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有點懸。”陸嚴河直言，“他們希望能夠拿到多少投資？”
“六千萬。”華如真說，“55%的份額。”
陸嚴河想了想，有些驚訝：“這部電影，製作成本要過億？”
“怎麼了？不合適嗎？”
“不是不合適，但這部電影的概念主要是軟科幻，不斷地重複某一天，又沒有什麼特效場景，也沒有什麼戲特別燒錢的，怎麼會有這麼高的製作費？”
陸嚴河很驚訝。
“就算是李躍峰和蒙粒兩個主演的片酬，按照現在的市場行情來說，也沒有很高，兩個人加起來，頂破天了一千五百萬，不可能更高了。”
“我問你還真是問對人了。”華如真說，“他們給我的造價表裡，這兩個演員的片酬預算就是兩千五百萬。”
演員片酬都是商業機密。
很多媒體曝光出去的數字，那都是虛報，給自己抬身價的。
陸嚴河說的，是真正的市場行情。
電影現在市場不夠好，演員片酬跟著縮水，這已經不是秘密。
除了陸嚴河幾個少數戰績顯赫仍然在漲片酬的演員，大部分演員，基本上都打了個對摺，甚至更多，跟劇集那邊的片酬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了。
但如果不是陸嚴河這種非常清楚業內情況的，所謂兩千五百萬的主演片酬，對華如真這種外行的投資人來說，並不算高得離譜，甚至符合她們對演藝圈的印象。
畢竟媒體環境一直都在渲染演員的高片酬。
陸嚴河說：“最主要的是，我覺得這部電影很難拿到5億的票房，它不是那種大體量票房的題材，即使口碑特別好，也就是3-5億的體量。”
“那如果不到3億票房的話，我這個投資……”
“很難有比較大的回報。”陸嚴河直言，“姐姐，你為什麼不去投一些劇集呢？劇集的風險性比電影小多了。”
這一次華如真拿給陸嚴河看的專案，全部都是電影專案。
“在好萊塢，電影專案的回報率確實遠遠高於劇集，但是在中國，除了那幾個票房爆到二十億以上的，否則，盈利未必有劇集那麼高。”陸嚴河說。
華如真說：“劇集也在看，不過，大專案我們很難插得進手，幾個大平臺都有固定合作的資本方，我們的分紅優先順序很靠後。”
“而且，之前我們投了幾個劇，都不怎麼樣，《流光引》也是，雖然沒有虧損吧，盈利也沒有達到預期。”華如真說，“但其實《流光引》已經屬於播得還算不錯的了。”
陸嚴河明白了過來。
其實華如真有一點沒有點出來。
劇集的收益，以國內的玩法，不是太透明。
什麼會員收入，廣告收入，等等，這些資料都在平臺方掌握，再加上製作成本的模糊，使華如真這種外來的資本根本只能看到一筆糊塗賬。
人家也許不會讓你虧，但也不可能讓你賺到太多。
這跟電影不一樣。
電影票房是實打實的，無法弄虛作假。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華如真是個外來者，人家圈子裡的規則，她不懂。也沒有人帶她去熟悉這些門道。
他想了想，說：“我跟其他平臺合作的一些專案，我會盡量為你爭取到一些份額，看看能不能透過這種方式，讓你跟他們建立起其他專案的合作渠道。這個我真說不好，雖然他們現在對我都挺尊敬的，涉及到這種真正的利益，他們可能願意給我多開一千萬、兩千萬的片酬，可能也未必願意多給我一千萬、兩千萬的投資份額。”
“你勉強嗎？如果勉強就算了。”華如真說，“起步階段難，畢竟誰都不熟，建立信任是需要時間的，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慢慢做就好了。”
陸嚴河說：“我倒是不勉強，我只是不好跟你承諾有多大的作用。我的專案給你保留一點份額問題不大，但要說到其他的專案就未必了。”
華如真點頭。
“能夠先透過這種方式建立聯絡，也很好了。”華如真笑，“還好我認識你。”
-
“陳品河竟然出手搶你的角色了？”
事後，陸嚴河跟陳梓妍說起《毀滅日》這部電影的事情，陳梓妍的第一反應卻是很震驚。
陳梓妍似乎很意外，陳品河會這麼做。
陸嚴河問：“怎麼了？”
“不太符合我之前對他的印象。”陳梓妍說，“他私下裡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但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永遠是一個優雅、不爭不搶的樣子。他一直很受國內那些所謂上流人士的喜歡，因為覺得他身上有那種貴族紳士氣質。”
陸嚴河嘴角一撇。
“這是讓我真沒有想到。”陳梓妍陷入沉思，“但是，這部電影值得讓他出手嗎？”
“一部好萊塢A級製作的男主角，不值得嗎？”
