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海大提督
“我在欧罗巴大陆上游荡了七年，学会了很多新的东西，并且也拥有了魔女的名号。多年的游荡让我把学习当做了唯一的乐趣，而就在我以为这份乐趣已经到头的时候，一份特殊的委托送上了门来。却是让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份委托来自东法兰克国王，未来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托三世。他希望我能给他炼制一份魔药，来延长他的寿命。说起来有些好笑，我以为这些沐浴在上帝荣光之下的君王会选择圣杯这种更不靠谱的东西才对，没想到他们这么理智，为了活命居然都求到了我这个魔女的身上。”
“统治者的一贯习性而已。没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如果说有的话，我倒是更惊讶于这一点，你说他是求到了你的身上？”
对于欧洲的历史也算是了解，周易可不认为所谓的东法兰克会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那么客气。果不其然。
“当然是请求的态度了。足足派了三十多个骑士，近百个弓箭手把我所住的地方包围了起来。甚至说为了让我妥协，他还让人把那一个村庄的人都抓了起来，用刀架着他们的脖子来威胁我。这可是我那二十多年人生里所见到的最大的场面，用一个请求来形容，应该是不为过的吧。”
“你喜欢就好。”
看不出来古一还是个爱开玩笑的，周易只能耸耸肩膀，示意她继续。
“那个时候的我可没有本事和王权对抗，我既不可能打得过那些骑士，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农民死在我面前。所以我只能妥协。不过，虽然说是妥协了，但是我也只能告诉奥托三世一句实话。那就是我不会做这样的魔药，事实上，我更加好奇的是，他从哪里听说的，有这样能延长人生命的魔药存在着的。”
“奥托三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隐瞒我，毕竟作为整个欧洲唯一一个精通魔药学的魔女，我该算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除了指望我之外，不可能指望别的人，所以他只能告诉我，他是从东方来的商人身上听到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作为史密斯周的儿子，我想你对公元一千年以前的欧洲还是有所了解的。在罗马大帝国健在的时候，它是辉煌的，如同明珠一般的。但是，当罗马帝国沦亡了之后，它就如同掉进了茅坑一样，变得愚昧和臭不可闻了起来。眼里除了上帝荣光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他们会注意到来自东方的文明，这简直就是上帝发了慈悲，打开了他们的脑袋。”
“哦，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所驱使的结果。为了更长久的活下去，就算是一头猪也是知道努力的，不是吗？”
看得出来古一心有怨气，不然也不可能再这个时候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不过，周易可不是专程过来听她的怨言的。所以，在一口喝尽杯子里的茶水之后，他就对着古一提醒了起来。
“古一法师，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的故事好像有点偏离主线了。我想要知道的是史密斯周的事情。不是你的过往历史，所以，能稍微加快一下进度吗？”
“男人太心急了，可是会让女人生厌的。作为师姐，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这一点。另外”摇了摇头，古一顿时便是露齿一笑。“而且，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像是角色扮演类游戏里，推动主线剧情需要一大堆支线剧情衬托一样。你不觉得像是我这样把故事背景什么的都说明白了，会很有代入感吗？”
“并没有。”沉默了一下，周易还是觉得自己实话实说的好。而这样的评价自然是迎来了古一法师的埋汰。
“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的男人。不过算了，故事背景说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差不多是该进入到正题了。”
“奥托三世想要延长寿命的欲望是迫切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甚至安排一场破绽百出的行动。他让自己最信任的五个骑士带着我，向着东方前进。希望能借由我的知识，在东方那里找到关于长生药的奥秘。”
“然而很不幸的是，区区五个骑士，根本不可能是布韦希王朝下的马木留克的对手。刚刚出了耶路撒冷，他们就已经是先后的死在了那些马木留克骑士的手上。而我，因为魔法保护的原因，很幸运的逃了出去。并且带着奥托三世赠与的黄金，一路来到了当时的目的地，巴格达的智慧宫。”
“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完整的学术机构，我是说在不考虑东方中国的太学的情况下。智慧宫绝对是每一个有心向学的学者的天堂。它里里面藏有波斯、印度、希腊的手抄本，涉及到天文、数学、自然科学和医学等多个学科。甚至说你在这里可以找到自亚历山大图书馆流传出来的孤本的踪迹，甚至说古埃及时代的一些记载着魔法和神术的莎草纸。我很早就想要去那里求学了，只是没有想到，因为奥托三世的原因，我才得以实现这个愿望。所以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我还是非常感激他的。”
“布韦希王朝虽然是个篡权者，但是对于学者他们还是足够敬重的。所以哪怕我是个女人，也依然在智慧宫里享受到了高昂的待遇，而也就是在那里，我见识到了更多的属于这个世界本身的知识和秘密。对于一个以求知为爱好的人来说，你应该理解那是多么大的享受。当然，在享受这种快乐的同时，我也没有忘掉自己的本职工作。毕竟，我要对得起奥托三世赋予的黄金不是。”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开始打听起了关于长生药的秘密。而就是在这样的打听和接触之下，我认识了你的父亲，中东世界最神秘的法师。”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三个考验 遗憾终生
“中东世界已经被他们真主的荣光所笼罩了，除了那些效忠于哈里发和布韦希王朝的法师外，寻常的法师想要安全地生活，只能隐姓埋名而已。你的父亲并不打算效忠哈里发还有他的真主，所以自然的，他也只能按照习俗，去隐姓埋名而已。”
