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漆黑血海
如今,寡人出兵,征伐天下,不日便会有捷报传来,届时,坐拥天下,无人可敌,盛烈到极致,唯有这上苍堪为对手。
若是出招,必将当是大秦最璀璨极盛之时,此刻,正是时机已至,正待厉兵秣马,等待天伐之时。”
嬴政侃侃而谈,话音掷地有声,透着一股强烈至极的自信和无与伦比的霸气,在他眼里,大秦即将一统昔日李天生所说的浩瀚天下,届时,上苍之难必然会降临。
如今,是细说这上苍之劫的时候了,也好早做应对!
轻轻吹了一口杯中温酒,轻抿一口,又将酒杯放到案几上。
嬴政话中之意,李天生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抬眼看了一眼这大秦的帝皇,灵气复苏之下,这位坐拥天下的帝王,纳天下之资以为己用,修为已然不俗,加上上位已久,长年累月之下,身上的威压愈重。
若是换了旁人,恐怕在这人的威压下,早就心神不宁,但对李天生来说,哪怕是始龙,也还不够看。
“陛下既然觉得时机成熟,那便是时机成熟!”
李天生清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楼阁,显得异常清晰,“如陛下所知,上苍之难,是天道对大秦的考验,若是度过,大秦自然是一飞冲天,可若是度不过,这天下苍生都将陷入绵延无尽的灾劫当中。”
“那时,整个天下都将为大秦陪葬,直到,陛下彻底身死魂灭,这大秦彻底葬送在这个纪元,自岁月长河中消亡,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
李天生的话淡漠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小事,却令嬴政面色一沉。
他听出对面之人的话外音,有些不甘的问道:“阁下,难道就打算袖手旁观?这泱泱大秦是寡人的心血,同样也是仙人谋划已久之果,难道阁下,就打算眼睁睁看着这世间重陷苦海,世人遭劫不成?”
送到嘴边的温酒,不知何时,又重新放回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面对咄咄逼人的嬴政,李天生依旧风轻云淡,随着一阵微风,透过窗台,吹入阁中,青衫浮动,身上的出尘之气更加浓烈。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风而去。
望着嬴政的一双眼眸,沧桑淡漠,不夹杂一丝感情,像是看惯尘世离合,万物难动其心。
“陛下,说笑了!万年于我于一瞬,弹指便是一个纪元,这大秦于我不过是心有所动的游戏之作,何来苦久一说!”
李天生淡漠的声音,像是酷寒的冰霜,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声调,却令整个阁楼的温度都蓦然一降,透着火星的木炭都变得暗淡,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
一字一句,都令嬴政发寒,心逐渐沉落湖底。
“这上苍之难,只能靠陛下与万民一起度过,本座,不会插手一丝一毫!
成,自然是陛下的功劳,本座自会助力陛下,缔造一个更加璀璨的盛世;
败,于陛下是万劫不复,大秦基业毁于一旦,于本座而言,不过是漫漫人生的调味,少了一个乐子罢了!”
李天生的语气更加淡漠几分,嘴角一丝淡笑不达眼底,透着几分视苍生如草芥的凉薄。
“若是这大秦不行,本座就再等上片刻,又如何?这光阴长河,最不缺的就是如蚁一般密不可数的王朝,没了大秦,还有大汉、大唐,又或是其他别的王朝,本座自会再扶持几个,这漫漫岁月,总能等上一个度过上苍之难的王朝。”
说到这里,他又话音一转,“或许,本座也有可能等不到那时,就觉得累了、倦了,离开这个世界,遨游诸天,寻其他乐子也不一定。”
阁楼内,或许是木炭燃尽,有或许是因为被透出的寒凉惊住,温酒的木炭彻底没了温度,火星彻底沉寂,变成跟黑炭一样的颜色。
案几对面,嬴政头一次在人前面色大变,情绪外泄,哪怕是当初他娘赵姬跟人私通,生下两个孽种,他都没有如此的情绪波动。
“阁下,当真能坐视天下人遭受灾劫而不管不顾?”嬴政的声音发寒,像是三月飘落的末雪,不带一丝温度,令透窗照进阁楼的阳光,都蓦然变得昏暗了几分。
“当初,阁下为大秦万民高谈阔论的场景,寡人至今历历在目,当日之言,更是言犹在耳,如今阁下这般作态,却是让政为之心寒!”
