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瞳
“她会平静下来的,只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对她而言太多了,”高文说道,“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维罗妮卡点点头:“请讲。”
“萨里·伦道夫从弗朗西斯·摩恩手上接过命令,前往黑暗山脉寻找暗影要塞——为什么弗朗西斯二世会知道暗影要塞的存在?”
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忤逆计划是古刚铎帝国留下的最大秘密之一,但这个秘密并没多少人知晓,那么年轻时的弗朗西斯二世为何会知道暗影要塞的存在?他手上甚至还有一对用于开启要塞的暗影玺戒——萨里·伦道夫的任务有着非常高的保密等级,就连当时的摄政公爵对此都不知情,这是否说明弗朗西斯二世在暗地里和某个古代忤逆者有所接触,从而掌握了暗影要塞的线索?
虽然安苏王权已经结束,弗朗西斯二世曾经有过什么秘密今天都已经不再重要,然而这件事涉及到忤逆计划,高文实在忍不住要多问几句。
“我的‘父王’啊……”维罗妮卡在听到弗朗西斯二世的名字时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感叹,她轻声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暗影要塞’的,但根据我的观察和判断,他对忤逆计划并不知情。”
“你的观察和判断?”高文敏锐地抓住了维罗妮卡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你也怀疑过他知道忤逆计划?”
“他手中有一枚暗影玺戒,这足以让我产生兴趣了,”维罗妮卡淡然说道,“但在调查之后,我发现他仅仅将暗影玺戒视作一件强大的超凡装备,因此我一度以为他只是在机缘巧合地情况下得到了一件古代遗产——古刚铎帝国的造物随着当年的开拓部队被带出废土,如今还有不少散落在各处,类似的情况并不特殊。但今天听到你们所说的这些事情之后,我又有了新的猜测……”
高文眉毛一挑:“新的猜测?”
“他拥有暗影玺戒,并且知道那戒指是打开暗影要塞的钥匙,但就如他不知道戒指和忤逆计划的联系,他应该也不知道暗影要塞背后的秘密——他大概只知道那要塞中隐藏着强大的力量或某种宝物,这两样东西对年轻时的国王而言是有十足吸引力的,更何况他当年也曾迫切希望改变自己的傀儡境遇,”维罗妮卡条理清晰地说着自己的猜测,“而这些不完整的线索以及那两枚玺戒……或许是某个别有用心的人特意透露给他的。”
高文皱了皱眉:“别有用心的人?”
“……或许存在除我和卡迈尔之外的忤逆者,”维罗妮卡说道,“我们这些人,在最终的目的达成之前,可是不敢死的——哪怕魔潮爆发,帝国毁灭,也会有不止一个顽固的幽灵从那片废土中爬出来,继续执行当年的计划,这些‘幽灵’如果存在,恐怕才是最危险的。”
两人之间一时间安静下来。
维罗妮卡所说的虽然都是推论,但她毕竟以“女儿”的身份和弗朗西斯二世接触了那么多年,她的判断在高文看来有着极高的可信度,而且她所说的情况……似乎也真的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有另外的忤逆者还在世间活动,她或他秘密接触了弗朗西斯二世,但ta显然不像维罗妮卡/奥菲利亚一样希望寻找个盟友——ta只是将当年年轻的国王作为一步棋,想要通过弗朗西斯二世之手开启古老的暗影要塞,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情报的疏漏导致了严重后果,携带暗影玺戒的皇家影卫一去不回,那个神秘的忤逆者便干脆利落地切断了这条线。
之后的弗朗西斯二世再未得到有关暗影要塞和忤逆计划的后续情报,而他私底下的行动又不能被当时的摄政公爵知晓,于是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没有人知道国王曾经派皇家影卫去寻找过什么古代遗物,而那枚有着特殊力量的暗影玺戒也被国王包装成了巧合得到的强大魔法道具——如果弗朗西斯编故事的能力再高一些,他甚至可能把那枚戒指包装成了家族流传的宝物:在第二王朝之前,摩恩家族开枝散叶甚广,又掌握着大量刚铎遗物,弗朗西斯二世虽为私生子后裔,却也有资格接触一部分摩恩遗产,因此这方面的谎言是非常难拆穿的。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有一个问题就很关键了:是谁,想要借弗朗西斯二世之手得到暗影要塞里的“遗产”,或者说的更直接一点——是谁,在几十年前想要打琥珀的主意?
