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卖报小郎君
“好一个霜重鼓寒声不起,本侯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马革裹尸,戍守边关的岁月。”威海伯如痴如醉,大声赞叹。
其余勋贵同样沉浸在诗词的魅力中。
文官则皱着眉头,不悦的扫了眼粗鄙的武夫,厌恶他们突然出声打断。
孙尚书看了一眼左都御史袁雄,袁雄茫然的看向兵部侍郎秦元道,秦元道则脸色铁青的看向大理寺卿。
四个人无声交换眼神,心里一沉。
大理寺卿沉声道:“此诗固然不错,但与忠君何干?你写的不过是沙场戎马,堂堂会元,竟连诗题都无法契合。
“不是舞弊是什么?”
“正是!”秦元道大声说。
许新年充耳不闻,霍然转身,朝着元景帝低头,作揖,声音愈发高亢,响彻殿内: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大理寺卿呼吸一滞,怔怔的看着许新年,只觉得脸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扇了一下,一股急火涌上心头。
孙尚书等人同样脸色铁青,额头青筋绽放。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元景帝悠然回味,继而露出笑容,龙颜大悦:
“好诗,好诗。不愧是会元,不愧是能写出《行路难》的才子。”
那语气和神态,任谁都能看出,陛下心情极佳。
顿了顿,元景帝问道:“不过,这黄金台是何意?”
黄金台应该是黄金浇铸的高台许新年躬身作揖,给出自己的理解:“为陛下效忠,为陛下赴死,莫说是黄金浇铸的高台,便是玉台,也将唾手可得。”
元景帝缓缓颔首,脸庞笑容愈发深刻:“不错,朝廷向来赏罚分明,绝不亏待功臣。朕也如此。”
他接着说道:“许会元诗才不输兄长,《行路难》自是你所作。至于经义和策论,殿试之时,朕会亲自阅读,莫要让朕失望。
“只要你能进入二甲,朕可以许诺,让你进翰林院,做一名庶吉士。”
翰林院又称储相之所,庶吉士虽比不上一甲,但也具备了进内阁的资格,是当朝一等一的清贵。
魏渊和王首辅,一个向左侧头,一个向右侧头,同时看了一眼许新年。
许新年如释重负,压住内心的喜悦:“多谢陛下。”
元景帝道:“朕乏了,退朝。”
结束了,科举舞弊案,到此,几乎盖棺定论。
除非许新年在殿试上发挥失常,文章写的稀烂,这种概率微乎其微,身为云鹿书院的学子,当朝会元,他的才华绝对是贡士中拔尖的。
最关键的是,陛下似乎颇为赏识此子,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朝堂诸公脸色怪异,没想到此案竟以这样的结局告终。
偷鸡不成蚀把米孙尚书脸色难看,待殿试之后,科举舞弊案结束,必定会有人趁机攻讦,指责他滥用职权,栽赃陷害。
六科给事中,以及其余三品大员,心里都是一阵失望和不满。
这种不满,在听到元景帝承诺让许新年进翰林院后,几乎达到巅峰。
一个云鹿书院的学子,有何资格进翰林院。国子监创立两百年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
殿内诸公,以及殿外群臣,怀着复杂的心情散去,他们穿过大广场时,看见了一位拄刀而立的银锣。
面朝午门,面朝群臣。
怀庆和临安两位公主站在远处,并没有和许七安并肩。
一方是衣冠禽兽数百人,手握实权的京官。
一方是茕茕孑立的粗鄙武夫,打更人银锣。
一人挡住了大奉权力最大的一批人。
群臣们注意到了这个做出拦路姿态的小银锣,也认出了他的身份,京官里没人不认识他。
他想干什么?
这粗鄙武夫,是要洋洋得意,耀武扬威的?
六部尚书、侍郎、六科给事中、宗室、勋贵一双双目光落在许七安身上,审视着他。
区区武夫,竟敢挡我们的道?
一人一刀站午门,独挡群臣。
许七安迎着群臣,缓缓扫过所有人,突然一声冷笑,气沉丹田,缓缓道: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呸!”
狠狠啐了一口吐沫,提着刀,缓步离去。
群嘲!
午门内外,霎时间一片死寂。
s:这章写的就像便秘,一点点憋出来,咬文嚼字的写。
第九十一章 收徒
午门内外一片死寂,数百名官员宛如集体失声,耳边回荡着这句讽刺意味极重的诗。
只有读书人,才能真切的听懂这句诗里夹带的讽刺,是何其的尖锐。
读书人不怕被骂,也不怕吵架,甚至有将吵架视作论道,沾沾自喜。地位低的,喜欢找地位高的吵架。
盛名已久的,喜欢找同级别的吵架,甚至喜欢找皇帝吵架。一旦皇帝气急败坏,他们还会指着皇帝说:他急了他急了
给事中就是此中翘楚。
但,读书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读书人,他们害怕被三种东西骂。
一,史书。
二,文章。
三,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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