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目水金
“那桌有人了,少俠若是不介意,不妨與我一桌。”
司空長風看了儒雅書生一眼,又轉向那空無一人的桌子,略有疑惑道:
“這鬧鬼了?分明沒人啊!”
“笨死了,這一看就是被人預訂了。”溫良十分自來熟的坐到儒雅書生對面,再道:
“先生,不好意思,我這師弟沒見過什麼世面。”
“師弟?”儒雅書生稍顯訝異。
“先生,別聽這小子胡扯。”司空長風走來入坐,道了一聲叨勞,順手把手中長槍放在身旁。
隨即,儒雅書生特意叫來店小二再拿兩個杯子,順便沏一壺熱茶,這茶明顯是為年歲尚小,不宜喝酒的白衣少年準備的。
“不知二位少俠尊姓大名?”
司空長風聞言,似是早就做好步入江湖,被人問姓名來歷的準備,他立即抑揚頓挫,十分流利的自我介紹:
“在下從未有過父母,所謂來也空空,去也空空,故取姓司空,也願化作長風,一去不歸,所以我叫司空長風。”
儒雅書生輕笑:
“呵呵,這番介紹倒是頗有意思,想了許久吧。”
司空長風眼神遊離不定,赫然是被說中,當初他算是絞盡腦汁的為自己的名字編出一段話。
“少年人都騷包的很,請先生見諒。”溫良笑呵呵的出聲:
“世上少有像我這般年少早慧,低調沉穩內斂的人,就如我的名字一般,取自溫良恭儉讓,故而姓溫名良。”
司空長風聽後,氣的牙癢癢,便道:“溫小弟,你確定溫良恭儉讓說的是你自己?”
“喝一杯酒吧,莫要讓嫉妒心矇蔽你的雙眼。”溫良端起酒壺,為司空長風倒了一杯酒水。
“你......”
“兩位少俠倒都是有趣的人,我姓陳名儒。”儒雅書生啞然失笑。
“我只覺得可氣,跟他在一起久了,只怕遲早都會氣出病。”
“莫氣莫氣,氣出病來無人替。”溫良將一杯酒水擺放在司空長風面前。
司空長風有些無奈的一飲而盡,稍微品味後,便開口道:
“這酒應該是叫桑落,我有一個朋友也會釀這個酒,如今喝的卻是沒他釀的好喝。”
他沒有絲毫猶豫,馬上招呼店小二過來,說要把酒退了,上一壺秋露白。
一旁的陳儒立刻為司空長風講解秋露白一月只出一日,一日只出兩個時辰,每月十四才供應。
而不遠處有一桌書生打扮的人,已然認出了陳儒,心中暗暗不忿,不懂這麼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野小子,為何能得青睞。
於是,其中一人猛地放聲嘲笑:
“小子,你想要喝秋露白,大廳之上不就擺放了一瓶嗎!”
陳儒微微皺眉,瞥過去一眼:
“多嘴!”
那人立時身子一顫,惶恐不安的低下頭,而司空長風並未發覺什麼,一臉驚喜指著擺放在半空之中的酒,問道:
“小二,這秋露白多少錢?”
“不要錢,只要你能拿的到。”店小二意味深長的笑道。
司空長風不假思索回道:
“簡單。”
“長風......”陳儒剛要出聲阻止,起身伸手想要騰空而起的司空長風身旁卻多出兩人,兩人一人按住他一個肩膀,順勢將他按回椅子上。
“你要取樓中酒?”一人面無表情的詢問,又一人接話:
“既然伸了手,便算下注取酒。”
司空長風周身一震,兩人頓覺手上一陣刺痛,馬上鬆手退了兩三步。再看向店小二。
“你設套?”司空長風再看向店小二。
“客官這是什麼話,上面的確是陳釀十二年的秋露白,世上只此一壺,你若想取,那便憑自己本事取,如若取不到,留下一件東西就好。”店小二滿臉無辜的回話。
“稍安勿躁,店小二嘛,多是狗眼看人低,只敬羅衣不敬人之徒。”溫良毫不在意的開口道:
“看到你這麼個愣頭青,又不是什麼世家公子、名門大派的後起之秀,不免會想見你吃癟。”
這時,一位氣度儼然,年約四十幾許的中年人走來:
“取酒失敗者,皆由我來決定留下何物。”
他的到來,在場之人紛紛恭敬的稱作謝師,此人為雕樓小築一品釀酒師,憑一身釀酒造詣,整個天啟城都尊稱為謝師。
旋即,陳儒為司空長風講解:
“謝師是雕樓小築內功夫最高之人,多少江湖公子試圖取這個酒,卻都沒有成功過,不過真正的高手不會來取這個酒,來取酒的多是如你這般,初入江湖的少年郎。”
“那我就做這第一個取酒成功之人。”司空長風長槍入手,擺出一個架勢。
他剛想出招,便見一位白衣少年輕咳一聲,起身道:
“謝師,我還是一個孩子,你也看出我無甚內力可言,不知能否與我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朋友,一同來取酒。”
他一本正經的道:
“要是輸了,我也沒什麼好東西,乾脆留下,拜你為師,我覺得自己悟性不錯,定能傳承你的衣缽,成為一品釀酒師。”
此話一出,不知多少人流露忍俊不禁的神色,只覺這少年臉皮之厚,堪比城牆。
而謝師卻走上前,一手搭在他肩膀,發現其百脈俱通,且經脈強度遠超常人,頓時脫口而出:“好根骨,你當真沒有師承?”