维罗妮卡看出了高文的思绪,在旁随口说道:“只要想一想‘人造人三十六号’在技术领域的最大价值是什么,就不难猜到是谁在打她的主意了。”
“……生化技术的最高结晶,”高文沉声说道,“是万物终亡会——线索终于联系起来了。”
线索终于联系起来了——
高文早已知道万物终亡会背后有忤逆计划的影子,他们掀起的晶簇之灾便是明证,那些晶簇巨人本质上就是“神孽”项目的延续,因此他们内部毫无疑问保留着忤逆计划的部分传承!
也正是因此,他们中有那么一两个存活至今的古代忤逆者是毫不奇怪的,而这些从魔潮中活下来的幽灵……早在几十年前便尝试过接触安苏王室,他们不止拉拢利用了埃德蒙·摩恩,还曾对弗朗西斯二世出过手!
而这一切,又机缘巧合地改变了萨里·伦道夫的命运,将琥珀从那个亚空间要塞中带到了现实世界……
若干年后,琥珀又阴差阳错地松动了高文·塞西尔的棺材板,把正好附身重生的高文放了出来——揭棺而起的高文,最终又导致了万物终亡会的毁灭。
“命运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高文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这个由无数巧合与必然编织成的链条,忍不住感叹着说道,“但不管怎么说……万物终亡会还是灭亡了。”
“灭亡的是万物终亡会,‘幽灵’却总能从死亡中回归,”维罗妮卡在旁提醒道,“请别这么容易放松警惕……一个庞大的黑暗教派,在毁灭之后是会有无数残肢断臂在废墟里继续活动的,如果有一个足够有耐心的幽灵存活下来,这些残肢断臂就很有可能聚拢重生。”
“你的比喻方式很特别,但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帝国会继续剿灭那些邪教徒,我在这方面永不放松警惕,”高文表情严肃地说道,随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机械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去看看琥珀的情况。”
维罗妮卡深深低下头:“您请自便。”
“嗯。”高文嗯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去,但在迈开脚步之前,他听到维罗妮卡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从您的角度出发,您如何看待我们当年在暗影要塞的行为?”
高文没有回头,片刻的思考之后,他沉声开口了:“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关于牺牲——”
“每一个牺牲者的出现,都只能证明我们的无能。”
“记住这点,哪怕你们是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这是忤逆者的原则。”
高文点点头,迈步离开了大厅。
维罗妮卡注视着高文离开的方向,手中的白金权杖在圣光激荡下微微释放着白光。
她轻声开口,声音低沉的仿佛呢喃:“如果是在刚铎时代……您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忤逆者……”
皮特曼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维罗妮卡一眼:“你们这帮‘忤逆者’对自己的事业倒都挺执着的。”
“我们都是早已该死的幽灵,至今仍然固执不肯离去,正是因为这份执着。”
“那你们这些幽灵什么时候会彻底死掉?”
“……死而无憾的时候。”
皮特曼耸了耸肩,手背在身后,佝偻的身体慢慢离开,留下一句低声咕哝:“总而言之,不要找琥珀麻烦。”
……
夜风吹动着露台上空的旗帜,来自北方的寒冷空气打着旋在城堡的塔楼和门户之间游走,来自宴会厅和庭院的音乐声、欢庆声在风中回响着,带着一丝遥远的距离感,又清清楚楚地传入了高文耳中。
他来到这无人的露台上,径直走向边缘,随口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吹吹风?”
琥珀的身影在黑暗中浮现出来,她屈膝坐在地上,头也没抬:“有什么问题么?”
