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走紅 第959章

作者:宋不留春

  陳梓妍點頭,給了陸嚴河一個讚許的眼神。

  “這也是他的慣用伎倆,你看看他帶的藝人,尤其是帶的時間比較久的,包括之前李治百在他手上的時候,在外的名聲都不是很好,背後十有八九都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他手裡的藝人在外面越孤立無援,才越依賴他這個經紀人。”

  陸嚴河:“太坑人了,顏良在他手上,回頭還不知道被他坑成什麼樣子。”

  “那你也不用擔心,顏良在《六人行》之前,本身也不受周平安的重視,那個時候,周平安手裡有李治百和馬致遠,即使紅了以後,也還是沒有他們兩個人紅。

  “等周平安手裡只剩下顏良這張牌的時候,顏良已經成了氣候,不是他能隨便拿捏的小藝人了。”

  陸嚴河:“那關於我,他都能兩頭挑撥,顏良身邊其他的那些關係,誰知道會被他挑撥成什麼樣子。”

  “這倒是,你可能得提醒一下顏良,你和他是現在無話不說,誰也挑撥不到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可別人跟顏良就未必會這麼信任了。”陳梓妍說,“畢竟,顏良那部《淘金記》的導演吳舟遊,他是蒙粒的男朋友,蒙粒也在周平安手下呢。”

  陸嚴河忍不住嘆了口氣。

  “不過,我覺得你也不用太擔心,說實話,顏良的心性是你們三個人中最好的。”陳梓妍說,“所以,周平安之所以這麼有危機感,就是因為顏良讓他產生了很大的威脅感,他覺得自己掌控不住顏良了。”

  “這個人也有意思,你說他為什麼總是想要掌控顏良呢?他就不能夠好好端正一下自己的態度,就做好經紀人的本職工作嗎?”

  “很難。”陳梓妍說,“第一,在國內,經紀人制度本身就是一個野蠻生長出來的東西,它很多東西套用了海外的那一套,但也有很多東西,因為沒有配套的制度,所以,其實有很多不完善。

  “舉個例子,你要知道,在美國,是有法律規定,經紀人跟藝人之間的合約期限,是有非常嚴格的限制的,具體是不能超過三年還是四年,我忘了,你再大牌的經紀人,合約到期,該重新談的就必須重新談,這就讓很多處於新人階段的藝人,不會一下被坑得太死。

  “第二,國內的文娛產業,你別看現在似乎已經很蓬勃發展了,實際上,本質上還是一個個跑單幫的,威廉莫斯、CAA這種專門做經紀的、把各行各業的資源可以統籌到手裡去做經紀業務的經紀公司,在國內根本生存不下去。

  “在國內,說白了,只要最後資源不在自己手上,烈火烹油下一秒也可以一盆冷水澆熄你。遊戲規則不一樣,資源在誰手上,誰就是大爺。本質上,咱們現在這個環境並不是一個健康的、有序咿D的生態環境,這些你都知道,不用詳說。

  “基於這兩點,國內的經紀人和藝人之間的關係,最核心的東西,往往都在法律的合作框架之外。經紀人一般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心血砸到一兩個藝人身上,砸出水花來,砸成一個有談判議價資本的當紅明星,才有機會入真正的局,去真的進入到這個圈子裡。

  “那你想想,站在經紀人的角度,他們有義務把那麼多的資源砸給你嗎?其實沒有,但他們砸出了遠遠超過合約約定的東西給你,這個時候你紅了,你也許還沒有想走,但是,這個大環境裡,紅了的藝人就是被畸形地給予了天大的主動權,哪個經紀人心裡面能心如止水看著自己用資源砸出來的籌碼,自己獨立出去?

  “當然,站在藝人的角度,藝人也天然地認為,我籤給了你,你是往我身上投入了很多的資源,但是,我也給你帶來了很多的回報,我沒有虧欠你什麼。站在客觀角度,你確實沒有虧欠我什麼,但說真的,說句不好聽的,我那些資源,投誰不是投,我不是均等地投給了每一個人,然後你火了,是我大部分的資源餵給了你,你才火了,這個時候,合同裡的那點分成,平心而論,又算什麼?”

  陳梓妍一點一點地掰開了,揉碎了,把經紀人的這點東西講給陸嚴河聽,讓陸嚴河能夠清楚地知道,這背後到底是什麼樣的執行邏輯。

  陸嚴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些東西,咱們就不論對錯了,就是一種現象,我們只是要弄清楚這種現象背後的成因,方便你後續去跟演藝圈的人打交道。”

  陳梓妍叮囑。

  陸嚴河再次點頭。

  “那回頭周平安的身上,其實就很好理解了,他買馬買錯了,放走了一匹看似桀驁不馴可實際真金白銀的馬,自己買的那頭自以為可以被牢牢控制手裡的馬,直接廢了,眼看著他這麼多年積累在手上的籌碼,一夜之間要輸得一乾二淨了。

  “這種情況下,他會去在乎那匹默默壯實起來的馬,不是自己養壯實的嗎?他會有自知之明,不要去限制這頭馬自由奔跑嗎?他會眼睜睜地看著,現在他手裡最有價值的這匹馬,被別人撬走嗎?