“投資沒有破億的A級，都是偽A級。”陳梓妍說，“我之前關注過這部電影，當然，我並不知道這部電影的導演一開始動過念頭，要找你主演。我只瞭解到，這部電影有個亞裔男主角的角色，但我認真琢磨了一下這部電影以後，覺得不值得演。首先，它的投資不高不低，六千多萬美元，說不上低成本，也說不上多大製作，其次，這個片子的導演，一直就是一個拍商業特效片的，但是過去的作品，口碑都不溫不火，沒什麼個人特色，票房也還說得過去，可也沒有好得能給演員加持，對知名演員來說，就是個行活一樣的出演經歷，頂多讓你履歷多一行字。”
陸嚴河恍然。
“陳品河主動去演這部電影，我只能認為他想要重新幹一場了。這些年，他多多少少有點休息的意思，除了演戲，不怎麼出來，有點聲量的作品，也就是那部《白色珍珠》了。”
“他現在都已經是這樣一個地位了，還突然拼什麼？”
“也許是被你威脅到了？”陳梓妍笑，“畢竟，你現在跟他比，差的也就是幾座獎盃和資歷而已。”
“呵，原來我也可以讓他感受到威脅嗎？”
“你是不是低估了你自己？你怎麼可能不讓他感受到威脅。”陳梓妍說，“尤其是你現在在演藝圈裡的大勢，已經不再侷限在演員的身份。如果我是陳品河，我現在急得根本睡不著覺。”
“為什麼？”
“演藝圈是他的大本營，為什麼他一開始能夠打壓你，讓你冒不了頭？”陳梓妍說，“不就是因為他在這一行積累的人脈，掌握的力量，可以牢牢壓制住你嗎？即使你努力，當時還寫了《記·念》，也小火了一陣子，但公司壓著你，不給你工作，你曝光馬上就沒了。”
陸嚴河回想著之前的那些事情，沉默了。
“可隨著你現在的上升，還有人願意幫他嗎？對於當初的你，別人樂得賣一個面子，對於現在的你呢？”陳梓妍說，“換而言之，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要對他下手了呢？當初他可以怎樣輕而易舉地壓制你，如果他地位不在了，圈子裡的人不買他的賬了，你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壓制他了？”
陸嚴河被點了一下，恍然了。
“我看啊，陳品河估計要全面復工了。”陳梓妍說，“以前他地位已經到那了，不用再拼事業，現在估計不行了。”
陸嚴河：“小人之心，我可沒有想過要對付他。”
“你確定？”
“至少沒有想過現在對付他。”陸嚴河說，“我只希望他和那些破事，離我越遠越好。”
不然，怎麼報復他呢？
“我也不可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戳穿他的真面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從此以後，當著我，揹著我，不知道多少人都戴著有色眼鏡看我，別人看到我，第一反應不是別的，而是陳品河的私生子。”
陸嚴河面色如霜，一想到這一幕，就感到窒息。
陳梓妍：“能夠讓這件事永遠地不被人知道，這當然是最好的。”
她又說：“但即使真的有一天被人知道了，也沒什麼，你行得正，坐得直，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已經很努力地讓你的人生變得足夠好了，別人愛說什麼說什麼，沒有人能壓彎你的脊樑骨，你別妄自菲薄。”
“梓妍姐，我知道，可是沒有辦法，殺人犯的兒子可以說他跟他父母斷絕關係，從此就不受殺人犯這個名號的影響了嗎？私生子這三個字，就是最大的無奈，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徵得同意而被帶到了這個世界，他什麼都不知道，但他降生的那一刻，他就是被這個世界區別對待的，我一直知道，人，永遠不可能擺脫血緣上的影響。”
陳梓妍輕輕拍了拍陸嚴河的臉。
“沒有永遠，沒有不可能。”陳梓妍篤定地看著陸嚴河，“你一切的努力，奮鬥，你辛苦積累下來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能夠跟世俗和偏見鬥爭。即使你改變不了世界，但你不會服輸的，你就算用最悲觀的態度跟我說最悲觀的話，我也知道，你不會妥協。”
陸嚴河愣住了。
陳梓妍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堅定不移地選擇你，支援你，相信你，和你站在一起嗎？
陸嚴河茫然地看著陳梓妍。
陳梓妍笑了笑，笑容有些慘淡，卻也豁達。
“因為我和你一樣。”
第652章 選角
華如真帶來的訊息只是插曲。
陸嚴河的工作重心仍然在公司的兩部戲上。
《破產姐妹》這部劇的試鏡選角持續了大約一個星期。
