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族主夫人道:“賢婿與心門的矛盾……真的不可調和?”
問題是敏感問題,但加上一個賢婿的字首,敏感度直降八成。
“矛盾自然是不可調和,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林小蘇道:“最關鍵的地方是,左執湖方圓千里之地,很特殊,我不能容許除了自家人之外的任何勢力染指半分!”
回答也是斬釘截鐵。
但同樣附加了親情元素。
族主夫人眉頭微皺:“左執湖,有何特殊之處?”
林小蘇道:“此事請容許小婿暫時保密,等到時機成熟之時,小婿必定和盤托出,小婿向兩位大人保證,此事於青丘,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弊……先讓小婿抽取兩位大人身上的心鏈,如何?”
族主夫婦同時一震:“好!請賢婿施以妙手!”
林小蘇手一抬,一指點在族主的眉心……
這一點,帶著因果之莫測。
族主體內的經脈、骨骼、心臟突然浮現出一條條銀色的鏈條。
這鏈條,就是心鏈。
因果的印記。
鏈條浮現,慢慢地順著林小蘇的指頭,延伸向他的手臂,就象是一條詭異的蛇。
族主夫人臉色微微改變。
這因果鏈沒有擊碎,而是轉移。
難道這位女婿,竟然要以身相代?
他要代岳父岳母承受這天道之枷鎖?
很快,族主身上的心鏈全部抽取。
族主元神一感應,數千年來身上如同附骨之蛆的心鏈,真的無影無蹤。
他整個人全都活了,他的道境這一刻似乎一步踏入了更高的層級。
這就叫心結得解,道境大開。
下一刻,夫人身上的心鏈也被他抽取。
兩人心鏈一去,心意相通:“賢婿,此歹毒術法,對你是否有損?”
“兇險自然是有些兇險的,但是,為了親人而承受些許因果,豈非亦是因果正途?”林小蘇道。
一句話,族主和夫人兩位執道高人,感動了。
為了解除他們身上的因果,這位女婿挺身而出,自己承受。
修行道上,何曾有過這樣的精神?
唯有親人二字,可以涵蓋。
族主夫人道:“賢婿如此,倒讓老身夫婦汗顏無地也。”
一句汗顏無地,或許也是她真實的感覺。
三千年來,他們夫婦身中心鏈,不敢觸怒心門,在心門壓迫之下,妥協,不斷地妥協,實實在在損傷了族撸瑩p傷了族中利益,甚至是兒女的利益。
這份愧疚,終是有的。
今日,林小蘇反其道而行之,以親人之大義,給他們上了一課。
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過往,何其不堪。
“岳母大人言重也,小婿告辭!”林小蘇一躬身,手中薪燈隨手而滅,他的人,出了山洞,一步升空,射向蒼穹之外。
族主久久地看著消失的那個黑影。
他的眼中,風雷激盪。
突然,他一步到了山洞內側,手一起,按在一塊石頭上,石頭慢慢亮了,裡面出現一條人影,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形象。
“扶兄,有何事?”老者道。
“丁兄,來一趟青丘,有事相商。”
“關乎何人?”
“蘇林!此賱倓倎淼角嗲穑瑤硪粭l大訊息……”
老者的臉色陡然沉凝:“好,本座馬上到!”
下一刻,山洞中似乎憑空出現了這名老者。
“扶兄,但有何事,盡說無妨!”
族主慢慢抬頭:“扶兄?憑你也配稱本座為兄?”
那個丁姓老者臉色猛然改變:“你……”
“丁赤,你給本座設下毒計,遺禍三千年,今日本座不妨如實告知,你的肉身,今日毀之,你的元神,本座折磨三千年,你之子女親屬門人弟子,但有一人逃生,算我扶嶽愧對青丘先祖!”
丁赤全身大震:“扶嶽!你別忘了,你之心鏈……”
轟!
身後一條巨尾虛空而下。
丁赤肉身化為血霧。
而他的元神,也被這條巨尾牢牢束縛。
丁赤感應著這條巨尾中傳來的氣機,臉色完全改變:“心鏈已然消除,何人所為?何人?”