窗外的阳光打在李天生的身上,让他半处在阴影当中,遮蔽了他此刻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其究竟在想什么,唯有清冷的声音,自薄唇中吐出。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不过是陛下个人所为,是人劫,本座自可通过说服陛下,消弭灾劫,然,此次乃上苍为难,是苍生大劫,不破不立,只能靠他们自己度过。”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除了此界之人,任何人都插手不得,本座也不例外!”
说着,李天生目光直视嬴政,“陛下,是这次大劫破局的关键,肩负万民,这苍生沉浮,全系于你一人之身。是成,是败,全赖陛下,可不是本座说了算!”
清冷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不容人情、蔑视苍生的寒凉,只是隐隐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听得嬴政心神一动,隐隐感觉抓住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握住。
李天生起身而立,行至窗台,俯视下方巍峨的宫殿、宽阔的街道、熙攘的人群,任由风将青衫吹得猎猎,沉声说道:“至于陛下想问的,上苍之难,究竟为何,本座也不得而知,或是连绵的天灾,又或是与本座一般的界外之人,具体是什么,尚不得知。”
“但唯有两点,本座可以确定!”
回身转头望向,同样行到窗台上的嬴政,李天生肯定的说道:“若陛下想要度过这大劫,只能迎头而上,不得有丝毫懈怠和小觑,或真事不可违,穷途末路之时,陛下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何路?”嬴政紧盯着李天生,沉声问道。
“伐天!”
伸手指了指苍穹,李天生惯常淡然的面色也多了几分严肃,“退无可退,陛下唯有殊死一搏,或可拼个一线生机。”
“莫非,陛下,不敢?”凝视着面色凝重的嬴政,李天生挑眉问道。
“哼!”嬴政冷哼一声,瞥了身旁之人一眼,“你这激将法,于寡人无用!”
说完,他又转首,手握栏杆,举目望天,看着那浩瀚苍穹,悠悠白云,心中顿生一股豪气,“不过,若真是退无可退,寡人还真想看看,是这天硬,还是寡人更硬!”
话至此处,嬴政又忽然偏头,朝李天生问道:“阁下,这前后态度判若两人,便是当下,也是真假难辨,竟叫寡人难以分清,你到底是善,还是恶!”
李天生被嬴政说的一愣,接着,听到他的问话后,仰天长笑,满头青丝飘动,声音透着微风,在空中荡涤、飘散。
“是非黑白,谁又能说的清楚!善恶真假,又有哪个能够辨清!这苍生于我,本就是可有可无,届时如何,不过是凭心而行,莫说陛下,就是本座至今也尚未看清,都道人心难测,其实仙也一样。”
嬴政看着李天生眼中划过的一抹伤感,心中一动,还未等他想清楚,便又听李天生笑着说道:“只是,本座游历万界时,曾听闻一句话!”
“何话?”嬴政问道。
“人定胜天!”
李天生定定地看着嬴政,但给嬴政的感觉,却像是透过自己,在望着其他人或事物。
只听他带着几分唏嘘的说道:“这句话在诸天万界流传甚广,听说,出自一位人族大帝之口,那是在宇宙星海中,都至高无上的存在,引得无数仙神叩拜。
据传,他弱小之时,曾以力搏杀苍天,引得天地泣血,自此崛起,一发不可收。”
李天生静静地垂下眼眸,盯着嬴政,“本座,从来都只曾耳闻,未曾得见,想看一看,这人力能不能与天地相抗,人力是不是真的能胜天!”
“还望陛下,莫要让本座失望,让本座见识一番,何为一人之下可遮天,一剑斩破九重天!”
“阁下放心,寡人必不会让你失望!”
仰望蓝天,嬴政听得心中热血滚烫,他本就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不会屈居人下,走到今天这一步,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
既然哪位未知的人族大帝,能够做到,他嬴政同样可以。
寡人一生,不弱于人。
“这天,寡人倒是真想斗上一斗!”
眸光凝视着被嬴政紧握的手指捏的变形的栏杆,看着对方眼中一时难以遮掩的激动和向往之色,李天生在对方没注意的地方,嘴角微微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