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海大提督
听到了这里，周易如是对着瑟琳娜问道。而他之所以会这样问，主要还是因为他发现这个叫做拉玛穆贾姆的家伙所出现的地方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个事件的核心点、关键点和转折点，几乎全都有这个家伙的身影。也许身处在这件事件中的人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像他这样的局外人以一种超脱的眼光来看待这整件事情的时候，就能清楚地发现，这个家伙的存在实在是太突兀了一点。
明明只是靠着一个突发事件才能走上军政最高层的家伙，按照正常的发展角度来说应该是要韬光养晦，一点点地积蓄自己的实力才对。但是这个人却没有，反而是处处展露锋芒，以一种一往无前，无往不利的方式在军政界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几乎走完了其他人要走几十年的道路。这样的表现，说句天赋异禀都有些不大现实，真要说的话也只能用天命所归来形容他了。
不是天命，他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地做出这种成绩，不是天命，他又怎么可能在这整个印度政府动荡颠簸的情况下，还能一步步扶摇直上。当然，天命这种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身处于周易这个位置上的人对于这一点是清清楚楚。所以他很肯定，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暗中促成着这一切，才能使得这个叫做拉玛穆贾姆的家伙得到今天的这番成就。
而会是谁在背后推动这一切呢？周易的心里已经是有了猜测。不过他还是想要看看瑟琳娜的回答。毕竟，瑟琳娜现在的接触面要比自己广得多，在这件事情上她也一定是见识了不少人的不同态度。而只要有那个几个人的态度能够和自己重合，那么自己的猜想也就能更多上几分依据了。
在这个问题上，瑟琳娜并没有让周易失望。她想了一想，就认真得对着他回复道。
“这个人比较可疑，因为他可能是整个印度政府中唯一的获利者。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获利，这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另外，不只是我这么想，还有一些人也是这么想的。据我所知，天锤局就在一直针对拉玛穆贾姆进行着调查，而且好像他们之前已经有了差不多的成果。只是可惜，那场核爆摧毁了这一切，估计现在就算是确认了拉玛穆贾姆的身份有问题，对于这整个事件来说也已经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怎么，你认为他已经死了吗？”
挑了挑眉，周易突然这样对着瑟琳娜问道。而瑟琳娜似乎并没有想到周易会这样问，她先是愣了那么一下，然后才有些奇怪地回复道。
“这样的灾难下，他能活下来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要知道他当时还应该在德里，而德里是核爆的重灾区，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认为他能有太大的生还希望。”
“而且，就算是他侥幸活了下来，他估计也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九头蛇的目的已经达成，如果他真的是和九头蛇勾结在一切的话，那么想必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是成为了九头蛇手中的弃子。即便说他是清白的话，在这个印度联邦政府已经彻底瘫痪，整个印度都已经陷入到了空前大灾难的情况之下，他也肯定已经是失去了自己的全部的。所以，不论是从那个方面来说，他活着或者死了，都对事情没有任何的影响。他已经是一个废棋了。”
“废棋，这倒是未必。”摇了摇头，周易就笑着对着瑟琳娜反驳了起来。“在我看来，这个家伙还远远没有到成为废棋的地步。因为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能起到一个非常关键的作用。”
“关键的作用？”既然已经提出了废棋理论，那么瑟琳娜自然是不认为在拉玛穆贾姆的身上还能创造出什么价值来。所以肯定的，她也是会对周易的这个说法有所怀疑的。不过，因为心里面对着周易有着近乎崇拜的盲从的缘故，她相信周易这么说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的，所以她也就适时地摆出了一副聆听指教的模样来。
人都是有好为人师的心理的，这一点即便是周易也不例外。而且瑟琳娜和自己的关系相当的亲近，所以他即便是有什么想说的话，也不会刻意地去对她进行隐瞒。所以当下，他就放心地把自己的想法给合盘托呈了出来。
