天上的船猛然下坠,吓的船上的人魂飞魄散,船下的人大声惊呼的,不过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船又缓缓地停下来,然而平移,小心翼翼放在高高的槐树上。
岸上,河上,众人目瞪口呆。
陆白放的位子还很巧妙,船上的人稍有一个动作或差池,就有掉下来的危险。
对于自己的恶作剧,陆白很满意。
他拍了拍手,看着船继续前行。
少了这艘捣乱的,陆白他们的船队很快到了水门前。
水门前有水关。
他们百无聊赖的站在高台上,不时的查看过往船只上的货物和印信,那没精打采的样,特别像好几天没有休息的社畜,呵欠连天。
“他妈的,老关又死哪儿去了?”一个盘查的人无聊的打个呵欠,一面挤着眼窝里的泪,一面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昨儿就没来,不会倒在某个小娘们的船上下不来了吧?”
盘查的人笑了笑,终于把呵欠的泪挤出来了,“难说,这厮有钱着呢。这水关监司一职,对他就是个外快。”
旁边的人来了兴趣,“难道传言是真的?”
传言老关原是个商人,每年来往于京师,因为货运常走水路,经常受到水关的盘剥和扒皮,老关一怒之下,就买了水关这个官位,然后就再也不用受盘剥了。
当然,这只是个传言。
不过听盘查人的话,旁边的人觉得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盘查的人说,“当初还是我给老关指出的这条明路。”
说到这儿,盘查的人奇怪,“外面都在仰头看什么?”
他从城门下的水洞探出头,仰头看一眼,登时惊呼道:“我的天,快看,有一艘船在天上飞。”
旁边的人莫名其妙,“你在胡说什么,怎么有可能在天上飞——我的天姥爷,还真有船在天上飞。”
他们被这一幕惊呆了,眼睁睁的看着船越来越高,又看着船落下来,吓的直缩脖子,到了船放在槐树上后才缓缓回过神,然后旁边的人若有所思,“你说这船要这么飞进城门去,咱们盘不盘查?”
“查你大爷啊,还是先查这些船吧——”盘查的没好气的说一句。
他发现,在他们仰头看飞船的这一会儿,因为水关门没来得及关上,许多船悄无声息的溜进去了。
这还了得。
这每悄悄进去一艘船,他们就少收一份银子。
这水关是美差,为什么是美差?就因为这银子都从商人们手里盘剥来的。
盘查的挥下手,让下面的人拦住当前的小船。
“这是客船。”旁边的人提醒他。
这客船一般都没油水。
“管他什么船,咱们都得查。”盘查的人还有快点儿弥补他的亏空呢。
他从水塔上下来,跳到小船上,“例行检查,带的什么东西?”
船工走上前,笑呵呵的说:“大人,官眷。”
这要是往日,盘查的人肯定要问问什么官眷,但现在急于弥补亏空,没好气道:“官眷怎么了,官眷也得查!”
船工一怔,他望了望后面。
陆白就站在船工后面,他点了点头,“秉公执法是应当的,请查吧。”
在来京城以前,陆白就给自己立了一个人设——当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唯有这样,他才可以破大案,破要案,从而提升自己,所以讲规矩是顶重要的一个素质。
现在自然不能因为盘查人的秉公执法而行使特权。
今儿要这么做了,以后陆白不留情面的破案时,别人要拿这个说事儿的。
怎料,盘查的人压根不是为了秉公执法。
他看了陆白一眼,见他这么好说话,估计不是什么大官,于是也没看陆白官职文凭——这玩意儿捞不到银子,客船的油水本来就小,他得直奔主题去。
譬如——
他走到货仓,见里面放了不少酒坛子,皱眉道:“这些得报税啊,你们不会是打着客船的幌子,在干贩酒走私的勾当吧?”
陆白跟随而来的弟子笑道:“大人,这些酒全是我们自己喝的。”
“自己喝的?鬼才信。”他不由分说,“记得报税。”
他又走到行礼旁,“把这些打开,我看看。”
陆白弟子摇头,“这些都是衣物,有些还是贴身衣物,不方便查看,大人请见谅。”
“打开!”盘查的人大喝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跟那酒一样,也是悄悄走私的。”
陆白弟子的脸一沉,“大人,那些酒不是走私的,确实是我们饮用的,我们门派有些特殊——”
“打开!”盘查的人粗鲁的打断他。
他现在打定主意认为陆白是个小京官儿。
京城里的官儿特别多,一板砖下去砸十个,就能砸死五个当官的,还有三个准备当官的,余下两个准备买官的。
但不是所有官儿都有权利。
有权利,有后台的官儿都嚣张跋扈,不会让他们这么查的,早对他们骂骂咧咧了。这官儿让他们这么查,那一定是无关紧要位子上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官。
既然是小官,盘查的人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因为别看盘查的人在水关处是个小吏,但这是一个肥差,许多人宁可不当官,也要挤破脑袋来这儿当差,图的就是一个油水儿。
这地方当差也十分不容易,有银子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得有门路。
这盘查的人就有门路。
于是才这么肆无忌惮。
陆白的弟子站在原地不动,刚要不屑的自报家门,芸娘掀帘走了进来。
盘查的人一怔,这小娘们挺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