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开荒
它闭着眼盘坐于牢房内，身躯被众多铁链捆着，像是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林睿随即神色一动，皱起了眉头：“这具战龙怎么回事？”
他感应到这‘帝昊神龙’看似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实质却是一团毫无灵智的血肉。
而此时大司天后面还跪着三个人，一个是万龙塔的现任镇塔使，叫做段怀夏，一位九境皇阶，副神使级的高手；一位神务府的副总管翟英杰；最后一位是已经晋升副神使，依旧担任皇城司灭魔局指挥使的王成化。
三人全都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东洲大司天背负着手，双目闭阖，面色青沉：“请镇国公稍候，我们等等再说。”
林睿眯了眯眼，随后就面色凝重地站在大司天后方肃立等候。
就在半刻之后，又一个身影从万龙塔下方飞空而至，落在这间牢门前的走廊上。
那赫然正是前任镇塔使，现任的平北军节度使祁乐春。
这位也脸色凝然，半跪在东洲大司天的面前：“末将祁乐春，参见神司！参见镇国公！”
他随后神色疑惑地抬起头：“不知神司大人何事相招？还如此急迫？”
这位大司天竟直接派来了一辆八龙飞辇，跨空数十万里把祁乐春接到此地。
“自然是有要事！”
东洲大司天说话时抬起眼，看着牢房里面的那尊‘战龙’：“一个时辰前，神务司为保障今年的龙皮纸供应，循例点检清查万龙塔一应妖魔与战龙，却在清点过程中发现皇甫清遗留的这具帝昊神龙情况有异。
这并非是真正的帝昊神龙，而是一具帝昊神龙模样的血肉，是域外天魔以所谓的克隆技术伪造之物，然而昔日本司亲自将皇甫清这尊战龙擒拿，命前任刺奸局指挥使将此龙押解至此。”
他说到这里蓦然拂袖转身，看着后方的诸人：“你们现在可能告诉本司，皇甫清这具帝昊神龙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林睿眉头蹙了蹙，随后就神色好奇地往身前几人看过去。
他感觉这事与他关系不大，所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这具帝昊神龙，虽然是刺奸局指挥使送进来的，但那是他的前任。
此人因卷入了天魔亵神案，被神上发配到天渊罪军戴罪立功，结果这位还是没熬过，在半年前战死。
祁乐春听了之后却脸色大变，当即拱手抱拳：“神司大人，这具帝昊神龙送入镇魔司的时候，就是这般模样，一直没有变化，九个月前镇龙塔遇袭，几乎被炼狱妖魔攻破，事后神务府与皇城司也清点过塔中的众多妖魔与战龙，那时这具帝昊神龙没有任何异常。”
林睿心想当时的神务司与皇城司当然检测不到异常。
这尊帝昊神龙，是从皇甫清那具殖装战龙上抽取基因制作的克隆体，当时他们还以秘法融入皇甫清的精血魂力，让它表面看起来毫无异样。
问题是现在已经隔了九个月，万龙塔又时时刻刻的抽取所有战龙的气血元力，供应洛京的城防大阵，皇甫清的那点精血哪里经得起消耗？
林睿只是没想到，神宫的反应会这么大。
按常理来说，神务府在查出异常之后，应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对，直接把皇甫清的战龙报一个不堪重负陨亡，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此事却偏偏惊动了大司天。
灭魔局指挥使王成化也黑沉着脸拱手道：“神司大人，当时下官清点这塔中的妖魔战龙，确未发现这具帝昊神龙有任何异常。”
九个月前那场变故之后，被委派过来负责清点这塔中妖魔战龙的，正是王成化。
王成化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可此时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当时这具帝昊神龙有问题，这岂非是自承自己玩忽职守，敷衍了事导致疏漏？
