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有后台 第29章

作者:山下出水

那十人小队转眼既至,两个差役的瞳孔再次一缩,这时他俩才震惊发现,十个悍卒竟然人人带着兵刃……

横刀!

两个差役下意识倒抽冷气,悄然之间再次对视一眼,然后,下意识同时后退一步。

他俩只觉的胸膛口处,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嗓子眼。

“竟然全都配备横刀?这是哪里来的兵卒?”两人只觉得一阵煞气扑面而来,脊背阵阵发寒头皮一阵发麻。

兵卒很常见,但是能配横刀的可不多,别说是普通兵卒能配横刀,便是军中的队正也不一定能行……

然而这突然出现的十个悍卒,人人腰间却都挂着一把刀。

而且还都是横刀。

这玩意最少也得是五十锻的厮杀利器。

放眼整个密云县城,能有横刀的屈指可数,比如县衙里新到任的县尉大人,身为从九品的武官才能配有横刀。

新来的司发佐似乎也有一把横刀,只不过那把横刀并非官禄配发,而是司发佐自己带刀赴任,据说这位大人的家里颇有财力。

除此之外,密云县里还有第三把横刀,那把横刀也出自县衙里的大人物手中,据说乃是同样新到任不久的典狱大人。

听说,也是自己花钱置办的私器。

横刀,乃是军中的配置,地方上的人若想拥有,至少得是达到级别的武官才行。

比如他们密云县,规格属于中县,县令正七品上,县丞从八品下,主薄一人,从九品上,县尉一人,从九品下……

县令县丞和主薄都是文官,虽然达到级别但是并不配给兵刃,唯有县尉乃是坐镇一县的武官,所以才会拥有资格配享一把横刀。

除了这四位官老爷之外,县衙里的官员还有问事、司发佐和典狱,全县一共七位官员大老爷,其中四个是文官,三个是武官,然而唯有县尉达到配享横刀的级别,司发佐和典狱想要拥有横刀只能自己出钱置办。

所以整个密云县满打满算只有三把横刀,县尉大人一把,属于官禄所配,司发佐和典狱两把,乃是自己掏钱购置。

由此可见,横刀多么难得。

要知道密云县乃是北地重镇,规格上属于比较强大的中县,全县至少八万人口,执掌大权的只有七个官。

八万人,七个官。

然而能够配享横刀者,全县只有县尉一个人,至于司发佐和典狱两位大人,他们的横刀乃是属于私置。

县令,正七品上,文官,不配刀。

县丞,从八品下,文官,不配刀。

主薄,从九品上,文官,不配刀。

问事,从九品下,文官,不配刀。

县尉,从九品下,武官,佩刀。

司发佐,从九品下,武官,不配刀,自己掏钱置办。

典狱,从九品下,武官,不配刀,自己掏钱置办。

整个县衙七位官老爷,通过官禄配发和私自置办总共也才三把横刀,然而这突然出现的十人小队,竟然人人都能带着一把。

所以这十个悍卒,必然非同小可……

……

咕嘟!

两个差役各自咽了一口唾沫。

即是因为紧张,也是因为眼馋,同时心里又觉忐忑不安,不知道十个悍卒想干什么。

虽然心中忐忑,但是限于职责不得不问,两个差役努力鼓起勇气,硬撑着胆量走出了城墙根,小心翼翼拦在门口问道:“敢问…敢问各位军中兄弟,不知你们是哪里来的兵差?”

对面十人突然停脚驻足,然而没人开口回答他俩,十个悍卒只是静静而立,仿佛十尊雕塑一般矗立在门口。

越是不说话,越是气势足,仿佛城门口突然生出阵阵煞气,压得两个差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肯定都是杀过人的兵……”

“这全是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

两个差役几乎不约而同,各自在心里生出一个念头。

左面一个差役年纪稍长,虽然忐忑但却不敢不守职责,他再次强撑着胆量,脸上堆笑问道:“敢问各位军中兄弟,你们来密云县有何贵干?”

这次没敢问人家是哪里来的兵差,只敢问一问想要来密云县里干什么。

幸好,这一次对面的兵卒终于开口回答。

但见领头一人目光平静,只是在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道:“告状!”

