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剑无云
王重自己开始煮火烧水，准备煮草头。
关于这些草头，张小红本来是不支持吃的，在她看来这确实是草，吃了会不消化闹肚子。
可是她拗不住王重，最后无奈答应，心想要是儿子尝到草头的味道难以下咽，他肯定就不会吃了吧。
王重很快煮好了草头，味道很清香，里面放了几条被挤干了泥土的蚯蚓，蚯蚓因为体内都是泥土的原因，必须要把泥土挤干净才能吃，味道比虫子还难吃，但是营养很好，而且这种东西都很容易消化。
看着自己的杰作，王重不禁感慨，感觉这就好像是黑暗料理似的。
这时候门打开，张小红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儿子，咱们运气真好。”
“怎么了娘？”
“米铺老板多给了咱们两斤米。”
王重打开米一看，里面有几条米虫，闻着有一股陈味，一看就是陈米，估摸着是店铺里不好卖的米，所以便宜卖了。
“这米虽然放久了一些，但是没有发霉。”张小红说着，笑着道：“猜猜我还给你买了啥？”
王重闻了闻，惊讶道：“是鸡腿的味道。”
“还是我儿子乖，我给你带了一只鸡腿。”
张小红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鸡腿，打开油纸，白斩鸡的鸡腿香味一下子飘散出来。
真是香啊。
王重犹然还记得，上次吃肉的时候，还是孙大娘死的头七那天，那天张小红帮忙去弄丧事了，马武叔留着他们吃了一顿，那桌上有一碗红烧肉，他和张小红两人吃了好几块。
原本，孙大娘没死的时候，他们也能隔三差五吃一点荤的，因为她家女婿就是养猪卖猪肉的，家里最不缺的就是猪肉。鱼肉就更不用说了，马武叔经常下河摸鱼，摸了鱼之后孙大娘会拿着鲫鱼送给张小红，说给王小鱼补补身体。
现在孙大娘死了，马武叔也住到了女儿那里，母子俩没人接济，王重都已经忘记了肉的味道。
“娘，咱家没什么钱，你怎么买的鸡腿？”王重抬头问道。
“我在街上的一家酒馆里找到了一个活，帮厨房里洗碗，他们答应给我一个月十五文，钱虽然不多，不过他们答应我，客人吃剩下不要的饭菜我可以带回来，以后咱们可以吃得饱了。”
说着，张小红把鸡腿打开，“吃吧，这是老板娘送我的，她人不错。”
“娘，你这么辛苦，你吃吧。”王重摇摇头：“草头我煮好了，很香的。”
张小红一看，心中也是吃了一惊，这种不是草么，没想到煮熟了还挺清香的。
她拿着筷子尝试吃了一口，顿时愣住了，入口很嫩，吃起来比青菜还好吃，根本没有其它野草那种涩涩难以下咽的感觉。
这孩子，怎么好像懂得这么多？
张小红诧异的看了一眼王重，感觉儿子虽然小，但是真的很懂事，回想一下，从小到大好像从不要她操心，很多事她明明没教自己就懂了。
也许，这就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张小红暗暗想着。
“砰！”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踹开，只见王大勇跟死狗一样被扔了进来，门外还站着三个大汉，为首一个人额头上有一颗大痣，进来就瞪了王重和张小红一眼：“大勇，这就是你儿子？”
“是，卓老爷，你带他走吧，剩下的钱，我……我会想办法还你。”王大勇脸上满脸的血污，蜷着身体艰难道。
“哼，虽然瘦了点，不过看起来挺机灵，行了，你儿子我就收下了，去我府上干活！”卓老爷满意点头道。
“等等，你们想干嘛。”张小红护在王重面前说道。
“你丈夫在我赌坊输了不少钱，还问我借了五十两银子。”
“五……五十两……”张小红脸色一白，这么多银子，她这辈子都赚不到，顿时怒视着王大勇：“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借的呗。”卓老爷拿出一张纸，“白纸黑字写着呢，欠我五十两，上面还有他的手指印，我卓福难道还会骗你不成？现在你丈夫还不出钱，正好，他说有个儿子可以抵，我那里正好需要一些奴才干活，你儿子就带我家吧。”
