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走紅 第982章

作者:宋不留春

  “下午拍戲的時候,她偷偷看了你好幾眼。”顏良說,“人家那一臉怨念啊。”

  “不至於吧。”陸嚴河說。

  “我是做了一些誇張的加工,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一點事情。”

  “其實也沒什麼。”陸嚴河把自己跟詹芸的對話和顏良說了。

  顏良驚訝不已。

  “你這麼直接?”

  “委婉了一次,人家裝沒看懂,再委婉拒絕,以後還有第二次、第三次。”陸嚴河說,“懶得麻煩,不如直接說清楚,一勞永逸。”

第682章 人的解剖

  陸嚴河以前其實還真不是這樣的性格。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慢慢變得這樣果斷堅決了。

  顏良:“我得跟你學習。”

  陸嚴河笑,問:“你平時對於這種不想見的人,不想去的局,你是怎麼拒絕的?”

  “一般除非真的有事,不然我即使不想去,也還是去了。”顏良說,“我總是覺得,去就去了,給人面子,後面說不定有什麼事情可能就要人家幫我忙呢。”

  “你這也是一種態度,沒必要跟我學,每個人性格不一樣。”

  “其實我倒不是意外你決定不去見楊洲勁,畢竟他跟你是一點不熟,但是,你竟然會直接當著面拒絕詹芸,這是我沒想到的,她跟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關鍵是還跟你一起拍了這麼多次戲了。”

  陸嚴河:“我只能說,人和人之間有時候還真是看緣分,我跟詹芸合作了這麼多年,卻幾乎連朋友都算不上,確實也沒有什麼私交,就跟溫明蘭一樣,其實按理說我跟她也應該很熟的,不僅一起拍了《老友記》,還是同一個經紀人,見得也多,但就是沒熟起來。”

  “那這確實是緣分了。”顏良點頭,“真正跟你關係不錯的女演員,好像也就陳碧舸和江玉倩。”

  “其實你看王靜也好,嚴令羽也好,跟我都相對要熟一點,我跟她們見得還不如跟詹芸和溫明蘭多呢,我覺得是氣場問題。”陸嚴河說,“《老友記》三個女演員,我最覺得聊得來的反而是柏濉!�

  “她本身也是性格最好、人最nice的那個。”顏良說,“她為人是真挺大方的,沒什麼扭捏,也不會……像詹芸和溫明蘭那樣,給你那麼強烈的女明星的感覺。”

  確實就是這樣。

  即使詹芸和溫明蘭在他面前已經非常收斂女明星的那個勁兒了,但畢竟是每天朝夕相處,很多的細節是瞞不住的。

  這種東西,是眉梢不經意間就會流露出來的。

  就像詹芸,因為她的角色是《老友記》中最受觀眾歡迎的那個,所以,陸嚴河也越來越能感覺到,她對這部劇越來越希望更偏向於以她為中心來開展劇情。

  她沒明說,只是很多次在排練和對劇本提意見的時候,她提出的那些東西,最後折射出來的就是這樣一個結論。

  人家可能也是無意識的,不是有心之舉。陸嚴河能理解。但恰恰是這種無意識的無心之舉,才讓陸嚴河心中有隱約的排斥之意。當然,這種排斥之意也是自然而然的,在理性上,他絕對不會表現出來,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因為這一點對詹芸有意見。

  任何一個演員,站在詹芸的角度,都有可能下意識地作出跟她一樣的舉動,包括陸嚴河自己。

  溫明蘭呢,是三個女演員中,第二受歡迎的。而且,實際上,如果說第一季中柏宓慕巧褪侵鹘菆F中明顯的配角設定,那溫明蘭的角色跟詹芸的角色,其實在劇情與人物關係裡所佔據的比重是可以掰手腕的。

  溫明蘭一直是一個很有野心同時也很有追求的女演員。她的事業心可以跟江玉倩有得一比,但她卻沒有江玉倩那樣努力、拼命,而且,心氣兒高,是不可能像江玉倩那樣滿世界飛跑曝光的。

  溫明蘭一直想要走“高階”路線。

  這是陸嚴河從陳梓妍那兒感受到的。

  唯有柏澹膊恢浪遣皇且驗楹芮宄约旱慕巧褪且粋不那麼重要的主角,所以,她在《老友記》這些年的創作過程中,幾乎都一直是“積極配合”,努力“扮演角色”。

  在平時的狀態中,她“競爭”那一面的意識也幾乎沒有,願意跟大家嘻嘻哈哈,會講笑話逗大家開心,平時沒有拍戲的時候,她也是頻繁地在群裡冒泡,轉發一些笑話、娛樂新聞什麼的,讓大家能夠在拍戲之餘,仍然有聯絡。

