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陸嚴河問苗月：“你明天有空嗎？”
苗月說：“上午有課。”
“晚上，你有空的話，一起去看一部話劇。”陸嚴河說，“我再去試著約一下於孟令，看能不能約她出來一起。”
苗月說行。
“你是準備找於孟令來演《胭脂扣》嗎？”
“沒有想好，她也是一個比較有個性的女演員，不一定願意來演。”陸嚴河說，“先碰面聊聊看吧。”
苗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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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比較幸叩氖牵睹狭畈辉诮M裡，有空，也欣然答應了陸嚴河的邀請。
陸嚴河這一次拉上了同樣不在拍戲的李治百，跟苗月和於孟令一起，去看楊實意出演的這部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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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又來了。”
在話劇的後臺，一個精瘦的男孩滿臉興奮地跑了進來。
“他這一次好像還帶了李治百來！”
後臺其他人聽到這兩個名字，都露出幾分興奮之色。
“他是真的喜歡我們這部話劇啊，剛來看過一次，又來了。”有一個演員說。
楊實意坐在自己的化妝位上，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默默聽著。
“說不定誰就被陸嚴河看中了，邀請去出演他的戲。”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有人笑罵。
“怎麼不行？難道鄒老師這麼好的演技，你覺得不配被陸嚴河看中嗎？”
鄒絳是這部話劇的一號演員，在話劇界，也屬於名號響噹噹的演員了。
鄒絳笑了笑，說：“咱們還是踏踏實實地把自己的話劇演好吧，陸嚴河看中不看中的，想那麼多，現在咱們吃飯的傢伙，是這部劇，別演砸了。”
“那怎麼著也不能演砸啊。”
楊實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他雖然一句話沒有說，但是，心裡面其實也有幾分波瀾。
《胭脂扣》正在考慮找他演男主角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當然，這件事劇團裡其他人不知道。
楊實意猜測，陸嚴河過來，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但陸嚴河沒有找他，他也不可能主動去找陸嚴河。
陸嚴河對他是什麼意見，他也不知道。
楊實意心高氣傲，但不代表他不在乎名利。
他當然也知道，如果他能夠去演《胭脂扣》的男主角，他的人生可能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實意。”忽然，有人喊他。
楊實意回過神來，看向那人。
“你怎麼不說話呢？你不想去演陸嚴河的戲嗎？”那人問。
楊實意撇撇嘴，說：“演不演，我說了又不算。”
另一人笑，說：“你問他幹什麼，人家眼睛都高到天上去了，跟你一樣呢，上趕著巴結人家。”
鄒絳若有所思地看了楊實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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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上臺前，楊實意先去上洗手間，出來後，經過化妝間，聽到裡頭有兩個人說話。
“真不知道楊實意有什麼可傲氣的，演了這麼久，也還是演個配角，自命不凡，眼高於頂。”
“你少說兩句話，本來這個話劇的男主角都是他演，最後卻被鄒老師搶走了。”
“還不是他不會做人，得罪了團長。”
……
楊實意麵無表情地往前走去。
團長恰好就在前面站著，看著他，笑了笑，說：“小楊啊，你想清楚了嗎？”
楊實意：“團長，我的想法之前就跟你說了。”
團長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收了起來。
“行。”他點點頭，“你傲氣。”
楊實意不說話，繼續朝前面走去。
團長的話從後面飄過來。
“你今天不用上場了，小羅替你演。”
楊實意腳步一頓。
他難以置信地回頭看向團長。
“我倒要看看，你能傲氣到什麼時候。”團長冷哼一聲，越過他，走了。
楊實意腳底發寒，停在原地，許久沒有動。
“楊哥，你怎麼還沒有過去？馬上就要開演了。”有人經過，看到他還愣在原地，問。
楊實意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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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都沒有想到，今天楊實意竟然沒有上場。
他那個角色，換了個演員，一下就失去了光彩。