“不行，这是我儿子，你们不能带走，他赌输的，让他自己去还。”
“啪！”
张小红刚刚说完，王大勇站起来一巴掌甩了过去：“男人做事，你女人插什么嘴，特么的我这么倒霉一定是因为你，好哇，我一回来，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不在家，都吃上鸡腿了啊！”
王大勇拿起桌上的鸡腿啃了起来，说道：“卓老爷，这孩子你就带走吧，他就给你干活，你别客气，他什么都能干。”
王重怒视着王大勇，想了想，连忙喊道：“我有病，你们带着我，恐怕我活干不了，还要传染你们。”
“嘿嘿，小娃子这么小学会骗人了啊，把他带走！”
卓福哪会相信几岁小孩的话，一声令下，身后两个壮汉冲了上来，张小红想要过来拦，可是王大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对着张小红就是一顿毒打。
“别抓我，别抓我……”
王重奋力的挣脱着，可是他一个小孩，哪有这些大人的力气大，很快便被抓着带了出去。
“小娃子，别害怕，去我府上，好吃好喝的都有，你每天就给我的饭馆负责烧柴火和洗衣服，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卓福冷笑一声，“要是你再不识相，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拿出一块竹板，恶狠狠道：“别逼我抽你。”
王重心头一凉，果断不再动了：“我听话还不行么。”
“嘿嘿，还挺聪明。”卓福一笑。
第24章 卓福家的危机（求推荐票和投资）
来到卓福家之后，王重才知道这卓家是本地的一个地主，和他上个游戏孙员外差不多。
不过这个卓福做事不地道多了，不但开赌场，还放高利贷，ji院，总之除了正规产业之外，其它的都有涉猎。
这家伙对下人很苛刻，家里的下人都是被他用赌债逼着卖身过去的，因此他只需给下人提供一些吃的就行，等于就是免费给他做工，下人们在背后也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叫卓扒皮。
他手里打手不少，谁要是不听话就挨打，家里的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王重被安排到了卓府的厨房干活，活不是太累，每天就是帮忙烧火，然后就是给洗衣服，扫地。
虽然每天干的活很多，但也不是没好处，那就是终于吃饱了，没什么大鱼大肉，但饭管够。
“没想到我居然沦落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王重叹了一口气，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办。
这里他是不可能一直呆着的，以卓福的脾性，他就是干到成年，恐怕都不会放人，还是会继续压榨他。
不过目前自己太小，跑回家恐怕也会被抓回去。
“算了，先干着吧，多吃点饭，把身体长好。”
正想着，一个丫鬟走过来道：“小孩子，你是叫王小鱼吗？”
“姐姐有事吗？”
“后门有个女的，是你娘吧，她让我来叫一下你。”
“谢谢。”
王小鱼暂时停下了手里的洗衣服活，走了出去。
“儿子，你没受苦吧？”看到王重出来，张小红激动了搂着他，眼睛都红了。
“娘，我没事，虽然给他们干活，但是我吃的很饱。”
王重扫了母亲的脸一眼，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昨晚上自己离开之后，王大勇把张小红打的浑身是伤，现在两只眼睛都是肿的。
“哎，都是娘没本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带你出来，到时候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能去哪里呢，要是走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王重摇了摇头：“我先住这里吧，你一个人好好的。”