神务府的副总管翟英杰则紧凝着眉头：“神司大人，当时我与王指挥使一起清点时，确未发现任何异常。”
那现任的镇塔使段怀夏脸色更加的苍白，神色惶恐惊怒之至：“神司大人明鉴！下官上任镇塔使以来，日夜兢兢，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懈怠，只求不负神宫与朝廷重托，这具帝昊神龙日夜都在下官的监控之下，从未有过任何异常，下官实不知这战龙怎会变成这模样？”
他心里又焦急，又冤屈，又不甘。
段怀夏任职以来确实勤勉有加，可这事怎么就落到自己身上？简直天大的冤枉。
大司天的眉头紧凝，观察着眼前这些人。
他的心灵秘法，感应到这些人都没说假话。
大司天随后看向林睿：“镇国公，昔日炼狱妖魔攻打万龙塔时你也在现场，可有话要说？”
林睿不假思索地一摇头：“我当时一心都在镇压炼狱妖魔，帮助祁节度使稳固万龙塔上，事后又因镇魔林生变之故，被神司急召至神宫议事，没注意这尊帝昊神龙的情况，后来——”
林睿语声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后来因第一神使与第二神使的攻讦，说林昊当时出现在万龙塔过于巧合。
所以当时他为避嫌，没有再过问万龙塔的事，后续的清点检查都与他无关，当然现在的镇塔使更与他没关系。
这些事，大司天应该是心中有数的，所以林睿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随后神色惑然地询问：“此事颇为古怪，我记得那皇甫清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吧？他的尸体现在还挂在镇魔林上面，一部分都已经烂掉了。”
大司天闻言点了点头，皇甫清正是十七年前他亲自监督挂上镇魔林的。
此人早就被折磨至死，主魂消散多时。
这正是让他不解的地方，这究竟是哪一方势力下的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偷天换日，将皇甫清的战龙救出万龙塔？
大司天其实怀疑此事有可能是眼前这位镇国公的手笔。
问题是此人没有任何动机，从这几人的供述来看，林昊也没有什么嫌疑。
且当前林昊不但在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还执掌着大宋星港这个最重要的财源。
其人担任内阁参政与监国期间，大宋不但税赋持续暴涨，朝野内外还政治清明，民间的魔变与民怨大幅减少，这使得林昊在士人与民间都积攒了极大的声望，其人虽未结党，然而拥趸同党却已遍布于朝中上下。
此人还有个朋友，那个疑为大日天尊复活容器的天魔林睿，更是大宋当前最重要的军火供应商。
其人提供的各种药剂与战争兵器，确实是各家当中最便宜的。
是故这位镇国公绝不可轻动，也不容有失。
大司天稍稍凝思，就摇了摇头：“来人，把这四人押入牢房，还有这十六年中所有在万龙塔任职的官吏，包括当初的押送人员，都需严加看管，待皇城司查清究竟后再做处置！”
虽然他灵识感应这四人都没有说谎，然而他们的每一位都有其可疑之处，所以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干脆一并下狱看管。
此时一群神侍神官走上前来，他们神情冷漠，动作粗暴地将这四人强行提了起来，开始往他们身上钉镇元钉，穿琵琶骨。
这四人都是实力高强的九境高手，其中的王成化还是九境超皇，已经有了候选神使级的实力，他们在将这四人押入牢房之前，得先确保他们没有反抗能力。
王成化双眼发红，任由这些神侍神官施为，心情沉冷惶恐不甘之至。
这简直是毫无来由！这皇甫清的战龙被替换，与他王成化有什么关系？
王成化现在已经是副神使了，当前正在谋求一任皇城司副指挥使，或是干脆外放，实任一期副神使的职司，作为未来升任候选神使的资历，正感觉前方一片光明的时候，却遭遇了这无妄之灾。