高文看了这“半精灵”一眼,又看了看她周围,不知道费了多大力气才维持住语气的平静:“如果我早知道你来吹风的时候还顺便带了三盘蛋糕四盘花生四盘瓜子两盘蜜饯五份烤肉和三瓶酒的话,我绝对不会来的。”
琥珀抬头看了高文一眼,扬起手:“我还拿了俩鸡腿呢——刚啃完一个你就来了……”
“……所以我就该把你留这儿晾一晚上,”高文瞪了这家伙一眼,“要绕遍内外宴会厅把这么多东西收集齐全再打包带上来可费了不少功夫吧?”
“其实还好,我有吩咐手下人帮忙的……”
高文盯着这个行动模式不可思议的“半精灵”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想明白该不该把这家伙从露台上扔下去,只能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你这是思考人生的态度?”
这一次,琥珀终于稍微沉默了几秒钟,并罕见地发出了一声叹息:“我是在想,但我还没想明白……”
“想什么想不明白?”高文来到琥珀身旁,“跟我说说。”
“人造人……”琥珀咕哝着,“你说,我还算是个正常的人么?”
“那要看你的感觉了——你迄今为止的人生,有因为自己‘人造人’的身份而遇上任何不正常的境遇么?”
“……非要说的话也有,我的暗影天赋那么强,偷东西贼溜……”
高文:“……”
第0683章 那些正在发生的
平心而论,这一刻高文还真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琥珀的思路——作为一个总是能在思路上占据制高点的穿越者,这样的情况还真是不多。
但在一时间的错愕之后,他还是意识到了现在琥珀是真的有些纠结——满嘴跑火车的行为只是个习惯,亦或者是在掩饰真实的想法,但毕竟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哪怕是一个神经粗大到接近末梢坏死的人,也多少该有些心事的。
“其实……我倒不是很在意所谓人造人的身份……”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琥珀终于忍不住说道,“从小到大,我都是个血统成谜的‘混血儿’,我在贫民窟里住过,在暗巷里和人厮打,睡过马棚,也睡过坟地,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皮特曼恐怕是在被那些邪教徒追杀,他大概跟我的养父一样是个叛逃者吧……跟着他们在一起,是没有安稳日子的。
“在阴沟暗巷里抢一口饭的人,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考虑所谓的血统和出身问题,你知道么?那些最艰难的人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人,因为光是考虑明天的食物就已经要耗尽心力了,有人甚至会发自肺腑地羡慕骑士养的狗,这一点都不夸张。
“我过得当然比那些最艰难的人好上一些,但我很清楚那种生存状态,并且受了很大的影响。
“我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人造人——虽然这件事确实有点吓到我了,但我真的不在意。我是个出身一片空白的人,‘人造人’三个字总比空白好一些……就像你说的,它并不影响我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高文低头看了琥珀一眼:“你在意的,是应该怎么面对维罗妮卡?”
“她曾下令销毁我——只不过没成功罢了,”琥珀侧面回应了高文的问题,“还有她在谈论暗影项目以及人造人胚胎的时候,冷静的像是在谈论石头。虽然我也知道,她这么做并没有丝毫恶意……”
“这态度让你不舒服?”