“儿子……”看到王重这么懂事的这样子，张小红一下子哭了：“儿子，都是你爹，你那个爹啊，以后咱们怎么办啊！”
“没事的娘，我会照顾好自己。”
聊了一会儿，之前的丫鬟偷偷跑出来：“喂，说的差不多了，管家要是下来查被发现你出来，会罚你的，快点跟我进去。”
这个丫鬟人不错，王重点点头：“知道了小姐姐。”
跟着丫鬟走了进去，丫鬟问道：“小孩子，卓扒皮怎么把你抓过来了啊？”
“我爹赌输了，我就被卖到这里了。”
“这样啊，和我一样。”丫鬟低着头，伤感道：“不过你比我好，我爹赌输了，把我娘卖到了阳春院接客，把我又卖到了这里。”
“都是一群畜生！”王重愤恨道。
“我要到十八岁的时候，也会被带到阳春院接客，卓扒皮说了，我们还欠他很多钱，很多钱，我必须要过去接客，到时候他才会放了我娘。”
说到了伤感处，丫鬟也哭了起来：“我现在十五岁，只剩下三年了。”
王重捏了捏拳头，愤怒道：“这到底是什么世道，为什么都不是好人。”
“小孩子，我叫雅兰，你呢？”
“我叫王小鱼，雅兰姐姐，你就没想过偷偷离开吗？”
“别傻了，就是逃，能逃到哪里去呢，我一个女孩家，在外面也是流落街头。”
“你们两个，不干活居然在聊天？”
这时候，背后传来了阴沉沉的声音。
王重连忙回头，说话的是卓家的管家，名叫张老本，是个五十多岁的人，长得肥头大耳，喜欢狐假虎威欺负下人，下人们对他是敢怒不敢言。
“张管事，我们正准备去厨房，没有聊天。”雅兰低着头畏惧道。
“哼，我都看到了，还说没聊天？还有你。”张老本看向王重，“你是新来的叫小鱼的奴才吧，不是安排你在厨房干活么，为什么瞎跑？”
“我上厕所。”王重回应。
“对，小弟弟他刚来这里，还不熟悉，我带他认了一下路。”雅兰连忙道。
“胡说八道，我亲眼看到你们从门口走来，是不是刚刚想要跑？”
张老本猛喝一声，抄起手里的竹板，劈头就朝王重手臂打来。
“啪啪！”这两个竹板打的王重手都麻了，稚嫩的小手立刻红肿了起来。
雅兰连忙给王重护着，因此张老本没接着打了，毕竟雅兰以后是要被卖到阳春院的，打坏了身子客人们不会喜欢。
“张管事，我们错了，刚刚小鱼的母亲过来，我就带着他去见了，以后不敢了。”雅兰低头说道。
“我就知道，给我让开，我就打三竹板，算是给他一点教训。”
王重面无表情的盯着张老本，道：“雅兰姐，你让开吧，这个教训，我受。”
“这……”
雅兰咬了咬呀，最终无奈的让开。
“嘿嘿，算你识相。”张老本抄起竹板打了过来。
这三足板，打的王重右手臂疼了好几天，幸好雅兰姐为他从一个家丁那里借来了跌打伤药，让王重好了一些。
转眼间两年过去。
王重瘦弱的身子已经长壮不少，六岁的他已经在卓家帮忙砍柴，洗衣。
其他家丁说了，等王重十岁之后，就要去卓家的一些产业去做帮工，比如苦力，饭馆端茶送水，总之就是这辈子都暗无天日了。
知道这些，王重暗暗下定决心，找机会早点离开。
张小红晚上的时候偶尔会偷偷来看王重，每次都是带一个鸡腿。
据她所说，为了躲王大勇欠下的债，她现在不回家了，每天都在缘来客栈干活，晚上就住在客栈的柴房里，至于王大勇，也好久没了消息。
这一年，雅兰一直闷闷不乐着，明年她就要被送到ji院了，一想到以后暗无天日的生活，她根本乐不起来。
“小鱼，这是我这些日子给你补得新鞋子，你小孩子长得快，以前的鞋子早就不合脚了吧。”
雅兰温柔的摸着王重的头，突然哭了：“记得以后要来看看姐姐，姐姐会想你的。”
“雅兰姐，你跑吧，我妈就在缘来客栈，她认识你，你把情况和她说了，她带你回我的乡下，他们不容易抓到你。”
“没用的，我认命了。”雅兰哭着摇摇头。
突然门口喧闹声传来。
“奉巡抚大人之命，特此命令我等抓拿朝廷要犯卓福，所有家里一干人等全部给我拿下，一个不留！”
第25章 母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