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不留春
第38章 人和人之間
振華大學。
賀蘭把洗好的衣服在陽臺上掛好，轉身回到室內，聽到江林仙和徐明月正在討論這個週末要去打卡一家新開的咖啡館。
“蘭蘭，你跟不跟我們一起去？”徐明月問。
“我不去了，我同鄉的一個弟弟要過來，我得請他吃個飯。”賀蘭說。
“同鄉的弟弟？”江林仙問，“我記得你家就在市區，怎麼還會有同鄉的弟弟？”
賀蘭解釋：“我爸在農村長大的，所以小時候我在奶奶家住了好多年，上小學才回市裡面，但是每年寒暑假也還是會回去住一段時間。”
“哇哦，那你的同鄉弟弟長得帥不帥？”徐明月立即問，“多高？”
“長相很普通，你別打主意了。”賀蘭馬上說，“我都有一年多沒有見過他了，這一次他正好要來，我才能跟他見一面。”
江林仙說：“他多大了？”
“十九，去年高中畢業的。”
“那他在哪裡讀大學？”徐明月好奇地問。
“他——”賀蘭有些尷尬地說，“他高中畢業之後就去打工了，沒有讀大學，沒有考上。”
“噢。”徐明月也覺得有點尷尬了，“好吧。”
“這樣的人，你少跟他來往一點，都不是同一個圈子的人了。”江林仙說，語氣裡充滿了對賀蘭這個同鄉弟弟的嫌棄。
“我們從小就認識，怎麼不是一個圈子的了。”賀蘭不滿地白了江林仙一眼，說：“你怎麼這麼功利？”
江林仙：“不是我功利，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現實，你現在在讀大學，他已經在外面打工，等你以後工作了，他還是在打工，你們兩個人生活和工作的圈層都完全不同，收入差距也會越來越大，到時候你們就知道差異了。”
“就算如此，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江林仙的話讓賀蘭聽得很不舒服，“這樣的話你以後不要跟我說了，我不喜歡聽。”
“隨便你。”江林仙說。
“好了，你們倆別吵了。”徐明月無奈地勸道，“每個人的價值觀都不同，這有什麼值得吵的，蘭蘭，陸嚴河應該要開播了吧，你還不去看他的直播？”
賀蘭：“啊，對！”
江林仙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什麼，賀蘭你竟然還在看陸嚴河的直播？他的直播有什麼好看的？”
賀蘭理直氣壯地回答：“他的臉。”
江林仙：“……”
徐明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蘭蘭就是這樣的嘛，你幹嘛總是質疑她。”徐明月對江林仙說，“反正陸嚴河開直播也就是悶頭在那做題，蘭蘭想看就讓他看好了。”
“每天晚上把直播開啟，放在那裡，我做我的事情，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就跟是我的男朋友在陪我一樣。”賀蘭兩隻手疊在自己胸前，“這種美好的感覺，你們是不會懂的。”
江林仙馬上說：“我一輩子都不會懂。”
賀蘭輕哼一聲。
-
陸嚴河開啟直播，讀《資治通鑑》。
雖然在李治百和顏良面前表現得非常不在意，可是現在一個人了，陸嚴河發現，他心裡面多少還是有些計較的。
這種被徹徹底底放棄的感覺，陸嚴河自認心理素質強大，也還是割捨不掉那種揮之不去的孤獨感。
為什麼周平安對他這麼冷漠？
陸嚴河嘆了口氣，在心裡面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了。
他一抬頭，忽然看到彈幕間裡，那個熟悉的ID“美少女蘭蘭”發了好幾條訊息。
美少女蘭蘭：我來了！
美少女蘭蘭：竟然在看《資治通鑑》！
美少女蘭蘭：陸陸你認真讀書的樣子好帥啊！
美少女蘭蘭：陸陸，你走神了，快點回過神來，認真讀書！
陸嚴河看完這四條發言，一下沒忍住，嘴角翹了起來，笑了。
美少女蘭蘭：你看到我說話了？
陸嚴河打字回覆：嗯，謝謝提醒，我回過神來了。
美少女蘭蘭：加油，爭取考到振華來！
陸嚴河一愣，這個說法讓他不禁好奇地問：你是振華的嗎？
美少女蘭蘭：是的，小學弟，快喊學姐。
陸嚴河又沒忍住笑了起來。
不過他沒有喊學姐，而是說：謝謝，我繼續看書了。
美少女蘭蘭發了一個生氣的表情。
陸嚴河繼續看書。
靜，心不要亂。
既然已經做好了決定，要參加高考，考上玉明或者振華，那就沿著這個目標往前衝刺就好了，其他的都是喧囂的噪音，不要被幹擾到。
-
晚上十一點，陸嚴河端著水杯走出房間，看見李治百一個人坐在客廳的地板上打遊戲。
“聲音怎麼靜音了？”陸嚴河有些詫異地問。
打遊戲沒有配音，樂趣要少掉一半吧。
李治百暫停了遊戲，說：“咱們這房間隔音又不是很好，開聲音了太吵。”
陸嚴河端著水杯，猶豫了一下，說：“其實你開聲音也沒事的，不會影響到我。”
“哈？你以為我是怕影響你嗎？我是怕隔壁的來找我們麻煩啦。”李治百伸了個懶腰，“不過，老陸，你有點牛啊，說開始讀書就真的讀起來了，一點懶都不偷的。”
陸嚴河笑了笑，說：“也沒有偷懶的資本啊，目前來看，我只有讀書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唉，周平安不做人。”李治百又說，“你放心，等我和顏良紅了，肯定會帶著你的，不會拋下你。”
