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黑墨色
他可以无视世上所有人对他的讥讽和谩骂,唯独不能视善如来的言谈当做放屁!
玄哀对此微微颔首,好似无视了精神海内掀起的狂风暴雨,也无视了将他束缚住的镇魔塔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他只是以一种平淡的姿态继续说道:
“难道不是吗,师伯这段时间这么努力的寻求真相,这么努力的证实自己这位邪如来是区别于善如来师伯的存在。
可最终做了这么多还是回到了原点,你被动的因为道魔的三言两语便加入这第二局。
被动的以为获得了第二局的胜利,便能够达成所愿。
但你却忽略了道魔已经成为了道仙,天意也不是预想中的那般无所不能。
你被动的接受一切的发生,却忘了自己的初衷。
其实师伯不应该自称邪如来,更应该称为蠢如来。”
说完这句话后,玄哀目光坦然的看向邪如来,此时四周的风暴已经停歇,镇魔塔牢牢地伫立在原地。
可一种风雨欲来的沉重压力,下意识让玄哀的阳神都开始不稳,虽然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很冷静,至少看起来冷静的让人难以置信。
“你想引我发怒,打破这镇魔塔后,趁机把你放出来。
然后在借助外界紧那罗的力量,夺取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对吗?”
邪如来的语气同样平淡至极,但这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越是平静也就越代表即将降临的天灾又多么恐怖!
玄哀摇了摇头,沉声道:
“师伯多虑了,从一开始紧那罗就没有把你当做敌人,同样的我也不会将你当做敌人。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看着师伯漠然的行走在人世与魔界的每一个角落,看着师伯迷茫的望着天空发呆,看着师伯活的极其不真切。
我感觉到一种悲哀。
其实细细想来,师伯这么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不是善如来师伯的影子,可是所作所为却始终摆脱不了善如来师伯。
您还记得您自称邪如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吗?”
“毁掉镇魔塔。”邪如来低垂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第二件事情呢?”
“击杀木皇佛寺的方丈·同知。”邪如来抬起双眸,隐约间他好似明白玄哀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玄哀面对邪如来那逼视的目光,坦然相对道:
“毁掉镇魔塔是来源于您对善如来师伯的恐惧。
击杀同知方丈,又是您极力想要做出区别与善如来师伯的行为,只因您清楚善如来师伯是不会行此事。”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邪如来微微皱眉,其实现在的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同样的玄哀也知道邪如来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次他没有开口,仅是对着邪如来点了点头,然后便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低声诵念着经文。
而这座将其困住的幽森阴暗的镇魔塔,瞬时被无穷金光覆盖,直至变得愈加虚幻,就好似一触就碎的梦中之影。
“你已经脱离了镇魔塔的束缚?”邪如来神情微变,他清晰地发现不知何时,他这以精神力构建的镇魔塔就已经被玄哀破掉。
玄哀睁开双目,那熟悉的平静语调再次响起:
“镇魔塔之意是要镇魔,从始至终贫僧就不是魔。
那这座塔又如何镇我?
这里是如此,木皇佛寺也是如此。
或许师伯之所以一直走不出镇魔塔,只是因为师伯发自心底的认为自己是魔,是善如来师伯的心魔。”
说完这句话,玄哀便闭目不言,而那座镇魔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邪如来最后深深看了玄哀一眼,身影一晃已经消失。
而玄哀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邪如来确确实实离开了之后,不由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此刻他这眼珠乱转的样子,哪有半点善如来的气度。
……
崖坪之上。
恶修罗看向王天云默默地走过邪如来身侧,对其好似不闻不问,不由有些不解:
“这时出手是绝佳的机会。”
天帝则是摇了摇头道:
“不需要了,邪如来已经败了。
我能发现他的破绽,那么他们也能。”
恶修罗微微皱眉:“你指的是?”
第二千零九十二章 认输?