  陸嚴河雖然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但是他其實很欣賞她。

  也許她的表演才華不是那麼出色、有天賦,一鳴驚人。但是,她的為人處事,令人如沐春風。陸嚴河很願意和她做朋友。

  陸嚴河和顏良兩個人邊聊邊吃完了晚飯。

  休息片刻,兩個人就去拍戲。

  白景年正在電話,似乎是在跟誰爭吵,罕見地有些紅臉,臉上散發著怒氣。

  見狀,陸嚴河和顏良兩個人面面相覷。

  白景年是一個脾氣很好而且很有忍耐力的人——雖然這完全是來自於他京臺“鬱郁不得志”的多年工作經歷。

  所以,當白景年突然表現出這麼大的怒氣,陸嚴河和顏良的第一反應都是:

  什麼情況?

  掛了電話,白景年還猶自生氣。

  “導演?”陸嚴河和顏良一起過去了。

  白景年整理了一下臉上的怒色,緩和下來。

  “稍等一下,大概十分鐘後開拍。”

  陸嚴河點頭,問:“是誰惹你生這麼大氣呢?”

  他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儘量輕鬆一點,像是“閒話嘮嗑”一樣。

  白景年嘆了口氣,“我之前在京臺帶了個學生,當時我去北極光的時候,問他要不要一起來,他因為家裡一些情況,沒有來,結果這大半年來,他一直被臺裡明裡暗裡地打壓,獎金扣了一半。”

  陸嚴河聞言,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京臺怎麼還是這麼狗。”

  “這不是京臺的問題,是那群人佔據著高位,拉幫結派,只要不是他們派系的人,就想盡辦法打壓。”白景年說,“我那個學生沒有跟著我走,可在他們眼裡,他就是我的人,京臺那些人又怎麼會待見他,可我本以為,頂多是沒有發展的空間,誰知道,竟然還幹出扣獎金這種事,他比同級別、同資歷的人,獎金少掉了一半——當初他就是為了一個穩定的收入才留在京臺。”

  陸嚴河理解白景年為什麼那麼生氣了。

  白景年都已經離開京臺這麼久了,竟然還對跟他有關的人幹這種“排除異己”的事。

  陸嚴河問:“導演,你現在在北極光有自己的工作室,情況也已經穩定了,這個時候再讓他過來呢?”

  白景年猶豫了一下,說:“我的工作室現在人員配置都已經齊全了,除非他過來從基礎崗位做起。”

  陸嚴河明白了。

  白景年的工作室,是北極光注資的。

  每一年的人員經費預算有限,現在坑已經被填滿了。白景年在京臺帶的學生,肯定也不是什麼小嘍囉,這個時候如果來工作室,且不說沒有位子的事,來了之後,給他什麼位子、給什麼待遇——跟著白景年白手打江山的人心裡面怎麼想、如何平衡內部的問題,都是老大難。

  除非這個時候正好有一個空缺出來,白景年這個時候把人挖過來,名正言順。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陸嚴河想了想,對白景年說:“他自己是怎麼想的呢?他想要離開京臺嗎?還是覺得也可以忍下去?”

  白景年:“我也不知道,他也沒有跟我說,我是從京臺原來別的同事那裡聽說的。”

  陸嚴河說:“如果他自己還是不想離開京臺,你替他著急也沒有用啊。”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選的。

  而且,每個人的情況也不一樣。以前的陸嚴河會覺得,有的時候,你一個人沒有抓住一些關鍵的人生機遇,就是自己的損失,只能自己買單。後來,見識了很多的人以後,陸嚴河才明白自己當時的想法有多傲慢——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隨時可以選擇改變的權力。

  上有老下有小不是一句口號,有的人當然知道一個選擇意味著可能人生會實現跨越式的改變,但因為同樣具備失敗的風險,他們卻沒有承擔失敗的資本,只能打安全牌,走安全路。

  陸嚴河和顏良對視了一眼。

  這種情況,他們誰也沒招。

  幫人當然是可以的,但首先得人家有意接受你的幫助。

  人家都沒開口,你就去所謂地幫忙,不說“好心當成驢肝肺”這種情況,你的主動幫忙和熱情,對人家說不定還是一種負擔——人家也知道你是好意,但人家的現實情況讓他沒法兒接受這樣的好意,反而是一種負擔。

  但是,陸嚴河想了想,還是問:“導演,那你這個學生,他主要是做什麼的?也是導演?”