差役顿时觉的脑门里嗡的一声。

“告状……”

军中的悍勇兵卒,来地方的县衙告状。

这事怎么听都觉得透着一股子诡异。

那差役壮着胆子还想再问,哪知对方悍卒猛然一瞪眼,仿佛有股骇人杀气,凭空弥漫而出,但听悍卒陡然一声厉喝,森然问道:“怎么着?不准进门吗?”

差役吓的打个哆嗦,想也不想就让开了路,急急道:“进,进,我们只是负责询问一声,对于特殊人物进城须得探查,各位兄弟莫要发威,你们自去县衙击鼓告状便是。”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两个差役之所以拦路乃是因为恪守职责,既然人家乖乖表示不再阻拦,十个悍卒自然不会胡闹生事。

但见领头悍卒微微拱手,语气和缓下来道:“如此,多谢了。”

说完直接抬脚,十个人列队进门。

仍是像刚才那般气势雄浑,转眼间已经越过城门去的远了……

第45章 【明明是娘子军的悍卒,怎么成了密云县的百姓?】

直到悍卒们走去很远之后,两个差役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忽然那个年轻一些的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赵三叔,这事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年长的差役似是微微一愣。

那年轻差役眼珠子又在转动,压低声音再道:“若是我猜测没错的话,这些兵卒怕是顾家村那边过来的……”

他说着微微一停,紧跟着又道:“听闻那边将要建立一个军中驿站,掌管的驿长竟然是个正七品的武官,这可和咱们县令大人平起平坐了哇,前些日子孙家有个管事专门请了大家一顿酒,整个县衙的兄弟们可都是吃饱喝足满嘴流油,虽然那位管事没有明说什么,但是却给了大家某些暗示,赵三叔,这可是个机会啊。”

这小子目光不断转动,说话之间脸上已经有了兴奋之色。

然而那个年纪稍大的赵三叔却仿佛没有听懂,反而状似迷糊问道:“啥子机会啊?哪里来的机会啊?”

“哎哟我说赵三叔,你怎么脑子不会拐弯呐?”

年轻差役像是有些发急,忍不住连连跺脚道:“当然是赶紧去给孙家禀告一声啊,说不定能拿到不少的赏钱呢!”

他眼巴巴的朝着城里眺望一眼,再次急急开口道:“这些顾家村的兵卒,突然前来县城说要告状,也许是真有事情需要告状,但是更大的可能乃是故意找茬,您刚才也是瞅见了,这伙悍卒满脸都是煞气,这根本不是告状的样子,这分明是惹是生非的架势……”

可惜不管他如何焦急如何怂恿,那个年长的赵三叔只是装作不懂。

直到最后像是被年轻差役说的烦了,无奈之下才拍了拍年轻差役的肩膀,劝说道:“胡七娃儿,这事沾不得,三叔我劝你一句,咱们老老实实当好自己的差役便可了。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一些,但是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份差资,若是省吃俭用一些,总能保证全家肚子不饿……”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眼见年轻差役似是当做了耳旁风,无奈再次一叹,略微挑明了一些,再次道:“咱们乃是属于县衙的差役,按例全都归于县尉大人统管,即便城门口真的发生大事,也得先去禀告县尉大人才行,孙氏虽然高门大户,但那毕竟属于私宅,咱们做差役的拿着官禄粮饷,岂能去做通风报信的事情?”

年轻差役一脸发急,忍不住道:“咱们以前又不是没通报过,县衙里的哪个差役没拿过孙氏好处?赵三叔,你今天到底咋的了?”

赵三叔看他一眼,努力劝说道:“若是普通小事也就罢了,即便稍微触犯规矩也没什么。可是今天这事分明是咱们惹不起的,三叔我怎能眼看着你小子犯傻犯浑?今天这事你若是强行掺和进去,任何一方都有能力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嘿,我还就不信了!”

年轻差役满脸不服,大声道:“在这个密云县里,难道还有人能翻了孙家的天不成?赵三叔你既然不想要赏钱,那可别怪我胡七娃自己独吞了啊!”

说着像是越发焦急,猛然竟抬脚往城里走,口中嚷嚷又道:“三叔你帮我看着一点啊,我先逃个差事去那边一趟,若是遇到衙里巡查值守的人,你就说我肚子疼去茅厕拉屎了。”

嚷嚷之间,人已经撒脚快跑而去,转眼消失在城中道路尽头,看样子正是去往密云孙氏的方向。

“唉!”赵三叔突然叹息一声,喃喃道:“肚子疼,去拉屎?我看你是去找死啊。”

良言难劝想死的鬼!

