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土司吐司
“將軍，他們……”
“是來勸降，等會兒你帶隊原地待命就行。”
“明白！”
顧文兵看到這陣仗就明白對方的用意。
現在來勸降，有什麼意義。
但同為大周朝的屬臣，又都打著恢復帝制的頭銜，這種平等交流的機會有必要參與。
否則，他日無論是誰勝誰負，在相同的背景下，破壞規則的人往後都會成為文人墨客們嘲笑的物件，這汙名恐怕幾代人都洗不清！
顧文兵獨自上前，
同樣，另一邊也有將軍主動向前來。
兩人雖然都聽過彼此的名字也見過幾面，但從未在正式的場合中單獨交談過。
這是第一次……
還是在戰場之上！
“顧兄。”李良主動示好。
“李兄別來無恙。”顧文兵也客氣的回答。
戰場之上不宜太多客套話，見面問候之後李良便先說明了來意。
“顧兄，你也是將門之後，京城衛中鼎鼎有名的將領，為何要作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顧兄願意放下兵戈，隨我一同入京，小弟願以性命擔保，朝著絕不會追究你過失。”
的確挺直白，甚至讓人有些想笑。
顧文兵最後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李兄啊，李兄……你是真當我顧文兵是傻子，還是覺得朝中如今高高在上的人能夠聽得進去這些話？”
顧文兵的表情先是平靜，隨後便越說越猙獰。
“若是他們能夠聽取諫言，我父親就不會慘死晉州，我母親也不會為此傷心欲絕跳進而亡，妹妹更不會鬱鬱寡歡，終日不肯出門見人！我顧家為朝廷盡心竭力，一直經營好金吾衛……可到頭來呢？”
還不追究自己的過失？
笑話，
你不追究，別人可要追究。
顧文兵一家便是被朝廷的鬥爭害得家破人亡，如今還說什麼歸順的話。
若是自己歸順朝廷，恐怕九泉之下就不敢稱之為顧家的人！
“顧將軍的事是個意外，而且那時候……”
李良本想反駁，可對方並不給說話的機會抬手製止。
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顧士彰的事原本就是朝廷鬥爭的結果。
從新政開始，各地官員出走頻繁，落下據點未登記的錯誤……然後到柳星平！
對方是先皇帝的親信，又是當今首輔大人的得意門生，自然想要大事化小，所以糧食被搶的事情便需要有人出來擔責。
那人，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父親。
甚至最後……
父親都想要為洗清自己罪名，為顧家博得一絲同情死守晉州，最終被亂刀砍死。
直到現在過去了一年多了，顧文兵還記得當時家裡收到訊息的場景。
京城衛來報……
父親戰死晉州城下，身中數百刀而亡。
屍體還被人剝去衣服拖行示眾，最後腦袋還懸掛於城牆之上供人觀賞。
何等侮辱，
這份仇恨，顧文兵是絕不肯向朝廷低頭。
說完了，
深吸一口氣。
僅僅閉眼的一瞬間，情緒瞬間恢復過來。
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別讓敵人知道你想做什麼……
顧文兵回想起父親的教導。
“倒是你，李兄。你為何要為首輔大人賣命呢？他不是朝廷，更不是皇族，他只不過是個自私自利妄想用整個天下來履行他幻想的瘋子罷了。”
顧文兵也是年輕一輩。
曾幾何時也希望新政能夠真正改變大周朝腐朽的制度和現狀。
可後來呢。
他發現新政不過是個幌子，無論是誰都逃不過自私……
張子真為了自己的新政不惜犧牲掉所有站在不同立場的人，而那些人終究會因此聚集在一起。
更何況，他新政施行了這些年朝中依然有很多不情願的人。
“你我都是為周氏皇族效力，而不是為張首輔，你為何執著於聽命於他。”
“首輔大人是先帝唯一託孤之人，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他的決定我自然會遵守。難道把皇位讓出去給四王爺，那才是臣子之道？”
“王爺乃先帝兄長，無論江山最終在誰手上都是周氏皇族，而不是那些為了一己私慾，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小人。”