“他把自己藏身在当初山中老人所修建的沙漠城堡里，在那里研究古埃及和波斯时代遗留下来的法术文献。因为在法术研究上有着极深的造诣，并且经常使用一些神鬼莫测的法术替周围的部落解决难题的缘故，当地的人都把他叫做先知。”
“我在智慧宫里听过他的名声，也知道关于长生药的传说都是从他这里流传出来的。在我看来，既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那么不管怎么说，他都应该知道一些关于长生药的秘密而已。所以，在结束了智慧宫的学习生涯之后，我就向着沙漠进发，开始寻找起了他的踪迹来。”
“托了欧罗巴那里清扫魔法的福，法师之间的关系反倒是比以前变得更加紧密了一些。大家都知道独木难支的道理，所以相互之间都是会帮衬一些。而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帮衬，我没有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他，并且向着他提出了我的要求。”
“我直言对他说，希望向他学习长生药的制作方法，对此我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然而，你的父亲回绝了我，明说并不打算把长生药的秘密交给其他人。他说这方法有伤天和，不应该再出现第二次，所以他劝我打消这个主意。”
“这可不像是他会说的话。有伤天和？这种借口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好笑而已。”
周易冷淡的评价道，显然对古一的这个说法有些嗤之以鼻。而面对他的这种质疑，古一却是摇着头对着他说道。
“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今天的你看到的他是这个模样，但是当初的我看到的他却绝对是我所看到的那个样子。我知道你有很多不信，但是多少，听我把故事说完再说。”
古一都已经这么说了，周易当然不可能再继续争辩下去。他只能默默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然后对着古一示意着让她继续。
“故事说到哪了？对了，说到他用这么一个理由拒绝了我。要知道，我可是千辛万苦的才从欧罗巴千里迢迢的一路寻觅过来，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被打发了呢？所以当时的我灵机一动，就对他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我希望能在他的身边向他学习，就算是当一个学徒也可以。”
“法师之间相互学习在欧罗巴是很常见的事情，不然我也不可能从一个苏格兰的野姑娘变成被人所称道的魔女。说真的，我真的不认为有人会拒绝这么一个条件，因为如果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师给你打下手的话，不论是研究还是开发课题，都会是事半功倍的。然而，当时的他却并不接受我的这个条件，而是告诉我，想要做他的学徒并不容易，最起码不是说说就能成的事情。”
“他想打发我离开，但是我却根本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不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是不可能放弃的。所以我发挥出了一个女人最坚韧的精神，对着他死缠烂打了起来。”
“我缠了他足足两年，才终于是让他松开了嘴，答应给我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他要我完成他的三个考验。”
这三个考验一定不容易，因为古一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难以忘怀的神色。而事实上，就如同周易所想的那样，古一所经历的这三个考验，不仅是不容易，简直就是刻意刁难了。
“第一个考验，说是要考验我的智慧。他让我进入到沙漠深处，在哪里寻找早已经消失的狮身人面兽，并且从他的身上取下一块血肉来。”
“狮身人面兽是埃及神界才有的神兽，随着埃及众神的没落，神界通往人世的大门也早已经关闭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狮身人面兽，想要找到它们，只有到达神界去才行。而以当时我的能力，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想了很久，就来到了胡夫金字塔的边上。对着那座巨大的狮身人面像施放了化为血肉的法术。”
“让一座二十多米高，七十多米长的石像彻底地变成血肉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不过，我也并没有打算让它全部变成血肉。我只是变化了它的鼻子，让那里成了血肉之躯，然后直接把它给卸下来就行了。这是第一个考验，我用狮身人面像的鼻子交了差。”
“而第二个考验，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他说要考验我的心性，所以就施法把我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老巫婆的形象。他让我顶着这么一副形象去给沙漠里的各个部族治病，并且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反抗。只有当我受到十个人的诚心感谢的时候，我才算是完成了这个考验。”
“这个考验真的是太可怕的，你真的没法想象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顶着那么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到底是多么要命的事情。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还是坚持了下来。虽然一路上遇到了很多问题，怕我的远比敬爱我的人更多，甚至说很多人连句话都不愿意让我说就打算把我给活活烧死。但是我还是坚持到了最后，并且在一对小情侣那里完成了被十个人诚心感谢的考验。”
“第二个考验完成了，那个家伙似乎也意识到我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所以他亲自给我准备了第三场考验。而这次考验考验的则是勇气。封印住了我全部的魔力，让我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人。然后把我放到了当时欧罗巴和中东世界的边境上。”
“那个时候十字军东征虽然还没有发起，但是双方之间的摩擦却早已经是现了端倪。边境，绝对是最危险的地方。因为你不是要面对欧罗巴的骑士，就是要面对布韦希王朝的骑兵。这些乱兵就像是野火一样肆虐，没有任何道德束缚的他们能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到的。”