不过就在他身上钉好了一百零八根镇元钉，还缠上了一层层约有手指粗细的黑色锁链之后，王成化却又猛地一挣，挣脱了那些神侍神官，然后朝着林睿方向一拜，朝他‘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平北军节度使祁乐春也是一样，面色不甘悲苦地朝着林睿磕头，含着托付与求告之意。
林睿对王成化的感觉一般般。
这家伙虽然给他办事很尽心，年节礼物啥的也很有诚意，可他的立场却很不坚定，是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在第一神使与洛望舒之间摇摆不定。
否则九个月前，第一神使也不会选派此人来清点检查万龙塔。
不过祁乐春却是真的被他牵累到的，且此人的位置站得很稳，林睿这两年来但凡有什么政令下达，祁乐春都会第一时间跟进，不折不扣的执行。
“安心在里面呆着。”
林睿看了这二人一眼，加重了语气：“本公会盯着这桩案子，只要此案与你们无关，也不是你们的责任，那么谁都冤枉不了你们。”
祁乐春与王成化闻言都神色一肃，再不抗拒那些神侍与神官，任由这些人把他们拖走。
林昊声誉极佳，是出了名的一口唾沫一颗钉，他既然当面保证了，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王成化心里也生出决意，一定要咬死了九月前皇甫清的那尊战龙没有任何异常，否则哪怕镇国公极力保他，也会打断他升任候选神使的前景。
当然那个时候也确实没查出问题。
万龙塔现任镇塔使段怀夏与神务府副总管翟英杰闻言都暗觉艳羡。
二人其实都各有背景，不过那几位都不在此间，且林昊敢当着大司天的面说这样的话，其份量之重可想而知。
大司天却在头疼，该让何人来查此案？
现任镇塔使段怀夏是第一神使的人，而神务府副总管翟英杰与天子及第二神使过从甚密。
平北军节度使祁乐春是个坚定的‘监国党’人，王成化与各个派系的关系都很不错，谁都不得罪。
而就在这四人被带走之后，大司天走到了这一层环行廊道的内侧，看着下方的巨大天井：“镇国公一定很奇怪，本司为何对皇甫清如此重视？”
“是！”林睿确实很奇怪，拱了拱手：“敢问大司天这其中有何因由？”
之前赵文翰等人布局，想要一石数鸟，揭穿林昊与林睿实为一人的事实。
要知道林昊与林睿如果是同一人，那么大司天也一定会联想到‘深渊神碑’，猜到此物极可能落入他手。
可大司天登门之后却还是愿意给他机会，让他处理天渊深层的那桩危机。
这位对‘深渊神碑’都不怎么在乎，却因皇甫清的战龙被盗震怒至此。
大司天眉目冷厉，背负着手道：“镇国公可知太上天尊这位神尊？”
林睿眉头一皱，随即微微摇头：“未曾听闻。”
其实有听说过，地球联邦内部学者收集各种天极星古籍文献与金石碑帖，发现距今四十万年前的一些石刻中，都提到了‘太上’二字。
不过联邦学者至今无法确定这位深渊是否存在，仍有极大争议。
然而他现在是林昊的身份，这是一个年纪轻轻，学识浅薄的武修，哪里有渠道知晓这些？
“据神上说那是距今67万年的一位神明，是最古老的一位神王，估计也是所有神王中最强大的，‘深渊神碑’的材料就是太上天尊从‘根源’中，强行撕下来的一块。”
大司天皱着眉头：“与此同时，祂还有另外一个神名——‘真理之主’！”
林睿闻言不由眯起了眼，心里生出了震撼之意。
第762章 太上之形
林睿一直都很好奇，那‘深渊神碑’究竟是怎么来的？有谁这么大的能耐，从根源中撕这么大一块东西，没想到竟是这位联邦学术界还未确认是否存在的‘太上天尊’。
当他听到‘真理之主’这四个字，更是本能的意识到，此人与东之深渊可能存在着一定联系。
“真理之主？”林睿皱着眉头，眼神疑惑：“神司，我天极世界似乎没有完整的‘真理’概念存在？”
林睿掌握着四成的真理概念，此外他的五号战灵的核心武意就是‘真理’，不过目前这世界，确实没有完整的‘真理’，都是后人武意概念化后的产物，并未成为完整的概念。
东洲大司天摇了摇头：“以前有的，不过被诸神断绝了传承与信仰，在几十万年中磨灭了，此外据神上说，那位太上天尊曾将‘真理’这一概念刻入根源，随后却又在他全盛之际，将真理这一概念从根源中扯了出来。”