“認真來說,在釀酒一道,並沒有師承,我是學醫之人。”
“溫小弟,你還真要叛師?”司空長風趕忙開口。
“學醫之人,再多一個釀酒師父算甚叛師!”溫良說完,陳儒不由地有些好奇,也把手伸來,眼中倏地震動,點頭道:
“的確是好根骨,反正都有學醫和釀酒的師父,不妨再多一個師父。”
“長風師弟,聽見沒,沒想到我這般人見人愛,大家都想收我作徒弟誒!”
陳儒含笑解釋了一句:
“我倒是能做你讀書的先生,那多出來的師父,卻是另有其人,更要看他是否能看上你。”
眾人一聽,臉色浮現一絲莫名之色,在場絕大多數人都知道這位陳儒先生來自稷下學堂,而學堂祭酒乃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其名李長生,世人皆尊稱為李先生。
謝師聽後,便道:
“以你的資質,若只跟我學釀酒,只會埋沒你,若你真有興趣,隨時可以來尋我。”
“那小子就不客氣了。”溫良走到司空長風身側,朗聲道:“謝師,小心了。”
登時,他低喝一聲:
“長風師弟,還不趕快取酒!”
司空長風雖不明所以,但本能點足一躍,掠至上空,沒被任何人阻攔,就這麼輕易的取下了秋露白。
“這......”
此刻不僅眾人瞠目結舌,不明白為何謝師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就連司空長風也一頭霧水:
“溫小弟,這是為何?”
不等溫良回話,謝師忽然開口:
“你姓溫?”
酒樓內不知多少人,一聽到這個溫字,不知想到了什麼,本能的想要後退,然而只聽那白衣少年一臉燦爛的道:
“都不要動哦,既然知道我姓溫,就該明白方才我已下毒,此毒名為含笑半步癲,但凡臉上露出笑意,或者是邁步半步,輕則七竅流血身亡,重則全身爆炸而死。”
“可謂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的必備良藥!”
第180章 李先生,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溫良掃視眾人,臉上的笑意愈發燦爛:
“諸位現今是不是感覺氣血翻湧,周身大穴皆有酥麻之感,手腳都不受自己控制?”
許多人一聽,更加惶恐不安起來,有人色厲內荏喊道:
“這裡是天啟皇城,可不是什麼嶺南之地,你安敢如此放肆!”
“哦,是嗎?”溫良樂和和的道:
“我就放肆了,你過來咬我啊!”
司空長風深知某個白衣少年根本就不是溫家人,但考慮到他一身堪稱是登峰造極的醫術,未嘗不能有一手高深莫測的毒術,因此欲言又止的道:
“溫小弟,你當真?”
溫良微微一笑,只是看向謝師:“我們應該是贏了吧。”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江湖之中果然是最不能小看老人,小孩和女子。”謝師輕道:“你們可以拿走秋露白。”
溫良眸光落在陳儒身上:“陳先生,得罪了。”
說罷,就轉身招呼司空長風離開。
“溫小弟,不是該為他們解毒嗎?”
“我下的毒藥又不重,也無解藥能解,過兩時辰,便可自解。”溫良一邊說,一邊指著某個人:
“方才就是那人看不起你,想要引你取秋露白,接著被店小二推波助瀾,臨走之前,要不要賞他們兩巴掌,讓他們今後莫要再狗眼看人低。”
“我都沒計較什麼,你倒是比我還小心眼。”司空長風拉著溫良就往酒樓外走,剛好撞見兩名青年。
一個瀟灑豪放,肆意隨性,腰懸酒壺,一個身著紅衣,身材健碩,雙目有神,面貌俊朗,前者正是進入稷下學堂,已經拜學堂李先生為徒的百里東君。
後者原為雷門弟子,現今乃是李長生的二徒弟雷夢殺。
“司空長風,你什麼時候來的天啟城,怎麼不來找我?”百里東君率先道。
“今日才到,正想來找你。”司空長風剛說完,有人急忙大喊:
“百里東君,你娘是溫家人,你舅舅更是毒菩薩,還不趕快讓這小子為我們解毒!”
“這.....是何意?”百里東君不解回道。
立即有人長話短說的講清前因後果,百里東君略顯怪異的看向白衣少年:
“溫良是一個好名字,或許今後溫家有人會取這個名字,但據我所知,溫家迄今為止,應該還沒有人喚作此名。”
此話一出,所有人扭頭紛紛看向白衣少年,他順勢乾咳一聲,對百里東君道:
“我姓溫,長風是我師弟,你是他的至交好友,那你我的緣分不就是天註定,既可以成為肝膽相照的好兄弟,更能算是異父異母的親表兄弟。”
“我對溫前輩仰慕已久,覺得是他命中註定的好徒兒,聽說你好酒,我這才打算和長風師弟取這十二年份的秋露白。”
百里東君聽完,突然感覺有些牙疼,真是不知道面前這名白衣少年,是怎麼說出這等不要臉皮的話。
他情不自禁的看著司空長風,而他徑直遞來一瓶酒:
“事實還真就是如此,這是你的秋露白!”
“不管怎麼說,也不該如此胡鬧。”一旁的雷夢殺開口道:
“這什麼含笑半步癲真沒解藥?萬一有人不小心笑了,又邁步走出,豈不是就會死人!”
溫良很是認真的出主意:
“哪個想笑,就自己給自己一巴掌,想來就不會笑了,若還想離開求醫,其實跳著走,毒藥便不會發作。”
幾人神色詫異,異口同聲:“跳著走?”
“小子,當真跳著走毒藥就不會發作?”有人大聲發問。
溫良故作思考,道:“我若說是真的,你不會跳著過來打我吧?”
酒樓內忽然一下子安靜了起來,大廳之中倏地出現一位白髮老人,卻見他雖滿頭白髮,但駐容有術,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餘歲。
“沒想到今日雕樓小築這般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