話說到這份上兩人已經沒有什麼聊的必要了。
“如此，我跟顧兄意見不一。”
“你且回去，我會在戰場上決定我們的勝負！”
兩人對視一眼，行禮。
最後轉身離開各自回到隊伍裡面。
“將軍。”
“看清楚了麼，裡面有誰是你認識的人？”顧文兵詢問旁邊的副將。
“我見過其中幾人，原先是千牛衛的校尉，這會人都在裡面。”
“這些人你可有把握？”
今日確實是過來跟對方叫陣的，但顧文兵還有一點小心思，那便是看看對面的人中有沒有值得拉攏的人。
“其中一個原先與我是同一屆武舉出來的，這人我比較熟悉。”
“那就好！接下來我們會與對方戰鬥幾場，與對方接觸的事情你去安排。”顧文兵吩咐。
這讓副將有些不明白。
“將軍，我們還要跟他們打一場？”
“若是不見血，他們便不知道他們有多少勝算……長期消耗是我們佔優，讓他們看到這一點才會願意歸附。”
顧文兵望著天空。
如今已經過了夏日最熱的時候，接下來會有雨季。
春秋交戰中最為艱難的日子。
第1080章 相互博弈
相月的雨季來臨……
對於守城的人來說是最不能馬虎的時候。
大雨會模糊觀察的視線，甚至雨水還會侵蝕兵器，讓傷口化膿。
而堡壘密不透風的地方也會因為大雨而積水，一整天都泡在雨水裡，再堅強計程車兵也會生出病來。
可反觀另一邊的隊伍，反而好得多！
因為顧文兵是主動攻擊的一方，如何部署，什麼時候進攻都是自己說了算。
連續的幾天裡，顧文兵無論早晚……但凡想起來便讓組織士兵發起衝鋒。
雖說雨中的戰場視線受阻，效果也不好。
可顧文兵依舊堅持如此！
“將軍，將士們都有些疲憊了，如今又是大雨時節，能不能暫緩進攻的次數等待大雨過後？我保證，只要讓將士們休息好，下一次的進攻一定能開啟突破口。”一個副將向顧文兵保證說。
然而這話並不能打動對方。
“你覺得這幾天的效果如何？”
呃……
這麼一問，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樣。
可實話實說，這幾天的進攻沒有什麼收穫，甚至都不如最開始的時候，那會兒還能登上對方的城牆，後面被迫趕下來還覺得可惜。
然而這幾天的大雨讓工程梯也變得很滑，戰場上甚至發生過連續幾個士兵都上不去的情況。
“不如之前……”硬著頭皮回答。
還以為說錯話，沒想到顧文兵卻點頭同意。
“那就對了，而且不僅我們累了，對面也一樣。我但就是要告訴對面，我什麼時候都可以進攻，讓他們日夜都打起精神來。”
為了施行自己的策略，顧文兵將大營搬離關隘遠一點的地方，防止敵人突襲。
隨後命令自己對部隊輪番休息，但出勤的人在收到命令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組織人進攻。
無論大雨還是晴天，都得如此！
開始還有些效果，對面應對不過來。
可幾天下來之後，對面的彷彿摸清楚了這邊的路子，無論什麼時候發起進攻……即便是深夜，也會受到很強的抵抗。
連續奮戰，將士們也會勞累。
“你記著……按部就班，就容易不會出現意外。所謂天道無常，並非讓你等待時局變化，而是主動去創造這份變化，對面有地勢優勢，對我們不利，但我們也有機動的優勢，要善於在其中找到突破口。”
周奕文將兵權全部交給顧文兵是有道理的。
對方在行軍佈陣這一塊絕不輸給對面的將領！
可兩位高手間的對決都是一時難分勝負，最後則看誰先出現錯誤。
顧文兵賭對面先出問題！
因為朝廷的機構更加複雜……
會比自己這邊多很多程式。
不如自己調兵遣將那麼隨意。
“等等吧，這種時候不能急……”
在顧文兵的安慰下，偏將只好點頭。
都有不滿的地方，
但凡有高低之分就會有埋怨，可只要處理好這些問題就不會暴露更大的問題。
………………
同樣的另一邊。
李良大概明白了顧文兵的做法。
想要用沒有章法的打法消耗自己的精力！
“讓士兵們不用全部投入到防守中，對方眼下並不會全面攻城，注意好偵查以及雨水監測，不要在最簡單的地方犯錯。”李良吩咐手底下的人說。
“將軍，可敵軍每次都……”
“我知道，這就是他們引誘我們做的事，在沒有規律的戰鬥中不斷消耗我們的精力，你要是跟著他們做了，就永無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