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走紅 第327章

作者:宋不留春

  “正在寫劇本。”劉畢戈說,“我跟苗月一起在寫。”

  “你自己寫就好了,為什麼要拉著她一起寫?”

  “有的地方,我寫得沒她好。”劉畢戈坦盏卣f,“尤其是那些暗戀的曖昧的地方。”

  賀函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是抓著人家小姑娘給你打白工吧?”

  劉畢戈說:“怎麼會,支付了稿費的。”

  “嘖嘖,背靠大樹好乘涼啊。”賀函有點酸溜溜的,雖然他的電影也是龍巖影業參與制作,可資金主要還是來自法國的一個基金會,當時為了拿到這筆錢,賀函折騰了大半年,劉畢戈卻直接回國簽了龍巖,做什麼都有人買單,比他利索多了。

  劉畢戈說:“早讓你回國了,你自己又捨不得。”

  “廢話,在那邊打拼了這麼些年,誰能說捨得就捨得。”賀函說。

  兩個人正說著,賀函忽然眼睛一愣。

  “那個女人——”他下意識地嘟囔了一句。

  “怎麼了?”劉畢戈問。

  賀函眼睛彷彿突然按下開關的燈泡一樣亮了起來,“那就是我要找的人啊!”

  劉畢戈順著賀函的目光看去。

  只見一個穿著白色針織毛衣、溩厣倘沟呐囊惠v車上下來,她戴著頭戴式耳機,頭髮茂盛,森然蓬鬆,卻很瘦,看上去細細的,兩條腿被透明質感的白色連體襪包裹著,勾勒出隱約而流暢的線條。

  她是一個很漂亮、氣質很疏離的女孩,眼神中透著一點桀驁不馴的光。很少能夠從女孩的眼神裡看到這樣的內容。

  “你來拍電影嗎?”賀函衝到對方的面前,兩隻眼睛閃閃放光,激情澎湃地問道。

  那個女孩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

  下一秒,兩個黑衣大漢突然就衝出來,將他撲倒在地。

  “啊——”賀函發出一聲慘叫。

  劉畢戈看到這一幕,頭瞬間大了,趕緊衝上去,“抱歉,抱歉,他不是流氓,誤會!”

  -

  “你寫了一個劇本?”

  陳思琦吃驚地看著陸嚴河。

  陳思琦明天就要回江廣了,所以,今天晚上專門一塊兒吃個飯。

  陸嚴河就說起了自己這個劇本。

  “嗯。”陸嚴河說,“梓妍姐說寫得還可以,我們準備找人拍成電影。”

  陳思琦震驚地看著陸嚴河,說:“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沒有拿出來?你怎麼突然又鼓搗出一個劇本來了?你不是忙得腳不沾地嗎?”

  陸嚴河說:“是我之前就寫了的那個故事,後面我自己一直有在試著改成劇本,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突然就來了感覺,修改了一版。”

  陳思琦深吸一口氣,這一刻,陸嚴河是真的驚到她了。

  她突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有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天才的。

  陳思琦從來沒有把陸嚴河當成天才過,主要是她始終不覺得陸嚴河是那種在某方面特別天賦異稟的人,或者說,陸嚴河跟她理解的天才不是很一樣。

  但這一刻,陳思琦卻由衷地感慨,或許陸嚴河就是一個天才。

  所以,他才能在這麼多方面都能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來。

  “怎麼了?”陸嚴河問。

  陳思琦搖搖頭,問:“你去測過你的智商嗎?”

  “啊?”

  “我在認真地考慮一件事,你做藝人,是不是浪費了你這個腦子?”陳思琦感慨。

  陸嚴河哭笑不得,“我的腦子,是多有價值,才稱得上浪費?”

  陳思琦:“雖然我還沒有讀過你寫的這個劇本,但光是你這個創作的能力和速度,就把我震驚了,你一邊在振華讀書,一邊拍戲,一邊做雜誌,竟然還有時間折騰出一個劇本出來,我聽著都跟天方夜譚似的。”

  陸嚴河:“沒有這麼誇張吧?”

  陳思琦的態度也讓陸嚴河有些心裡打鼓。

  是不是他劇本寫得太快了,不符合創作規律?