  “都不會,所以,他只能混蛋地、想盡一切辦法地把這匹馬留在自己身邊,就跟那些千方百計阻止自己捧紅的藝人要出去獨立的經紀人一樣。”

  陳梓妍端起杯子,輕輕啜飲了一口咖啡,露出了微笑。

  “他只是低估了你和顏良之間的信任。”陳梓妍說,“當然,他也只能低估,因為在他的世界裡,人與人之間,永遠不可能像你和顏良那樣互相信任。

  “價值觀決定他的判斷力,這一次他沒有攪和成功,他也絕對不會認為是他判斷錯了你們倆的關係,他只會覺得,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無非是滴水穿石罷了。”

  “神經病。”陸嚴河聽著陳梓妍說完周平安這些心路歷程,忍不住吐出了這三個字。

  “是的,神經病。”陳梓妍點頭,“不要用常理去看待這些人,你竟然跟我說,你慢慢都不在意他過去那些行為,覺得他只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小人而已了,我很震驚。”

  陸嚴河:“我並沒有因此就原諒他。”

  “不,你原不原諒他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像這樣一頭隨時會把刀刺向你的狼,你任何時刻都不能放下對他的警惕。”陳梓妍的眼中射出了精悍的目光。

  手機響了。

  是陳梓妍的手機。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說:“是達倫打來的,我先接電話。”

  陸嚴河點點頭。

  他拿出手機,給顏良發了一條訊息,說了剛才他和周平安之間的事情。

  顏良:以後別理他。

  陸嚴河:我這邊沒事,就怕他跟其他人也瞞著你搞這樣的事情。

  顏良:基本上跟我合作過的人,大多都知道我和周平安的關係並沒有很和諧,我一直防著他這一點,所以,其實還好。

  陸嚴河驀地就想起剛才陳梓妍所說的,顏良的心性其實是他們三個人中最好的。

  好像確實如此。

  -

  陳梓妍打完電話,回來,對陸嚴河露出了一個“你猜發生了什麼事”的表情。

  陸嚴河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陳梓妍說:“《毀滅日》這部電影,可能真的要擱置了。”

  “啊?”

  “湯姆·菲爾頓正式退出這部電影了。”

  “為什麼?”陸嚴河驚訝不已地看著陳梓妍,“他是接了別的電影嗎?”

  “不,不是,官方說法是,他對最後的劇本不滿意。”陳梓妍重新坐下來,“這是很糟糕的一個現象,他退出就算了,還直接放出風聲,說劇本糟糕,那Parameter想要找到其他演員來頂替他的位置,都要好好考量一下了,沒有人會願意接一個湯姆·菲爾頓都明確說劇本不行的電影,除非最後電影成績夠好,打臉湯姆·菲爾頓,否則,這對任何一個頂替演員的聲譽,都是不小的影響。”

  “那《毀滅日》這部電影——”陸嚴河陷入詫異和茫然之中,不知道這部電影會何去何從。

  陳梓妍說:“現在Parameter將對這部電影進行重新評估了,即使要再繼續拍,內部評價也會降級的,沒有湯姆·菲爾頓這種級別的演員領銜主演,這部電影是不可能拿到現在這樣的投資的。”

  “我們都還沒有真的出手,陳品河這部電影就自己黃了?”

  陸嚴河感到匪夷所思。

第665章 電影時刻

  湯姆·菲爾頓退出《毀滅日》,就如陳梓妍所說的那樣,確實讓這個專案陷入了停滯之中。

  陸嚴河和陳梓妍跟達倫以及其他人瞭解到這一點之後,決定不再繼續留在洛杉磯,先回國。

  他們為了這件事,已經在洛杉磯待了將近十天。

  陸嚴河得馬上回國拍《老友記》,陳梓妍也有很多的工作等著她回去處理,不能一直留在洛杉磯。

  離開前,陸嚴河跟萬青青交代了一下,讓她蒐集一下,在好萊塢一些有能力拍那種節奏感強的故事片的導演。

  在美國,有很多的小電影節,會有很多年輕導演,花幾萬美元拍那種幾十分鐘的短片,送到這樣的電影節去展映。

  很多導演就是依靠這種短片,獲得大型電影公司的青睞,然後得到自己獨立執導真正的商業電影的機會。

  陸嚴河這些天已經找了好幾個隨時能拍、對演員要求也不高的劇本,準備回去寫出來。

  這一次在美國跟這麼多人打交道,還是讓陸嚴河意識到,如果他在美國也有一家電影製作公司的話,以做獨立電影的標準來做那些成本並不高的片子,某種程度上,應該也能增加他在好萊塢的勢力。

  任何人,到任何地方,如果真的想要做一些什麼事情,就必須要一股可以為自己所用的力量。

  現在,陸嚴河已經深刻地明白了這個道理。

  -

  汪彪來接機。

  一接到陸嚴河,他就說:“小陸哥,《胭脂扣》改編的韓劇要開播了,TVN那邊聯絡了我們,想要請你錄製一段VCR。”

  陸嚴河看到汪彪手裡的行動式錄影機,有些驚訝,問:“現在嗎?”