“所有的参战者各是有自己的目的。
第一战的神蛊邪皇是为了成全本尊真我唯一的最后一步。
第二战的你,是为了验证并确认自己的执。
第三战的我,即是解决掉尸帝这个隐患,也是通过此战寻找属于我的执。
第四战的道魔,他早已明悟自己的执,并是我们之中距离以投影分身替代本尊最近的一个。
可他失败了,一切都成就了本尊。
这非是他的无能,而是道魔错估了冷初洛,也低估了道仙敢于将一切赌在这个唯一的徒弟上的决意。
至于第五战的孟婆,从始至终她就与我们不同,她根本不在意什么执,也不在乎帝一的许诺,她只是为了杀掉或者说吃掉李仙雪,才加入这一战。
可这第六战的邪如来,他连自我认知都不清晰,更不用说是寻找自己区别于本尊的执了。
所以他现在最应该的是摆脱善如来的影子,先过一段属于自己的人生。”
天帝看着已经恢复清醒,始终在盯着王天云的背影,却并未出手的邪如来,低声说道。
恶修罗此刻好似想起了什么。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道魔跟我讲过一件事。
邪如来没有投影世界中的记忆,这点与我们完全不一样。
或许这就是他自我认知模糊的原因吧。”
天帝微微皱眉,神情极为不解。
“这不应该啊,那段属于我们投影世界中的人生,其实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同时那也是我们超越其他投影分身,获得前往这主世界的最有力的证明。
就算是那边最不清醒的鬼尊,在恢复一瞬的理智时,目光里也蕴藏着一段复杂且不为人知的过去。
邪如来的这种特殊性,在我看来非常不应该。
没有曾经的他,凭什么超过其他的投影分身,获得这冲破真实的唯一机会。”
恶修罗则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有一个人会知道答案吧。”
……
界中界内。
当发现邪如来痴痴地站在黑暗灵山之上,任月轩撇了撇嘴,也做出了相同的结论,那就是这一局紧那罗·王天云胜了。
这场战斗也好,看似影响极大的第二局对弈也好,目前对于邪如来其实都是一种负担。
他加入其中,参与其中,只是不断地加强他是善如来的投影分身这一概念。
虽然这是事实,但对于一个还没有经历过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的邪如来来说,这明显是影响他认知关键的累赘。
无论是加强个人印记,还是确定自身区别于本尊的执念,首先有一个前提,他要先认清自己是谁。
如今的邪如来自然是连这个前提条件都没有达到,那么在第一步都没有迈出时,茫然的踏出第二步和第三步,不过也是无用功。
随着邪如来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也表明他逐渐想明白了这点。
“所以为什么是邪如来?”
此时的道仙问出了和天帝类似的问题,在经历了体悟万我后,他不得不承认道魔是这万我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可一个连自我认知都不够清晰的邪如来,又凭什么是万千善如来投影中最特别的。
任月轩挑了挑眉,给了一个让道仙眉头皱的更深的回答。
“邪如来没有投影世界的记忆。”
“所以,为什么?”
“因为啊,他在诞生的那一刻,所在世界就已经毁灭。
详细解释一下,那就是他的出生代表着天灾。
万鬼悲泣,千魂幽哀,身上积累的邪妄之气超出了世界容纳的上限。
因此他在不经意间完成了灭世的壮举,也有无数生命因其而亡。”
后面的话已经不需要任月轩再多说,这所背负的滔天罪孽,已经证明了邪如来的独一无二。
……
第六战场。
已经想通一切的邪如来默默举起右手,看着那阴沉天际大声道:“这一战,我……”
话未说完,一道金色掌力轰击而至,这力量不算太强,凭借邪如来的实力随手就能挡下,可挡下之后,他极为不解的看向发掌之人。
只见原在一步一步行走的王天云突然转身,两只眼眸中那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慈悲已然消失,如今唯有完全相同的冷冽寒意!
“你,不许认输!”
这话把邪如来说恼了,他在明白自己应该先是真正的活出自我后,也决定直接放飞理想了!
就像现在,他觉得对方阻止他认输,是对他的一种轻视和侮辱。
随即其口中一声恣意狂笑:“本座想认输就认输,你又凭什么不许!”
而同时一道闪烁着灰绿幽光的掌劲愤然袭向王天云!
灭禅四式·鬼佛吟·邪天掌!
王天云周身涌现渡世慈悲意,无数金莲化作漫天金色花瓣,在其一指点出后,形成一股温暖又狂躁的黄金风暴!
天佛道·化千碎!
邪如来的掌力瞬间被这风暴所吞噬,而王天云缓缓开口道:
“我需要时间了结一段因果,所以这一战还不能结束!”
在其话音刚落时,只见无穷金光驱散了半边昏暗的天空,一尊威严且仁慈的佛皇之相充塞天地!
同时无尽赤色染没了另半边阴沉的天际,一尊霸道且慈悲的佛皇之相镇压世间!
而在两尊佛皇之间有一个脆弱的小人,他盘膝坐在半边金莲半边红莲的莲花台之上,眉宇间非是平静而是痛苦。
随着金光和红光的涌入后,这个小人在不断变大,可那种切实可见的痛苦却也越来越强烈。
邪如来好似明白了什么,看着这两尊佛皇神相,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讥讽。
“你怕了,你也怕了。”
金色的佛相坦然答道:
“我心中并无畏惧,只是我不甘心所存在的痕迹就此消失。”
赤色的佛相则更为直接:
“从他接收我们的力量开始,这就是他必须要承担的后果,也是他注定的劫。”
邪如来眨了眨眼,听到二者所说后,身后凝现出的黑暗大佛顿时将这方世界挤压成了三分天下的格局!
“所以本座为什么要等待你们决出一个结果!
凡是阻碍本座认输的!都是本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