“你們倆管好自己就行，不用給自己這麼大的負擔，我沒事的。”
“跟我客氣什麼。”
“沒客氣，我只是……好吧，那等你們紅了，就多請我吃幾頓飯吧。”陸嚴河說。
“請吃飯？哈，這還用等我們紅了？你想吃什麼，只管說，我買單。”
李治百忽然想到什麼，問：“你是不是缺錢用？”
“沒，也沒什麼地方花錢。”陸嚴河拍拍李治百的肩膀，“好了，你繼續玩吧，我要繼續看書去了。”
“你要缺錢了跟我說啊，多的沒有，小錢還是能借的。”李治百對著陸嚴河的背影說道。
“行。”陸嚴河的背影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謝了。”
第39章 一場雨
這個夜晚格外漫長。
秋靈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然在發抖。
成為警察已經好幾年了，因為她的專業，她也參與過各種各樣的案子，無論是死狀慘烈的屍體，還是失去人性的兇手，秋靈都見到過，她自以為也算錘鍊出了一顆強大的心臟，然而，今天晚上，這個隨身碟裡面的內容卻讓她感到一陣通體的寒意。
寒意從頭頂滲出來，沿著血管、經脈傳遍全身。
隨身碟裡面幾乎全是照片，還有一個明顯是偷拍的影片。
在這些照片和影片裡，全都是女孩，她們像牲口一樣被關在狹窄密閉的房間裡。
照片裡的女孩也在發生變化，常常有舊面孔的消失，也有新面孔的加入。
她們大部分都眼神呆滯、神情麻木，一個接一個地靠在牆邊。
這樣的畫面，秋靈曾經見到過，掃黃打黑的行動從來沒有終止，她也見過那些私下組織集體賣淫被抓的場面，可是，這些女孩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在唯一的那個影片裡，那個看上去應該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孩右臉頰紅腫、雙眼通紅地跪在地上，眼淚嘩嘩地流，無力地求饒：“求求你們，放了我吧，我爸媽只有我一個女兒，你們別把我賣掉，求求你們了，別把我賣掉，放了我吧，我什麼都不說出去……”
下一秒，這個女孩就被一個壯碩的男人抓住頭髮，拎起她的頭，抬手朝她臉上掄了七八個耳光。
“哭，叫你哭！”男人兇狠的聲音彷彿一個惡魔。
短短的二十幾秒的影片，到此為止。
他們這群人竟然在販賣人口！
-
陸嚴河醒來的時候，聽到窗外有一片淅淅瀝瀝的雨聲。
他起床，開啟窗簾。
果然，外面正在下雨。
天空陰暗，只有一層濛濛的亮，整個世界都在雨幕中消隱，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鬧鐘準時地響了。
陸嚴河關掉鬧鐘，去刷牙洗臉。
刷到一半，顏良走了進來。
“早啊。”他眼神惺忪地抬手跟陸嚴河打了個招呼，走進裡面的洗手間。
“早。”陸嚴河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
漱口，洗臉。
顏良開啟門，說：“竟然下雨了，今天不能跑了。”
“嗯，你白起這麼早了，不然你睡個回挥X？”
“不睡了，我練點別的專案。”顏良說。
陸嚴河充滿敬意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厲害。”
顏良對邉拥膱猿趾妥月烧媸菙的耆缫蝗眨状虿粍印�
但實際上，顏良雖然每天都在堅持鍛鍊，身上的肌肉卻並不是那種猛壯的樣子。
他那流線型的肌肉一直讓李治百非常羨慕。
當然，也只是羨慕。
想讓李治百這個懶到家的人邉悠饋恚鞘悄愀嬖V他小區門口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那他會用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顏良問：“雨下得這麼大，你今天還去學校嗎？”
“去，當然去。”陸嚴河說，“我現在可沒有理由不去上學了。”
他打著傘出門了。
這場雨一下，天氣似乎都涼爽了起來，驅散了這些天始終不退散的炎熱之意。
但下雨很讓人討厭的一點，就是無論走路多麼小心，你都會發現你的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溼了。
陸嚴河上公交車的時候，感覺水都滲進來了，襪子似乎都有點溼了。
他到後面坐下，把雨傘放到座位下面，戴上耳機，聽英語。
溼了的鞋子穿在腳上很難受。
陸嚴河嘆了口氣，只能忍住不舒服的感覺，繼續聽英語。
公交車在站臺處慢慢停下來。
陸嚴河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
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是在好奇那個叫何婷的女人有沒有上來。
因為她昨天就是在這一站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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