  “是的。”汪彪點頭,“時間比較緊急,他們定檔定得很匆促,沒有提前做準備。”

  陸嚴河轉頭看了看身邊這人流如織的機場,說:“要不,我們還是回車上去錄?”

  汪彪點點頭。

  “TVN那邊拍得夠快的,我們國內劇版的劇本都還沒有出來。”陸嚴河說。

  “韓國那邊,在劇集製作這一塊,各方面都已經很成熟,是流水線產業了,尤其是那邊的編劇,那都是出了名的快手,邊寫邊拍的那種。”

  陳梓妍解釋了一句,看著四周。

  還好,這一次的行程資訊似乎沒有洩露,並沒有粉絲舉著燈牌什麼的來給陸嚴河接機。

  儘管之前陸嚴河一次次地呼籲不要給自己接機,他也從來不在機場給大家簽名、合影,但是,架不住一些粉絲就是想要到機場來,親眼見他一面。

  誰也沒有想到,在相安無事地走出機場,都已經走到路邊,準備上車的時候,忽然,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舉著一個手持攝像頭,像一把突然襲擊而來的矛似的,從旁邊斜刺進來。

  鄒東的反應非常快,粗壯的手臂直接橫擋在陸嚴河的身前,攔住了這個人。

  這個人似乎也早有預料,會遇到這種攔截。

  在被攔截之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跟鄒東做抗爭,而是做出了一個竭力把手持攝像頭伸到陸嚴河面前的姿勢,大聲地、旁若無人地問:

  “《毀滅日》這部電影擱湥@一次你去洛杉磯是不是大失所望?”

  陸嚴河略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這個人。

  這個人的臉上,浮現出一股不太正常的、顯得扭曲的興奮。

  他是記者嗎?還是狗仔?

  似乎都不太像。

  只是,這個人怎麼會知道這些訊息?

  陸嚴河什麼都沒有回答,上了車。

  一直等車開走,那個人都還一直在試圖拍打車窗,想要從陸嚴河這裡得到一點反應。

  “國內已經在報道了?”陳梓妍馬上問在車裡的另一個助理邢樂成。

  邢樂成搖頭,說:“沒有啊,我們一直在監控著網上的動態,《毀滅日》這個電影專案,大家還並不知道跟小陸哥有關。”

  汪彪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機,說:“剛才我在網上搜了一下,相關詞條也沒有這些內容。”

  “那看來是有人動手了。”陳梓妍對陸嚴河笑了笑。

  陸嚴河點點頭。

  這個人是誰,他們心知肚明,不用宣之於口。

  陳梓妍:“我來處理這件事,你們先拍VCR。”

  “好。”陸嚴河點點頭,問,“我要說什麼,有準備稿子嗎?”

  汪彪從他包裡掏出來一張紙,說:“準備了,小陸哥,你看看這個行不行,因為TVN那邊聯絡我們也比較晚,這是我臨時寫的,還沒有讓宣傳公關那邊潤色。”

  陸嚴河接到手中,看了看,點頭。

  “可以的,這個VCR本身就是隻需要我這個版權方表達一下支援的態度,也用不著說多少實質性的內容。”陸嚴河揚了揚這張紙,“只不過我提到的這兩個主演演員,他們沒有什麼問題吧?”

  “女主角曾經被爆出來偷稅漏稅過,不過,這件事我查了一下,據說是她的財務公司那邊出了問題,她也第一時間澄清和道歉,並把相應的稅款補上了。”汪彪說,“這跟我們關係也不大,她是韓國演員,也不是我們中國演員,偷稅漏稅也是韓國那邊的稅,除此之外,他們過去都沒有原則性的負面新聞。”

  陸嚴河點點頭。

  “這樣就行。”

  “噢,對了,還有一件事,這個男演員好像最近在跟妻子鬧離婚,只是他們還沒有出來回應這件事,還不知道真假。”汪彪又說。

  “跟我們無關,無所謂。”陸嚴河熟悉了一下自己要說的詞,背了一分鐘,對汪彪點點頭,“我們來錄吧。”

  一旁,邢樂成默默地在手機上記下來:

  所有涉及到的合作者,都需要調查是否有負面新聞,判斷是否會對小陸哥的形象造成負面影響。

  陳梓妍眼角餘光瞥見邢樂成手機上的備忘錄,多看了他一眼。

  邢樂成並沒有察覺到。

  -

  對於汪彪給陸嚴河找來的這兩個新助理,陳梓妍其實不太滿意。

  隨著陸嚴河的事業發展,他身邊不能每個助理學歷都這麼低。

  邢樂成和於小燕都是那種老實巴交、不是很機靈的性格。

  陳梓妍知道,這是汪彪自己不想給自己找一些有威脅的競爭者。

  可客觀上,他們這些人對陸嚴河的工作形象卻沒有幫助。

  尤其是陸嚴河的工作,多需要身邊的工作人員機靈一點。

  但接觸了一段時間以後,陳梓妍又改變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