“说真的，我很担心会落入到那些个乱兵的手上。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跑到了一个村庄里，把自己藏在了一个废弃的地窖之中。饿了偷点东西吃，渴了就趁着夜色去村里的水井打水。根本不敢漏出半点行踪。”
“我知道这样显得很懦弱。但是你要知道，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女人在那样的情况下，也就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考验什么的，只能等保证自己安全了之后，才有时间去考虑了。”
“活下来，这不仅是我的首要选择。也是在那里生活的所有人的选择。乱兵一过，有些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掳走。先是青壮，然后是女人，到最后更是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我所在的村庄本来还算是繁荣的一个地方，但是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就变得萧条破败了起来。除了一些妇孺之外，这里再也没有其他的活人。而即便是这些妇孺，也只是在苦苦挣扎着，求活而已。”
“日子生活的很苦，我也知道，我不能再这么躲躲藏藏下去了。所以我开始从暗中站出来，用一个医生的名义去保护这些个妇孺们。德鲁伊的知识让我可以在沙漠中指点她们哪里有足够的食物，魔药学的经验也让我可以尽我所能地解救他们的病痛。没有病痛的折磨，又可以填饱肚子，这似乎是最完美的情况了。但是我终究不可能帮他们抵挡住最可怕的东西，那就是兵灾的侵袭。”
说到这里，即便是古一历经了千年的风霜，也是忍不住得露出了苦笑来。
“异教徒，这真是一个最好用的名义。只要是打着清除异教徒的旗号，那么不论是基督徒还是绿教徒，都能毫无顾忌地夺走别人的性命，根本不用去在乎他们所杀的是不是无辜，根本不用在乎自己犯下的到底是不是罪孽。只要把身上的人皮一扒，就能变成一只赤裸裸的野兽。”
“我说这些，你应该也是差不多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没错，我们被一群军人给盯上了。为了女人和人头，他们就像是鬣狗一样紧紧地跟在我们的身后。哪怕是我想尽了办法，甚至不惜深入到沙漠深处，还是没有能摆脱掉他们的追踪。”
“最终我们被堵在了一个沙漠石窟里，而在那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我永远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请原谅，我不想细说那时候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我带领着最后的一些人被逼无奈地拿起了刀子，而这也是让我最终通过了这次考验。我活了下来，但是却死了很多人。所以直到今天我也不是很明白，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也许他们不应该死，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他们必须要面对这一切。也许情况恰恰相反，是我的出现，给了他们新的希望。我希望是后者，但是我却无法说服我自己一定是后者。这是我的遗憾。但是虽然遗憾，但却并不是都是遗憾。因为值得庆幸的是，我通过了所有的考验，得到了那个资格。”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至尊之名 长生之药
古一法师得到这样的一个资格，的确可以说是千难万难。纵览世间法师的求学之旅，恐怕也少有能够和她比拟的。但是有这样的付出，自然也有可与之相提并论的回报。能拜在赤松子这样历经万年修行的大法师门下，那可是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福缘。
这种事情一开始的时候古一还不知道，但是随着接触的日益加深，她也是慢慢的发现了自己这个老师的非同一般。而对此，她是这样说明的。
“说真的，那个时候我是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博学的人。不论是埃及古老的祭祀神术，还是流传自波斯的巫术，甚至更遥远的东方的方术，他几乎都有涉猎。不，那已经不是涉猎能够解释的了。而是用精通甚至是融会贯通来形容更为恰当一些。就好像是在这个由神秘组成的世界里他已经到了无所不知的程度一样，让我那个时候甚至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天上的上帝或者真主在人间的化身。”
“不过我很快就打破了这种怀疑，确认了他是一个人类无疑。因为在那样的时代里，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比他更加对神灵不敬的存在了。他的眼里根本没有神明，或者说，所谓的神灵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人类在神灵眼中的地位一样，如同猪狗，如同蝼蚁。这在那个时代是不敢相信的事情，即便是我们这样的法师也是根本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我开始以为他是魔鬼，或者干脆就是地狱中某一个魔鬼大君的化身。因为我亲眼看到他捉住了一个天使，把他放在容器里，活生生地炼化为最原始的神性精粹。但是当他对一个在人间作恶的魔鬼施展了同样的手法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猜测。魔鬼不会毫无理由的自伤残杀，尤其是在那个神权横行的时代里。所以他肯定不是魔鬼，当然，他也不会是什么神灵。所以，解释就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他是一个人类，并且还很可能是我那个时代里最强大的人类。”
这个评价很中肯。哪怕是周易回想起来，也不得不承认，史密斯周这个家伙的确算是人类中最强大的存在了。这种强大不仅仅是在力量上的，更是在心智上的。遍数整个人类历史，恐怕都找不到几个能和他在这两者上比肩的人物。古一认为他是神灵或者魔鬼，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当然，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因此而与荣有焉。都已经是到了他们的这个地步，难道你还指望着周易去夸奖他两句不成吗？这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周易当下就打断了古一的话，插嘴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