“要想确定这个人的作用，首先你要明白九头蛇利用他的原因。假设他是九头蛇的合作者，那么把他和九头蛇的动作综合起来进行分析，就可以得到这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九头蛇在他身上花费大工夫的原因，为的就是让印度政府彻底地走向毁灭。在这个过程中，九头蛇所组织起来的宗教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而从这个宗教和那个拉玛穆贾姆的交集点来看，让被这个宗教所蛊惑的信徒彻底地与政府决裂，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
“九头蛇不能明目张胆地在那个国家上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只能用这种扶持起来的宗教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一个成员过亿的宗教，其思想肯定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被统一凝练成一个整体的。所以可以想象，九头蛇操纵他们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断绝他们所有的退路，让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并且这仅有的一条路也必然是他们所编织出来的，看上去光明万丈，但是实质上却完全是为他们利益服务的道路。”
“听起来似乎很难，但是想一想那个国家的格局就能猜得到，这其实并不是那么的难。在一个国家连大多数国民的温饱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其国民肯定也不可能提出太高的要求。而只要能够满足他们基本的要求，再给他们画上几张看起来非常美满的画饼，那么相比这些已经尝到了甜头的人肯定是会为了这几张画饼而拼上所有的。”
“毕竟退一步就是死，进一步则是新的未来和开始。人类的天性就注定了，他们肯定是会愿意搏上一搏的。而在这种情况下，九头蛇的人肯定是会把自己自己打扮的光鲜无比，如同救世主一样让人信服。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这些人一直凝聚在他的身边。”
“当然，这是信仰层面的问题，而仅靠信仰是不可能保证人类永远地顺从的。所以，他们肯定还会在行动上有所付诸。虽然我没有了解过那里的情况，但是我想，如果我是九头蛇的话，我肯定会打碎整个印度社会的经济和资源管制，让那些平民们享受那些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利益，然后再告诉他们，更好的东西还在前面，用这种方式去驱使他们前进。我说的对吗？”
“您说的对，他们的确是这样做的。”
听到问题，瑟琳娜忙不迭地答复起来，同时，她的眼中也开始流露出信服和赞叹的光芒。周易对这一切是一无所知的，她很肯定。而在这种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还能把九头蛇的手段猜出来个大概。这已经是说明了他对全局已经是了若指掌，并且足够清楚地看穿了每一处迷障。
这是智慧的体现，而当一个自己崇拜的人展露出如此智慧的时候，她当然是忍不住地就在心里激动了起来。
这才是那个她所追随的男人，这才是那个能够让她奉献上一切的男人。智慧，还有力量，拥有并展露这一切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沉睡的隐居者只是他的表现，隐藏在他内里最深处的，终究还是那个掌握着一切的至高神灵。是那个让她如同飞蛾扑火般毅然决然投入进入的伟大存在。
心中激动的近乎折服，而在表面上，瑟琳娜雪白的脸色也是酝酿起了一滩难以言述的醉人绯红。她兴奋的近乎高潮，周易也能清楚地看到这一切，不过他并没有把这放在心上，而是继续以有些激动的方式说着自己的看法。
“说拉玛穆贾姆是废棋，那是因为现在的印度已经彻底沦为了废土。在这片废土上，所有的幸存者所能够思考的问题就只有如何活下去。他们不是不关心其他的问题，而是现实逼迫着他们只能关心这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可是，如果有人解决了他们的心腹大患，让他们从面前的这种困难中挣脱出来，你觉得那些人会为了他们面前所遭遇的这一切而开始思考吗？”
“他们会想是什么造成了这一切？他们会怨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吗？是的，他们肯定会。这是人的本性，绝望和痛苦只能加大他们心中的阴暗面，而在这种阴暗面的驱使之下，他们必然会对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喝血吃肉。”
“如果说在这种情况下，拉玛穆贾姆还活着。并且有充分的证据显示，这个国家上发生的一切灾难都只是一个骗局，一个九头蛇自编自导的骗局。你觉得这些人会怎么样，你觉得那些本来是信奉九头蛇的宗教信徒们又会怎么样？他们会对九头蛇塑造的这一切造成冲击吗？还是说，他们会像是海啸一样，推翻这一切？”
