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咸鱼pjc
道士轻笑,手中的九节杖动了,一抹抹诡异莫名的道韵在虚空浮现,随即迅速向着整个庆平郡笼罩而去。
…………
辛郡城南望三百余里,有一山,名为莱山。
远远望去,山岩巍峨高耸,怪石罗列,奇洞幽深。
正值仲春,冰河解冻,万物复苏,生机绽放,初春的阳光,照耀着无尽的苍茫大地,万里苍穹碧蓝如洗,朵朵白云,悠悠的飘荡。
大地上遍布如茵的青草,草尖上挑着滚滚的露珠,晶莹剔透,颗颗闪烁着迷人的光辉,耀人眼目。
更有猿啼,鹤唳,蝉鸣,鹿呦,熏熏然若画。
一派秀丽的风光,宛若百里画廊,令人流连忘返,心旷神怡。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便会有士子书生,勋贵子弟,大家闺秀自辛郡城之中汇合好友,集于山中,或是吟诗作对,或是踏青赏景。
这一天,正值暮晚,夕阳斜照,彩霞满天。
在一凉亭之中,几士子互相谈论着最近的奇闻趣事。
刚结束了一个话题,一范姓士子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诸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山下平家庄的平温栩已经卧病不起半载有余了,时常疯言疯语,神志不清。”
“平家庄散尽家财,到处寻名医诊断,也是无济于事。”
“弄得现在,家中仆役散的是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侍女和一名行将老朽的老仆和他相依为命。”
“当真是生不如死,几乎已经成了废人!”
说完,这范姓士子还摇摇头,做惋惜状。
“这平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廪生,有了汉庭食补,眼看着就能再进一步,却是没想到栽在了这头!哎,可惜啊!!”
“还有这样的事儿?”
与其旁坐的王姓士子闻言大惊,持在手里的杯中之酒都洒在地上,讶然道:“记得去岁我来此游山,还是平兄亲自接待。他本人聪慧天成,乃我平生少见,还以为今年乡试科场他定是春风得意,便是解元我也是十分看好他的,怎么会……发生如此惨事!”
“哼!!”
那范姓士子姓范单名一个孟字,取了一个儒家亚圣的字,本人却是长眉细目,嘴唇很薄,长得很是刻薄寡恩。
闻听王姓士子所言,冷冷一笑,道:“平温栩,温文尔雅,栩栩如生,名字是好名字,但是这本人嘛,却是年少气盛,恃才傲物。”
“只以为他自己秉承圣贤之道,说什么有教无类,竟是胆敢于学院之外私设学堂,号称来者不拒,不论是乞丐,还是大字不识的庶民,更甚者还有女子。”
“学政怜他之才,只是让他关了学堂,便也不再追究,哪想这平温栩竟是当场与学政起了争执。”
“什么,这平温栩竟敢如此,就不怕学政削了他的廪生资格?”有一士子惊呼道。
学政原掌一郡校学政令和岁、科两试,巡历所属之地,察师儒优劣,生员勤惰,凡有兴革,会总督、巡抚行之。
至如今,更是拥有了有褫夺生员之资格。
一旦得罪了学政,下场可想而知。
范孟说道:“学政大人何等高风亮节,只是把袖而去了。”
第590章 一年后的周凡
“之后,平温栩回到家中,却是一病不起,每日疯疯癫癫,如同傻子。”
“我看啊,平温栩就是咎由自取,自取祸端。”
王姓士子眼皮子跳了跳,面色阴晴不定,好一会才道:“平温栩胆子不小啊。”
中洲三大帝朝,大汉帝朝自世祖中兴以来,儒家便不再是百家争鸣之时的那个儒家了。
圣贤有教无类,如今却是学阀遍布,把持着儒学的经义,科场的名额。
上进之路被封死,即便是偶尔裂开一条缝,但对于芸芸众生,简直是冰山一角之中的冰山一角。
这样的局面,纵然是历代汉帝都已无可奈何。
一个小小的生员,还敢呵斥,说什么要持圣贤之道,有教无类,岂不是自找罪受?
“有教无类?”
王姓士子摇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那早就是老黄历了,平温栩就是太过固执。”
他王家历数百代之上,亦是那不得上进之路的人家,只是先辈侥幸成为了进入那裂开了一条缝的上进之路的幸运儿。
既然成为了既得利益者,自然便得维护所属利益阶层。
此刻他猜便能猜到,那平温栩定是被这辛郡城中某个世家大族给暗害了。
若不是因为平温栩是廪生,此刻想来已是尸骨无存的结局。
“不是固执,而是愚蠢至极!!!”
范孟心胸狭窄,深嫉平温栩的文采,此刻说出来自然是毫不留情地落井下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势如此,违逆大势,唯一的结果便是这样!”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喝酒。”
王姓士子十分明智地结束这个话题,重新斟上酒。
他与平温栩只是数面之缘,根本谈不上亲厚。
若是平温栩还是那个解元种子的平温栩,他自然是要放下酒杯,到山下看望。
但此刻,对于平温栩现在的遭遇,他心中甚至还有着一丝丝的暗喜。
要知道,平温栩可是十分轻松的过了县试、府试、院试,场场名列头名,便是学政亦称赞辛郡出解元矣。
这样轻轻松松就没了一个竞争对手,算是好事啊。
“山是好山,景是好景,就是这人嘛……当真是污了这美景秀山!”
云巅之上,一袭红衣的女子手持着一杆玉毫笔,对着面前悬浮着的一副书卷添文画景。
寥寥几笔之中,一副栩栩如生的莱山百景图跃然于卷面之上,苍翠,小溪,青草,零星点缀的小厅,小兽……
卷面之上,流光逸动,常人望之,甚至会觉得这卷面之上的一事一物莫不是有着灵韵在身。
可以说,这就是一副活着的莱山,只是唯缺独少了这人。
“竟敢惹得夫人不高兴,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