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帶他們來看這場話劇，是為了楊實意這個演員，只當是看這部話劇的。
話劇本身仍然是好看的。
陸嚴河心底有些意興闌珊。
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於孟令和苗月，覺得一起來一趟不容易。
於是，他給冰原影片那邊的人發了個訊息，詢問有沒有楊實意的聯絡方式。
過了片刻，人家就發了過來。
陸嚴河想了想，給這個號碼發了條訊息：你好，我是陸嚴河，正在保利劇場，冰原影片之前跟你聯絡的趙萬祥給了我你的號碼，請問你現在有空跟我們見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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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實意坐在化妝間裡，起初，化妝間裡只有他一個人，隨後，話劇演完了，外面傳來了觀眾們鼓掌的聲音。
他默默地給自己卸妝。
等演員們陸陸續續地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給自己把妝差不多卸乾淨了，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準備離開。
“喲，楊哥，你今天怎麼沒上場啊？”一個有些挑釁的聲音故意問道。
楊實意知道自己的脾氣平時得罪過不少人。
他默默地閉緊嘴，不準備搭理，起身要走。
“我跟你說話呢，楊實意！”這人忽然拔高聲音，“你他媽懂不懂禮貌啊？”
楊實意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說：“你夠了，我沒心情跟你掰扯。”
“我擦，你裝什麼呢，團長都不讓你上臺了，你還裝個什麼勁兒啊？真當自己藝術家呢？鄒老師的牌都沒有你大。”
楊實意沉默地看了一旁的鄒絳一眼。
鄒絳沉著臉，對那個人說：“行了，別鬧了。”
那個人不說話了。
鄒絳走到楊實意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說：“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團長那邊的脾氣很快會消下去的，這個角色還是你的。”
楊實意神色複雜地看著鄒絳，這個搶了他男主角的人。
但他又生不起氣來。
因為，如果不是他自己得罪了團長，男主角也不會被鄒絳搶走。
歸根結底，是他自己的原因。
楊實意點點頭，一言不發，走出了化妝間。
剛一出去，裡面就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
“鄒老師，你跟這種人廢什麼話啊？媽的，最煩這種眼高於頂的人了，真以為自己是什麼藝術家啊。”
楊實意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將這口氣吞下去。
手機忽然嗡嗡兩聲。
楊實意拿出手機，開啟一看。
他看了好幾秒，也愣了好幾秒。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收到詐騙簡訊了。
過了一會兒，一直在跟他聯絡的趙萬祥發來訊息：實意，剛才陸嚴河跟我要了你的聯絡方式，應該是想要聯絡你，別當成詐騙訊息忽略了。
楊實意回過神來。
啊，原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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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扣》？”
於孟令有些意外地看著陸嚴河。
戴著一頂鴨舌帽、素面朝天的於孟令，一雙眼睛像森林中的小鹿一樣乾淨。
陸嚴河點頭，說：“孟令姐，苗月是劇版《胭脂扣》的編劇，她在寫作劇版《胭脂扣》的時候，如花這個人物就一直參照著你的形象。”
於孟令意外地看向苗月。
“你是不是《暮春》的編劇？”
“對。”苗月點頭，笑容有幾分羞澀，“也是你的影迷，我看了很多你演的電影，很喜歡你。”
於孟令像個小女孩一樣啊了一聲，然後很鄭重地說：“謝謝。”
陸嚴河近距離地看著，很驚訝她身上這份與眾不同的氣質。
之前在頒獎典禮碰到的時候，大家都身著華服，又都走在聚光燈下，沒有機會看到這樣的一面。
於孟令這種級別的女演員，還能有這種狀態的，可能真的就她一個了。
最沒有女明星腔調的影后。
“電影是陳碧舸主演的，珠玉在前，我感覺我演不好。”於孟令說。
“劇版和影版是很不一樣的版本。”陸嚴河直言，“苗月花了一整年的時間來打造劇本，我們也不想做一個跟電影一樣的版本，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沒有翻拍的必要了。”
於孟令似乎是無意識地將右手伸到了自己嘴前，開始咬她的指甲。
陸嚴河他們都一愣。
過了兩秒，於孟令忽然回過神來，歉意地一笑，說：“不好意思，我一想事情就容易走神。”
陸嚴河被於孟令這忽然的歉意與笑容給擊中了。
這一幕太電影了。
天生的演員。
就在這時，門也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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