  陳思琦:“沒什麼,算了,你別管我說什麼,我已經接受了,人跟人之間就是有這樣的差異,有的人只能一次性做好一件事,但有的人,比如你,可以同時把好幾件事都做得很好。”

  陸嚴河:“這說得我臉都要紅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然後,這個時候,一身狼狽的賀函跟著憋不住笑的劉畢戈推開了餐廳的門。

  陸嚴河看到他們,露出驚喜的表情,揮了揮手。

  “賀函和劉畢戈。”陸嚴河一說他們倆的名字,陳思琦就知道了他們是誰。

  “這麼巧。”劉畢戈跟賀函走過來,笑著打招呼。

  陸嚴河向他們介紹陳思琦。

  “噢——《跳起來》的另一位主編,我知道。”賀函馬上點了點頭,“我剛買了一本來看。”

  陸嚴河上下打量了賀函一圈,他身上都沾了些不太乾淨的溼印子,問:“你這是在哪裡蹭的?”

  賀函馬上臉黑。

  劉畢戈笑著說:“他剛才被兩個大漢壓倒在了大馬路上。”

  陸嚴河和陳思琦都吃驚地看著他們,尤其是看著賀函。

  “什麼情況?”

  賀函惱怒地瞪了劉畢戈一眼,“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說得這麼含糊?”

  劉畢戈這才詳細解釋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我覺得很合適的女主角,結果人家根本對拍電影不感興趣,一開始還把我當成流氓和騙子,太生氣了。”賀函叨叨。

  陸嚴河聽明白,點頭,說:“那就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你覺得很符合女主角的人,她不願意演也沒有辦法。”

  “那不行,我已經偷偷拍下她那輛車的車牌號了,我一定要再找到她,說服她。”賀函忽然非常執著地說,“她就是我的繆斯!”

  陸嚴河:“那她要是一直不樂意拍怎麼辦?”

  賀函說:“怎麼會?電影是最完美的藝術,沒有任何一個美麗的人不想讓自己的美麗被藝術變成永恆。”

  陸嚴河滿臉震驚,“?”

  這突然開始詩朗誦是什麼情況?

  陳思琦也不知所措地看著賀函,顯然,賀函的這個樣子她也很錯愕。

  劉畢戈馬上解釋:“他就是這樣,有時候情緒一上來就會激情澎湃,你們習慣就好。”

  賀函這種極富有感染力的激情,確實是陸嚴河平時少見的。

  陳思琦都忍不住問:“做導演的都是這樣嗎?”

  陸嚴河搖頭,說:“不是,千萬別這麼以為,我之前合作的羅宇鍾導演和陳玲玲導演都不是這樣。”

  賀函還有些疑惑,“我怎麼樣了?”

  陳思琦馬上笑著說:“沒什麼,就是從你身上感受到了一點魏晉風骨,那種狂放不羈的名士風範。”

  聽到陳思琦這麼一誇,賀函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有眼光!”

  陳思琦笑了笑。

  陸嚴河很無語。

  賀函的臉皮是真厚啊。

  -

  這麼意外地碰上了,就乾脆湊了一桌。

  賀函跟劉畢戈聊起了他們在法國電影圈混的事情。

  一聊才知道,法國那邊的電影圈跟國內的行情很不一樣,跟好萊塢也不一樣,完全是另一種玩法。

  劉畢戈說:“所以我回來了以後,一開始還挺不適應的,國內的電影公司有錢多了,不過,很多東西都沒有那麼的成體系,需要自己一個個去介紹、去解釋,我要拍《暮春》,還得給他們做一個PPT,像介紹專案一樣介紹為什麼我要拍這個電影,感覺像上學的時候做彙報。”

  陳思琦笑了起來,說:“別說了,做PPT是每一個職場人都必須經歷的陣痛,我做《跳起來》,去跟一些電商談合作,都要做PPT給他們展示我們這本書的銷售前景呢。”

  陸嚴河很驚訝,問:“還做了PPT嗎?”