“是的，他们会。”只是脑子里一想，瑟琳娜也能猜得到那时候人类的疯狂与躁动，他们能做出来任何事情，因为愤怒本身就是这样无法被制止的。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可是，怎么才能让他们脱出目前的困境，去释放自己的愤怒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要加入到其中去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憧憬之人 无法补偿
一句我也要加入其中，顿时就让瑟琳娜脸上露出了惊喜，乃至不敢相信的表情。
对于她来说，周易已经是沉默的太久了。久到了连她都有些不太相信，周易还有愿意重新站出来的那一天。虽然说她对于周易的忠诚并不会因为周易的沉寂而有任何的改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愿意看到周易有再度站起来的那一天。
对于她来说，顶天立地的明王才是周易最为辉煌的形象，也只有那样一个伟岸的化身，才是她心目中最最了不起的存在。现在，这个心目中最光辉的存在终于是要再度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了，这当然是让她的内心忍不住就躁动了起来。
“主人，带上我吧。如果您真的要重现于世界的话，那么我愿意充当你的臂膀，你手中的利剑，为你的每一个指令奉献上自己的全部力量。”
这番话说的有些可笑，因为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里怕是很难找到什么人会以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忠心。但是，这样的话出现在瑟琳娜的身上，却是一点也不可笑。因为周易很清楚，瑟琳娜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
她是一个吸血鬼，一个遵守着古老教条，几百年如一日的吸血鬼。在她的生命力，忠诚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词汇，可以说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了她所认定的使命，被贯彻到了自己的每一分血肉和灵魂当中。
只不过和过去几百年不同的是，过去的她效忠的是自己的家族，是自己家族中赋予自己新生的长者。而现在的她效忠的是周易，是这个给了自己第二次新生的神灵和至高无上者。她把自己的忠诚交给了他，也就等同于把自己的生命和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他。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周易让她去死，她也是会心甘情愿的。所以就更不要说是为了周易的指令而去赴汤蹈火了。
她是认真的，这一点周易心里明白。所以他也只是笑着对着瑟琳娜说道。
“好，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努力一把吧。我想，能够被月光女神所拯救，那些印度人心里一定也会是感激涕零的吧。毕竟一个活生生的女神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可要比那些无动于衷的木雕石像来的震撼的多啊。”
这句话里有调笑的成分，但是更多的却是对瑟琳娜的认同。周易手边的亲信不多，能像是瑟琳娜这样为了自己的一个命令就彻彻底底鞠躬尽瘁的人，更是仅此一例而已。这样的特例已经足以让周易对其变得亲近起来，而这种亲近，也自然是让心中对着周易憧憬万分的瑟琳娜欢喜不已了起来。
憧憬本来就是一种玄妙万分的感情，它和现实很远，但是却能让人在心中迸发出无穷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年少痴狂过，有多少人为了所爱而不惜一切过。虽然很多时候他们自己也清楚，自己所追求的的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但是有时候心动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
而瑟琳娜就是这样，她因为憧憬，甘愿一直站在周易的身边。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伊卡洛斯一样，明明知道自己的翅膀是蜡做的，他还是一往无前的想要向着太阳飞去。不为了别的，就是更近一步地触及那太阳的光辉。
瑟琳娜想要做周易的伊卡洛斯，想要站在他身边成为他光芒的衬托。所以立刻，她就这么对着周易答复道。
“月亮的光辉来自于太阳，我的光芒也完全来自于您的赐予。那些凡人的感激不过只是对表象的盲目追逐而已。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愿意把一切都敬奉在您的面前。”
凡人怎么看待自己，瑟琳娜一点也不在意。哪怕那些人祈祷、敬奉，对于她来说也比不过来自周易的认同。她对那一切弃之如敝履，对于周易的恩赏却是奉若至宝。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如果周易想要，她就能奉献上自己的一切。
