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红楼 第73章

作者:桃李不谙春风

“你愿不愿意进一步学习算术,我可以把你推荐给我的老师,他在算术一道上胜我十倍,现在南监做司业,他肯定会收你的,怎么样,愿不愿意?”

眼看着就要吃晚饭了,也快下学了,钱景润这样开口道。

不过贾清肯定不会答应的,先不论算术能不能给他带来帮助。就是那位“算术大家”,说句大话,到底谁教谁还不一定呢。不过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交流,倒是让他对钱景润的印象完全改变了。所以他婉拒道:“谢过钱先生的美意,只是家父责令学生置身科举,可能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钻研算术了。”

本来科举也不考算术,南北两监之所以还保留着算术,不过是为了使监生们多一技傍身,毕竟以后万一要是进了户部甚至兵部,不会算术,也会有很大掣肘的。而且国子监里算术的课程比重也是最小的。

钱景润明白贾清的意思,他也没能力改变这一现状,不过他还是道:“我会给老师写一封信,以后你去江南可以前去拜访,会有益处的。”

“如此就谢过先生了。”

……

初春时节一过,便是仲春二月。

国子监二月诗会便定在二月初二。这是个好日子,古称龙抬头之日。

国子监内学舍区域后面,有一块破地,是国子监专门用于春天踏青之用。这个时候,这片破地自是绿草如茵,春意盎然。

特别是早辰的时候,微风夹杂着细雨,偶有盛开的花朵在旭日的阳光之中翩翩而立。

走在里面,如诗云:

有时三点两点雨,

到处十支五支花。

贾清、谢国伟、戚成武及侯虎也相约来到这里。

虽然侯虎、戚成武二人文采几乎等于零,但在这个国子监的重要活动时,也愿意来凑个热闹。

诗会很是随意,只要是监内的学生,都可以参加。只要在巳时(九至十一点)结束之前,在摆好的砚台处写出自己的作品交到上边观景亭中的先生手里即可。

不限题,不限韵,不限数量。

整个上午都是自由发挥的时间,午时再集中点评,评出前十佳作。

整个国子监约八九百人,虽说不可能全部参与,但也使得这个不到百亩的坡地显得热闹起来。

“贾先生!”

贾清等人回头一看,却是钱景润。于是一起给他行礼道:“见过钱先生。”

之后贾清埋怨道:“钱先生就不要折煞晚辈了,哪有老师叫晚辈先生的,被别人听见太不像。直接叫晚辈的名字就好了。”

自从上次展现了些算术“天赋”之后,钱景润就经常叫贾清过去讨论算术。一来二去,钱景润发现贾清的脑子里就像是装了宝藏一般,放佛能给他无穷的灵感。于是他就开始疯狂的向贾清请教各类问题。

贾清虽说不能全部答出,但总能提出他没听说过的独特思路。

这不,从几天前开始,见面也不叫他贾同学了,直接叫贾先生。

钱景润却不理会,道:“自古达者为师,你在我的课上听讲,叫我一声钱先生。我私下里向你请教问题,叫你一声先生又何妨?不要为虚礼所缚!”

第七十二章 美则美却未必佳

侯虎三人暗自咋舌。这钱讲郎虽说职权不大,但也是朝廷正儿八经的五品官员,堂堂进士。

放在一般州县上,品级足以压制所有官员了。

但就这么一位正式官员,现在居然叫年未及冠,无职无权的贾清一声“先生”,传出去也没人信啊!

好在他们也知道钱景润是来找贾清的,都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走,随我到上边去!”等到就剩他们两人时,钱景润抓着贾清的手臂,欲引贾清向上走。

贾清拒绝道:“上边是先生们在一起谈经论道的地方,我上去干嘛?我还是就在下面和他们呆在一起就好。”

钱景润故作不悦道:“你顾及那些干嘛,难道我还不能带你上去?罢了,是礼部王大人要见你,我这才来找你的,这你总要上去了吧!”

如此贾清才不再拒绝,跟着他一起往上面走。礼部左侍郎王大人他当然是认识的,这个人是和贾府比较亲近的官员,他在贾敬的寿宴上看见过……

只是他俩也说不上亲近,这时找他干什么?

上了顶部的亭子,只见里面错落有致的坐着十多个人,其中大半是着儒服的监中老师。还有几人身着官服,贾清猜测他们应该是礼部的官员。

最前面坐着三个人,居中一人正是天下名儒方守。左边是孙俯望,右边赫然就是礼部左侍郎王显爵。

按理说,这个时代以左为尊,孙俯望是从三品的官员,而王显爵是从二品的礼部侍郎,应当是王居左而孙居右才是。

事实则不然!国子监祭酒虽说品级不高,但位列小九卿之一,是实打实的清贵职位。非德行高尚之人不可担任!而且因为执掌国子监,从礼法上讲,只要是其在位期内在国子监求学的监生,都是他的学生!如此,更显得祭酒这个职位的清贵。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位内阁首辅是否就是他的学生。自开国以来,自国子监求学,科考,入仕再进入内阁的人早已超过十指之数了。其中首辅都有四位之多……

而师生关系又是这个时代最为紧密的关系之一。

再加上今日是孙俯望的主场,所以他居尊位也就无可厚非了。

“后生晚辈贾清见过各位大人,各位先生。”

在贾清行礼的时候,其他人也在打量这位在京中薄有微名的贾家子弟。

等贾清抬起头之后,王显爵率先开口道:“果然是文采精华,俊逸非凡!”

贾清立马躬身道:“谢王大人夸奖。”

王显爵摆摆手道:“恩~,以你我两家之谊,何必如此生份?直接叫我王叔就是。”

“若是在私下里见到大人,自当见之以世交之礼。只是如今在监中各位师长之前,若以世叔称之,岂不显得小子太过孟浪不知礼了?还是以国礼见之为是。”

你这一见面又是夸奖,又是套近乎,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赶紧撇干净才是。

王显爵闻言一笑,道:“得了,如此依你就是。其实我今日唤你前来是想给贤侄道一声罪。”

听见王显爵如此讲,不单贾清诧异,其他人也不解的看向他。你一个朝廷高官还能在什么地方得罪贾清不成?

“贤侄前些日子不是在顺德坊内遇到歹人了吗,然后在京营节度使王大人的尽力斡旋之下,才将贤侄从烟雨楼中安然无恙的救出来。”

在场不知道这事的自是不解的看看贾清,又看看王显爵。而知道这事的几人则更加好奇了,孙俯望问道:“哦,莫非这事里面还有什么缘由和王大人有关乎?”

王显爵歉然道:“说来惭愧,那烟雨楼和我还真是有些关系。那烟雨楼的老板本是我一远房亲戚,来这京师之地做生意,因为人生地不熟,就上门求助。

我看在亲戚一场的面上,这些年倒是在一些事上给了他一些帮助……

谁知现在在他的地盘上居然出现了这等恶劣至极的事情,着实让人无法原谅!

虽说后来刑部部堂大人对我说此案和他应该没有关系,他也多半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不过,在他的烟雨楼内让世侄出现了意外,怎么说他也难逃其咎!我已经决定等他从刑部大牢中出来之后,就责令他离开京城。只是贤侄这里我还要请求不要见责才是……”

哦,原来烟雨楼是你罩着的地盘,不过你也用不着给我解释这些吧,你该去找负责查此案的人才是。贾清心里诽腹道到,嘴上却说:“王大人言重了,晚辈岂有责怪大人之理!家父对我说过,自我出事后,王大人第二日就登门慰问,晚辈在这里也谢过大人呵护之意了。还请大人再莫说什么告罪之言,晚辈着实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