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如和尚
尽管心中疑惑,宋青书还是称赞道:“吴兄弟的确义薄云天,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与之前很多客套不同,他这倒是真心实意的称赞,毕竟令狐冲当得起君子之名。
吴拱忽然感叹道:“当年伯父与父亲相继镇守巴蜀之地,是朝廷的西边屏障,只可惜我们这一代不肖,大都没什么本事,不能继承父辈的遗志。”
陈自强安慰道:“贤侄又何必妄自菲薄,本朝精锐尽在禁军,而禁军精锐又尽在三衙,贤侄年纪轻轻就执掌三衙之一的侍卫亲军马军司,已经很给信王、涪王他们长脸了。”
宋朝枢密院虽然是军方的最高领导,但枢密院只是掌握调兵权,并没有练兵权,平日里军队是由三衙掌控: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吴拱身为马军司指挥使,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军方三巨头之一了。
“我那位天德侄儿,论家世、论资历、论武功、论人品,原本非常有机会担任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只可惜有人从中作梗,最后关头给否决了!”吴拱恨恨地说道。
宋禁军中,捧日、天武、龙卫、神卫称上四军。捧日为骑军,天武为步军,皆属殿前司。龙卫属侍卫亲军马军司、神卫属侍卫亲军步军司,各军皆分左右厢,所以捧日、天武长官称为为四厢节度使。
宋青书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开始喝酒起来,这些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吴潜劝慰道:“这其实也是意料中事,殿前司都指挥使王子腾,他两个姐妹,一个嫁给了贾似道,一个嫁给了薛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哪一派的,又怎么会让我们的人将势力发展到殿前司里去。”
宋青书心中苦笑不已,这些人当着他的面谈论与贾似道集团的敌对,显然把自己当成同一条船上的人了,现在自己不想听也听了,正所谓不上船也不行啊。
韩侂胄却开口道:“天德没能当上捧日、天武四厢指挥使未必就是什么坏事,现在反而有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节夫是指四川那边?”陈自强若有所思地问道。
宋青书心中一动,处理掉万俟卨这个绊脚石,之前韩侂胄与蒙古的合约自然重新生效,如今双方使者在交流,四川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回归宋朝的怀抱。要知道南宋西边的战线已经退守到了重庆一线,若是能重新夺回四川,有剑阁、阳平天险,西边的压力瞬间下降数个级别。而四川回归以后,必然出现大量职务空缺,就成了各方势力博弈的焦点。
“不错,”韩侂胄朗声笑道,“贾似道实在是太贪了,殿前司不想我们插手,四川也想纳入麾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陈自强皱眉道:“可是据我得到的消息,如今皇上已决定派资政殿大学士程松知成都府,任四川制置使,程松的族妹程妙静是京湖制置使吕德的妻子,吕德又是贾似道的嫡系,可想而知四川也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也难怪陈自强这么悲观,制置使是南宋战时临时设定的官职,原本初衷是主管一方战事,可是到了实际操作中,往往民政赋税也会监管,可谓名副其实的地方最高长官。
韩侂胄却是不慌不忙,高深莫测地笑道:“程松此人志大才疏,他没那个能力真正掌控四川,我打算提名天德去当兴州驻紥御前诸军都统制,兼任兴州知州、利州西路安抚使,凭借吴家在四川经营多年的渊源,再加上天德的能力,架空程松成为四川的实际掌控者,并非什么难事。”
吴拱苦笑道:“这么重要的职位,贾似道不可能不来抢的吧,据我所知,他已经征召吕德麾下的郭靖黄蓉夫妇进京,想必是打算推荐郭靖担任这个职位。”
吴潜也是一脸忧色:“这可麻烦了,这位郭靖在天下人心中声望非常高,同时还武功高强又会带兵打仗,天德和他比起来一点优势也没有啊。”
韩侂胄目光移向一旁耳观鼻鼻观心的宋青书:“所以这件事还要靠青书帮忙啊。”
第1359章 比武夺帅
宋青书终于明白,这次韩侂胄请自己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讨论热烈,实际上都是说给自己听的。前面那么多铺垫,就是为了引得自己帮忙。
成了一群人目光的焦点,宋青书苦笑道:“我不是朝廷中人,这种事情也说不上话啊。”
且说当宋青书在韩府中做客的同时,郭靖黄蓉夫妇也到了贾府拜访,贾似道甚至非常礼贤下士地出门迎接。
尽管知道对方只是故作姿态笼络两人,但贾似道如今是朝廷数一数二的人物,郭靖黄蓉夫妇依然还是非常受用。
这次贾似道为了拉拢他们夫妇,摆了家宴宴请二人以示亲近,因此并没有请外人,作陪的全是贾府中比较重要的角色,贾珍、贾琏、贾蓉这些贾府中的实权派几乎都出场了。
待看到黄蓉娇艳无匹的容颜,贾府中的男性顿时惊为天人,贾琏悄悄戳了戳贾蓉,打趣道:“似乎比你家那位还要鲜艳妩媚几分。”两人虽然辈分上相差了一辈,但年龄相仿,平日里也志趣相投,两人关系与其说是叔侄,还不如说是狐朋狗友。
至于他口中那位自然指的是贾蓉的妻子秦可卿,在临安城这些权贵圈子里,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
“那可不见得。”贾蓉哼了一声,不过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黄蓉一点都移不开目光。
贾琏暗暗鄙夷,心想你表面上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暗地里还不是在想一些龌蹉的事情。不过黄蓉的美貌同样勾得他也有些心痒痒,想和她说上几句话,可惜苦于一直找不到话茬。
忽然心中一亮,他便拉着贾蓉来到黄蓉身边笑道:“久仰黄帮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巾帼英雄,让人心生敬佩。”