期間，一共舉行了五輪試鏡。
陸嚴河參與了其中三輪。
最終，《破產姐妹》的角色都定了下來。
其中有鄧小圓。
鄧小圓是當場拿到的那個角色。
她從胡思維口中聽到“祝賀你，你拿到了這個角色”時，當場喜極而泣。
陸嚴河喜歡她表演裡的那種“實”，喜歡那種不是依靠本身的靈氣，而是用一種彷彿被千錘百煉過的、帶著喪氣的從容，呈現出的狀態。
當然，陸嚴河也有私心。他跟鄧小圓合作過《仙劍奇俠傳》，他親眼見識過鄧小圓的現場表現，知道她是一個靠譜的女演員。
而另一個主要角色，餐廳的老闆，也被胡思維發現的那個矮個子男人白雲飛成功拿下。
幾個主要角色，拿到的都是同樣一份演出合同。
兩個女主角，都是三萬元一集的合同，同時一口氣要簽下六季的演出合約——當然，在陸嚴河的要求下，靈河並沒有要求他們以三萬元一集的片酬簽下六季演出合約，從第二季開始，片酬都會重新啟動談判，給他們增長片酬的空間。
其他的主要演員，一萬元一集的片酬。
對於他們而言，即使是這樣一個片酬價格，也是他們平時拿不到的“高薪”了。
演員的片酬，是比金字塔尖和金字塔底還要差異懸殊的結構。
在定下演員之後，靈河就第一時間官宣了這個專案。
第一次向大眾公開。
胡思維製片、監製，陸嚴河提供劇本創意，靈河繼《老友記》《武林外傳》《合租男女》之後的第四部情景喜劇。
前面兩部珠玉在前，《破產姐妹》自然引發眾人關注。
然而，當大家發現《破產姐妹》這部劇的主演，全部都是不知名的演員之後，都懵了。
陸嚴河常常在他的專案裡用很多不出名的演員和新人做主演，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但在這之前，每一個專案都肯定還是有大明星的。
就像《情書》裡有他和陳碧舸，《魷魚遊戲》裡有江玉倩和劉澤凡，《人在囧途》裡有賈龍。
沒想到，《破產姐妹》一個一線明星都沒有。
有人唱衰，說：“大概是因為《破產姐妹》的預算就用來支付陸嚴河這個劇本創意的片酬了吧。”
靈河樂得讓大家議論，給《破產姐妹》這部劇刷熱度，先讓關注度漲起來。
過了沒一陣子，靈河忽然釋出了另一個跟《破產姐妹》相關的訊息：
招募排練觀眾。《破產姐妹》在正式開拍之前，將在小劇場以話劇形式給大家進行試演，將招募觀眾來觀看，並提供意見。
又是一個新的玩法。
起因還是因為，劇本是大家一起攢出來的，陸嚴河雖然也看過，胡思維還是想要透過這種方式，提前看看觀眾的反應。
看看劇本和故事到底可不可行，人物能不能立住，再一個，就是讓演員們可以提前排練，掌握人物的狀態。
這需要提前支出一筆錢。
演員們需要提前拿出三個月的時間，來配合排練、改劇本、試演、討論，根據意見，再來一輪，甚至兩輪。
靈河當然不可能讓大家打白工，對此，靈河還是給大家拿出了一個月1萬塊錢的補助。
這些演員都非成名的演員，生活壓力也不小，不能說《破產姐妹》是個大餅，能改變他們的命撸妥屗麄兦捌谝粋�勁兒地“奉獻”和“犧牲”。
而《破產姐妹》裡的這些主要演員，都很願意做這件事。他們現在的心態，就跟突然中了彩票一樣，生活的一切都變成了如何讓這張彩票真正地兌出獎金來。
《電視評論》雜誌專門對此發了一篇評論文章，稱讚這種現象。
——影視劇急功近利了很多年，陸嚴河和他的靈河影視卻帶著每一個劇組慢下來，試演，排練，讀劇本會，甚至在去年的《老友記》拍攝中，一週時間，三天排練，兩天拍攝，兩天休息，確保所有人的拍攝狀態都是最好的。
——有的時候，一部劇，幾個億砸下去，用最好的創作者去搭建一個最好的班底，想要拍出一部最好的劇，卻獨獨沒有給它最充足的時間，去做最充足的準備。
——當然，我們也必須看到，到目前為止，能夠這麼做的劇組，只有極少數，只有陸嚴河的戲，可以讓那些難纏的經紀人、難搞的演員，心甘情願地配合他和靈河影視的安排，做出他們在其他劇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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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前剛開了一部戲，本來想讓演員提前一個星期進組，讀劇本，排練，結果，人家一開口就是要多給他們支付三百萬，還不包括他和他團隊這多出來一個星期的吃穿住行。”
頌凱影視一個製片人在自己的直播中就說了他剛碰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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