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这是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周易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自然地会对瑟琳娜更加地另眼相看。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随手就能造就出另外一个瑟琳娜，一个月光女神。但是会像是她这样，以憧憬为出发点，而不惜一切对自己献上忠诚的人。恐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也算是命运在给了他无情嘲弄和莫大背叛之后，所弥补的一点补偿了。
“不用这样，相比于那些凡人的无聊膜拜，我倒是更希望能够看到一个英姿飒爽，光芒万丈的月光女神。因为就我来说，你就好想是我亲手雕琢出来的艺术品一样。有时候，如果把自己的身份幻想成一个艺术家的话，那么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所受到的赞誉可要比自己本身受到的夸赞要来的有分量的多啊。”
换做其他一个人，如果听到有人说自己是他雕琢出来的艺术品，哪怕是再亲近的人，心里也是难免会有几分隔阂生出来。因为这是一个人权自由的世界，在已经习惯了诸如自由、个性等等标签的现代人看来，他们是只属于自己的。如果有人一定要强行给他们打上这样的符号，那么就是不尊重自己，就是要和自己撕破脸皮。
但是瑟琳娜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并不是什么现代人，脑子里还是中世纪那种复古的观念。而另一方面是，她并不认为自己被周易称之为自己亲手雕琢的艺术品是有什么不对的。
甚至说，当周易说她是自己最为完美的作品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有那么几分窃喜的心情。能让一个心目中最为憧憬的存在说出这样的话，这对于她本来就是一种荣耀。而当她把这种荣誉感牢牢地记挂在心里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是忍不住绽放出了迷人的笑容。
月亮是清冷的，在这一点上，瑟琳娜和它一样。她就像是一个冰做的美人，立在那里时总是会让人有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圣之感。但是，当她嫣然一笑的时候，却是直接让坚冰开化，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忍不住生出迷醉来。
周易也是一样，当瑟琳娜笑起来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怦然心动。因为对于他来说，瑟琳娜实在是一个有些特殊的存在。当初他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经迷失过一段时间。而在那段时间里，他可是和这个清冷的女神留下过很多特殊的纠缠。
这个纠葛放在当时没有什么，但是放在现在，却总是会让周易有那么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瑟琳娜的与众不同。
在那个时候，他不止是和瑟琳娜有过纠缠，和另外一个女人也是这样。但是那个女人不同，那个女人是有着自己的欲望的，对于权力，对于其他的一些东西。周易能够满足她的那种欲望，所以那更像是一场交易，两边交付清楚了，那么自然也就是两不相干净净。
然而瑟琳娜不一样，她太过于清冷，无欲无求。而在这种清冷的表象之下，却是一种固执的灼热，一种坚定的赤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周易即便是想要用交易的方式弥补她，也根本拿不出能够交易的筹码来。因为不论什么时候，真情总是无法用物质去衡量的，哪怕他有着神灵这样高高在上的身份，也是一样。
成就她月光女神的身份，让她从一介只能在黑暗中躲躲藏藏的吸血鬼变成万众瞩目，高高在上的女神。这样看似乎周易的确是开出了巨大的筹码来弥补自己当初对于瑟琳娜的亏欠。但是这样的说法也许在别人的身上成立，但是在瑟琳娜身上却未必成立。
瑟琳娜也许会感激周易赐给了她重返光明之下的机会，但是却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神的身份而觉得自己赚到了多少。这不是她贪心不足，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而周易也是知道瑟琳娜的这个性子，所以他才更加地不会把这当成是交易的筹码。
所谓交易，本身就是要双方认同这个价值才能成立的。现在另一边根本不认为这是有价值的存在，他一厢情愿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