“有点,但更多的是担心——忤逆者的很多计划在我看来都过于偏执和危险,尤其是在我自己也成了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为了延续人类,他们是不介意把一部分人放在天平上当做换取成果的砝码的,虽然他们似乎有自己的底线,但最大的问题是,你不能确定在和他们合作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在天平上面……”
高文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琥珀一眼,他没有想到这家伙真正纠结的竟然是如此严肃正经的事情。
在差不多半分钟的思考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商业之神的信徒们常说一句话——世间万物都在众神的天平上。
“我并不信商业之神,但这句话在我看来倒是有一半道理——我们所有人,从出生开始便不可避免地站在一个天平上,但手执天平的不一定是神,它可能是一个比你强势的普通人,可能是国家的法律,可能是自然的规律,甚至可能是那所谓虚无缥缈的命运,唯有一点可以确定:作为众生的一员,只要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你的价值就必然是被什么东西衡量着的。
“作为砝码,我们不能期盼天平的仁慈,所以你要么有能力自己打造一个新的天平,要么让自己保持足够的价值,避免从天平的托盘上跌落下去。
“你对忤逆者的疑虑是正常的,我也心存疑虑,但在特定的阶段和条件下,忤逆者的价值足够我们冒一定风险。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关于朋友和敌人的分类么?像维罗妮卡那样的忤逆者,就是我们在特定阶段特定条件下可以争取的朋友——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天平的话,那这也是天平衡量的结果。”
说到这里,高文深深看了琥珀一眼:“当然,在维罗妮卡身上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当年的‘暗影项目’已经成为过去,她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你,我们和她的合作才能进行下去。”
露台上一时间安静下来,直到一分钟后,高文才听到琥珀突然长长地出了口气:“老粽子你说的倒也是……”
然后她抬起头,把手中抓着的油腻腻的鸡腿递给高文:“给你鸡腿。”
高文一时间又没跟上琥珀的思路,等反应过来之后才使劲瞪了这家伙一眼:“你还敢说这个词——笑什么笑,现在你也是老粽子!”
“……妈耶,按照定义好像是啊,”琥珀想了想,突然睁大眼睛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漫无边际地展开了联想,“等等,那要这么说的话,我养父当年把我挖了出来,然后我把你挖了出来,你又把卡迈尔和尼古拉斯蛋挖了出来……这算是什么祖传手艺么?”
神TM祖传手艺……祖传手艺这个词儿是在这用的么?
但琥珀这一联想也确实是把高文惊到了,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命运的链条”竟然是靠挖坟掘墓连接起来的,所谓挖前人祖坟的铲子连接着我和你——这是哪来的魔鬼传承!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才把这冲击性的链条甩出脑海,然后注意到琥珀手里还举着鸡腿——鸡腿啃下去一半,谁还能有食欲?
“你自己留着吧。”他略有点尴尬地拒绝了琥珀的好意,随后看了一眼城堡中灯火传来的方向。
“也是,时间差不多了,”琥珀随手把鸡腿收回去,擦擦嘴站起身来,顺着高文的视线望去,“……这场无聊又漫长的宴会该结束了。”
“签字的纸笔已经备好,”高文点了点头,“今夜之后,土地和领主秩序也就彻底结束了。”
……
这场漫长的宴会终于结束了,对于参加宴会的大多数贵族而言,这是一场丝毫谈不上轻松愉悦,也没有任何奢靡享受之感的聚会,在仪式性的流程,难以适应的氛围,各种因素的焦虑之后,他们终于迎来了今日最终的目的。
在全面接受改制、交出特权、交出土地的《帝国改革宣言》上签字。
高文回到了城堡内,在金橡木厅中,移步至此的贵族们将在他和三位大执政官的见证下完成签字仪式。
巴林伯爵握着轻巧的蘸笔,那轻巧的笔杆却仿佛有千斤之重,他看了一眼宣言文件上那些钢铁般有力的字句,心中发出一声叹息。
在他旁边,克伦威尔·白山伯爵已经拿起笔,笔尖移动间,这位有着矮人血统的骑士领主郑重其事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吧,这是贵族的命运,”克伦威尔转过头,对巴林伯爵低声说道,“南境的贵族已经签字了,他们也没有迎来什么末日。”