刚才贾似道一直和郭靖说着什么,让他无暇分神,黄蓉却是将刚才两人暗地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感受到两人言语中的欲望心中极为不悦,不过她知道对方是贾府中非常尊贵的人物,没必要撕破脸影响到靖哥哥的事业。
因此她强压下心中不悦,和颜悦色应付起二人来。
见她语气温柔礼貌,但贾琏又何尝品不出其中淡淡的疏远之意,愈发觉得心痒难耐,忍不住调戏道:“黄帮主,我这位侄儿说起来和你还有点缘分呢。”
黄蓉脸色一变,自己是有夫之妇,对方却轻佻地说什么缘分之类的话,显然不怀好意,若是平日里碰到这种登徒浪子,她早就使出打狗棒法的绊字诀让他摔一个狗吃屎以作惩戒了,只可惜如今在贾府中,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贾琏趁机继续说道:“我这位侄儿单名一个蓉字,刚好与夫人同名,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
黄蓉淡淡一笑:“我这名字太平常不过,在襄阳城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里称得上什么缘分。”
看到她的笑容,贾琏贾蓉满脑子都是贝齿红唇的美态,只觉得一阵眩晕,贾蓉急忙说道:“这怎么算不上缘分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们名字相同,再怎么说也有不亚于十年的缘分吧”
见二人得寸进尺,黄蓉知道若是任由他们唠叨下去,不知道还会说出什么混账话来,是以忽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贾琏和贾蓉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鲜艳妩媚的妇人不知所踪,眼前站着的仿佛是个凶神恶煞的夜叉,吓得惊呼一声急忙后退数步,一脸惊恐地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动静惊得贾似道那边都忍不住停下来往这边望了一眼,贾珍走了过来,皱着眉头瞪了儿子贾蓉一眼:“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他虽然与贾琏是同辈兄弟,但他年纪和对方父亲差不多,是以训斥贾蓉的时候,贾琏也是浑身抖了一抖。
两人依然有些惊魂未定,指着黄蓉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她”
黄蓉这时却甜甜一笑:“刚才两位公子询问我关于襄阳战场上的场景,我不小心描述得太真实了以至于吓到了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
贾珍也被她的笑容弄得一阵眩晕,忍不住心想似乎比儿媳妇还要漂亮一点
见他同样色眯眯地盯着自己,黄蓉顿时沉下了脸,贾珍毕竟虚长不少岁,论起城府比贾琏、贾蓉不知道高到哪儿去了,注意到黄蓉脸色变化,立马醒悟过来,直接转头狠狠地瞪了弟弟和儿子一眼:“你们俩混小子真是给我们贾家丢人,要知道我们可是武勋世家,你们居然听到战场上的场景就吓成这样”
贾琏和贾蓉不敢反驳,心中却是疑惑不已,自己真是被战场的场景吓坏了么,怎么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没什么印象了?
看到两人被训斥的场景,黄蓉微微抿嘴一笑,原来刚才她动用了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这两个纨绔子弟哪里经受得住,自然被戏弄得团团转。
不过黄蓉得意还没有多久,身体里就泛起一种虚弱之感,整个人晃了晃才站稳了身形,黄蓉低头摸了摸肚子,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怀孕过后自己体力精力都大幅度后退,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没过多久众人入席,贾似道对郭靖说道:“就像刚才和你说的,四川那边制置使我已经有了安排,如今打算让你去执掌四川之地的兵权。”
听到这个消息,郭靖神情一振,他倒不是为了升官欣喜,而是他胸怀黎民百姓,还是武穆遗书的传人,之前在襄阳因为没有官职,经常受到吕德的掣肘,导致胸中很多抱负无法一一施展,如今蒙古南宋停战,襄阳危机暂时解除,自己若是到四川执掌一方军权,他有信心训练出一支百战精兵,日后不管是蒙古卷土重来,还是收复中原,这支精兵绝对能大放异彩。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答话,贾似道继续说道:“不过现在有个大问题,那就是你还有个竞争对手吴曦。”
“吴曦?”事关丈夫的前程,黄蓉也被吸引了注意。
贾似道解释道:“吴曦是信王吴璘的孙子,之前是泉州参将,那时他一切都显得很平庸,可后来回京途中大放异彩,不仅武功高强同样还颇具才能,被韩侂胄推荐为宫中的带御器械”
“毕竟是信王之后,想来他之前是在藏拙吧。”贾似道有些不确信地自言自语道。
黄蓉忍不住开口道:“当年信王、涪王经营四川多年,四川一地遍布吴家门生故吏,与吴家子弟争我们恐怕没什么优势吧。”
贾似道非常满意黄蓉口中“我们”二字,之前他和郭靖聊了那么多,结果郭靖张口闭口都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让他有一种感觉,郭靖似乎并没有什么忠于他的意思,心里极为不爽,如今黄蓉一开口就表明了立场阵营,正是他最想看到的。
“这个黄帮主不用担心,”贾似道笑着解释道,“若是十年前,自然没法和吴家子弟争,可是如今信王、涪王都死了,四川也被蒙古攻破,吴家在四川的势力已经支零破碎,更何况这些年贤伉俪义守襄阳,侠名早已传遍天下,论武功论声望,谁都不是郭大侠的对手,所以这次我们还是有很大的胜券的。”
且说韩府之中,韩侂胄也说着类似的话:“其实这件事我们已经稳操胜券了,只不过最后一点需要青书相助而已。”
宋青书非常意外,毕竟不管武功、声望又或者是行军打仗,令狐冲假扮的吴天德也远不是郭靖的对手,为何韩侂胄会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韩侂胄笑道:“青书也不是外人,有些话我就和你直说了。”
犹豫了一下,仿佛在寻思如何措辞,韩侂胄方才说道:“青书觉得什么是帝王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