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北
在金老九他们去我家之前,我就把栽赃后要发生的事情推演过了,很清楚接下来是什么局面。
还钱之前,我并没有想把卡再拿回来!
因为那样一定会惹火金老九。
当时的想法是把卡给他,派出所那边需要个解释,我就求他帮忙,一起去派出所给大老张一个说法。
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肯定不想得罪大老张。
到最后,金老九没损失钱,大老张也不会挨什么处分,只有我受了一点点委屈。
但饭店毕竟开起来了,事情也算完美解决。
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当走进歌厅包房,看到二胖,我就改了主意。
既然他在场,就有了还钱的证人。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没有二胖,我就不会做接下来这个局。
我不会因为想收拾金老九,把大老张搭进去!
我也在赌,赌二胖不会再维护金老九。
那辆车是金老九的,私藏假钞已经是板上钉钉,证据确凿。
我太了解某些人了,该吃吃,该喝喝,不出大事你好我好大家好,真出了什么大事情,翻脸就不认人!
从当着二胖的面还那两张卡,到再把卡拿回来、金老九找上门、栽赃……最后我被带到分局,每一步都和我想的分毫不差。
接下来,对于假币的事情,我一问三不知。
家里别说假币,一分钱都没有,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大约后半夜两点多,我被放了出来。
昏暗的走廊里,大老张和那位黄警官在抽烟聊天。
见我出来,他握着那人的手说:“黄队,这事儿给你添麻烦了!”
取了手表、钥匙和大哥大,刚出了分局大厅,大老张抬脚就踹,我闪身躲了过去。
“嘎哈呀?还以为是我小时候呢?想踹就踹?”我喊了起来。
“说,是不是你小子干的?”他虎着脸。
我打马虎眼,“啥呀?”
“啥你大马牙!”
他扬手就抽,我又躲了过去,快步往院外走。
他追了上来,压低了声音问:“假币是不是你放的?”
“扯叽霸淡,我哪儿有那玩意儿?”
“真不是?”
“不信拉叽霸倒!”
他不说话了,我俩迎着寒风,缩着脖子,脚步匆匆。
混的都不咋样,没私家车。
这个时间了,好半天也看不到一辆出租车。
幸好分局不算远,走一会儿也就到了。
“二胖来了?”我问了句废话。
他瓮声瓮气“嗯”了一声,又朝雪地上啐了一口,“操,这点儿逼事儿,让你折腾的满雪城公安系统没有不知道的了!”
我没敢笑,怕他再急眼。
二胖果然来作证了,他也不得不来。
原因很简单,金老九他们肯定不会说什么,他却不敢不说实话。
毕竟和贼头儿唱唱歌事儿小,甚至说工作需要,想发展个特情啥的,都没毛病!
可做伪证事儿就大了,如果漏了,那身衣服弄不好都得扒了!
毕竟不难查,去歌厅一问就清楚了!
钱还了,我家里也没有假币,又有大老张做保,当然就得放我。
第48章 狡兔三窟
第二天一早,唐大脑袋拎着塑料袋,笑嘻嘻地回来了。
我打着哈欠,准时来到了派出所。
刚上三楼,就见大老张在走廊抽烟,看到我就迎了过来。
他小声说:“刚才听说,老猫和师爷都放了!”
我惊讶起来:“为啥呀?”
“车也不是他俩的,又有人作保,就放了呗!”
“金老九呢?”
“他不承认也没办法,车毕竟是他的!”
大老张那双眼睛,始终没离开我的脸,这是还在怀疑我呢!
“张叔,”我问,“两万假币罪过大不?”
他摇了摇头,“超过四千不满五万,最多罚十万块钱,多说判三年!”
“才三年?”
我有些失望。
“行了,三年就不错了!”他拉住了我的胳膊,“知道咋说吧?”
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放心吧!”
他骂骂咧咧,作势又要踢我,我又躲了过去。
白所长是个消瘦的中年人。
他姓白,可长的一点儿都不白,十分严肃。
我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说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白叔,我错了,真错了!”
“这些人知道我认识张叔,就找到了我,我也是见财起意,就想私自把钱秘下……”
“白叔,您了解我,我在咱们这片儿这么多年了,就是做点儿小生意,一直都老老实实……”
“也是因为年纪小,猛一下看到那么多钱,就迷了眼睛……”
“由此可见,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定,没有大局观,又贪图钱财!”
“幸好张叔找到了我,又带着我去把钱还了回去!”
“我错了,接受一切处罚……”
“……”
说到后来,我自己都快感动了,差点就哇哇大哭。
“行了!”白所长叹了口气说:“小武啊,咱们也都是老朋友了,我当指导员的时候,就处理过你,那年你多大……”
他看向了大老张。
“十六!”大老张说。
“对,不太大,不过那时候个子就蹿起来了!”
他拿出一根烟,我马上拿出打火机,点燃后凑了过去。
他抽了口烟,“这事儿对你,对老张,以及全体干警都是个深刻的教训,要引以为戒!”
“是是是!”我小鸡啄米一样应着。
“这样吧,”他看向了大老张,“你带他去做个文字说明,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写下来,签好字拿给我!”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还得拿着去局里解释说明,听说市局都有领导过问了,你们哪,哎!”
大老张黑着脸。
我又是一顿赔礼道歉,把所有罪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白所长终于听烦了,摆手赶我俩,“去吧去吧!”
我知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大老张虽说脾气臭,人缘儿也不怎么样,但好在资质够老,这点儿面子白所长肯定得给。
千恩万谢出了所长室,又跟着他去了办公室,忙活完已经中午了。
回去以后,我决定去找老猫和师爷,得把四个孩子救出来!
我和唐大脑袋先去了柳树街麻将馆,他俩都不在。
后来又找了几个他们常去的窝子,都不见他们的身影。
眼瞅着太阳都快落山了,我俩苦力一样蹲在透笼街市场门口。
看来这两沓[青拐]给金老九造成的伤害不小,整个透笼街竟然一个扒手都没见着。
“哥,我有个主意!”唐大脑袋说。
我叼着烟,瞥了他一眼。
“去找金腰燕咋样?”他又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觉得跟着她,肯定能找到师爷!”
我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
都说狡兔三窟,这些人很少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像金老九,他结婚早,两个孩子都上初中了。
可他十年前就离了婚,外面公狗撒尿一样,沥沥拉拉好多个家。
据说每个家里都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师爷也一样,他虽然没结婚,但同样有好几个家,谁都弄不明白他每晚去哪儿住。
晚上十点。
我俩在一张大床下面,已经趴两个多小时了。
屋里太热了。
我穿着军大衣,一脑门的汗。
客厅那边,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用力掐了唐大脑袋一下,他停止了呼噜,迷迷糊糊地问:“嘎哈呀?”
“回来了!”
这里是师爷和金腰燕的家,就在红旗大街东侧,叫红旗小区。
据说这儿是雪城第一个安居工程试点小区,1996年建成,还有个漂亮的空中花园,荣获过什么大奖,看着确实挺漂亮。
唐大脑袋觉得这俩人应该会在一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肯定会聚一起研究对策。
太晚了的话,这俩人一起回来的可能性很大。
事实证明,这货猜对了。
而且这个家他很熟悉,毕竟曾经捉过奸。
“永革,”门厅响起金腰燕的声音,“我觉得猫爷看出来你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在换鞋。
王永革,这是师爷的名字。
就听师爷在冷笑,“看出来又能怎样?你以为那老叽霸登和金老九关系有多好?互相利用罢了!”
“那倒是!”金腰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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