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道 第631章

作者:向北

  “她人好,心眼儿好使,说话办事也痛快,就是着人喜欢……”

  “可你俩差这么多呢,你家里能同意?”我又问。

  “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两个人投脾气就行……”

  我忍不住笑,真好。

  这事儿如果换个人的话,我肯定得怀疑对方居心叵测,是为了石珊的钱。

  可冷强我太了解了,他跟着大头这些年真就不缺钱,虽说身家和自己没法比,可前年人家就在天通苑买了套三居室。

  自己北池子大街的家,装修也多亏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至于说两个人在一起合不合适,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轮不着自己指手画脚。

  我衷心地希望他们能幸福,这么多年了,石珊姐辛苦带着小毅和青青他俩,也该找个男人过日子了。

  约好让他改天和大头去家里喝酒,挂了电话,却发现赤须子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咋了?”我摸了摸脸。

  老道士抚了抚胡须,“你后背大椎穴上,有颗红痣掉了……”

  我听的一脸懵逼,什么时候自己有颗痣?

  “掀开衣服我看看!”他又说。

  好吧,我掀开了毛衣,背朝向他。

  就听老道士喃喃说:“原来是弹片划掉了……”

  “我这里原本有痣吗?”我问。

  “行了,放下吧!”他也不再多解释,又仔细端详我的脸,“你小子这次的桃花劫,是一劫接一劫,换个人早就醉生梦死在桃花源了,不错,不错!”

  我这才想起这茬,问他:“这次跑了趟中东,好几次都差点挂了,到底谁是我的桃花劫?”

  “都是!”

  “都是?”

  “对,都是!”

  赤须子抚着须老神在在,气得我真想踹他一脚,一劫又一劫你不早说?害得自己怀疑完周西西又怀疑是吴颖,后来又怀疑是黑寡妇海娜……

  他又开始直勾勾盯着我的脸,不说话了。

  我手里的烟燃到了头,差点烫到手,老道士又开始掐起了手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说:“武小子,你这命格,又有了变化!”

  “是好是坏?”

  他先是摇头,又微微点头,接着又开始摇头,我怀疑他是否得了帕金森。

  就见他抚了抚须说:“先前我走出房间,就发现你的天煞星晦暗不清,刚才一看,果然消失不见!”

  我有些懵,“依您的意思,我后背那颗痣就是天煞孤星?早他妈说呀,抠下去不就行了?害得我两口子两地分居这么久……”

  赤须子哈哈一笑,“傻小子,真抠下去的话,用不上两年,你或是暴毙,或是车祸,又或是挨了枪子,一定活不到现在!”

  “你从头到脚有七颗痣,后背这颗,正在北斗七星的第四颗与第七颗连心的中垂线上,它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

  “这是命,不可人为!”

  “可如果无意中毁掉,那也是你的命!”

  我暗暗点头,也说得过去,转念又开心起来,“这么说,我不会再克父克母克妻女了吧?”

  “不会了,但是……”

  我最烦“但是”这两个字,不由脸色难看起来。

  赤须子也是眉头紧锁,“随着这颗天煞星的陨落,你的面相也有了变化……”

  我两只手揉了揉脸,有变化吗?

  崔大猛他们都在厢房看电视,也没人问问,不过这段时间早上洗漱时,镜子里那张脸棱角更加分明,肯定是更成熟帅气了!

  我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老道士给了我一个白眼球儿,继续说:“你以前没有正官,现在却是正官与七杀日主突旺,官杀为喜用神且有力,愈旺愈贵!官藏财亦藏,印露官亦露;劫重财轻,官又能去劫……武小子,你这命,改了呀!”

  我听了个稀里糊涂,可最后一句话听明白了,不由喜上眉梢。

  这又是官又是财的,听着就喜庆,老头儿会说话!

  赤须子却不见开心,眉头依旧紧锁,“可这不科学呀!”

  靠,我眼珠子差点没冒出来,你一个老迷信,竟然谈上了“科学”?

  有病吧?!

  “武小子,”赤须子神色一怔,“正官为人,光明磊落、正派耿直;而你这七杀,却是纯纯的无情!”

  “年纪越大,越是杀气腾腾,让人望而生畏!”

  “我看到了变化,却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变化!更让我奇怪的是,你官运和财运旺得吓人,可四柱干支,不冲、不战、不刑,本应生活在平静、安定的环境里,难有与人起争斗之心!这些,又与你的正官七杀形成了对立!”

  “按理说,你这股凶猛的杀气轻则损阳寿,重则绝后!”

  “可命格又显示你三儿一女,精气神源源流长,身康体健,属长寿的命。”

  “这、这他妈简直就是个矛盾体!”

  他骂了一句后连连摇头,满是迷茫和不解。

  矛不矛盾的我不知道,可听到他说“三儿一女”后,我就泄了气。

  张妖精摘除了子宫,不可能再生了,哪儿来的仨儿子?

  看来这老道水平一般呐!