  “對,之前給我做了很多年的副導演。”白景年說。

  “你覺得,他能獨立做導演嗎?”陸嚴河問。

  白景年思索片刻,說:“他不是一個在創作慾望上很豐富的人,跟我合作的時候,他的長處是執行力。”

  陸嚴河一聽就懂了。

  這是一個更適合當副手、打配合的人選。

  事實上,這一類導演(如果真的靠譜)是演藝圈的中流砥柱。

  很多影視專案真正要拍出來,是靠他們。

  他們只是不那麼幸撸瑳]有被老天爺賞一碗叫做才華的飯。

  陸嚴河想了想,說:“如果他有一天來找你了,你工作室這邊沒有位置,可以讓他來靈河試試,我們靈河這幾年在大規模地招攬製作人才,你也知道的。”

  白景年有些驚喜地說:“那太感謝了。”

  比起幫人,陸嚴河心中想的其實是——

  既然這個人的遭遇能夠讓白景年情緒波動這麼大,說明兩個人的關係和交情應該是很不錯的。讓這個人來靈河,以後跟白景年拍戲,合作,有這個人在中間穿針引線,會讓兩邊的合作更順暢。

  陸嚴河跟白景年之間的合作,已經有《老友記》系列和《合租男女》,後面眼看著還會有更多的合作,是靈河最重要的合作者之一。

  這樣一個人很重要。尤其是一些關鍵事情的溝通,不能每一次都是陸嚴河和胡思維去溝通——他們兩個人在靈河的位置決定了,他們沒有辦法在很多事情上輕易表態,因為他們不僅僅代表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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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芸怎麼都沒有想到,她給楊洲勁發了訊息,告訴他陸嚴河晚上要拍戲,沒有辦法來之後,楊洲勁就沒有回覆。

  給他打電話也沒接。

  一直等到七點半。

  “我們自己吃吧,不等了。”詹芸跟柏逭f。

  柏妩c點頭,什麼也沒有問,“這家餐廳還挺難預約的,我之前讓我助理預約了好幾次都沒有預約上。”

  詹芸:“這裡也是他定的,這家餐廳很有名嗎?”

  柏蹇吹贸鰜恚曹康那榫w有些低落,只是還在試圖打起精神,不讓場面顯得寥落。

  柏妩c頭,讓這個話題能夠持續下去,說:“菜品怎麼樣我不知道,我知道這家餐廳,是因為它難定位子而出名。”

  詹芸笑了。

  “好吧。”

  柏鍐枺骸澳愀剳賽郏遣皇瞧綍r都是來這種很難定位子的餐廳吃飯呢?”

  詹芸:“這種地方來得多,只是我不太喜歡。”

  “為什麼?”

  “也不是不喜歡來這種地方,是他每一次在這種地方,都會讓我感覺……好像這才是他真正屬於的地方。”詹芸說,“還沒有跟你道歉呢,上一次他來劇組,態度不是很好。”

  “富家公子哥嘛,都那樣,從小含著金鑰匙出身,被伺候著長大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慢。”柏鍐枺八麑δ阍觞N樣?追了你那麼久,應該對你很好吧?”

  “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難道對你不好嗎?”柏弩@訝地問。

  “也不能說是不好。”詹芸嘆了口氣,“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有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對我好,就像是在完成一個動作,就僅僅因為我是他的女朋友,所以對我好。”

  柏妩c點頭。

  “原來是這樣。”

  柏孱D了一下,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詹芸對她露出了慘淡的一笑。

  柏蹇吹剿@樣一個笑容,什麼都不用問了,什麼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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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節特刊,你們有沒有什麼好的選題?”

  《跳起來》編輯會議,今天討論的是明年的二月刊,也是情人節特刊。

  《跳起來》並不是每一年都會做情人節特刊。

  今年做,是因為他們拿到了一個重量級的連載。

  華語頂級的愛情小說作者祝語潔將從《跳起來》二月刊開始,連載她的新長篇小說。

  這位創作年限已經超過二十年的作家,雖然每一部都是愛情為主體,但實際上,是一位在讀者群體影響力很大的嚴肅文學作家。

  能夠將愛情題材寫進嚴肅文學的範疇,沒有幾個。陸嚴河第一時間能夠想起來的,也就是張愛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