“去煉神池慢慢想吧!”身後族主夫人聲音冰冷。
下一刻,這具元神進入青丘煉神池。
煉神池,不止是元神的囚唬窃竦臒挭z。
他,將會痛苦折磨三千年,想死都不可能。
這就是族主對他的回應。
林小蘇腳踏陰陽步,一步百里開外。
此刻已經遠遠出了左執湖,他的嘴角帶上了幾許笑意。
他知道族主夫婦,將會對那個施術之人痛下殺手。
他更知道,那施術之人一死,青丘與心門的矛盾將會不可調和。
這,才是他解除心鏈最核心的回報。
當然,還有一重回報,那就是心鏈本身。
這心鏈,他不是沒辦法直接粉碎,他更不是有意讓族主和夫人感覺內心愧疚,至少,不是唯一的原因。
他將這完整的心鏈吸入自己體內,是有用的。
心鏈在他心鏡之前旋轉,層層解密……
在他踏入京城的最後一刻,他因果法則,順利結出道種。
至此,他體內的天道七法,已有六法登堂入室。
這六法,分兩個層級。
時間、空間兩大法則是道花。
陰陽、因果、生命、輪迴是道種。
唯一欠缺的就是混沌。
混沌法則,號稱大道之始,哪裡有?
大荒之地,似乎並無混沌道門,但有一人,卻跟混沌法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此人,就是古門古隨心。
古門,太古神墟的太古宗門。
而太古神墟,乃是遠古神魔存留地,先天神魔,就是從混沌中誕生的。
現在,也是時候跟古隨心去辦那件早已答應他的事了。
古隨心這小子,相遇於江南,也為他上戰場殺了幾個來回,他答應古隨心,江南行程結束,為他追回丟失的那塊背心玄甲。
這是兩年多前,古隨心在江湖上隨意撩女人產生的惡果,他跟女人嘿嘿咻咻時,女人從他背上硬生生扒了這塊甲,然後逃之夭夭。
林小蘇一開始還為兩年時間,而有些壓力。
他的時空回溯,不一定能回溯兩年。
現在不同了,他已經驗證過,回溯二十年興許有點壓力,但回溯十幾年,毫無壓力。
那不就妥了嗎?
走!
他一步落在自己的侯府,向古隨心發出了資訊:“古兄,身在何處?”
古隨心的聲音從通訊器中傳回:“柔絲小館風光好,一寸柔紗一寸情啊,你還真是會選時間,小弟褲帶都解了,硬生生止住。”
“我靠!”林小蘇道:“要不,你先玩吧,等你玩完了,過府,商量下辦你那屁事。”
“你有空了?”
“什麼有空沒空的,答應了你的事,沒空也得抽空不是嗎?”
“那好!我現在過來!”
唰地一聲,古隨心沖天而起,直接落在林小蘇的薄紗亭。
林小蘇手中茶杯輕輕一揮,古隨心手一伸接過。
“褲帶重新系上了?”林小蘇笑道。
“嗯,女人嘛,哪裡沒有?”古隨心道:“別說只是個青樓女,即便是妖族聖女,在蘇兄這句話面前,該止還是得止!”
“那現在就去?”林小蘇道。
古隨心抬頭看看天色:“我以為蘇兄打算在京城過了年,再去的。”
“我倒是想在京城過完年再去,但你呢?你這流落異鄉的,上哪兒去過年?”
“我好辦,青樓、酒館何處不可過年?實在不行,我到你這侯府過年也是一樣。”古隨心道。
“你來我這裡過年,還真是毫不矯情啊,就不問問我歡迎不歡迎?”
“那現在問問來得及不?”
“完全來得及,我直接回答……不歡迎!”林小蘇道。
“師兄,你封了侯之後,有點小勢利……”
“滾!滾去你跟那個妖族女子睡覺的地兒,我早點了結了你這破事,再安心回家過年!”
古隨心手一伸,掏出一根奇異的白骨。
白骨放大,成為一條飛梭,兩人踏上白骨,穿空而起。
林小蘇摸摸這根白骨,臉有異色:“這是遠古神魔的腿骨!”
“是啊,這在我們古門稱之為祖骨。”
“祖骨,你竟然拿祖宗的骨頭做成飛梭?”
“這是我古門的傳統了……”古隨心就此一洩千里。
古門,跟其他門派不太一樣。
一般門派,對祖宗很尊敬,祖宗的一根頭髮,一段骨頭,都是神聖的。
古門……
其實也尊敬,只不過尊敬的方式有點不一樣。
他們覺得,將祖宗的骨頭埋在地下,有點冷落祖宗,是故,最好的尊敬方式應該是將骨頭派上用場,隨身帶最好。
這樣顯得跟先祖比較親近不是嗎?
於是,遠古神魔的骨頭就做成了各類法器,有的是刀,有的是劍,有的是飛舟,有的是床鋪……
林小蘇實在沒忍住:“有沒有做成夜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