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 第971章

作者:卖报小郎君

“放心,那个邋遢姑娘没有跟来。”许七安对这位上级太了解了。

“不,别说,别说出来”

李玉春用力摆手:“时至今日,我想起她,依旧会浑身冒鸡皮疙瘩。”

看来钟璃给春哥留下了极重的心理阴影啊,都有两室一厅那么大了许七安没有废话,提出自己拜访的目的:

“头儿,我想看一看当初平远伯人贩子的供状。”

“好办,我让人给你取来。”李玉春没有多问,招手唤来吏员,吩咐他去案牍库取。

这类案子的卷宗,甚至都不需要打更人亲自前去,派个吏员就够了。

两人坐下来喝茶闲聊,李玉春道:“对了,广孝年底要成亲了,日子已经定下来。”

“这是好事!”

许七安露出由衷的笑容,心说朱广孝终于可以摆脱宋廷风这个损友,从挂满白霜的林荫小道这条不归路离开。

去年云州查案的途中,朱广孝便说过等云州案结束,便回京城与青梅竹马成亲。

又要交份子钱了啊许七安笑容底下,藏着来自前世的,本能的吐槽。

说起来,上辈子最亏的事情就是没有结婚,大学同学、高中同学,幼时伙伴纷纷结婚,份子钱给了又给,现在没机会要回来了。

想想就心如刀绞。

不多时,吏员捧着人牙子组织的卷宗返回,厚厚的一大叠。

当初平远伯死后,人牙子组织的大部分头目、喽啰都被抓获,只有极少一部分在逃。入狱的那些人早已被拖到菜市口问斩。

只留下审讯时的供状。

许七安直接略过小喽啰的供状,重点阅读组织内部小头目们的供状。

组织名义上的首领是一位叫做“黑蝎”的男人。

黑蝎身份神秘,当初打更人衙门还没来得及锁定此人,恒远就杀死了平远伯,打乱了打更人的计划。

至于这些小头目们,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为平远伯服务,只负责诱骗、掳走落单的孩子和女人,乃至成年男性。

男性卖去当奴隶,当苦工,女性则卖进窑子,或留下来供组织内兄弟们玩弄。

对于平远伯暗中向皇宫输送人口的事,更加毫不知情。

“以平远伯的身份,肯定不会亲自出面接洽人牙子组织,这个黑蝎是个重要人物。打更人还没来得及锁定他,恒远就杀到平远伯府了”

许七安吸了口气,“浮香故事里的蟒蛇,会不会指这个黑蝎?他知道打更人在查自己,于是偷偷汇报了元景帝,得到元景帝授意后,便将信息透露给恒远,借恒远的手杀人灭口?”

这个猜测在脑海里闪过。

也仅仅只是闪过,黑蝎的下场,要么逃出京城,远走高飞,要么已经被灭口。

这个人没有查的必要。

许七安继续阅读供状,看着看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一份供状,出自一位叫“刀爷”的小头目,刀爷交代的供状里,提到自己入行时,是跟了一个叫鹿爷的前辈。

这个鹿爷呢,自称人牙子组织的元老,刀爷年轻时就是跟着他混的。鹿爷年纪大了,慢慢的退下来,便扶持这位心腹上位。

这条信息最大的问题是,刀爷二十出头入行,而今四十有三。

在刀爷之前,还有一个鹿爷,这意味着,人牙子组织存在时间,至少三十年。

人牙子组织至少存在了三十年,这是保守估计,元景帝修道不过二十一年许七安深吸一口气:

“这个鹿爷的家人还在吗?”

他把那份供状递给李玉春看。

李玉春摇头:“这案子不是处理的,不太清楚,我帮你去问问。”

他拿着供状,起身离开,大概一刻钟后,李玉春返回,说道:

“鹿爷早就病死了,按照大奉律法,略卖人口,视情节轻重判处凌迟、斩首、流放、杖责。父死子偿,罪降二等。

“鹿爷的罪行,得判凌迟。因为病死的缘故,他儿子偿还,罪降二等,当时就已经流放边陲了。鹿爷的结发妻子倒还活着。”

许七安一口喝干茶水,起身,道:“带我去找她。”

鹿爷早年间虽敛财无数,但深知自己职业“凶险”,早早的留了后手,在内城购置了一套宅院,留下不少财产。

他儿子流放后,鹿爷的发妻带着家眷住进了内院,本来依旧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奈何打更人都是一些滚刀肉,隔三差五的敲诈人贩子的家人,把他们赚的黑钱统统榨干。

于是鹿爷的家眷又搬回了外城,如今在北城一个小院里的生活,一个孙子,一个儿媳,一个祖母。

李宇春的带着许七安敲开了小院的门,开门的是个姿色不错,神情软弱的妇人。

她正在浆洗衣衫,穿着粗布裙,分外朴素。

院子里一个孩子在骑竹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洒料养鸡。

看到李宇春的打更人差服,老妇人和小妇人脸色大变。后者唯唯诺诺,浑身发抖,前者则泼辣的很,簸箕一丢,又哭又叫:

“官兵欺负人了,官兵又来欺负人了,你们逼死我算了,我就算死也要让乡亲们看看你们这群王八蛋的嘴脸”

老妇人年轻时想来也是彪悍的,倒也不奇怪,毕竟是人牙子头目的发妻。

李玉春上前踢了几脚,喝骂道:“闭嘴,再吵吵嚷嚷,就把你孙子抓去卖了。”

似乎触及到了老妇人的逆鳞,她果然安静了,怨毒的瞪着李玉春和许七安。

许七安把院门关上,绕过一坨坨鸡屎,迈步到老妇人面前,沉声道:“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

等老妇人点头,他问道:“鹿爷是人牙子组织的元老?”

老妇人眼神闪烁,道:“什么元老不元老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什么都不知道。”

许七安恍然点头,拉扯着小妇人往屋子里去,狞笑道:“小娘们长的挺标致,老子进屋爽一次。”

尴尬的是,小妇人涨红了脸,偷偷打量许七安,竟然没叫。

许七安恼羞成怒道:“再卖到窑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