他已经做到了身为同僚所能做到的一切,然而胡七娃儿只当他的劝说是个耳旁风,既然如此,劝也无用,自己又不是他爹,没必要陪他去死。

他自己守着城门,重新躲回墙角根处偷懒,偶尔目光会眺望一眼城中方向,心里其实隐隐也有一些好奇。

那些强悍十足的兵卒,到底要去县衙告什么状?

他正纳闷琢磨之间,忽然又听到城外有动静,赫然又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仍旧是不紧不慢的接近而来。

铿锵!

铿锵!

同样还有着甲胄叶子的撞击声。

赵三叔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强撑着胆量探头朝外看了一眼。

入眼所见,瞳孔猛然收缩,但见城门口外的道路上,再次走来了两队浑身甲胄的人。

左侧五人!

右侧五人!

并且人人铠甲精良,腰间赫然配着横刀。

横刀……

竟然又是十把横刀。

这一次出现的十个悍卒,不用说也是和先前一次来自一处。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来的多了一个人,但见十个悍卒队伍的领头处,赫然多了一个身材略显瘦弱的少年。

那少年虽然身材瘦弱,然而打死赵三叔也不敢小瞧人家,并且这个少年他还认识,已经双方也曾有过点头之交。

他下意识拦在城门口,忽然又觉得拦着不合适,于是连忙让开一旁,鼓起勇气恪守自己的职责,小心翼翼问道:“顾家小哥儿,这是要去哪?”

以前顾家小哥经常进城,去向密云孙氏买坟地,他虽然身为城门衙役,但却从未刁难过对方,他甚至很敬佩这个小哥儿,双方偶尔也会点一点头表示打招呼。

他记得很清楚,这个顾小哥儿家里穷得很,据说整个村子只剩下他一个男丁,所以他一直担负着全村人的身后事,每次进城买地,都要赊账才行。

如此穷困潦倒的一个小哥儿,今天却突然带来了十个兵……

并且,刚才已经进去了十个兵。

赵三叔心中胆怯,腰杆儿不自觉的便有些弯,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借以提醒对方自己曾和对方有些交情,再次小心翼翼问道:“顾…顾小……顾公子啊,您这是要去哪?”

人的底气一旦不足,自己就会给自己找准身份。

他以前总是喊对方顾小哥儿,然而这时不知不觉竟然改了口。

不但改了口,他甚至没觉得难堪,反而像是理所应当一般,心里忐忑着对方还认不认识自己。

幸好顾公子并没有趾高气昂,甚至仍是如同往常一样语气随和,但是顾公子的回答却让他浑身一僵,他几乎下意识逃窜般躲后了几步。

这一刻,他满脑子只剩下顾公子平静无比的六个字。

“去县衙,要告状!”

明明顾公子说的平静无比,然而他听的却如遭雷击,他满脑子嗡嗡作响,总觉得这一次要有大事发生。

他呆呆愣愣站在城门口,眼巴巴看着这队悍卒越过城门,他目光小心翼翼看着那位顾公子的背影远去,心中不断闪过各种各样的杂乱念头。

所有的杂乱念头,其实都围绕着一个纠结的抉择,他是个老差役,这辈子经历了不少事,但他现在却是满心都在恐慌,他总觉得自己不该继续再做差役。

他隐隐能够感觉到,以后县衙的日子不好过。

但若不再担任差役,如何能领钱粮养家?全家人的吃喝用度,转眼间就会把他压死。

这世道,人活的真是累。

就在他不断纠结的时候,猛然听到城中一阵声响,密云县虽然是个中县,然而县城的地域并不大,满打满算起来,方圆也只有三里。若是有人站在城中放声高喊,声音甚至能够传到城外老远,而他身在城门口处,自然能听清城里的声音。

那是一阵如雷炸响的鼓声。

伴随的是一声狂吼般的厉喝。

“密云县,顾家村,今有百姓悲愤而来,告状孙家占我土地……”

这一声厉喝中气十足,分明不是顾公子那等瘦弱之人能够喊出,即使不用猜也能知道,必然是那些悍卒的嘶吼。

而那如雷炸响的鼓声,赵老三同样听的很熟悉。

整个密云县城之中,唯有县衙门口才有大鼓。

那是告状才会敲响的喊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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