  什么狗屁的天煞孤星,管它破没破,武爷我不信了行不行?!

  我伸了个懒腰,“回家!”

  赤须子还在揪他的红胡子,冥思苦想,我让崔大猛去车里取了五万块钱,拍在了桌子上,这才告辞。

  小熊和强子他们都跑了出来,依依不舍。

  如果不是晚上有事,我就留下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往外走时,我背着老道士,偷着塞给了强子两千块钱,让他给哥几个分分零花。

  上车后,强子敲了两下车窗,我放下窗。

  他说:“小武哥,您放心,我们肯定能考上军校!”

  我用力攥了一下他把着窗框的手,鼓励道:“哥信!你们都是好样儿的,虽然咱都是孤儿,可不比任何人差!”

  他松开了手,立正,抬起手,啪!给我敬了个军礼。

  尽管还不是很标准,可十分认真。

  车开远了,就听强子在后面喊:“哥——!等我们赚钱了,也能孝敬您!”

  这孩子……

  一句话让我瞬间泪崩,伸出手朝后用力挥了挥。

第706章 糖葫芦

  晚上

  后海,望月会所门前。

  唐大脑袋和崔大猛他们已经埋伏妥当。

  我多次更换身份和外套,或是步行,或是骑自行车,又或是开车从会所门前经过。

  二十二点整。

  我从恭俭胡同溜达了出来,这里停了两辆我们的车。

  背着手,由北往南慢慢走着。

  这几年后海的酒吧越开越多,时间已经很晚了,天寒地冻,夜生活刚刚开始。

  我穿了件黑色毛料大衣,脸上戴着一张中年人的面具,这张面具还是第一次戴,国字脸颇有威严。

  此时我就是个机关干部,晚上喝完酒出来遛弯。

  晚上二十点时,会所对面靠后海一侧栏杆前,就来了个卖糖葫芦的老头。

  我几次经过都细细观察,这人不是猫爷。

  一是他有右胳膊。

  当初在西村苍介家院子里,为了杀我,日方情报人员误把猫爷一条右臂打了个粉碎。

  二是这人真不像乔装的,就连我这双眼睛都没看出异样。

  经过摊位,一对儿情侣买了两串山楂糖葫芦,开开心心地走远了。

  我手上夹着根烟,往前走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在望月会所门前站了一会儿,有辆黑色宾利开出来,我让到了一旁。

  看了一眼手表,二十二点十二分了,还是没人见面。

  我又看向了那个卖糖葫芦的人。

  老人个子不矮,只是年纪大了,身子有些佝偻,他穿了件脏兮兮的旧军大衣,立着毛领,那张脸如刀削一般。

  玻璃柜里还有五串,蓄电池的小灯泡越来越暗。

  我走了过去。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没几串了,给您两块钱一串……”

  我抬了下手,露出了手指间的香烟,“大爷,麻烦您,能对个火儿吗?”

  老人先是“哦”了一声,随后说:“我抽雪茄,火儿太粗。”

  我不由一震,自己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而已,没想到这个人还真是间谍!

  猫爷这只老狐狸,果然没现身,而是派了其他人来。

  更主要的是,自己竟然没看出来!

  我说:“我也是雪茄,平壤制作。”

  “多少钱一根?”他问。

  “两千二百一十三块。”

  老人“哦”了一声,打开了玻璃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串糖葫芦。

  我伸手接了过来,又从兜里拿出一张十元钱,递给了他。

  钱里面,卷着胶卷。

  老人把钱随手扔在了车上一个木匣子里,又颤颤巍巍地从里面找出八张一元钱,连续查出两遍才给我。

  我揣进兜后,他又弯腰从柜子下面拿出了个黑色垃圾袋,“来,这个给您,籽可不能乱吐,晚上还好,白天那些戴红袖箍的可厉害了……”

  “谢谢!”我接了过来,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两沓美金。

  我拎着袋子转身就走,边走边咬着糖葫芦。

  做的不错,糖不粘牙,没籽儿。

  那老人并没有急着走,卖完了最后四根,才推着车一路往北。

  二十分钟后,耳机里响起了江武的声音:“武爷,该您了,您在六铺炕一巷左转,他到六铺炕南小街了。”

  我又换了张面具,穿着件灰色羽绒服,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拐进了六铺炕南小街。

  卖糖葫芦的老人推着车,步履蹒跚,速度缓慢。

  十几分钟后,老人又拐进了一条胡同,我没有往里进,而是顺着并行的一条胡同绕了过去。

  还不等走到那条胡同口,一个推着三轮车的汉子过来了,车厢里有些废旧纸壳。

  今晚真是走了眼,这人化妆的手艺不比自己差,也没那么老!

  我装作打电话,行色匆匆,对向而过。

  拐进前面胡同后,按下了耳麦:“佛爷,目标换了身份,拉了半车纸壳往东,进了黄寺大街……”

  佛爷是唐大脑袋自己取的代号,我说你个傻逼,这两个字在京城是小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