巴林伯爵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有人已经低头签字,有人还在皱眉沉思,而在这些人中,更有一部分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酒精带来的昏沉感是让他们能下定决心的有效助力——在这些人身旁都站着身穿红色外套的宫廷侍从,以确保他们签下的名字都清晰可辨。
巴林伯爵一向热衷于宴会和美酒,但今天晚上,他滴酒未沾。
那些辉煌又糜烂的时光都过去了。
他抬起笔,笔尖落在纸上,写出一行整齐锐利的单词。
……
提丰帝国,黑曜石宫,罗塞塔·奥古斯都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凝神阅读着手中的文件。
魔网单元在屋顶和墙壁的夹层隐蔽处无声运转,恒定的魔力点亮了书房各处的魔晶石灯,令房间中灯火通明,悠扬的乐曲从附近的魔导装置中传来,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旋律,罗塞塔大帝在这乐曲声中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轻声自言自语:“……塞西尔帝国么……”
他手中的文件,是情报部门紧急传来的消息——尽管在帝国境内有着近乎不计成本的狮鹫骑士接力和传讯塔传输,但由于边境隔离以及安苏东境的混乱局势,这些情报在传入提丰帝国之前就已经耽搁了小半个月,时效性已经大打折扣,情报上提到的是安苏境内刚刚传开建立帝国的消息,但根据罗塞塔的推算,到今天这个时候,“安苏”恐怕已经是彻底的过去时了。
哪怕那个高文·塞西尔还没有正式加冕,他这时候应该也已经完成了对圣苏尼尔的控制,完成了对旧王国贵族的统合和压制。
发生在那片古老土地上的剧烈动荡超出了这位提丰统治者的估计,也让他对局势的判断出现了些许迟疑。
安苏王权终结,这本身似乎是个好消息,一个国家最混乱虚弱的状态莫过于统治者垮台,如果没有别的变数,内战加上晶簇之灾的冲击一次性摧毁安苏的统治集团绝对是提丰千载难逢的机遇,但问题就出在这个“变数”上——安苏王权不是崩溃解体的,而是在圣苏尼尔解围之后平稳终结,并在高文·塞西尔的主导下顺利过渡。
这意味着那个国家所要面临的混乱已经被压至最小,而且不管是交权者还是接权者都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高文·塞西尔不是愚蠢之人,他绝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做出这么大的事来。
作为提丰帝国的统治者,作为近二十年新政的实施者,罗塞塔·奥古斯都当然知道“帝国”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且不论宣称帝国所需的条件,仅仅从其运转方式来看,帝国和王国比起来最大的区别便是更高的权力集中,更高的运转和执行效率,更稳固的秩序,以及对新兴事物更高的接受和运用能力——而这一切都意味着一件事,那个古老且腐朽的国家,就要挣脱泥潭了。
至今为止,从安苏传来的所有情报都在透露着一些令罗塞塔·奥古斯都非常不安的气息:那个国家并没有在之前的内战和晶簇战争中遭受足够严重的创伤,甚至相反,南境崛起的力量大大超出了提丰这边的估计,这股力量在圣灵平原上的灾害扩大之前便控制住了局势,保住了安苏的元气。
或许正是因此,高文·塞西尔才敢于在一场战争之后进行国家重组……但这也有可能是虚张声势……
罗塞塔·奥古斯都向后靠在宽大的座椅中,飞快地在头脑中整合着最近一段时间传来的所有消息,但突然之间,他微微皱了皱眉,视线转向了不远处的窗口。
两只一模一样的夜莺正站在窗外,用喙一下下敲击着窗户上的水晶玻璃。
注意到罗塞塔的视线,两只夜莺抬起头,与这位提丰统治者静静地对视着。
良久之后,罗塞塔才露出一丝缺乏温度的笑,随口说道:“作为一败涂地的人,你们倒是有着卓越的勇气。”
“实验难免发生意外。”其中一只夜莺张了张翅膀,清脆的声音穿透窗户,进入书房。
“项目难免遭遇失败。”另外一只夜莺也随之开口。
“你们对意外和失败的概念倒是很新奇,”罗塞塔冷淡地说道,“但很遗憾,我对你们的稀奇理念已经没有兴趣了。”
说着他便扬起手,准备呼唤皇家法师来抓捕今夜的不速之客,但在此之前,两只夜莺已经同时开口:“那您有没有兴趣听听关于刚铎帝国的历史故事呢?”
罗塞塔皱了皱眉,随手一挥,窗户随即打开了一道足够宽的缝隙。
两只夜莺一前一后地飞进房中,双翼抖动间,淡绿色的光辉凭空闪耀,凝聚出了精灵双子的身影。
罗塞塔·奥古斯都冷漠地看着这两个容貌一模一样的精灵:“你们想说什么?”
“您听说过忤逆计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