林睿瞳孔微张，眼神不可思议：“太上天尊竟有如此神威？”
“至强神王自然非同小可，不过当时‘根源’的力量与现在也不可同日而语。”
东洲大司天笑了笑，眼神幽然：“神上说太上天尊当时应该是感应到了‘根源’在窃取祂的力量，且认为‘根源’是天极星一切灾难之源，所以统率麾下众神攻入炼狱，重创了‘根源’，甚至撕扯下了根源将近十分之一的本质。
这就是深渊神碑的来源，后人不知根源之祸，以太上天尊撕下的部分‘根源本质’炼造出了深渊神碑，此物虽可助九境与长生武修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武意概念化，却也会让更多的概念融入根源，之后诸神将深渊神碑摧毁分割，也是因此物能促使根源力量快速壮大。”
林睿心想大司天这说法倒是与联邦学界的‘活化世界说’相合，相互印证。
不过这与皇甫清有什么关系？
“其实太上天尊昔日撕扯下来的根源本质，绝大部分都是制作成了一件神器‘真理神座’，那是太上天尊后来寄托其众多概念力量的基石，也是天极世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件神器，独一无二，是唯一一件不是用神明源质源核，打造出的至高神器！
此物约在30万年前毁于大日天尊之手，据闻也是此器造成大日天尊的陨灭，而如今这‘真理神座’的部分残骸就在皇甫清手里。”
大司天说到此处时语声更加地凝冷：“皇甫清昔日有个罕为人知的身份，他乃南洲神宫的红衣主祭，此人在十七年前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盗窃了南之深渊手里的部分神座残片，叛出了南洲神宫。”
林睿闻言愣了愣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同时忖道皇甫清居然还有这身份？居然混到了南洲神宫的核心层。
“——皇甫清逃出南洲后，就直奔我东洲国土，最终被我亲自率人擒拿，不过此人手里的‘真理神座’残骸已不知去向，他甚至主动切割脑髓与灵魂，遗忘了这部分记忆，此事还引发了我主与南之深渊的冲突，南之深渊一度以为是我主的指使，让皇甫清盗窃此物，那‘真理神座’的残骸，也落入到了我主之手。”
大司天说到这句时，眼神却有些异样。
不过他背着林睿，没有在林睿眼前展露这情绪：“直到我们将皇甫清的躯体挂上了镇魔林，才让南之深渊稍稍释疑。”
“原来如此。”林睿面上还是含着几分疑惑：“神司，那么这‘真理神座’的残骸想必是玄妙之极，神通无上，才会被神司与两位神上如此看重？”
大司天却面色凝然地摇着头：“真理神座是至高神器，它的残片碎块确有些玄奇之处，不过在几位神明的眼里，此物的一些所谓妙用，其实不过尔尔，不值一哂。
不过此物是太上天尊寄托‘真理’与众多概念的器物，蕴含着真理之妙，据闻还沾染了大日天尊的精血与源核源质，所以南之深渊才会如此珍视，此物由南之深渊得之，或能篡夺大日诸法，我家神上得之，或可踏入神王之林——”
林睿心内再次波澜起伏，却并非是因大司天最后那一句，而是那真理神座的残骸，沾染了大日天尊的精血与源核源质这句。
大司天此时蓦然转过身，眼神凌厉地看着林睿：“镇国公，据闻你的天魔朋友林睿与皇甫清关系匪浅，是皇甫清弟子的子嗣，他的再传徒孙？”
林睿当即神色一凛，躬身答道：“神司，下官与林睿深入合作前，让人查过此人的背景，皇城司的架阁库，保存着林睿的个人档案。
此人确系皇甫清的徒孙，不过他出生后不到四岁，皇甫清就已死亡，他的父母也在八年半前或失踪或亡故，此人昔日之所以大肆宣扬与皇甫清之间的关系，纯粹就是为了卖药，当然，下官也不能就此确定，林睿是否与皇甫清的战龙被盗有涉。”
他后背发凉，暗暗生出了侥幸之意，幸亏他一直注意林睿与林昊之间的身份切割，坚持没有暴露，也没有让皇甫清暴露身份。
皇甫清复活后，其本体H先生，一直都在码头区睿芳殖装生物研究所的核心实验室活动，除了林熙林依与司马林等寥寥几人，他从未与任何外人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