  “嗯。”陳思琦點頭,“當時是為了從一個使用者流量比較大的電商那裡拿到輪播圖的推廣,花了很大的功夫。”

  賀函滿臉欽佩,說:“你才十九歲吧?這麼年輕就做雜誌主編了,真厲害,在法國根本不可能。”

  “在中國……哦,好吧,過去那個雜誌盛行的年代,還是有這樣的先例的。”劉畢戈說。

  陳思琦指了指陸嚴河,說:“主要還是靠他的知名度才把這個雜誌做起來的,要不然不會有人給我們這個機會的。”

  劉畢戈問:“現在國內發行量比較多的雜誌是哪些?”

  “現在基本上沒有人看雜誌了。”陳思琦搖頭說,“手機和電腦已經基本上把紙媒給沖垮了,圖書還能賣,但雜誌報刊什麼的,幾乎全部轉成網路媒體了。”

  劉畢戈聞言,有些驚異。

  “那你們還在這個時候做《跳起來》?”劉畢戈對國內紙媒的環境不是那麼瞭解,以為只是銷量下滑,不復從前的盛況,今天聽陳思琦說才知道,紙媒基本上都垮沒了。

  “我們一開始也只是做電子雜誌的,後來是有出版社聯絡我們,說要出書。”陳思琦說,“一開始也不是雜誌,是做的主題書,幸好銷量還不錯,讓我們活了下來。”

  這樣的話聽起來也許有些奇怪,畢竟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忽然老氣橫秋地說了一句“讓我們活了下來”,好像總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可她臉上的笑容又是那麼的坦铡⒆匀弧�

  劉畢戈從陳思琦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影子——她的身上,真的已經有了一點“職場”的味道。

  不像陸嚴河。

  沒錯,不像陸嚴河。

  劉畢戈認真地得出了這個結論。

  -

  人與人之間總是有著各種的不一樣。

  有的人開朗,有的人內向,有的人暴躁,有的人溫和,有的人從嗜血的森林中披荊斬棘,練就一身銅牆鐵壁,有的人住在溫暖的城堡裡養尊處優,眼睛裡泛著單純無暇的光。

  但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都兩隻腳站在時間的流動裡,每一次的抬腳彷彿有著一種全由自己決定的錯覺,實際上沒有幾個人能意識到水流動的方向帶來了日積月累、潛移默化的改變。

  就像水滴石穿的道理,每個人小時候都學過,但沒有一塊石頭認為自己會被一滴水擊穿。

  -

  當第六期和第七期的《跳起來》樣刊送到陸嚴河手上的時候,陸嚴河也開學了。

  陸嚴河帶著兩本樣刊走進校門,溼冷的空氣裡已經有春天的氣息瀰漫開來,是樹木和泥土才有的那種辛香味道。

  在玉明這樣一座大都市裡,除了公園,也就只有大學校園能聞到這樣大自然的味道了。

  樹大多還是禿著頭,需要雨神給它們塗點生髮劑。

  不過,經過了一個嚴寒的冬天,倒是已經有冬眠結束的野草開始蔓生。

  在這個萬物復甦的時節,甄虹語那件事也終於有了初步的處理結果出來,李遊因為非法集資、詐騙等違法行為被判刑,要坐牢,甄虹語最終被洗清了嫌疑,證明了她與李遊這件事毫無關係。

  甄虹語釋出了相關的宣告,並宣佈自己將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沒有追回的錢,她會對受害者進行補償。

  她的粉絲都感到難受,安慰她不說,也說“姐姐你不用補償,這件事跟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你也是受害者!”

  甄虹語回覆:“我是受害者,但因為我識人不清,導致別人利用我的名氣讓很多人受騙,我感到抱歉,既然我有這個補償能力,我選擇讓自己不那麼自責。”

  甄虹語的發言一瞬間被諸多媒體點贊。

  陸嚴河也看到了,驚訝不已,主要是為甄虹語的魄力感到欽佩。

  這一補償,至少都是數百萬。甄虹語當然能夠賺得到,但是賺得到這筆錢的人不少,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人卻沒有幾個。

  陸嚴河給甄虹語發訊息,說:如果有需要我幫助,隨時告訴我,我力所能及範圍內一定幫。

  甄虹語:暫時我自己搞得定,多謝。

  陸嚴河回了一個擁抱的表情。

  甄虹語說:以後有戲,多介紹給我點。

  陸嚴河:好。

  陸嚴河:爭取下次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